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新世紀以來動物題材小說的創(chuàng)作與發(fā)展是不容忽視的一隅,大量長篇小說的誕生使得整個當代文壇頓然升溫,呼喚人與自然、人與動物的和諧生態(tài)主題已是當下全球頗為關(guān)心的話題,中國作家在自己的本土上塑造了一批批生動豐滿、煥然一新的動物形象,成為動物小說精神價值的核心體現(xiàn)。
關(guān)鍵詞:動物小說;動物形象;生態(tài)意識
中圖分類號:I24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09-0077-02
千百年來,人類對于動物的眷戀與書寫從未停止過,而在文學的審美視野中,動物這一獨特的生靈在人類漫漫的歷史長河中都有著不同的記載與描繪。進入21世紀這樣一個言語自由表達的時代,小說家們的敘述空間更為寬泛,文學表現(xiàn)的對象也逐漸豐富化,緊隨時代的步伐,善于洞察的小說家將自己的寫作對象定格在了動物身上,使讀者能夠深切地體會到動物世界里豐富的情感與命運的起伏。進而讓動物題材小說的創(chuàng)作在新世紀逐漸由過去充滿深情的“小聲低吟”而轉(zhuǎn)換為為整個新時代敲響警鐘而高亢的“大合唱”,響徹整個新世紀文壇。
自2000年以來,近短短十年間,中國當代小說的創(chuàng)作出現(xiàn)了一道獨特的文學景觀,即各種動物作為敘述對象紛紛進入作家的視野,將新世紀以來動物題材小說日益興盛并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動物敘事的文學創(chuàng)作沖擊波,在當代中國文壇上閃爍著它的藝術(shù)魅力,亦為當下匆忙不安的人們盛上了一道別有風味的精神盛宴。本文以《狼圖騰》、《藏獒》和《中國虎》三部長篇小說作為研究對象,分別對狼、藏獒和老虎這三個動物形象進行探究。
一、堅韌不屈的錚錚傲骨——草原狼
談到狼,人們心中總會有三分畏懼,五分憎恨。在人們的傳統(tǒng)觀念中,狼始終被人類定格為一個兇殘、自私和狡猾的壞形象,狼的這些負面形象長久地銘刻在人們的心中,揮之不去。
值得慶幸的是,生活在新世紀的今天,我們有幸讀到了一部關(guān)于“狼”的長篇巨作——《狼圖騰》。2004年姜戎的《狼圖騰》不僅瘋狂熱銷,更贏得了讀者與評論家的熱議與關(guān)注,作者將自己歷盡30年的心血之作呈現(xiàn)給讀者,可謂是為草原狼高歌一曲,鏗鏘有力,與狼共舞,將傳統(tǒng)惡狼的形象進行了一個顛覆與翻轉(zhuǎn)。姜戎精心創(chuàng)造出了一群煥然一新的草原狼形象,令讀者眼前豁然開朗,并對狼的解讀與認識有了一個全新的提升,在草原民族的心中,狼是他們的獸族、戰(zhàn)神和楷模,在姜戎的筆下,狼這一肉食動物有著獨特的生態(tài)價值與精神意義,賦予了草原狼別樣的使命與象征意蘊。
海爾集團董事局主席張瑞敏評價《狼圖騰》說“讀了《狼圖騰》,覺得狼的許多難以置信的戰(zhàn)法很值得借鑒:其一,不打無準備之仗,踩點、埋伏、攻擊、打圍、堵截、組織嚴密,很有章法;其二,最佳時機出擊,保存實力,麻痹對方,并在其最不易跑動時,突然出擊,置對方于死地;其三,最值得稱贊的是戰(zhàn)斗中的團隊精神,協(xié)同作戰(zhàn),甚至不惜為了勝利粉身碎骨,以身殉職。”[1]的確,草原狼的智慧與戰(zhàn)術(shù)令人驚訝與贊嘆,它們團結(jié)善戰(zhàn),勇猛智慧,是草原人民的楷模與英雄。額侖草原面臨的四害之一便是黃羊,上萬只食量大的黃羊直接威脅著人畜辛苦省下來的草場,而草原狼卻是為草原民族除害的一個好幫手,消滅黃羊,充當了草原的保護神。
