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轉型時期意大利社會初探

摘 要：中世紀的歐洲在長期遭受封建神學的禁錮后，意大利作為的文藝復興運動的發源地率先打破了中世紀歐洲的沉默，從思想文化領域內開始掀起一次巨大的思想解放浪潮，繼而引發了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等各個方面的深刻變革。

關鍵詞：近代轉型時期 意大利 社會生活

文藝復興運動是歐洲近代轉型時期一次重大的革新運動，既不同于以往歷史的一個嶄新時代，也不同于中世紀早期的新文化運動和新文藝風格。這場運動使得人們思想文化觀念、政治經濟以及社會生活方式都發生了翻天腹地的變化，而其原本野蠻、荒蕪、落后的社會，變得開放、繁榮、富足，人們從無知蠻橫開始了自由文明的發展進程。

一、思想觀念轉變

恩格斯在其著作中寫到中世紀的歐洲只有宗教神學一種意識形態，人們在這種思想的壓制下，對基督教神學是惟命是從。早期由于教皇奢靡、教士腐敗，濫增捐稅以維持教廷的開支，極大地增加了民眾的經濟負擔。在民眾心中，教皇的權威一落千丈，宗教虔誠大打折扣。此時人文主義者也發起了對基督教會及封建神學的猛烈抨擊，宗教信仰危機加重。與中世紀的宗教神學家把上帝作為萬物之本的思想相比，對人的重視是人文主義者對人的肯定和宣揚，與基督教那種神權思想而劃分的等級社會相對立，動搖了基督教神權思想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彼得拉克積極頌揚塵世的生活，重視人的價值，認為人的本性、人生的目的和幸福應該是人生存的主題。人們也開始從天國和上帝移至塵世和凡人，放棄神主宰一切的觀念，積極投入到世俗生活中，追求幸福。

但丁在《神曲》中對羅馬教會進行了譴責，批判了教會的禁欲主義，夫妻之愛在這里得到了倡導和全新的表述，婚姻被詮釋為展示夫妻兩性愛和忠誠的方式。史學家阿爾貝蒂曾經說過夫妻間的愛情是最偉大的，而婚姻讓人感受到各種極大的享受和愉悅。薩盧塔蒂肯定了婚姻的社會價值，認為婚姻是兩性的自然結合，合法出生的孩子是家庭和社會存在的基礎。這些肯定婚姻價值的思想言論真實的反映了當時意大利人對世俗幸福生活的追求、滿足自身需求的渴望。意大利這種婚姻的思想觀念還影響到了它周邊的一些國家。拉伯雷在《巨人傳》中描述了主人公誠實坦率地談論男女之欲，認為任何人都有結婚和享受愛情的權力。

宗教的信仰危機和人文主義思想的沖擊下，基督教所宣揚的男尊女卑思想被消弱了。包括夫人、妻子甚至妓女在內的女性，漸漸拋棄了自卑感，直接地或間接地為自己地位的提高而奮身抗爭。接受了人文主義熏陶的上層婦女，成為了女性作家、藝術家和音樂家?！暗谝晃慌畽嘀髁x者”克里斯蒂娜?皮桑寫了一系列為女性辯護的著作，其《婦女城》就描述了一批勇敢、堅貞的女性，詳細探討了廣為流行的厭女癥思想的根源。女性進入這個“城市”，不是她們被男人拋棄了，也不是失去了所有的男性親屬，而是她們的言行體現了女性的美德，作為人對幸福的追求。

二、政治經濟井然

由于統治者的不同，早期的意大利處于四分五裂的狀態，這些城市國家實行不同的政體。在人文主義精神的感召下，發生了變化，人們可以選擇統治方式，可以行使立法權力，制定法規并且按自己的方式組織政府。作為意大利共和國的公民普遍接受了這種觀念，關心政治，重視國家利益，為政府效力。以布魯尼為首的一批人文主義者就推崇歌頌這種城市共和制度，提倡積極參與公眾生活，自己治理國家。佛羅倫薩一直保持共和政權，它獨立自主，通過七大行會掌握政府權力而使共和國成為歐洲歷史上第一個具有資產階級性質的近代政權。布克哈特曾經為此留下了“佛羅倫薩稱得上是世界上第一個近代國家”的名言。政府的這種共和的政權形式即維護了國家的安定繁榮，又對這個時期經濟、文化的發展還提供了政治保證。

基督教的一個基本信條就是守貧，反對盈利賺錢，認為商人和銀行家都是有罪的。教會認為商人的盈利性經營性活動危害了宗教的拯救性形象，所以財富和金錢在那時成為禁忌。文藝復興運動帶來了人有通過勞動追求榮譽和財富的權利的思想。布魯尼就曾提出財富本身并沒有好壞屬性，它只不過是完成某種行為的工具。阿爾貝蒂提出了貧窮不僅不能滿足肉體生存的需要，并且還會壓抑精神的發展。帕爾米耶里也提出只要不損害別人，憑熟練的技藝增加自己財富的人是值得稱贊的，沒有錢花的人既不是自由的人，也不會風度翩翩，有道德的人應當追求財富，使自己能夠過上好日子。布拉喬利尼也提出渴望金錢有利于社會的發展，也是人的自然本性，而且還有益于社會文明。金錢為國家的發展提供了重要的動力，所以賺錢應視為國家的基礎和根本。

