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經濟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社會結構在政治力量和經濟力量的雙重作用下呈現出多元化的發展現狀。多元化的社會結構產生了多元化的利益訴求,但是目前我國存在的貧富差距、利益沖突等社會矛盾問題暴露出多元化的利益訴求并沒有在社會生產和社會財富再分配的過程中得到滿足,反而成為改革政策深入推進最具挑戰性、迫切性的因素。
[關鍵詞] 改革 多元化 社會結構
一、改革開放的成就與社會多元結構的形成
今年適逢鄧小平同志“南巡講話”20周年,當年的系列講話為中國進一步推進改革開放政策定下主基調,回溯30多年的改革歷程我們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成就。而今天的改革開放進入了新的膠著點,貧富差距加大導致社會矛盾加劇,群體性事件發生頻繁,“維穩”的開支大幅增加,經濟持續快速發展和多元化社會結構的并存是我們實現新一輪改革任務所必須充分把握的現實條件。
首先,我國改革開放取得巨大成就。我國經濟連續30多年快速增長,國際地位穩步提高,創造了為被世人瞠目的“中國奇跡”。1978年我國的GDP只有2683億美元,在世界GDP總量中僅占1.8%,列全球第15位;2010年我國的GDP達到6.274萬億美元,占世界的比重上升到9.5%。相當于美國GDP的比例從2005年的17.9%上升至2010年的40.2%, 并且在2009年超過德國成為第一出口大國,2010年超過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
根據1978至2010年我國的GDP增長數據我們可以看出,從1978至1987的10年間我國的GDP增長了兩倍多,人均GDP也增長了近2倍;從1987至1996的10 年間我國的GDP 增長了5倍多,人均也增長了近5倍;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從1997至2010年間,經歷了1998年亞洲金融風暴和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經濟都不景氣,增長緩慢,有些國家甚至出現了負增長,而我國的GDP增長超過5倍,人均GDP增長接近5倍。見表1,表2.
表1 1978--2010年全國GDP總量(億元)
表2 1978--2010年全國人均 GDP(元/人)
數據來源:《2011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出版社。
20 0持續的高速增長使得我們國家成為引領世界走向經濟復蘇的一支核心力量,這樣的發展趨勢也超出了絕大多數經濟學家的預測,以至于國外研究機構對我國經濟總量實現超過美國而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的年限不斷提前,從英國經濟史學家麥迪森(2001)預測的2030年,到美國高盛資產管理公司主席吉姆·奧尼爾(2009)預測的2027年,再到英國大企業聯合會(2010)預測的2014年。
第二,我國的經濟建設經歷“千年未有之變局”的同時,社會流動性也在加強,多元化的社會結構已經形成。而我國結構性社會矛盾突出的癥結也在于此,一方面經濟發展已經進入到了工業化的中期階段,另一方面社會結構的發展尚處于工業化初期階段,經濟社會出現了失調、失序、失衡的“長短腿”問題。
社會結構包括社會階層結構、城鄉結構、家庭結構、就業結構等方面,從社會階層結構方面分析,1978年我國的城市化率為17.92%,2011年我國城市化率首次超過50%;1978年我國城鎮人口只有17245萬人,2011年達到69079萬人。社會階層結構已經從“工人階級、農民階級和知識分子階層”轉變為由國家和社會管理者、經理人員、民營企業主、科技專業人員、辦事人員、個體工商戶、商業服務業人員、產業人員、農業勞動者、失業半失業人員等十個階層構成的社會階層結構。 根據中國社科院社會學所“當代中國社會結構變遷研究”課題組發布最新研究成果,目前我國中產階層的規模約為總人口的23%,社會結構的根本性變化反應了經濟結構的調整。但不容忽視的問題是,在財富階層快速壯大的同時,社會底層的比重沒有縮小反而在擴大,并且兩者之間的利益差距也在不斷強化,整個結構呈現為金字塔型,在向現代化的“橄欖形”階層結構過渡的過程中還有面臨很多矛盾和挑戰。
二、社會多元結構對經濟社會發展帶來的影響
