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美國作家伊迪絲?華頓以反諷的風格而見長,其代表作《純真年代》則是她反諷風格的最佳體現。小說中,作家運用意象和象征作為線索幫助讀者理解她的那些冷峻隱晦的反諷,尤其是在主要人物的塑造上;同時,使用微妙的反諷來產生幽默和戲謔的喜劇效果,從而削弱了這部悲劇中絕望的悲觀主義色彩。
關鍵詞:反諷 意象 象征 幽默 嘲諷
引言:
反諷是現代文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所謂的反諷,就是言與義、行為與結果、表象與真實之間的矛盾和差異;所有的反諷都存在著一種荒謬或悖論的因素。”[1]伊迪絲?華頓是一位以反諷而見長的風格作家,在其名作《純真年代》中,她使用了大量的反諷語言來敘述故事和塑造人物,引導讀者探尋老紐約光鮮亮麗的表象背后的秘密。
一、隱喻性的反諷
《純真年代》中,伊迪絲?華頓對所有的角色進行了反諷。與次要角色相比,作家對主要角色的批評和反諷更加隱晦和神秘,令人印象深刻。為了達到這種特殊的藝術效果,華頓以意象和象征作為反諷線索來暗示自己的寫作意圖。這些意象和象征分別以兩種方式被賦予了強烈的反諷色彩。
第一種是意象或象征本身具有反諷色彩,讀者可以敏感地注意到二者本身存在的矛盾和不一致。這主要反映在對主人公紐蘭?阿徹的塑造上。阿徹是一個被社會傳統和習俗埋沒了愛情和理想的失敗者,華頓使用反諷的象征和意象傳達了他的這種尷尬境地。新婚的阿徹夫婦去拜訪妻子梅的外婆明戈特夫人,阿徹終于有機會見到心上人愛倫?奧蘭斯卡,但是他必須克制自己的感情。因此,當他看到正在涼亭背對著他欣賞海景的愛倫時,沒有上前。他思忖道:“如果帆船駛過燈塔她還是不轉過身來我就回去。”[1]小船劃過退卻的潮汐,劃過大礁石和燈塔,涼亭里的背影卻是一動不動。燈塔象征著愛倫,勇敢而又堅定,指引著光明和自由的方向。愛倫像燈塔一樣點燃了阿徹對生活的激情和信心。小船則象征了阿徹,他向往著燈塔卻與之擦肩而過。失去燈塔指引的小船本身具有反諷色彩,預示了阿徹美好愛情的幻滅。后來,在去愛倫租住的小木屋的路上,阿徹看到“一個木質丘比特,失去了弓箭,卻仍然徒勞地瞄準目標。”[1]失去了神器的丘比特本身就是一個反諷。丘比特是希臘神話中背著弓箭的小愛神,凡人一旦被他的弓箭射中就會陷入愛情。但是丘比特沒了弓和箭,就失去了尋找愛情的神力。同樣,阿徹對自己的愛情也無能為力,他愛上了愛倫,卻無法擺脫世俗婚姻跟她一起生活。
另一種方式是在將尋常的意象置于特殊的場合下,從而產生不尋常的反諷效果。梅是一個有著天真外表的世故女子,華頓通過歌劇《浮士德》和喬舒亞?雷納德的名畫暗示了這一點。《浮士德》最先出現在小說的開篇。據說寫《純真年代》時,華頓特意請自己的表弟調查了歌唱家克里斯汀?尼爾森在老紐約演唱《浮士德》的確切日期。很明顯,《浮士德》出現在小說中是作家有意為之。和梅一樣,《浮士德》中的瑪格麗特也是一個有著純真外表的女子,被浮士德始亂終棄,而梅卻靠詭計保住了自己的婚姻。和純真的瑪格麗特相比,梅的天真只是用來偽裝世故的面具。兩年后,《浮士德》再次上演,梅身穿白色婚服宛若舞臺上純真的瑪格麗特,阿徹以為梅還是那個許諾可以給他自由的純真少女,打算坦白與愛倫的感情。出乎意料的是,梅早就猜到了阿徹的意圖,在確定懷孕之前就告訴愛倫自己懷孕了,迫使愛倫離開美國。另一個反諷的意象是十八世紀著名英國畫家雷納德的名畫,畫中的小女孩在大樹下盡情享受大自然的撫摸。阿徹和梅蜜月期間到大英博物館去參觀,站在這幅畫前的梅就像這個不經世事的小女孩一樣,“永遠也長不大”[1],華頓不著痕跡地將梅的假天真和孩子的真天真進行了對比,梅的天真是虛偽的老紐約訓練有素的產物,與孩童的天真完全是兩碼事。更巧妙的是,這幅畫的名字就叫“純真年代”,與小說的名字遙相呼應,從整體上加強了反諷的效果。
二、幽默嘲弄的反諷
《純真年代》是一個愛情悲劇,然而作家巧妙地使用了幽默和諷刺進行反諷,為這部愛情小說增添了微妙的喜劇效果,既削弱了小說絕望的悲觀主義色彩,又使小說人物顯得有血有肉,栩栩如生。
華頓擅長對次要人物進行幽默詼諧的反諷描寫,她喜歡在一開始用嚴肅甚至尊敬的口吻介紹老紐約的大人物,然后不動聲色地描述與之地位不相襯的外貌舉止,這就給讀者造成了一種前后矛盾的心理落差,反諷的悖論就此產生,同時也達到了幽默和嘲弄的效果。小說中杰克遜老先生的出場就是一個絕佳的例子。在小說的第一章,華頓以仰慕尊敬的語氣介紹杰克遜,好像是在介紹一位對老紐約家族譜系了如指掌、德高望重的人類學家,然而當讀者產生好奇心和仰慕之情的時候,華頓筆鋒一轉,稱這位大人物為“丑聞和秘密的書記員”[1]。讀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受人尊重的老紳士不過是老紐約最資深的造謠者而已。這對道貌岸然的老紐約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這個城市最受歡迎的人居然是一個搬弄是非的饒舌者!華頓也常常用幽默和諷刺來表達人物語言與行為的不一致,從而達到反諷的語言效果。紐蘭的岳父母韋蘭夫婦去圣奧古斯丁過冬,韋蘭夫人竭盡全力讓一家人過得舒舒服服。紐蘭去拜訪他們時,坐在豐盛的早餐桌旁的韋蘭先生對阿徹說:“你看,伙計,我們在露營呢—真的是在露營。我跟我妻子和梅說我想教她們一切從簡。”[1]很明顯,豐盛的食物和“一切從簡”是相互矛盾的,這個反諷巧妙地刻畫了一個對生活瑣事大驚小怪、對任何不舒服的環境過度敏感的逃避主義者,使這部嚴肅的悲劇小說瞬間充滿了輕松的喜劇張力和效果。
結論:
伊迪絲?華頓是一位語言大師,《純真年代》則是她冷靜客觀的反諷風格的最佳體現。
參考文獻:
[1] Cuddon, John Anthony. A Dictionary of Literary Terms. Andre Deutsch Limited, 1977.338.
[2] 伊迪斯·華頓.《純真年代》[M].劉一南譯.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08年.186,191,297,6,121.
作者簡介:張海霞(1982.4—), 女,漢族,河南省唐河縣人,職稱:助教,中南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云南省曲靖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助教。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