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超,黑臉膛上有一道道手抓的疤痕,經常瞪大一雙驚恐的眼睛望著我。開學沒幾天,他就扯下教室里的窗簾。前天還用木棍敲碎了窗戶玻璃。在我講課時,他與同學竊竊私語,聊得眉飛色舞,一提問,什么也不知道。作業每次都不完成。5門功課的考試成績加起來是個兩位數。不由得我對他另眼相看了。只要他在課堂上稍稍違紀,我便怒喝一聲:“小超,給我滾出去!”,他乖乖地走出去罰站。過后他嘻嘻哈哈,好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依然如故。
一天下午,我一進辦公室,年輕的卜老師就給我五角錢——一張被水洗過而泛白的皺皺巴巴的紙幣。她說:“柳老師,你中午不在,你班里有一個學生拾了五角錢,他讓我交給你。”我問:“他叫什么名字?”卜老師一邊吆喝一邊指著一個學生說:“就是他,就是他!”我扭頭一看,原來是蹲在一角落里補作業的小超。我的心為之一顫,難道果真是我印象中的這個“劣等生”所為?按照我的習慣思維:這樣的學生撿到錢,肯定會偷偷地去買零食吃了,他怎舍得交公呢?然而現實卻否定了我的偏見。小超拾了五角錢想方設法交給我,這表明他信賴老師、有拾金不昧的好思想,并非一無是處。開頭的種種“惡行”只能是小孩子活潑好動、自制力差所致。
于是,我改變了態度,不再攆他出去罰站,而換做語重心長地叮囑:“人,誰能不出錯?尤其是你們正在成長中的小孩子。重要的是知錯改錯,老師給你指出不足來,你一定要改啊!這樣才是好學生。”小超點點頭,似乎聽懂了。以后講課時,我只要微笑著注視他一眼,他馬上意識到又違反了紀律,立刻坐端正。但始終學不進去,常常趴在課桌上睡大覺。一次,我看見他毫不費勁地抱著大桶水往班里走,才注意到他長得非常結實、力大無窮。在衛生大掃除時,我專門讓小超拖教室的地面,只見他干得有板有眼、干凈利索,活像一個經驗豐富的大人。我在班上表揚了小超,并宣布以后讓他負責拖地面,他高興極了,干得更起勁了!小超逐漸對我有了好感,變得聽話了,守紀律了,能完成作業了,可考試成績還是不盡如人意。
現在我們形成了一種習慣的、牢不可破的觀點:一個人得了好的評分,那他就是好人,得了壞的評分,那他就是毫無出息。如果教師和學校輿論唯一地根據分數來給一個人做出好的或壞的結論,那他就不會努力去當一個好人,因為上課、掌握知識、分數——這只是認得精神生活的一個局部,只是許多領域中的一個領域。而偏偏在這個領域中,許多人會遇到巨大的困難和挫折。
人的天賦、可能性、能力和愛好確實是無可限量的,而每一個人在這些方面的表現又都是獨一無二的。自然界里沒有一個這樣的人:“無論干什么都不行”的人。其實學生的“好”與“差”、“優”與“劣”是相對的,它和我們的衡量標準有關。如果用分數這一把尺子衡量所有的學生,只有少數學生是可愛的;如果用不同的尺子衡量不同的學生,每位學生都有可愛之處。我們應該平等對待每一個學生,不能因他們學習優劣而生喜惡,對那些天分不在學習上的學生,同樣要用愛心和耐心去親近他們,多一把尺子來衡量他們,因為多一把尺子就多一批好學生。
(作者單位:山東膠州市第29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