黑夜像層層棉布,笨重地壓在人身上,讓心幾欲窒息。馬路上街燈散發出昏黃的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墻壁上形成個孤單、清冷的身影。
“當……當……當……”整好12下,心里默默地數著。這子夜的鐘聲,一下子驚擾了我原本不多的睡意。想起還沒完稿的作文,于是所幸坐直了身子,準備涂上幾筆散漫的思緒。隨手擰亮臺燈,頓時金色的光芒插進黑暗,刺痛了我的雙眼。閉目緩了一會兒,才披衣下床,只覺得那束溫馨的光照外有股寒意向我襲來,心中莫名地浮現出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來。
先說說那個兩歲的佛山女孩——王悅吧。據媒體報道,小悅悅事件引發了全社會對人性的深刻反思,至于是否真的引發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失望地覺得下次再遇到“小悅悅事件”時,恐怕八成以上的人還會選擇逃避。試想,19個人中竟然只有一個伸出援手,還是一個拾荒的婆婆!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一個14億人口的泱泱大國或有13.3億的人都聽不見一個無助幼兒對生命最后的呼喚!難道這就是幾千年來以禮儀之邦聞名遐邇的中國·
所幸,生活的天空并不全是冷漠的陰霾。同是2011年的10月發生的另一起車禍,卻讓我們看到了山東“最美女孩”刁娜的大愛之心。刁娜也是一個親眼目睹車禍的人,而且是在車流不息的危險路段,然而她所做的卻與“小悅悅事件”中的18位路人截然相反。錄像上看到的是她直接跳下車,奔向倒地的傷者,沒有顧慮,不計“后患”。她用身體護住傷者,指揮過往車輛繞行,以至于自己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小轎車撞得小腿粉碎性骨折。可她毫不后悔,理由鏗鏘——一條腿換一條命,值!
同樣是車禍,為什么卻折射出兩種天壤之別的人性·我一時無解,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燈光——明亮的燈光外,大片的陰暗散落在各處。沒有顧及寒冷,我徑直走到窗前。夜色中仿佛潛伏著一只巨大的怪獸,而寥寥幾盞路燈卻像是手一碰就能碎掉,將夜色渲染得更加凄涼。目光回轉,瞥到了白日未看完的一卷書上:萬頃的顫動——漆黑的島邊/月兒上來了/生之源/死之所。
我愣在原地,忽然滿腹悲傷。是地球造就了我們,我們卻注定要死在這里。不是肉體,而是精神。我們自己造就了燦爛的物質文明,卻在最后將自己推入精神的墳墓·
燈光靜靜地照耀著,沒有任何的動靜。我恍惚間碰到了桌角另一盞臺燈的按鈕。霎時,整個房間一片光明。這黑夜中突然擴大的光明,使我內心猛地一顫,我不覺睜大了眼睛,眼眶中竟有些晶瑩。
我知道,一盞燈必然不能照亮這世界。那兩盞呢·兩盞不行,那三盞,四盞呢……一個人不能支撐起整個道德大廈,那就召喚更多的人一起來吧!每一個人都用自己道德的光芒照耀到自己能覆蓋到的哪怕一小寸土地,到最后,全世界都會為我們的耀眼而感到震驚!
零點的燈光靜靜地照耀著,在這清冷的寂夜里,令我倍感溫暖。我不知道是否還有人在零點醒著,但我堅信,燈光的溫暖無論在多么寂寥寒涼的深夜終會傳到人們的內心。即使,它在燈火稀疏的零點!
(江蘇省南通市通州區
新聯中學伊夢文學社 )
明師點評
本文構思巧妙:以燈光為線貫穿全文。從寒涼、孤獨的子夜燈光起筆,引發出對社會熱點的回憶,最后又落筆于滿室通明的燈光,并從燈光中讀解出對人性冷漠的反思、批判與期待。題目中的“零點”與“燈光”,都是一個靈巧的隱喻。正如作者在文章中多次借助環境描寫和心理描寫展現的那樣,零點的燈光是孤獨而清冷的,這個燈光成了作者思考的背景與情感馳騁的舞臺,既渲染了事件敘述的心理氛圍,又為結尾富有哲思的抒情議論作了鋪墊。如果說小悅悅事件讓我們看到的是人性的深夜,那美麗的刁娜則讓我們看到了那黑暗中溫暖人心的燈光。因為這燈光外仍是大片冷漠的黑暗,所以小作者盡管議論的文筆尚顯稚嫩,但那種關注社會、直面現實的社會責任感與人道情懷還是讓我們倍覺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