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潮落潮生

2009年5月，鎮江市西津渡街區，一項考古挖掘已開展一年有余。這座四十米見方、深達4米的考古大坑中，并沒有出土令人稱奇的文物，但是，地表之下那些看似平淡無奇的土石，卻讓主持考古工作的劉建國興奮不已。（圖1）

劉建國（鎮江博物館研究員）：對西津渡，我們一直有一個疑問。西津渡街，八十年代就已保護了起來。街在，但渡口在哪里？

西津渡，三國時叫“蒜山渡”，唐代曾名“金陵渡”，宋代后才稱為“西津渡”，一直是我國南北水上交通、漕運樞紐。當年泊船瓜洲的王安石，就是在西津渡吟誦出“春風又綠江南岸”的名句。李白、孟浩然、張祜、蘇軾、米芾、陸游、馬可·波羅等都曾在此候船或登岸。

西津渡自古以來就是長江水道上一個重要的渡口，后來長江北移，古老的渡口便再也看不到江水。昔日的大碼頭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多年來，鎮江的考古學者劉建國一直在追尋著西津渡大碼頭的遺跡，卻始終苦求不得。直到2008年，一次偶然發現，終于使他的研究有了進展。

超岸寺始建于十四世紀初，此后歷經多次興廢。最近一次是清咸豐年間，寺廟毀于太平天國戰火；現存的超岸寺是民國初年復建而成。那么，這座寺廟的位置與消失的古渡有什么關聯呢？（圖2）

清代畫家周鎬的畫作《西津曉渡》，為我們描繪了西津古渡的勝景。在這幅寫實作品中，大碼頭位于古超岸寺前，而且有一道石堤伸入江中。（圖3）

如果真像周鎬畫中所描述，碼頭是一個長堤式的結構，那么，在超岸寺前面就很有可能尋找到它的遺跡。

52個探孔打下之后，消失了一百多年的古渡，露出冰山一角，長堤式碼頭垂直于長江航道，一端與陸地相連，一端探向江中，如今發掘出來的部分是當年探向江面的碼頭近岸端。這里正是明清時代的西津渡大碼頭。

然而這個答案似乎遠遠沒有終結。

西津古渡跨越千年，有渡必有碼頭，那些年代更加久遠的碼頭遺跡依然安靜地躺在地下某個地方。它們興起于何時？湮滅于何處？潮起潮落，繁華落敗的更替中，鎮江的城郭又是如何沿著江河水勢逶迤開來的呢？

今天，位于長江入海口的上海市，是長江航運的終點站。溝通江海的地理優勢，使上海在兩百多年的時間里迅速崛起，成為蜚聲國際的大都會。從上海溯江西上，沿途依次經過南通、張家港、江陰，便可到達位于長江三角洲西側的鎮江，鎮江只是長江下游眾多港口城市之一。

然而回溯到千年以前，在宋代一位詩人的描述中，鎮江和身畔的長江水是另外一幅樣子。

據史料記載，宋唐以前，奔流而下的長江水流到鎮江地界，就已經走完全程，東流入海。今天處于長江下游的諸多港口，當年還只是江海交匯處的一座座沙洲，地圖上都無法標出它們的位置。控守海門要津的鎮江，早早開啟了它的繁華時代。（圖4）

公元前210年，鎮江迎來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皇帝。他的到來，讓鎮江的山川河流起了重大變化。

秦滅六國，建立起版圖空前龐大的帝國。天下初定，為震懾六國遺民，秦始皇開始了巡游天下的行程。這一路他走得極為遙遠，跨越黃河，渡過長江。

史料記載，秦始皇渡江的地方，名為谷陽。谷陽就是今天鎮江的丹徒。在這里，始皇帝不僅安頓歇息，游歷山光水色，而且還有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古書《元和郡縣圖志》卷二十五潤州丹徒縣記載，“初，秦以其地有王氣，始皇遣赭衣三千人鑿破長隴。”

同樣的記載還出現在宋朝人編著的《太平御覽》中，“秦王東游觀地勢，云此有天子氣，使赭衣徒鑿湖中長崗使斷。”

秦始皇為何命人鑿斷長崗？

今天，高不足百米的長崗已經被一片現代街區環繞。難以想象這座丘陵一樣的山岡，竟然因具有天子氣而冒犯了始皇帝。后世的學者對此也提出質疑。

笪遠毅（鎮江市歷史文化名城研究會副會長）：秦始皇是具有雄才偉略的一位政治家，他難道相信一個方士之言，到處去破天子氣嗎？秦始皇為什么東巡？他是在規劃河山，不僅有經濟目的，重要的是政治目的，怎樣能把南方穩定地收入他的版圖。

