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有其“多智”的一面,也有其“寡智”的一面,本文著重論述后者。第一,諸葛亮沒有很好地把握住自己的角色,擺正自己的位置,結果導致自己創業未成身先死。第二,諸葛亮不僅不能知人善用,而且往往在關鍵時刻或重要地方用錯人,并導致嚴重后果。第三,戰略上的嚴重失誤最能說明諸葛亮是一個“寡智”的人。第四,愚忠斷國。
關鍵詞:《三國演義》;諸葛亮;“寡智”
中圖分類號:G633.5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661(2012)02-128-02
對于長篇歷史演義巨著《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這一人物形象,為數眾多的小說研究者大都把他看作智慧的化身,稱他為“智多星”。然而,我們發現,諸葛亮雖然在某一具體事件、具體戰爭中能夠動用正確的策略、戰術,贏得主動,進而獲得成功、取得勝利,顯示出他“多智”的一面;但是,他也往往在戰略上或關鍵性的問題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不應有的低級失誤,從而顯露出其“寡智”的一面。
首先,諸葛亮沒有很好地把握住自己的角色,擺正自己的位置,結果導致自己創業未成身先死。諸葛亮身居丞相之職,執掌蜀國軍政大權,按理說只需宏觀指揮即可。可他卻“親理細事”,因而陷入各種繁雜的具體事務之中,弄得自己“汗流終日”,筋疲力盡,苦不堪言。在這一點上,司馬懿顯示出了他的高明之處,他說:“孔明食少事煩,其能久乎?”結果,諸葛亮在54歲時就身患重病,即使以一顆虔誠之心禳星祈壽于五丈原,也未能幸免一死。這與他事無巨細必親躬、操心勞力無節制是有很大關系的。
其次,諸葛亮不僅不能知人善用,而且往往在關鍵時刻或重要地方用錯人,并導致嚴重后果。赤壁大戰中,當曹操逃竄之時,倘若把關、趙或關、張二人的位置對換一下,讓關羽守在“烏林之西,宜都之北”或“葫蘆口”一帶,而讓張飛、趙云中的一個把守在華容道上,這樣不是既可以讓關羽還當年過五關斬六將時曹操的不殺之恩,又可以捉住曹操,豈不兩全其美?但是,諸葛亮非但沒有這樣做,反而把關羽錯誤地放在華容道上。結果是放虎歸山,縱蛟入水,使曹操得以重整旗鼓,卷土重來。
后來在駐守荊州的人員的安排上,諸葛亮又把關羽用上了派場,致使其誤中奸計、兵將盡損、荊州失守,關羽父子也命喪黃泉。爾后,劉備又被東吳火燒連營、損兵折將,從此,蜀國元氣大傷,一蹶不振。在我看來,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因為諸葛亮錯用了關羽。至于孔明在另一次著名的失敗——失街亭中錯用馬謖,而導致街亭失守,諸葛亮自己也差點成為司馬懿的階下囚,則是婦孺皆知的事。
