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語文課本中的文言文內容,不僅學生怕學,部分教師也怕教。學生怕學,那是因為文言文這種語言形式跟現在社會相距甚遠,學生在閱讀與理解的過程中存在著明顯的文字障礙。而教師怕教,我覺得主要原因也許是文言文翻譯成現代漢語時存在著“不確定”性。這個“不確定”主要是前人(包括所謂“專家”)對文言文內容的理解存在差異造成的。語文教師面對文言文不同的解釋,如果沒有獨立的思考,不會結合上下文的具體語境來進行閱讀,就會陷入無法選擇的境地,就會陷入人云亦云、亦步亦趨的境地。下面就以對杜牧《 阿房宮賦 》一文中“鼎鐺玉石,金塊珠礫”的理解為例,談談如何對待文言文閱讀的問題。
人教版高中語文課本的編者對“鼎鐺玉石,金塊珠礫”的解釋是:把寶鼎看作鐵鍋,把美玉看作石頭,把黃金看作土塊,把珍珠看作石子。這個解釋似乎沒太大問題,但對句中詞語的活用情況只字未提。多年來,各方人士就此各抒己見,可謂見仁見智。比較典型的看法主要有以下幾種:①視“鼎鐺玉石,金塊珠礫”中的“鼎、玉、金、珠”為名詞作狀語用,譯為“把鼎(玉、金、珠)……”;將“鐺、石、塊、礫”看作名詞活用為動詞,譯為“當作鐺(石、塊、礫)”。②把“鼎、玉、金、珠”看作名詞作動詞,譯為“把鼎(玉、金、珠)作……”;“鐺、石、塊、礫”沒有活用情況,整個構成是相對特殊的動賓形式。③認為“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是“以……為……”的省略形式,譯為“以鼎(玉、金、珠)為鐺(石、塊、礫)”。
各家多在這八個字上反復推敲,字斟句酌。在此,筆者建議:對于文言文閱讀,應將眼光放開闊一些,要結合前后文,把詞語放在相關的語境中進行理解。 “鼎鐺玉石,金塊珠礫”這八個字的前一句是:“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講的是這些珍寶是從六國的老百姓那剽掠而得,多得堆疊如山;六國滅亡后,就成為秦之私物。“鼎鐺玉石,金塊珠礫”后緊接的是:“棄擲邐迤。”作者此處并不是說秦的珍寶比六國的多,而是借珍寶多到被到處丟擲以顯秦人的極盡奢侈。因為“棄擲邐迤”后緊隨一句“秦人視之,亦不甚惜”,而下一段落開句更是直言“秦愛紛奢”。至此可以明確:作者通過“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一句,意在闡明“秦愛紛奢”。
明確這句話的表達目的后,我們再來理解這句話。這句話敘述的主體不是秦人,而是珍寶。因而筆者認為用“把鼎(玉、金、珠)看作……”一類解釋來理解這句話,顯然是難以自圓其說的。既然敘述的主體是珍寶,“鼎、玉、金、珠”就是名詞充當主語,當無詞類活用的情況。之后所隨的四個名詞“鐺、石、塊、礫”,該是怎樣的活用情況呢?
以珍寶為敘述主體來表現“秦愛紛奢”,很顯然這應該是被動的敘述方式。筆者認為,應把“鼎、玉、金、珠”等珍寶當作敘述的主體,名詞充當受事主語,無詞類活用情況。但似乎不太好理解的是其中的“被”字從何而來,與“鐺、石、塊、礫”的活用有何關系。其實,我們不妨把“被”字的位置往后挪一下,挪到“棄擲邐迤”之前,看看是否更好理解——“(鼎、玉、金、珠)被丟棄得到處都是”。這樣,“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意思已然清晰:寶鼎像鐵鍋一樣,美玉像石頭一樣,黃金像土塊一樣,珍珠像石子一樣,(被)丟棄得到處都是。由此可知,“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才是完整的句子,其中“鼎、玉、金、珠”四寶充當受事主語,“棄擲”是謂語,“鐺、石、塊、礫”四個名詞可譯為“像……一樣”,作為方式狀語。強調對待珍寶的方式、態度也契合上文所言:秦愛紛奢。整個的理解才是符合邏輯的。
總之,文言文閱讀一定要將眼光放開闊些,要結合上下文的具體語境來進行閱讀和思考,這樣才不會人云亦云,導致不知所云。
(作者單位:南寧市第二中學,廣西 南寧,53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