秦始皇“破天子氣”的結果，一是使谷陽更名為丹徒。同時使丹徒水道通過鑿斷的長岡，直接北入長江。新開鑿的丹徒入江口比之前向西遷移十余里。

笪遠毅：所謂把長崗鑿斷，實際上是把山開個口子，挖條河。這是江南水系一個重要的水利工程，是京杭大運河前身的一個重要水利工程。（圖5）

然而秦始皇一系列鞏固基業的努力最終沒有保住秦朝帝祚。始皇帝死于這次巡游的歸途中，他建起的統一帝國隨之土崩瓦解。被他慧眼發掘的這塊濱江臨海的高地，卻從此憑借潮生潮落的水勢，成為攪動中國歷史的鬧猛之地。

今天，鎮江渡口昔日的繁華映射在巨大玻璃罩下的遺址里，這里保存著西津渡不同時期的渡口岸線，從清代磚石鋪就的石岸，到唐代的建筑夯土，分層呈現。一眼望去，視線穿越了千年，聚焦在又一個歷史結點。

隋煬帝為何要開鑿大運河？

公元589年，中國版圖上再次出現一個統一的帝國——隋王朝。這個帝國的第二代國君隋煬帝，即位不久，就著手開展一項規模宏大的水利工程——開鑿大運河，隋王朝傾舉國之力，以求速成。不過五、六年的時間，一條河道勾連起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全長達2700公里的大運河即告通航。（圖6）

不久，從東都洛陽至揚州，近千里的河岸搭起了綢緞屏障，大運河迎來了錦緞作帆的萬艘龍舟。岸邊，八萬民夫挽纜拉纖，騎兵夾岸護送。

因為南巡的窮奢極欲，隋煬帝疏通大運河的舉動，被后世看作追求享樂的昏聵之舉。然而事實果真如此嗎？

笪遠毅：他開鑿大運河和秦始皇開山修渠有同樣功能，一是把南方的糧食布匹向北方輸運，向中央王朝提供各種賦稅供應。第二是利于征用兵力、勞動力和戰爭用品。因那時隋煬帝對遼東用兵，花了大量人力、物力。

今天在鎮江，仍能見到穿城而過的江南河，這是大運河的南段。隋煬帝在秦代丹徒水道基礎上，加以疏浚拓寬，使這條河道成為溝通南北的交通動脈。當年就是沿著這條水道，滿載著江淮以南一萬名水手、三萬名弩手的船隊，浩浩蕩蕩北上集結。幾個月后，江南打造的五萬輛戰車，再次通過水路運往北方。

笪遠毅：古代運輸沒有飛機、鐵路、高速路，水路是最好的。好在什么地方？第一，大運量，幾百噸的糧食，靠小車推運難度大，走水路卻便捷。第二，相對安全，同陸路比，人員、物資相對安全些。只要沒有洪水、干旱，可運載大量糧食和兵力。它是王朝經濟的動脈。

大運河的疏浚，讓鎮江出現在這條古代高速路的節點上，縱貫東西的長江與溝通南北的大運河在這里十字交匯。自此，“南北渡者皆以京口為通津。”鎮江河段成為與江北運河對接的主航道。

然而，豪華的龍舟還沒來得及行駛在江南河上，隋煬帝就因窮兵黷武，被叛亂的部將縊死于揚州。唐朝宰相李吉甫曾說：“隋氏作之雖勞，后代實受其利”。隋煬帝不會料到，百年之后，他所開拓的這條縱貫南北的交通線，竟成為唐王朝延續帝祚的命脈。

西津古道沿階而下，坡道上的青石板中間留有深深的車轍，這是當年西津渡上岸或離港的大宗貨物運輸通道，車轍痕跡來自運貨用的獨輪車。深嵌于石板中的歷史印跡，令人遙想當年西津渡人來貨往的繁盛景象。曾經一度，這些車轍與王朝命運緊緊地聯系在一起。（圖7）

唐德宗興元元年，長安城宮廷內人心浮動。河北三鎮與淄青、淮西節度使聯兵對抗朝廷，德宗緊急調遣軍隊從甘肅趕赴長安護駕。見援軍到來，德宗大喜過望。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支保駕護國的軍隊，卻把他推向了更加危險的邊緣。

笪遠毅：那一年夏秋之交，一支勤王軍到達長安，可糧餉沒到。唐王朝因為缺乏糧食而岌岌可危

帝國中樞危機重重，朝廷上下束手無策，唐德宗已無力調兵遣將，他只有蜷縮在宮廷之內，苦苦地等待著一個他曾委以重任的人幫他度過難關。

是誰幫唐德宗度過這場危難？

唐德宗期盼的這個人姓韓名滉，此時正鎮守在江南的潤州。潤州，即今天的鎮江。

笪遠毅：韓滉在鎮江做潤州刺史、轉運使、觀察使，是集政治、軍事和交通運輸大權于一身的重要官員，他非常忠于唐王室。

此時的潤州和廣大江南地區已然是“一歲或稔，則數歲忘饑”的富饒之地，形成“賦出天下，江南居十九”的局面。每年豐收時節，大批的漕糧匯聚到潤州渡口，由此裝船北上直抵長安。潤州由此而成為控制王朝命脈的重地。