如果說狼是草原上最有耐心尋找和等待機會的戰(zhàn)神,那么狼更是草原上最具有凝聚力和團結(jié)的象征。姜戎在《狼圖騰》中多方面地為讀者描繪草原狼的個性與團結(jié)精神。草原狼是群體生活的,團結(jié)齊心是毋庸置疑的,只要狼王一聲呼喚,便能調(diào)來上百條狼集體作戰(zhàn)。狼群捕殺大量的黃羊,并不單單只為解決各自的溫飽問題,在狼的意識中永遠是整個狼族。草原狼為了不讓傷狼落到獵人的手里,便親自咬死傷狼,寧死不屈??吹讲菰沁@一秉性,我們又何嘗不覺得這是一部寫給草原狼的史詩。
雖然草原狼是草原人肉體上的半個敵人,卻是精神上至尊的宗師,是它們一生的戰(zhàn)斗給草原民族帶來了安寧,在生態(tài)體系中,狼與草原萬物是對立的又是相互依存的,維系著生態(tài)的平衡。在作品的結(jié)尾,草原狼被人為地大量捕殺,狼被逐出了草原之家,人類也告別了狼的時代,但是狼性中的品性是值得我們肯定與贊揚的——“狼圖騰,草原魂,草原民族自由剛毅之魂。”[1]347
二、忠誠勇敢的草原“勇士”——藏獒
正當《狼圖騰》散發(fā)出陣陣強大的野性與呼喊之時,2005年至2008年這三年間,楊志軍帶著他的“藏獒三部曲”(《藏獒》、《藏獒2》、《藏獒3》)以藏獒為主要敘述對象,再次續(xù)寫著草原上的美麗神話。隨之文壇上便引起了一場激烈的“狼文化”與“獒文化”的論爭,無論是《狼圖騰》中為我們闡釋的“狼精神”,還是《藏獒》中為我們演繹的“獒精神”,兩部作品都是在贊美和認可動物身上的美好品性,意在喚醒和彌補人性的不足和生態(tài)意識的綠色凝思。
楊志軍曾經(jīng)有六年時間常駐草原,他對草原有著深厚而真實的荒原體驗,懷著對草原的美好記憶,懷著對父親的無限思念,寫下了令當代文壇贊嘆的《藏獒》系列。作品的閃光點是作者塑造了一群令人向往、生動形象、性格不同的藏獒形象,如:機智勇敢的雪山獅子岡日森格,老謀深算的灰色老公獒,同胞姐妹大黑獒那日和果日,多吉來吧等等,這些藏獒已經(jīng)被作者賦予了人性,獨具魅力,在草原上眾多牲畜中藏獒擁有著勇敢和負有責任感的優(yōu)秀品質(zhì),在它們心中有著永不褪色的承諾——一生只為保護草原人民,即使僅做了它一天的主人,藏獒也會記住你一輩子。
忠誠勇猛的藏獒和草原狼一樣在草原民族的心中都成為一種精神力量的象征,有著一股強烈的雄性之風。楊志軍在“藏獒三部曲”中無不透視著藏獒們的忠誠與憨厚,藏獒的這種奉獻與忠于職守的精神對新世紀迷茫的人們的靈魂進行了洗滌。來自上阿媽草原的藏獒岡日森格,它憑借著自己的威嚴、堅毅與剛猛,在與白獅子嘎保森格和飲血王黨項羅剎多吉來吧單獨挑戰(zhàn)中脫穎而出,成為了西結(jié)古草原領(lǐng)地狗們默認的獒王,正是岡日森格的勇敢與責任心,平息了兩個部落的戰(zhàn)斗。當西結(jié)古草原面臨千年不遇的大雪災時,岡日森格為了保護人類的生命與利益,寧可丟下自己的孩子,勇敢地走向了雪災中所有的狼群和危難。
作為草原上的“勇士”,藏獒在失敗與屈辱面前,它們毅然會選擇自殺,以死拯救自己的名聲和尊嚴?!安亻峋褪沁@樣一種猛獸:把職守看得比生命更重要。永遠不想著自己,只想著使命;不想著得到,只想著付出;不想著受恩,只想著忠誠。它們是品德高尚的畜生,是人和一切動物無可挑剔的楷模?!盵2]47這是對藏獒精神最好的詮釋。在作品《藏獒》與《藏獒2》中更多凸顯的是藏獒的輝煌與勇猛,而《藏獒3》作為終結(jié)版,蘊含著無限凄涼,人類驅(qū)使藏獒替代自己進行大規(guī)模武斗,相互殘殺,無數(shù)忠勇的藏獒相繼死去,純種的喜馬拉雅藏獒遭受滅頂之災,成了青藏高原不散的魂靈和父親心中永遠的傷痛。
