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目中,朱光潛是中國現代唯一能夠和王國維并肩而立的美學家,并且就其學術成就而言還要超過王國維。但長期以來,我都以一種遠距離的眼光來觀看這顆耀眼的學術明星,盡管對他所發出的光輝常有震撼之感,卻無緣深入到他的內心深處,對其思想的來龍去脈和博大淵深的學術背景做一番探險。近讀王攸欣教授《朱光潛傳》一書,獲得了一種全身心被卷入一位深邃的思想家的靈魂及其時代氛圍之中的少有的體驗,一連數日,心情無法平靜?!吨旃鉂搨鳌返淖髡咄踟谰俏錆h大學中文系陸耀東先生的弟子,專攻中國現代文學。想當年他的博士論文答辯時,本人忝列為答辯委員會成員之一,審閱過他的博士論文《選擇·接受與疏離:王國維接受叔本華、朱光潛接受克羅齊美學比較研究》,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并在該書被納入“三聯·哈佛燕京學術叢書”出版時為之作序。這篇博士論文最打動我的地方,一是作者對于學術思想脈絡的罕見的分析和解剖能力,他能夠從細微處、小到一個外文詞的翻譯,而敏銳地見出作者思想深處的某種未曾解開的心結,并延伸到作者的整個學術思想發展中移步換形的內在機制;二是作者對近代以來中西學術態勢的宏觀把握,以及對國人在西學東漸中所處的文化困境的深刻洞見。不過,當時作者還沒有機會表現他對中西文學藝術的卓越的鑒賞力和對研究對象的廣闊的社會文化環境的體察,反而在理論上陷入某種對生物主義的崇拜,似乎覺得對一個人的思想的理解只有歸結到他的生理機制才算研究到位,這也是我對他的論文主要的批評意見。
然而,時隔十五年,王攸欣君心無旁騖地沉潛于自身的術業,其功力與識見又早已今非昔比。他目前奉獻于讀者面前的這本《朱光潛傳》就是一個最好的明證,說明作者在思想家評傳的這個主題上開拓了自己獨特的路子。據作者在“自序”中所言,最初向他約稿的丁寧女士曾特別囑咐他不要寫成一本“評傳——理論性的著作”,而要著重于傳主的人生歷程和生活場景的復原,所以擬定的題目叫做《朱光潛傳》。我推測丁女士的意思,是想避免把書寫成一本難讀的學術專著,而要寫成一本歷史人物的傳記,以符合“中國現代作家傳記叢書”的體例。然而,像朱光潛這樣一位具有深邃哲學思想的大學者,即使是他的“傳記”,也應當與一般歷史人物傳記有所不同。一般歷史人物傳記只須把傳主生平所做的事業、所達到的成就客觀擺出來就夠了,所要求的是細致的實證調查和資料的全面掌握,以及對他何以能夠做出這種成就的合理的解釋,如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和影響,個人的性情、天賦和才干等等。但一位哲學家的傳記卻不可能以這種要求為滿足,而必須深入到傳主思想的內部,必須與傳主進行平等的思想交流和對話,否則不過是貌合而神離。只有自身具有充分的哲學素養的人才能為一位哲學家寫傳記,因此一本好的哲學家傳記不可避免地會寫成“評傳”,這種評傳具有一定的理論性是必然的。當然,大眾感興趣的只是諸如康德的終身未娶,早上幾點鐘起床,下午如何散步之類的軼聞趣事,但康德之所以聞名于世,決不是由于這些“事跡”,而是由于他頭腦中所掀起的風暴。所以,王攸欣的這本《朱光潛傳》,在我看來正好寫成了一部地地道道的“思想評傳”。對此我絲毫也不感到奇怪,因為攸欣的理論功力我早已經領教過了。但是,讓我真正感到驚奇的是,本書的確又不單純是一部“理論性的著作”,而是一部有血有肉、生動、細膩、充分體現了傳主的文學修養和藝術鑒賞力的美學佳話。要做到這一點相當不易,它要求作者在邏輯思維和文學藝術的感受力兩個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詣,因為這也正是傳主朱光潛在現代中國美學界無人能及的最為突出的特點。