京城告急的消息以最快速度傳到潤州。韓滉不敢怠慢，立即征集大米200萬擔。漢唐時期，一擔相當于今天的27市斤，兩百萬擔就是27000噸。一時之間，潤州江面“樓船萬計”，西津古渡，漕糧裝運，景象繁忙。

為鼓勵官兵、民夫漕運，韓滉親自扛一袋米上船，做出表率，底下官吏也都跟隨扛米。

裝船以后，韓滉分兩路運輸：一路走漕運航道，每條船上都派弓箭手，防范路上有番人、土匪、叛軍搶糧。另一路走京商線，從長江把米運到武漢，然后再從漢水北上，最后進入渭水到達長安。

在韓滉重兵護送下，100艘滿載漕糧的船只，率先發送到長安。一場危機得以化解。

米到達長安，德宗說，江南的米來了，我們父子有命了。把米比命，說明江南漕運對他多么重要。

危機過后，德宗為表彰韓滉調糧及時，挽救了王朝命運，擢升他為宰相，但仍駐守鎮江。繼韓滉之后，先后又有兩位官至宰相的重臣駐守鎮江。以宰相坐鎮地方，縱觀中國歷史尚不多見。鎮江由此躍升為東南地區的重要行政中心，下轄6州37縣。

金陵渡是西津渡的別名，小山樓是唐朝時的一間客棧。當年行游途中的詩人張祜來到鎮江，夜宿小山樓，遠眺對岸瓜洲隱約閃爍的漁火，寫下《題金陵渡》，為我們留下了西津渡在那一瞬間的記憶：金陵津渡小山樓，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兩三星火是瓜州。

自隋朝起開設科舉考試，江南學子每年都要進京趕考，無數官吏分赴各地輪值，這樣大規模的人才流動史稱宦游。鎮江作為水陸要津，迎來送往無數騷人墨客。

笪遠毅：那時流傳一句諺語：身在洛陽，死葬朱方。朱方就是鎮江。人在作官仕途中需躋身利于上升之地，頤養天年時會選擇什么地方呢，最令人向往的地方就是鎮江。可見經六朝和隋唐開發后，鎮江已是一個相當發達，很適宜居住的好地方。

西津老街之上，青灰色的古式建筑，光可鑒人的舊石板路，古樸悠然的氣質映襯出昔日的繁華宜人。在西津渡街第三道券門的背后，一座白色喇嘛塔當街矗立。此塔名昭關，建于元代，至今已經歷600多年的風雨滄桑。（圖8）

昭關石塔旁是一處佛教寺廟——觀音洞，相傳始建于唐代。

與觀音洞毗鄰的是一座道教寺觀——鐵柱宮。

短短的一條小街上，寺觀相連。可以想見，在近千年時間跨度中，當西津渡已經成為橫渡長江的重要港口時，長江天塹之于當時的交通工具仍然意味著巨大的風險，唐代詩人孟浩然在《揚子津望京口》詩里感慨道：“江風白浪起，愁煞渡頭人。”

西津渡寺觀的香火旺盛了數百年。然而，神靈的庇護依然無法化解天塹的兇險。史料記載，從西津渡北渡瓜洲，每遇疾風來臨，江上黑浪如山，傾刻間檣傾楫摧，落江遇難人的呼救之聲驚天動地，船覆人亡的慘劇頻繁發生。

滔滔江水催生出中國最早的水上救生機構——京口救生會。在西津渡街上，還能看到清代救生會的遺存。救生會成立于康熙42年，由鎮江士紳蔣元鼐等十五人共同捐資發起。如今會所內，陳列著一只復建的救生紅船，扁長的船身上，安置了5對船槳，以便多人劃行。船頭置一面銅鑼，紅船起錨時銅鑼敲響，江面船只遠遠聽到便避行讓路。

張立（原鎮江港務管理局局長）：當時的救生會，也不只鎮江一家有，但鎮江是風氣之先，而且上規模，上規范。在江南有六到八艘，在江北有四艘，救生會能調遣的船有十幾艘，這在當時是很大規模了。（圖9）

救生會建立后，官府也仿效民間模式，成立義渡局，官造護漕船只，對過往商客民船也一并救助。從此，古渡上鐘聲梵音步響，大江之上紅船往來穿梭，興盛一時。

江河之上，憑人力驅使、御風而行的航運模式，歷經千百年沒有大的改變；鎮江控江河要津、扼漕運咽喉的地位，歷唐宋元明清多個朝代，未見動搖。然而，數千年的奔流之后，曾經孕育了這座城市的長江水卻漸行漸遠了。