三、困境中隱忍失落的“王”者——老虎
新世紀動物題材的小說層出不窮,屢創(chuàng)佳作,2007年一只《中國虎》發(fā)出肺腑的長嘯,令人震撼。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李克威的《中國虎》是繼《狼圖騰》、《藏獒》之后又一部動物“大片”,這部小說不同于前兩部作品,李克威以一種寫實性的手法,描寫了身處浙江東南一個名叫百山祖原始森林里兩只中國虎“祖祖”和“奎奎”跌宕的命運,這部作品最重要的意義便是呼喚被金錢和利益迷失的人性,保護野生動物,保護即將瀕臨滅絕的中國虎。
老虎作為百獸之王,森林之王,是物種的旗艦,是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猛獸形象,但是人類對于老虎的崇拜是源遠流長的,老虎是人類心中正義和威風的代名詞。而李克威在《中國虎》中重造了一個嶄新的中國虎形象,成長在百山祖中的母虎“祖祖”威風凜凜,有著老虎野性中的威猛,但是充滿母性的它更懂得知恩圖報,有情有義,不濫殺無辜,它的寬厚與仁慈令人感動,當傷害它的偷獵者身陷險境之時,祖祖卻去營救。雖然祖祖對于人類一直是處于躲避與隱忍之中,從不侵犯人類的性命與安危,然而偷獵者的兇殘,打破了祖祖二十多年來的安靜生活,使它相繼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三個孩子。
動物記仇,也記恩,它對真誠幫助它的人,銘記在心。母虎祖祖在她的余生之年將自己唯一的孩子“寶寶”訓練成為一只強壯的野生虎。身心俱傷的它用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份力量營救了國外專家斯蒂文,而自己的尸體卻永遠埋在了百山祖。整部作品證實了野生老虎的生存困境,但是困境中老虎依然不失“王”者的風范。最終只剩下一只身體殘缺的小虎“寶寶”給人類留下了一絲殘缺的希望。作者李克威在老虎這一形象的創(chuàng)作上,除了訴說老虎的困境與善良的一面,更多的筆觸是在向人類吶喊:拯救中國虎,拯救整個人類。
結(jié)語
文學評論家曹文軒說,“動物小說的不斷寫就與被廣泛閱讀就是一個證明。它顯示了人類無論是在潛意識之中還是在清醒的意識之中,都未完全失去對人類以外的世界的注意與重視,那些有聲有色的,富有感情、情趣與美感甚至讓人驚心動魄的文字,既顯示了人類依然保存著的一份天性,又幫助人類固定住了人本是自然之子,是大千世界中的一員,并且是無特權(quán)的一員的記憶。”[3]新世紀動物小說的大量創(chuàng)作是在新時期動物小說的基礎上的一次質(zhì)的飛躍與延續(xù),更是為中國文壇的畫廊里增添了豐富的動物形象。
坦率地說,動物小說并非完美無缺的,作家在塑造動物形象中也存在著不足,一味地褒揚“獸性”而批判或貶低“人性”,作為讀者理應有著客觀的解讀與認知。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動物小說起到了警世之意,相信動物小說的創(chuàng)作將是無止境的,只有這樣不斷地努力探尋才能創(chuàng)作出更加優(yōu)秀的動物小說。
參考文獻:
[1]姜戎.狼圖騰[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4.
[2]楊志軍.藏獒[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3]曹文軒.動物小說:人間的延伸[J].兒童文學研究,19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