我國社會階層發生的深刻變革為社會發展帶來了巨大活力,積極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首先,第二、第三產業的職工數量不斷增長。根據統計,2009年我國從事第二、第三產業的就業人員為46826萬人,占全國就業人員總量的比例超過60%,隨著農業富余勞動力向非農產業的轉移,這一比重還將繼續提高。盡管對于我國“世界工廠”的地位能否繼續保持,專家學者持有不同的觀點,但是毋庸置疑我國已經培養了當今世界最龐大的工人階級隊伍。其次,民營企業主階層的興起。隨著我國經濟體制由計劃經濟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轉變,非公有制經濟成為國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民營獲得前所未有的發展契機。再次,社會中間階層的成長。中間階層被稱為社會的“穩定器”,以往工業發達國家的經濟起飛之時,亦是中間階層發展的黃金時期;與之相輔相成,擁有強健的中間階層則是一個社會穩定發展、全民富裕的標志。第四,富裕階層的壯大。根據全球管理咨詢公司麥肯錫的報告統計,我國2008年的富裕家庭(指家庭年收入超過25萬人民幣的城市家庭)數量為160萬個,并預計在2015年達到400萬個,成為僅次于美國、日本和英國的全球富裕家庭數量第四多的國家。
經濟的發展與社會結構的變革不等于良好社會秩序的自然形成,我國社會多元結構中的不合理的因素對經濟發展、社會穩定帶來消極影響,其中包括經濟發展與社會發展不協調;城市發展與農村發展不協調;貧富差距不斷拉大。
第一,強調經濟發展,忽視社會發展。改革開放以來,實現經濟增長成為各級政府的首要任務,有學者稱之為“增長主義”、“GDP至上主義”。如此之理念促進了我國經濟實力快速增長,外匯儲備超過3萬億美元,黃金儲備超過3000萬盎司。但是相比之下“強國家—弱社會”模式的結構性缺陷日益明顯,“GDP一大步,財政收入兩大步,居民收入邁半步”的社會發展不同步的狀況沒有得到根本改變,各種矛盾不斷形成、激化,教育、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等公共產品長期嚴重短缺且分配不平衡。
第二,優先城市發展,擱置農村發展。在發展經濟方面,工業產值遠遠高于農業產值,工業生產能夠吸引更多外資投入,容納更多就業人口,這些優勢使得政府在資源分配上,比如人才技術、資金項目等向城市工業發展需求傾斜。在完善市場方面,我國城鄉二元勞動力市場、金融市場、不完全的土地市場、技術市場 都是農業經濟落后于國民經濟總體水平的原因。在發展教育方面,農村居民的受教育環境、受教育程度等與城市相距甚遠,2011年的發生的多起校車事故也暴露出主要存在于農村的教育資源不足,管理不善的狀況。而農民工子女的入學、升學問題由于戶籍制度的限制阻礙了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的轉移,也制約了城市先進技術、知識向農村轉移。
第三,經濟發展越快,貧富差距越大。收入分配不公、貧富差距加大已經成為國內外學者分析我國經濟現狀必然提及的描述詞匯。“基尼系數”是國際上衡量一個國家貧富差距狀況的重要分析指標。80年代初,我國的基尼系數在0.2左右,但是到了2000年基尼系數就已經超過了0.4的警戒線。據聯合國開發計劃署最近公布的數字,2010年我國的基尼系數已達0.415,甚至高于美國 ,而根據一些學者和研究機構的測算,這個數字已經接近0.5。由于統計方式不同,結果會略有差異,但是各方都認同我國的收入差距僅次于少數腐敗盛行的拉美國家和非洲部落酋長統治的國家而已經成為世界上收入差距最大的國家之一。實際上,貧富差距在城鄉之間、不同地區之間、各個階層之間有所不同,由于少數群體擁有大量的灰色收入,我國的收入差距比數據顯示的都還要更高。與貧富差距相聯系,我國的群體事件發生頻繁,根據《2009年預算執法情及今年預算草案報告》顯示2009年我國“維穩”費用支出為5140億人民幣,超過了國防開支,在某種程度上我國已經變成了馬克思所說的“警察國家”。這是我政府和民眾都不愿意狀況,這實際上也是我國目前面臨的最大挑戰。
曾經引起廣泛關注的“藥家鑫案”在案發后備受爭議,但是藥家鑫一句“怕農村人難纏”激起了眾怒,加之被告律師利用“富二代”的噱頭最終使公眾輿論幾乎是一邊倒的把無限同情給了被害人,把痛恨責罵給了當事人。與之如出一轍的還有“70碼案”、“我爸是李剛案”等等,與其說這些案件因為“富二代、官二代、名二代”的標簽而被推到風口浪尖,不如說案件體現了權貴階層生活優越、藐視法律法規,與普通民眾尤其是弱勢人群的生存困境、維權艱難之間的深刻矛盾。
綜上所述,如果把改革的實質理解為利益的重新分配,那么社會多元結構中的不同階層對政府和決策者提出的要求就是怎樣在不同的利益訴求中加以權衡做出選擇,并盡量保證社會正義與分配公平。正像我們經常做的比喻,在蛋糕做大之后,按什么原則分蛋糕,誰來監督切蛋糕、分蛋糕的過程。現代化的經濟結構需要現代化的社會結構與之相輔相成,我國社會結構的滯后對經濟發展的消極影響越來越明顯,而且事關百姓的民生問題、政府和經濟的轉型問題。對于解決經濟發展中帶來的社會多元結構以及社會多元結構所產生的問題,學者蕭功秦提出的戰略方向是發展公民社會 。筆者認為,無論解決路徑如何,首先能夠正確分析、研究我國仍在變化的社會多元化結構,及其形成的利益訴求不僅能為我國經濟發展模式轉型提供政策空間,更是化解社會矛盾、維護政治穩定的關鍵所在。(作者單位: 山東財經大學MPA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