在“馬謖拒諫失街亭”一節中,當諸葛亮得知孟達為司馬懿所破,而司馬懿又“引兵出關,來拒我師”之時,小說中作了這樣的描述:“孔明大驚曰:‘孟達做事不密,死固當然。今司馬懿出關,必取街亭,斷吾咽喉之路。’便問:‘誰敢引兵去守街亭?’言未畢,參軍馬謖曰:‘某愿往。’孔明曰:‘街亭雖小,干系甚重:倘街亭有失,吾大軍休矣。汝雖深通謀略,此地奈無城郭,又無險阻,守之極難。’謖曰:‘某自幼熟讀兵書,頗知兵法。豈一街亭不能守耶?’孔明曰:‘司馬懿非等閑之輩;更有先鋒張郃,乃魏之名將:恐汝不能敵之。’謖曰:‘休道司馬懿、張郃,便是曹睿親來,有何懼哉!若有差失,乞斬全家。’孔明曰:‘軍中無戲言。’謖曰:‘愿立軍令狀。’孔明從之。”由此觀之,對于街亭的重要性,諸葛亮如何不知?對于它的易攻難守,他又如何不曉?對于馬謖的紙上談兵、狂妄無知,他又是如何不明?而對于連自己都覺得頭疼的老謀深算的冤家對頭司馬懿的本領,他又怎能不清楚?然而,他卻將魏延、趙云、姜維等名將置于接應、賦閑的位置上,而莫名其妙地把馬謖派上了用場。
其實,就當時的形勢而論,在蜀國大將里面,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能夠把守街亭的將領,惟有趙云、姜維和魏延其中之一。可是諸葛亮卻全無整體戰爭的協調觀念,忽視了這場局部戰爭的極端重要性,兵將安排上匆忙的一塌糊涂:將魏延這樣一個智勇雙全之將安排在接應的位置上,只是等著救些殘兵敗將而已,只是把馬謖救回來斬首而已;又分了一萬兵馬給高翔去替魏兵打掃列柳城;而在最前線上的,居然僅是兩個不僅毫無御敵能力,而且湊在一塊還要吵吵鬧鬧的普通將領。然后也不考慮街亭可能會失守的情況下就讓姜維兵出斜谷,好像魏國的京都已被攻破,蜀國統一了天下一般。孔明好像已經忘卻了孟達已經失事,還在一廂情愿地照原來的計劃行動,這種缺乏整體應變的部署,注定了街亭的失敗。我想不通為什么孔明一邊在戰略上十分重視街亭,但在戰術安排、人員搭配上卻是如此馬虎。這種戰略上的重視與戰術上的忽視、兵將安排上的馬虎,街亭失守便在情理之中了。由此而導致的初出祁山的敗北,也便顯得順理成章了。
對于失守街亭,以至于由此而導致的初次兵出祁山的敗北,以往人們的認識大都統一在對馬謖的責怪上。他們為孔明辯解說:是馬謖沒有按照孔明的策劃行動才導致了這場戰斗的失敗。可是,如果馬謖按照孔明的策劃而行,其結果就一定是勝利嗎?有人認為:就是馬謖聽孔明的安排將隊伍擋在要道,一比十的力量對比又要叫馬謖如何面對魏軍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沖鋒?只怕三兩次沖擊之后蜀軍就得徹底崩潰。所以,馬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也不乏可取之處,只不過忘了準備一些食用水和防火器具而已。
況且,就馬謖自身的能力而言,他只是個“參軍”,在幕后出謀劃策是其本行、專長,在獨立帶兵出戰方面是毫無實戰經驗可言的。這就決定了他在行軍作戰中并沒有能夠讓士兵們絕對服從以至信服、崇拜的基礎;他不聽王平的再三苦勸,說明他不是一個能虛心接納他人意見的好將領;他自動請纓把守街亭,并且流露出對司馬懿的蔑視,說明他既不知己,也不知彼,顯露出他的狂妄與無知。由此看來,實在不能說馬謖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所以,作為守街亭這樣關鍵的任務,他實在是難以勝任的。
一個人的才能是有限的,但可惜的是諸葛亮非但對馬謖認識、了解不夠,反而還委之以重任,結果導致街亭有失。此乃諸葛孔明“大用小才”之過也!
