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8日至12月15日,為期一個月的“從洛桑到北京”第七屆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華麗落腳南通唐閘中國近代工業遺存保護區。其間,世界各地的纖維藝術家紛至沓來,聚集于此。史無前例的展出規模、超越以往的藝術水準以及歷史和現代相碰撞的絕佳展示空間,讓整個世界為之喝彩。
這樣的國際性展覽緣何情定南通?它是如何運作的?南通在其中整合了怎樣的資源優勢?它的到來又會給南通帶來什么新風尚……為此,我們先后采訪了“從洛桑到北京”第七屆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策展人尼躍紅教授和林樂成教授,通過他們了解本屆雙年展的前前后后。
三角洲:“從洛桑到北京”第七屆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是如何來到南通的?
尼躍紅:當時是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的副院長蘇丹教授向我們介紹說,南通唐閘有個廠區相當不錯,建議我們過來看看。那時,他是南通唐閘工業遺產復興規劃總策劃、總負責人。與此同時,他也把我們雙年展的相關信息帶給了南通國有置業集團。接著,雙方通過進一步的溝通和相互考察。最終,在去年8月中旬我們和南通這邊確定了合作事宜。
三角洲:整個策展過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尼躍紅:我們有一個固定的組織,是中國工藝美術學會纖維藝術專業委員會。在每一屆新展覽前一年半的時候,委員會就開始商量在哪里舉辦,采用什么方式,然后形成一個基本方案。這個過程主要是選擇展覽場地,這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作品征集一般會提前半年時間,我們通過中國纖維藝術網發布公告,征集世界各地的纖維藝術作品。然后就是對征集來的作品進行初步篩選,印制畫冊,發邀請函,組織評審團隊,最后是舉辦展覽。
三角洲:參展的作品和獲獎作品是如何評選出來?
尼躍紅:在網上征集作品后,我們組織了一個專家團隊進行初審。網上報名的835件作品,經過初審就被壓縮到266件。這次的“從洛桑到北京”第七屆國際纖維藝術展作品選是怎么來的呢?就是那次初審的結果。我們這次展出的作品有307件,其中入選作品266件,評委和組委會人員作品25件,南通特邀展出作品16件。雙年展期間,由11名中外著名纖維藝術家、學者組成的評審委員會展開評審工作,其中國內的藝術家只有一名,采用隱名的評審方式,所以結果就更公正。但這個結果是有65%的中國作品獲獎,只有30%多的外國作品獲獎。中國纖維藝術家的創作水平可見一斑。
三角洲:本屆雙年展的主題“回歸與超越”是如何確定的?你是如何理解它的?
尼躍紅:定這個主題,是我們在討論雙年展作品選以什么命名時提出來的。今年是“回歸與超越”,主要是希望我們的展覽會能夠回歸到正途,不要走上邪路,始終把正向的、進步的、陽光的作品帶給展覽。超越,就是說超越每一屆。回歸,就是還要回歸到我們以往的傳統,這個不能偏離。我們不能像過去瑞士洛桑那個展覽,后期因為太過超前而偏離了它的本性,在材料和形式上都已經不是纖維藝術了。我們做纖維藝術展覽既要有它的超前性,在形式的選擇上、在材料的運用上和在設計手段的使用上,要求不斷創新。但是,我們也要確保它的性質是不能變的。不能是纖維藝術搞成了陶瓷藝術、雕塑藝術,或者是什么別的藝術。
三角洲:此次展覽新增加了兩個獎項,這主要是出于怎樣的考慮?
尼躍紅:這次新增的獎項,一個是“從洛桑到北京”國際纖維藝術成就獎,它是獎勵給超過70歲、連續5屆參加我們評審委員會的老藝術家的,對他們做出的貢獻給予了表彰。他們是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跟展覽已經有十幾年了,像劉光文、渡部裕子和瓊·舒爾茨等,他們這些人是推動國際纖維藝術發展的中堅力量。另外一個是為擔任評審委員的藝術家設立的“特別獎”,因為所有的評委都是帶作品來的,他們的作品都很好,但又不能參加評選,所以我們就設立了這樣一個獎項,對他們表達敬意。
三角洲:雙年展未來的走向是什么?
尼躍紅:我們的展覽目前的定位是“中國唯一、世界最大”的國際纖維藝術展。在中國,我們的展覽是唯一的纖維藝術展,沒有第二個。從規模上說,我們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纖維藝術展。所以,我們想將來在一定的范圍內控制數量,提高質量。我們想采用邀請的方式來選擇參展的作品。邀請制也是國際上高水平展覽通行的慣例。
三角洲:兩年前,你曾來南通唐閘考察,當時對它有怎樣的印象?
