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視聽資料在我國是一種獨立的證據種類,它對于案件的審判具有其他證據無法替代的優越性,但其本身又具有易于偽造和篡改的缺陷。我國關于視聽資料證據效力的認定經歷了一個比較長期的發展過程,視聽資料作為證據的一種在案件中起著越來越大的作用,具有更強的證明力。為了促使司法機關在實踐中客觀、公正地了解案情,應對視聽資料的證據能力進行合理地判斷, 并通過有效的途徑賦予其證據能力,對非法證據則應當進行排除。此外,為保證定案的準確,應對視聽資料的證據力進行科學的審查判斷。
關鍵詞 視聽資料 證據力 證據能力 審查判斷
中圖分類號:D925. 文獻標識碼:A
一、 視聽資料的概述
(一)視聽資料的概念。
視聽資料又稱聲像資料、音像資料,一般以音響、 圖像等方式記錄有知識的載體。它是采用現代科技手段,將可以重現案件原始聲響、形象的錄音錄像資料和儲存于電子計算機的有關資料及其它科技設備提供的信息,用來作為證明案件真實情況的資料。視聽資料依據視聽特點可分以下三種類型:視覺資料,包括圖片、攝影膠卷、幻燈片、投影片、無聲錄像帶、無聲影片、無聲機讀件等;聽覺資料,也稱錄音資料、音響資料,包括唱片、錄音帶等;聲像資料,包括電影片、電視片、錄音錄像片、聲像光盤等。視聽資料是將現代科學技術手段運用于訴訟或非訴訟中的一種證明手段,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光信號、聲波信號的儲存、還原再現方式的不斷更新、視聽資料的內容將更加多樣化,但其本質還是對光信號、聲波信號的再現,并對案件事實加以證明的資料。
(二)視聽資料作為證據在訴訟證明中的確立。
視聽資料作為一種獨立的特殊的證據形式在我國訴訟法學中予以規定,是我國立法上的一種進步。1981年公安部在《關于預審部門使用錄音機、照相機規定的通知》中指出:“對有些證人的重要證言進行錄音,以便及時取得證言為法庭審判提供證明”,開創了我國視聽資料證據形式的先河;1989年《行政訴訟法》出臺和1991年修改的《民事訴訟法》,均將視聽資料作為證據之一使得視聽資料可以在民事行政訴訟中廣泛作為證據運用;1996年3月17日第八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通過了“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決定”,在刑事訴訟中把視聽資料作為一種獨立的證據形式在法律中加以明確規定,這標志著視聽資料證據在我國刑事訴訟體系中的地位得以全面確立,表明了我國刑事訴訟證據的制度進一步完善。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與運用,視聽資料作為證據在司法實踐領域愈來愈顯現出綜合效應,不僅在民事訴訟和行政訴訟中有著不可低估的效能,而且對刑事訴訟也有深刻的現實意義。
二、視聽資料的證據能力及其的判斷標準
證據在訴訟活動中舉足輕重,是決定當事人勝敗的關鍵因素。而視聽資料在司法實踐中是否具有證據能力,與它的取得方式、手段、途徑等是否合法密切相關。只要視聽資料的合法性問題得到了解決,其證據能力的認定也就迎刃而解了。
(一)“偷拍偷錄”的證據能力。
“偷拍偷錄”的采訪資料屬于非法手段私錄的視聽資料,它與一般以非法手段私錄的視聽資料具有共性,關于它是否具有證據能力的問題,我們將兩者放在一起討論。