除了深刻的理論性和準確細致的審美眼光之外,本書另一個著力點是對時代氛圍的生動的重建。一般而言,寫歷史也好,寫人物傳記也好,都需要對當時的歷史場景有設身處地的體驗,才能真實地反映出對象的客觀面貌。但過去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如何能夠令人信服地還原當時的情境,這是一個讓現代解釋學倍感困惑的大問題。其實這個問題正是向作者發出的呼吁,即要求他在充分掌握第一手、也包括第二、第三手材料的前提下,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和基于人類共同性之上的體驗能力,運用自己的全部教養和對人性的深刻理解去與過去的時代展開一種雙向的“視域融合”(Horizontverschmeltzung)。在這方面,王攸欣做得相當成功。他一方面廣泛閱讀了朱光潛本人的全部著作、文章(包括軼文)、文稿、書信、筆記、詩詞法書、檔案,搜羅了與朱光潛有過交往的人的回憶、談論朱光潛或涉及到朱光潛的日記或書信,哪怕是只言片語,以及朱光潛的友人(都是現代中國思想界、學術界、文藝界如雷貫耳的名字,如徐中舒、高覺敷、方東美、朱自清、豐子愷、葉圣陶、吳宓、胡適、周作人、沈從文……,這個量級的人物在作者“自序”中就列了近四十位)的著作和文集,凡是能夠透漏出朱光潛生平某個時期活動和思想的蛛絲馬跡的文字,以及能夠說明朱光潛當時的思想背景和活動環境的材料,他幾乎盡收眼底。他還走訪過朱光潛曾經駐留過的地方,感受到當年朱光潛活動的具體場景。如果不算他以前做博士論文和寫《朱光潛學術思想評傳》所下的工夫,從2005年接受約稿到2010年完成,他投入了五年多的時間,以至于寫出來時,原出版社早已停止這套叢書的出版了(后來重新申報項目,在人民出版社出版)。他自敘,“自己覺得已經比較透徹地理解了朱光潛的學術和人格,他每一步人生抉擇,每一次學術轉向的個人處境、學術話語和意識形態背景之間復雜的相互作用和因果關聯,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眼前”。
關鍵的問題是,如何才能真正寫出一個真實生動的美學家朱光潛來?他說:“例如要不要為了場景、性格的生動,移用、虛構對話和細節的問題。我的基本原則自然是力求真實,但是真實是有不同層面的,即使有非常充分的史料,要復原某些對話場景,仍然需要細節的虛構,莊嚴如正史,人物生動傳神的《史記》,取材措辭謹嚴的《三國志》等,也不無細節、對話的移用、虛構。寫傳記實際上不止是寫傳主,也應通過傳主寫出他所生活的時代甚至某個特殊環境或場所的氛圍、特點,而這些是作為理論家的朱光潛自己的文本很少提供的,因此頗需借助他的朋友或同時代人的敘述。經過反復權衡,在不背離我對人物個性、精神的理解,也不影響準確理解書中其他人物的情況下,筆者偶爾采用了一些虛構的細節和對話——其中大多數是有文本根據的——希望由此能夠為我枯澀的筆墨,增添一點點活力?!毕胍謴汀妒酚洝?、《三國志》的敘事方式是一個十分大膽的創意,但在今天要做到這一點頗不容易:一是今天的史料來源和搜集方式不是古代所能相比的;二是他所面臨的對象不是一般歷史人物,而是思想家,移用和虛構作為歷史事件和人物性格的補充即使出現問題也影響不大,但用于精神事件和思想進程則牽涉到對人物思想的根本性的理解,弄不好就可能完全誤解了傳主的精神。不是對傳主的精神發展脈絡有切實的掌握和理解,一般人是不敢用這種方法寫思想者評傳的,所以,這是一種很冒險的做法。應該說,王攸欣的嘗試是相當成功的。他模擬朱光潛的口氣講出來的話,以及想象當時情境所寫的對話,都具有很強的說服力,讓人相信那差不多的確就是朱光潛和當時的對話者口里說出來的。其中的奧秘就在于,作者在時代氛圍中把握了朱光潛內在思想的真正線索,并且具有將自己體驗到的場景生動轉述出來的非凡的能力。例如他談到朱光潛在桐城中學與他的業師潘季野先生的一番對話,季野先生舉蘇東坡《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吩妬碚f明蘇軾詩的豁達詼諧,后面四句是:“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p>