張立：鎮江境內主要是山脈，江南的長江岸線比較穩定，不易沖壞，水深流急。自宋朝后，總體上出現了長江沖擊江北的趨勢，形成長江泥沙沖擊而成的平原，呈現著名的坍江北、長江南的自然現象，

隨著長江水勢的變化，隋唐之前闊達四十余里的江面，到宋代就只剩下十八里，至民國之時，鎮江北面的江心已經淤積出一片新的陸地，促狹的航道使江沙淤積愈加嚴重。

又是數十年滄海桑田，如今，曾經緊鄰碼頭的西津渡街已遠離江水，沿江北一線排列的眾多碼頭也陸續遷移。在鎮江城區再也見不到碼頭的痕跡。

渡口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人們還將這條碼頭附近的街道稱為西津渡街，紀念古渡曾經的輝煌。

西津渡街的盡頭，一塊高聳壁立的石崖擋在面前，這就是蒜山石崖。當年石崖之下即為滾滾長江。然而隨著歲月流轉，當年拱衛西津渡口的蒜山石崖如今距離長江江岸已有300米之遙，一條新建的長江路橫亙在當年的西津渡與滾滾長江之間。

整個長江流域規模最大的汽渡碼頭——鎮揚汽渡，每天24小時不間歇地為來往于鎮江、揚州兩地的旅客和車輛提供擺渡服務。在全長6363公里的亞洲第一大河流——長江的兩岸，擺渡曾經是唯一的交通手段。鎮江就是一個靠著擺渡和航運發展起來的渡口城市。

在人類進入工業化社會之前，古人交通的工具無外乎車馬、舟船。

王川（鎮江市作家協會主席）：古代的交通手段除了車馬就是舟船，舟船很方便、很便宜，而且少了顛簸之苦。所以古人出行定優先乘舟。

陸崇儉（原鎮江港務局副局長）：隋朝有記載，三種運輸方式的運價為，每一百斤馱運一百里要一百文，車運一千斤一百里要九百文，船運一千斤一百里只要一百文。

船運的廉價、方便使得內河航運成為古代南部中國的重要交通運輸方式，如果行船沿長江順流東去，勢必經過鎮江這座城市，而隨著隋代以后大運河的開通，鎮江借著毗鄰長江，運河穿行而過的雙重地理優勢，成為整個中國溝通南北，連貫東西的江濱重鎮。

曾經的渡口都會，從十九世紀開始，隨著內河航運業的萎縮，已漸無昔日的神采。

“舳艫轉粟三千里，燈火臨流十萬家”，這是當年鎮江興旺景象的真實寫照。在它鼎盛的唐宋時期，經過鎮江轉運的漕糧占整個帝國漕糧總量的一半。然而隨著近現代中國經濟地緣格局的變化以及長江的江流改道，泥沙急劇淤積，鎮江江岸昔日繁忙興旺的老渡口、老港口漸失功能。

在明代，這片江面寬度還有十華里，然而，近200年，泥沙的淤積，使得原來的水域慢慢成為平地，許多千年良港，不得不荒廢。

當年孫中山對鎮江航運有何規劃？

1918年，民主革命的先驅孫中山先生在《建國方略》中曾為鎮江港勾劃出“東方大港”的美好圖景，他希望讓繁華熱絡的運輸場景重回鎮江，從而盤活整個長江中下游地區的交通運輸格局。

建設億噸大港，更是鎮江港幾代人的夢想。

大港三期工程，就是承載這個夢想的一個重要支點。在距離市區28公里的大港鎮，一個設計年吞吐量1390萬噸的新港口已在2008年交付使用。（圖10）

而讓人不禁產生遐想的是，大港地區，正是三千多年前吳文化起步的地方。

今天，橫亙于京口瓜洲一水間的潤揚大橋，已經成了鎮江揚州兩座千年古城和江南江北之間嶄新的溝聯方式，2005年建成的潤揚大橋刷新了中國橋梁史上八項記錄。（圖11）

而2007年動工的泰州大橋更加宏偉，大橋連接鎮江和江蘇泰州、常州兩地，是世界跨徑最大的三塔懸索大橋，施工中采用的水中沉井基礎，在國內也屬最大。這條全長六十二公里的雙向六車道高速公路大橋和潤揚大橋一起，完善了鎮江的路橋交通體系，更重要的是，相比潤揚大橋，泰州大橋的地理位置更為有利。

2006年，位于西津渡古街的昭關石塔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西津渡街區的保護工程正在建設中，將復現大華飯店、巡捕房、火油公司等建筑群，展示鎮江近現代風貌。原汁原味的西津渡古街區不僅會全然再現鎮江往日的勝景，也會成為這座古老江城嶄新活力的標識。（圖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