“偷拍偷錄”的采訪資料,既然是一種非法制作的視聽資料,那么在我國的訴訟中它是否具有證據資格呢?筆者認為,在進入訴訟程序前,私人制作視聽資料時的非法,并不代表此視聽資料不具備證據合法性的特征。因為私錄的視聽資料作為證據使用時的合法性標準取決于決定人員收集視聽資料的行為是否合法,只要法定人員沒有參與“偷拍偷錄”并且依照訴訟法規定的程序對私錄的視聽資料加以收集,該證據就具有合法性。我國訴訟中的證明任務是查明案件的客觀真實情況,私人以非法手段制作的視聽資料雖然未經所涉及對象的同意,侵犯了其合法權益,但視聽資料是對客觀事實機械性的記憶和再現,具有較高的真實性,即使其反映的內容受到制作人主觀意圖的影響,則那是涉及其證明力而不是確認其證據能力的問題,所以只要其內容與案件的事實具有關聯性,就應該具有作為證據使用的資格,即具有證據能力。
私人的非法取證不同于司法機關的非法取證,私人的非法取證沒有國家權力的介入,也不具有普遍性,對于私人非法取證行為侵犯國家的、社會的、集體的利益或他權利的,可以通過相關的法律機制予以遏制,而對非法取證的人,可以通過被侵權請求民事賠償和刑事追訴,使其得到應有的制裁,從而維護國家正常的法律秩序。
所以,“偷拍偷錄”的采訪資料雖然是以不正當手段制作的視聽資料,但只要它與案件的事實具有關聯性,且被法定的人員依法加以收集,就應當認為它在法律上具有作為證據的資格,即具有證據能力。由于它的內容可能侵犯了國家的、社會的、集體的或他人的名譽權和隱私權,在庭審中依據法定程序對它進行出示和查證的時候,應當不公開進行;關于它的證明力則由法官依照通常的法則進行判斷。而“偷拍偷錄”的行為人(包括單位和個人),應當對其違法行為承當相應的民事責任,嚴重的應當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
(二)視聽資料證據能力的判斷標準。
2002年4月最高院的《規定》中規定了非法證據的排除規則,它意味著未經對方同意的視聽資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為證據使用,除非這些視聽資料的取得方法侵犯了他人的合法權益或法律的禁止性規定。
但“侵犯他人合法權益”的概念是十分抽象和廣泛的。一方面,“合法權益”是法律上類型化的權利,需要由法官根據個案來進行判斷和確定,這也給了法官極大的自由裁量權。另一方面,“侵犯他人合法權益”是否構成侵權也是不確定的。“侵犯他人合法權益”并不一定構成侵權,可能行為人的行為并沒有造成損害,或者其具有某種抗辯事由等。且“侵犯他人的合法權益”較之于“侵權”的伸縮性和任意性更大,例如,在實踐中出現的聘請私家偵探跟蹤、打梢、拍照,是否構成侵害他人合法權益,是完全可以由法官自由裁量的。 總之,在現行的法律框架下,就視聽資料是否具有證據能力之判斷標準難以尋求到一個定論性的規律。但可以肯定的是, 若該證據是以犯罪手段或方法獲得的、以法律明令禁止的方法或手段取得的,或是以違背善良風俗的手段或方法取得的,均不能作為證據使用;另外, 有提出證據負擔的一方當事人,在訴訟期間,故意或因重大過失行為而未提出的,也應排除其證據效力。
三、視聽資料的審查判斷
由于視聽資料具有傳統的證據形式所不具備的一些特點,且事實上也有可能造成視聽資料失實的諸多因素,因此,和其他證據一樣,視聽資料也必須經過查證屬實后,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 人民法院審查視聽資料時,應當辨別真偽, 并結合本案其他證據, 審查確定其能否作為認定事實的根據; 判斷視聽資料是否具有客觀真實性, 與案件的關聯性和合法性, 以保證視聽資料的證明力。
(一)審查視聽資料的來源是否可靠。
對視聽資料來源的審查主要包括以下兩個方面:其一,應對視聽資料的制作主體進行審查,排除臆造的可能性;這里主要是審查它們源于司法人員收集還是非司法人員提供。若是前者, 則只需審查收集是否符合程序即可; 若是后者, 則要進一步審查他們是在何種條件下何種環境中收集的。其二,對視聽資料來源方式進行審查, 即確認有關視聽資料是原始證據還是傳來證據。如果是傳來證據, 就要審查它們在轉錄過程中是否完整, 有無遺漏和刪節等。