“季野先生搖頭晃腦、津津有味地讀完全詩后,解說道:‘東坡居士才如江河,滔滔不絕,學究天人,無遠弗屆,俗語成諺,內典外典,隨手拈來,于滑稽中見灑脫,于豁達中見性情,真得詩圣真傳,達詩之至境也。光潛,你有何心得?’朱光潛略作思索,有些猶疑地答道:‘學生有一點與先生不同的想法,不知對不對,請先生指教。蘇東坡確實才華蓋世,當時無人能比,他在有的詩詞中,也表現出至性深情,如《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返龋@首《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常》,形貌倒也確實有杜工部《飲中八仙歌》的意味,不過其諧趣出于滑稽者多,近乎油滑,它沒有落到打油詩的輕薄,全賴有幾分豁達的風味來補救,依我看,最多只能算是二流之作。學生認為,詩中之詼諧,應當出于沉痛,出于對人生苦難的體會和無可奈何而終于超脫,才算得一流之作,……杜工部也能達此境界,而沉痛深摯尚不能及陶彭澤,更無論東坡了。不知學生所見有理否?’季野先生嘆道:‘你講的道理雖不圓滿,但眼界高遠,見識已非同常人,孺子且努力,前途真不可限量?!?/p>
這段對話當然有虛構的成分,但也不盡然。眾所周知,朱光潛畢生服膺于陶淵明,對陶詩的推崇無以復加,這一傾向在他打下古文功底的桐城中學時代應已初具苗頭。此處比較陶潛、杜甫、蘇軾三人于詼諧上的差異,引出詼諧、滑稽、油滑三層格調,頗具美學意味。從美學上說,詼諧可說是一種美,滑稽頂多是一種趣味,油滑則不過是一種伎倆。朱光潛此時尚未對美學有何接觸和研究,但只憑一顆詩心在體悟、品味古人的格調,為后來走上美學研究的道路作了鋪墊。的確,論詩首在感悟,沒有細膩的感覺,再多的道理都是空的;但有了感覺,還要能夠說得出來道理,而且說出來能夠讓人信服,能引起旁人同樣的感覺,這才是美學的真諦。作者的這段描述讓讀者接近了朱光潛美學思想的發源地,具有很大的可信度。類似的描述和分析還散見于本書其他地方,如對濟慈《夜鶯頌》的體會,對英詩與漢詩各自長短的分辨等。
最為集中的是描寫朱光潛回國后在北京與新朋舊友歡聚唱酬談藝的一段,其中不僅展示了朱光潛的高雅的文學趣味和超常的鑒賞水平,而且把朱光潛放在京派文人名流圈的大環境中,讓他們在互動中展示整個時代文化的氛圍。例如在作者筆下,從法國回來的李健吾口無遮攔、隨意臧否文學界人物,朱光潛就他的話隨時加以發揮,從他的形式主義文藝觀引回到自己的“靜穆”理想;而插入進來的葉石蓀、梁宗岱、周作人等人的高論,更把當時文壇的形式主義派、象征派、現實主義、“眼淚文學”等等與朱光潛的直覺論和境界說之間的理論相關性展示得淋漓盡致。在這些大師們的討論中,中西文論互證,各表率性之言,對當時的巴金、茅盾、沈從文等著名作家的作品進行了多視角多維度的品評,其觀察之細致、體驗之準確、分析之深入和理論層次之高,都是我們今天流行的文學批評所不及的。即使他們之間的爭論和交鋒,或許各有片面之處,但卻能夠啟發人們的心靈,開闊人們的視野,給人以震撼。以朱光潛為軸心所進行的這些對話,展示了朱光潛的美學極具包容性,但那立足處,又是中國古代天人合一和情境交融的詩學傳統。又如《大公報·文藝副刊》“請客”的那一段:“這一天,秋高氣爽,北海波光粼粼,漪瀾堂在北海邊,景致甚好,宜人眼目。楊振聲、沈從文、廢名、周作人,俞平伯、朱光潛、余上沅、鄭振鐸先后來到,互相招呼。”“朱光潛、沈從文都喜酒,碰干了幾杯酒以后,就興奮起來,雖然是初次見面,也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談起來。”朱光潛三句話不離他所關注的“悲劇心理學”,他說沈從文的小說“很耐讀”、“風土人情的描畫,極有韻味”,但“我最感佩的是你所寫的鄉下人物,在強健的生命中,又顯示出濃重的宿命感和悲劇感,那種悲劇意識讓人沉浸其中,難以排遣,有這樣的悲劇意識,就足以見出,你不能說還是鄉下人了,要說是鄉下人,也至少是已經有深遠的人生思考和歷史意識的鄉下人了”。沈從文的回答相當樸實,他說不出那么多哲理,仍然自認為鄉下人,不喜歡城里人的狡猾和鉆營:“我崇拜朝氣,喜歡自由,贊美膽量大的精力強的,不在小利小害上打算計較,這種人也許野一點,粗一點,但是有力,容易跌倒,但跌倒了即刻就可以爬起來?!边@時周作人插進來說:“從文到城里十來年,也算得半個城里人了。中國的城里人,大半都是從鄉下來的,多少還保留著鄉下人的作風。不過到城里來的鄉下人,多半是讀書人或經商者,所以少了些一般鄉下人的質樸、平實。其實真正的城里人,如祖輩都生活在北京的老北京,雖然嘴皮麻利,倒并不比有些鄉下人奸猾,他們或許更樸實些,也很重情義。”并評價說沈從文寫鄉下人寫得好,但寫城里人就有點陌生。這就又比前兩位多了一點對社會現實的理解。