人們對金錢的渴望推動了經濟的發展。13世紀是歐洲經濟突飛猛進的時期，城市經濟發展迅猛發展。意大利作為東西方貿易的樞紐，出現了跨越式的發展。14世紀左右，意大利北部的威尼斯、熱那亞、佛羅倫薩已經出現了發達的手工業、商業、銀行業、以及資本主義的手工工場。丹尼斯?哈伊曾指出歐洲其他任何地方都未出現過如此明顯的城市發展期。據喬凡尼?威蘭尼記載，14世紀前期，佛羅倫薩每年生產出大約價值120萬佛羅琳的呢絨，絲織業壟斷了歐洲市場，并以出產鑲有金絲的錦緞而美名遠揚。而15世紀后期，佛羅倫薩的錢莊、銀行已遍布于西歐各大城市，當時佛羅倫薩就有80個家族從事銀行業務，每年的收入超過480萬元。^[1]意大利政治經濟的好轉，為進一步發展創造了條件，也為人們的社會生活提供了物質條件和政治保障。

三、生活方式突變

商業、金融市場的不斷繁榮，城邦政府的政策和制度，注重人的發展成為核心文化氛圍，給意大利人帶來了豐富多彩的社會生活。

1、生活方式文明化。

經濟的繁榮，社會的進步，擺脫神學思想的束縛，人成為社會生活的核心。布克哈特曾細致地描述了轉型時期意大利人享受生活、美化生活的情景。每個人都挖空心思的打扮自己，以展示自己的完美，這種自我美化的風氣甚至涉及鄉村，蔓延于意大利的每個角落。當時意大利男女不僅在外貌上，而且在日常生活習慣上都比歐洲及其他民族更為優美和高雅。人們日常生活方式逐漸文明化，為此此時期還出版了一些關于日常行為與禮儀的著作，其中對于就餐禮儀提出了“就餐前洗手；不能亟不可待的抓食物，要用刀叉來取食物；不能用餐刀剔牙，也不要用桌布擦牙齒等等不文明的動作。”^[2]

在居住方面，建筑的修建及房屋的裝扮上，人們已滿足自我為目標。從年代記和教會檔案以及現存建筑遺物等材料中，可以看出13世紀末至14世紀初佛羅倫薩公私建筑活動非?；钴S，許多城市以其富麗堂皇的殿宇為人們提供了高水準的生活環境。威蘭尼記述了13世紀30年代佛羅倫薩城市興旺景象時，曾說為了建筑舒適豪華的住房，市民總是不斷從外地引進各種新奇的設施。當時的意大利還出現了一些新生事物，如家居生活中使用彈力床；裝飾上使用掛毯裝飾墻壁；餐桌及餐具架擺花瓶。對生活美化的追求是新興資產階級享樂主義的體現，也是對中世紀禁欲主義的迎頭痛擊。文藝復興的意大利上層貴族以及有教養的人還非常喜歡居住鄉間別墅。在這里人們感受到了人生存的樂趣，進行自由的社交活動，所以意大利城市周圍是別墅林立。美麗豪華的鄉間別墅正是意大利人沖破中世紀禁欲禁忌，追求世俗快樂的象征。這也是意大利社會日常生活中出現的趨向文明和進取的變化。

2、公眾活動大眾化

在轉型時期，封建禁欲思想的減弱，工商業活動的頻發，都市化傾向的生活方式影響了意大利人價值觀念，享受生活，獲得精神滿足成為人生存的一部分。節日慶典是人們滿足精神生活的一個主要方式，不同于中世紀早期的宗教封建思想活動，而是一種全民共享，對幸福生活享受的一種狂歡盛典。15世紀一位米蘭朝圣者對慶典活動的盛況做了如下描敘，他說當法國和米蘭的大使在觀典完畢后，一致認為即使在自己的國家也從未舉行過這樣壯觀的慶典儀式。^[3]像這種卷入了城市所有人口的儀式幾乎發生在意大利的每一個城市。如為迎接費拉拉公主而舉行的游行活動在布克哈特的書中這樣描述：“無數的船只扎著花彩，滿載著這個城市里邊衣著華麗的青年……大船后邊緊跟著各種各樣的船只，使人們在方圓一英里之內看不見水面?！?sup>[4]

由于人們普遍對榮譽都格外看重，競相攀比，各地更是通過舉辦慶典儀式中展示的鋪張豪華來增加城市的榮耀和地位。在圣約翰節時，天篷覆蓋了整個圣喬萬尼廣場，游行隊伍所經過的墻壁都遮以貴重的布匹，街上到處都是身穿絲綢佩戴寶石和珍珠的婦女和姑娘。教士身著豪華的法衣，將教堂的銀圣器裝在車上以與市民爭相斗富。^[5]如在洛倫佐統治時期，曾親自參與到這些狂歡之中，他聘請藝術家設計并繪畫彩車、旗幟和服裝，親自為節日游行和假面舞會寫歌曲。^[6]節日慶典的奢華既是商品經濟和資本主義生產的帶來的變化，又是人文主義思潮作用于社會生活的結果。

封建思想的壓迫與禁欲，在文藝復興時期的沖擊下，逐步瓦解。意大利人迎來一個嶄新的世界，享受世俗生活、滿足個人欲望成為人的首要任務。人們開始以嶄新的面貌走向新世紀，以意大利為代表的整個歐洲開始向近代文明社會邁進。

注釋：

[1][2][4]布克哈特.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化.[M].商務印書館，1979年，(6-144).

[3][5]王挺之.佛羅倫薩的公眾慶典儀式和文藝復興[J]，歷史研究1987(5).

[6]P.Villari，Life and Times of Girolamo Savonarola，(Volume I)， translated by Linda Villari，London.p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