林樂成:我一到南通,來到唐閘,走進這些老的廠房里,有一種特別的懷舊感,當時也想象如果第7屆雙年展能夠放到這個環境之中,和老墻、老梁能夠產生對話,一定是很有意思的。
三角洲:這也促成了這次雙年展在南通舉辦嗎?
林樂成:我們最終決定在這里辦展覽,首先是因為南通是中國最早的輕紡工業誕生地之一,也是改革開放后中國最大的家紡產業基地,同時還是博物館最集中的城市。這些本身就有特別的意義。就具體的展覽場地來說,這里的老廠房經過現代建筑技術的改造,既有很特別的展示功能,更能讓通常我們所說的“纖維藝術是古老的藝術,也是年輕的藝術,是傳統的藝術,也是現代的藝術”變得非常具體和鮮活。
十幾年來,我們作為策展人希望 “從洛桑到北京”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能夠變成政府直接支持同時成為主辦單位的展覽,在南通我們做到了,這對于“從洛桑到北京”這個品牌的打造和提升發揮了特殊的作用。第三個原因在于纖維藝術是集欣賞與實用于一體的藝術,本屆雙年展在南通舉辦勢必會和以南通為中心的家紡產業,及其周邊的刺繡、服飾等相關的工藝美術產業有機地鏈接起來。如果說本屆雙年展能夠在產業的研發與市場的拓展方面起到積極作用的話,它的現實意義以及展覽的品牌價值將會得到充分的顯示。
三角洲:同樣,你在這里設立了一個工作室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林樂成:主要是因為這里的歷史和文化,誰都知道由中國人創辦的第一家棉紡織股份制企業就是在唐閘這個地方誕生的。同時,還有中國第一所紡織專科大學。這個對于我們研究中國纖維紡織的歷史,進行纖維藝術的創作,以及對相關課題的研究,有歷史意義和現實運用價值。
三角洲:它是一個概念型的工作室,還是會得到實際運用呢?
林樂成:它既是一個概念型的又是一個實用型的工作室。如果從概念型的來說,主要是圍繞唐閘這個園區來說的。這里是一個有著百年歷史的工業遺存。這個廠區,本身就能給我們帶來很多思考。如果說能夠把當代的纖維藝術和這些有百年歷史的老廠房鏈接起來,會有很多課題可以來研究。另外,“從洛桑到北京”第七屆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在這兒做的是“中國唯一、世界最大”的雙年展。所以我的工作室,不僅僅是我個人用于創作、研究的機構和場所,實際上還是一個國際纖維藝術研究中心,將來能夠吸引世界各地的纖維藝術家來南通,展開各種各樣的研究和交流,甚至也可能成為國際纖維藝術學術活動的一個策展地。所以概念的、運用的特點它都具備。
三角洲:本屆雙年展有沒有達到預期效果?
林樂成:這屆雙年展,從開幕式到研討會,一直到頒獎典禮,應該說是非常成功的一屆。不僅達到了我們作為策展人的預期,而且超出了國內外著名藝術家的想象。國內外參展的藝術家和單位以及沒參展專門跑過來看這個展覽的領導,都感覺雙年展越辦越好。中國紡織工業聯合會名譽會長杜鈺洲參加了我們的開幕式,并且看了參展的作品。回到北京后,他專門打電話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展覽,它和紡織、服裝聯系是最緊密的,而且是充滿創意的,他相信由于在南通舉辦,這個展覽一定會和南通家紡產生必然的聯系。
三角洲: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呢?
林樂成:一是有好的作品,另外還有好的研討方式,還有就是這一切。無論是作者還是作品,都是在這樣一個特別的空間里,進行交流和思考。在這里,我們有5000平方米的展示空間,同時有100年前的建筑,甚至還有一些老設備。置身其中的展覽,從過去走來,又與現實對接。這肯定和博物館的、圖書館的或者是各種博覽會的展示方式是不一樣的。將來我們能否找到相似的,或者更好的展覽場地很難說。
三角洲:從雙年展的策展到開幕有一年多的時間,你對南通和南通人有怎樣深入的感受?
林樂成:原來我也來過南通,那是20年前和10幾年前,都只是經過,沒有久留。但是,南通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因為我的老師、同學中很多都是這里的。這些人在美術理論界、教育界和創作領域成就都很高。另外,南通歷史名人也很多,所以我對南通有一種敬畏之感。在南通籌辦雙年展時期,我還有一種壓力。我的同學林曉曾說過,一般的展覽在南通做都要慎重,南通人的眼光很高,不容易被所謂的學術的東西所蒙蔽。他的話給我很大的壓力,同時也讓我很謹慎。由于是在南通做,籌辦的每個環節我們都做得非常細致。也許在中國其他的地方做,我們都不會有這樣的一種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