話題又轉到冰心所作《我們太太的客廳》,發在沈從文主編的《大公報·文藝副刊》上,有人說是影射林徽音(“太太”)的。沈從文辯稱他事前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些瓜葛,只好請林女士原諒了。朱光潛以局外人的姿態說:“影射是文學的大忌,徒然增加人間恩怨,公開的批評只要出自公心,反倒顯得光明磊落,不過就《我們太太的客廳》來說,作者之意或許只是刻畫幾個人物,不見得一定就是要影射哪些人。”廢名則另有看法:“文人間文字上的相輕相罵,只要有藝術,有涵養,也不失為風雅之事。從文兄不要看得太嚴重,這或許還會使你們的《文藝副刊》更受人關注,增加影響呢。”倒是顯得更加灑脫。
以上這幾段對話,有見地,有個性,談的是文藝理論,卻個個人物栩栩如生,讓讀者如臨其境,置身于高人雅士之間,在品嘗一番文學鑒賞的大餐的同時,進入到那個時期北平文化圈最高層的思想氛圍之中,并生出一種感慨來。要知道這些名流當時大都不過三十多歲,放在今天都屬于需要“扶持”的“青年人才”;但他們的眼界卻是世界性的,大有“當今之世舍我其誰”的氣概。讀這些文字,享受到的是思想的盛宴、靈性的啟迪、觀念對撞的樂趣,其格調之高,意味之豐富,竟然讓我想起《紅樓夢》對眾才女的菊花詩會和柳絮詞會的描寫來。當然,要能寫出這樣的對話,除了對涉及到的各個人物的思想有深入的研究和細心的揣摩之外,還要求作者具有與這些人物相當的眼光、修養和見識,以及對思想交鋒的濃厚的興趣。在這方面,作者始終保持著一種客觀持平的學術立場,他不因對傳主的偏愛而無條件地認同朱光潛的觀點(他實際上多處對朱光潛的理論漏洞毫不留情地予以揭示),但也不因世俗陳說而人云亦云。例如對魯迅和朱光潛關于陶淵明的“靜穆”和“金剛怒目”的爭論,他雖然認為“魯迅的批評是有理而有力的”,而朱光潛后來的辯護“有點勉強”,但他仍然主張“朱光潛的思考并不是沒有道理”。因為魯迅是從文學應該面對苦難現實的角度來評價詩的,而朱光潛則是希望通過有距離的審美來超越痛苦的現實,“應該說,就個體性的選擇來說,可以作為并存的審美方式,如果以一種方式完全否定另一種方式,多少有專斷之嫌,就人生境界或審美境界來說,恐怕也不能貿然斷定哪一種境界更高”。作者實際上是抱著一種“賞花”的心態來看待各家爭鳴的。又如有關曹禺的《日出》的爭論,作者判定:“朱光潛對《日出》第三幕的批評確實具有專業眼光,……這顯示出他作為批評家的專業水準和磊落風度?!钡终J為,朱光潛與曹禺的爭論是“一位嚴謹的學者和一位注重演出效果的劇作家之間的分歧,這種分歧幾乎是戲劇本身必須時刻面對而總是很難處理的問題,也是自古以來的難題”,就是說,曹禺的反駁也不能說沒有道理。這看起來是一種折中主義的評價,但其實是提出了戲劇藝術(和一般藝術)創作的內在矛盾問題,即藝術自身規律和反映現實之間的關系問題,具有突破陳說的開拓性。
該書的看點當然遠不止上面講的這些,例如寫朱光潛1949年以后曲折艱難的思想轉變過程,就極為細致和自然,但其中失去了當年那種自由開放的學術氛圍。不過我之所以只提出朱光潛與他人的這幾個學術交流和思想交鋒的場景來談,主要是因為,我認為作者在這里已然創造了一種寫人物思想評傳的新體例,它從中國古代“史傳文學”的傳統脫胎而來,卻將之運用于人物思想的成長和發展紀實,它描寫的不僅是朱光潛其人的生平,而是朱光潛美學思想的形成過程,并在描寫中又時常加入作者精當的評論和引申,不論是肯定還是批評。作者不是作為史家為名人寫傳記,而是作為理論家為思想者寫思想史;但這思想史寫得如此生動逼真,如此具有文采和可讀性,如此引人入勝,這是少見的。我甚至覺得如果作者有意直接進行文學創作,也將會是一個相當成功的作家。然而該書又決非一般“報告文學”,而是具有“善序事理,辨而不華,質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漢劉向、揚雄贊《史記》語)的性質。作者為寫一人的傳記,而廣泛參考所有曾與之直接或間接接觸過的人的談話、日記、書信、文章、著作,乃至于讀其他人的“全集”,對時代環境了然于心,務求知人論世。該書充分展示的是朱光潛美學思想的深度和魅力,稱得上是一本引人深思并激發人的探索欲望的書。
(王攸欣:《朱光潛傳》,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