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相信學生的道德心

有段時間，一張公交車上“集體不讓座”的照片被網絡和報刊瘋狂地轉載、報道。照片上，一位白發老大爺站著，7個有座位的中學生坐著不讓。事情發生在南京，又因為我是教師，所以覺得應該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7名學生為什么會這樣做，有沒有其他原因，我不了解。這里只能就事論事。

現在，絕大多數人仍然把在公交車上青年是否給老人讓座視為品德問題。媒體的調查顯示，在回答“您認為～些學生為什么不愿意‘讓座’”時，認為“基本的品德教育跟不上”的占79.1％。于是，很多人很快就聯系到了學校的教育問題上來。

可是中學生的品德教育不僅僅是學校的任務，也沒有哪所學校教育學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學生向教師學習，也向一切人學習。而反映在學生身上的品德問題，很多也是社會風氣問題。假如認真地考察，可以發現，學校的品德教育水平仍然高于社會。就拿這個“讓座”問題來說，中學生在公交上不給老人讓座的比例很低。我的許多學生一向樂于助人，至于在公交車上讓個座位，是不足掛齒的。

相當多的青年仍然認為，不管怎么樣，應當把座位讓給老人。調查中，在回答“您認為這些學生該‘讓座’嗎”這個問題時，認為“該讓，累不能成為借口”的占75.2％；認為“讓不讓，由個人決定”的占20.0％：認為“可以不讓，他們學習很辛苦”的僅占4.8％。在回答“如果您恰巧那天很累，但旁邊站著一個老人，您會讓座嗎”時，仍有90.3％的被調查者的回答是“會”。因而，那7個中學生的行為不過是偶然的。

我們必須相信孩子們的道德心，而不是全盤否定。

當然，問題遠遠不是那么簡單。曾有學生埋怨，他們在公交車上基本沒有坐的權利，幾乎任何人上來他都得讓。他們經常感到“坐著的壓力”，在公交車上坐著“簡直就是罪過”，如坐針氈。曾有學生說過，生了病在車上也不敢坐。有些身體還很硬朗的老人(往往也只有五十來歲)，一上公交車就盯住中學生，使中學生感到委屈。很多學生都說，他們在公交車上見到有位子也不坐，反正遲早是要站起來的。作為老教師，我了解自己的學生，也相信他們是誠實的。那么，我們能不能了解一下中學生在想些什么呢?我們能不能再觀察一下老年朋友又是怎么看這樣的問題的呢?

有學生說，早晨他在去學校的車上，聽到無人售票車的刷卡器連續不斷地讀出“老人卡”時，他就干脆站著打瞌睡了，要不無意間又會招致“道德譴責”，還要擔心不留神被人拍了照片發到網上。

我有位老年朋友曾說，他的孫子上小學就經常給人讓座，到了高中更不用想有座位。他疼孫子。我想，如果他把全市中小學生都當作他的孫子，他也許不會難為他們讓座。同樣，如果所有的中學生都把這白發老人當自己的爺爺，也就不至于有那張“現眼”的照片了。于是我們的問題又變得簡單了。

時至今日，我仍然每天都能看到中學生給老人讓座，我的心充滿溫暖和感激，就像他們把位子讓給了我一樣。但我的確也經常見到一些老人，他們的表現有時讓人不好怎么去理解，他們不言謝，也不謙讓。于是我也經常想，這些老人在青年時代或少年時代又是什么樣的人呢?

所以對那些缺乏文明習慣的學生，在批評他們的同時，我們是不是還得反思一下：成人社會給孩子們作了什么樣的榜樣?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