對于派馬謖把守街亭,而致其失守一事,就連諸葛亮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是自己的過失。小說中,當諸葛孔明得知街亭失守這一消息時,他“跌足長嘆曰:‘大事去矣!——此吾之過也!’”當他狼狽地玩兒完了“空城計”、揮淚斬掉了馬謖之后,還作出了“自作表文,令蔣琬申奏后主,請自貶丞相之職”的姿態,已咎己之過失。宋代的歐陽修所說的“用兵之要,先擇于將臣”這句話,是很能說明諸葛亮的用兵之過的。
再次,戰略上的嚴重失誤最能說明諸葛亮是一個“寡智”的人。六次兵出祁山也許可以稱得上是諸葛亮的最后一搏,可謂悲壯之極;也是它決定了蜀國的命運走向,意義非同尋常。但正是在這一點上,諸葛孔明又犯了錯。對于諸葛亮六出祁山,周一良先生認為:他幾次兵出祁山北伐,實際上是一種“以攻為守”的辦法,是以出兵這種姿態,這種舉動,使北方對他另眼看待,不敢對他輕舉妄動,從而保住西南四川、云南一帶。
然而也正如唐長孺先生所言:“諸葛亮出兵之前,曹魏并沒有進攻蜀漢的意圖,曹魏當時主要是對付吳,而不是對蜀,他的重兵當時都在淮南。他要對付孫吳。所以當秭歸戰后,劉備病死,這時曹丕沒有乘機攻蜀,相反,卻準備去攻打吳國。他始終把吳國作為大敵。所以當諸葛亮大軍南征時,曹魏也沒有乘機去進攻。說他以攻為守,應該先有曹魏取蜀之心…‥但是曹魏并沒有攻蜀的意圖。”
我們非常贊同唐先生的見解:曹魏并無攻蜀之心,反是劉備有“攘除奸兇,興復漢室”之意,此其一也;加之蜀國和魏國力量對比原本懸殊,況且劉備死后,蜀國元氣大傷,國勢日衰,此其二也;再加之蜀國兵將此時又是剛剛南征歸來,亟待修養。此其三也。
既然如此,那么,蜀國理應在曹魏無心攻己、國力衰微而兵士又亟待休整、養息的情況下,趁機操練軍馬、積蓄力量,發展、壯大自己,以便伺機出擊、“興復漢室,還于舊都”。但諸葛亮非但沒有這樣做,反而置后主劉禪、譙周等人的苦勸于不顧而執意兵出祁山,終致自食惡果。
退一步說,即便是舉兵北伐,也應與已與己重歸于好的東吳聯手,形成東西夾擊之勢,讓曹魏軍馬在漫長的戰線上疲于奔命,北伐才有可能取得成功。然而他也只是在口頭上說聯合東吳,行動上卻仍是孤軍奮戰。結果屢戰屢敗,損失慘重。
再退一步說,姑且把他這么做看作是一種“以攻為守”的戰略,但以連吃敗仗、損兵折將、士氣大挫、一蹶不振為代價換來的是什么呢?不是“誅殺漢賊”,也不是“興復漢室”,最終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過于弱小而過早地被人消滅而已。這么慘重的代價,這么嚴重的后果,依我看,全是由諸葛亮戰略上的失誤所導致的。
最后,愚忠斷國。劉備死前,曾對諸葛亮說:“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則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為成都之主。”對此,有人認為是劉備在試探諸葛亮的忠心。試探也罷,不試探也罷,諸葛亮對劉備算是盡了忠心的,那是因為劉備有才有德、“寬仁待民”、“誠心待士”,且對自己有知遇之恩。而對于阿斗這樣一個要才無才、要德無德、只知玩樂、不思治國、扶都扶不起來的平庸之輩,諸葛亮非但不取而代之,反而以“忠心”盡全力輔佐之,并為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實無以天下為己任之雄心壯志,乃是愚忠之舉!這樣做的后果便是:諸葛亮死后,蜀國迅速被滅,劉皇叔辛苦一生的基業在劉阿斗手上化為烏有,他若在天有靈,也會責問諸葛亮的“忠心”何在。
總之,“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也是如此:在他身上,既閃爍著許多智慧的火花,表現出其“多智”的一面;又摻雜著些微“瑕疵”之處,表現出他“寡智”的一面。我想,只有這樣辯證地來認識、評價諸葛亮,才是不失偏頗的,才是客觀的、全面的、深入的和公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