(二)審查視聽資料的形成時間、地點。
具體來說,分為公共場合下視聽資料的錄制和非公共場合下視聽資料的錄制兩種情況。根據公共場合無隱私原則,一般而言,未經對方當事人同意私自錄制其在公共場合的言行,所形成的視聽資料可以作為證據使用。在非公共場合下,在場人未經對方當事人同意的視聽資料在一定程度上會侵犯公民的隱私權,故不能作為證據使用。而非在場人的私錄實質上是一種了解他人秘密(包括隱私)的侵權行為,不論其內容是否涉及隱私,所形成的視聽資料均不能作為證據使用。比如,對于錄音資料,就要查明被錄音人的談話是自愿講出的,還是在受到威脅的情況被迫講出的。對于錄像資料則要查明,被錄像人的各種行為是否是在受到威逼或脅迫的情況下作出的。對于種種情況,需要查明采集證據當時的時間、地點、在場人、背景,并聯系錄音錄像的前前后后和其他證據綜合考慮,運用邏輯方法,確定有優勢的證據,最終證實事實。
(三)審查視聽資料的收集過程是否合法。
首先,可以從采證行為本身判斷是否合法,這要求采集視聽資料的過程中不能違反法律的禁止性規定。其次,從采集行為的目的是否合法進行判斷。再次,可以從采集行為是否危害國家的、社會公共的和他人的合法利益進行判斷,以便保障公民的人身自由權和其他民主權利不受侵犯。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某些人借用收集證據的機會來偽造證據,栽贓陷害。審查視聽資料的收集是否依法進行; 對于專門機關收集的視聽資料, 應審查在此之前是否依法履行了必要的審批手續。 對于專門機關以外的有關單位和個人為了維護自身合法權益而收集的視聽資料,法律往往對此不加設置專門的程序。但是,不得違反法律上的禁止性規定和公民的隱私權或單位的商業秘密,否則收集到的視聽資料不能作為證據使用。
(四)檢驗視聽資料是否被偽造、變造。
因為視聽資料都存在著由于被刪節、剪接而失實的可能性;電腦儲存的資料,也可能由于有人變換輸入或輸出的數據,篡改輔助信息存儲裝置等而失實。同時,還應研究視聽資料的內容是否反映了案件事實,能證明什么事實特征。對視聽資料的內容進行審查判斷,應結合全案的所有證據。如果視聽資料的內容同本案其他證據的內容發生矛盾,就要具體查明產生這些矛盾的原因,而不能簡單地、一般地斷言,同視聽資料發生矛盾的其他種類的證據是虛假或不準確的。因為,盡管視聽資料是同先進的科學技術相聯系的,但存在著利用先進的科學技術篡改、偽造其內容的可能性。
(五)審查與案件的關聯性。
即使內容上保證了真實可靠,但如果它與案件事實之間沒有關聯性,那么這種真實可靠內容的視聽資料對證明案件事實本身也不具有證據力。因此,視聽資料所涉及內容相關性的審查,對確認證據力也是十分必要的。對視聽資料內容的審查, 主要是從大量的視聽資料中尋找與案件有關的部分。如果這份視聽資料中有與案件相關的情節, 那么它則是證據意義上的視聽資料, 反之則不是。
在現實生活中,視聽資料作為一種獨立的證據形式與其他證據形式比較而言,盡管有許多優勢, 但也還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加之我國重實體、輕程序的觀念,非法證據如果不予排除,則不利于司法實踐的發展和法治目標的實現。筆者認為, 在不損害公民基本權利的情況下所取得的視聽資料都應賦予其證據能力, 在這一前提下, 對視聽資料進行嚴格的審查,審查合格之后才可以作為認定事實的根據。只有這樣才有利于我國審判制度的健康發展?!?/p>
(作者:鄭州大學法學院法律碩士)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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