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每個人都夢想過成為一個不畏懼疼痛的超人。小時候曾經聽說過一個“都市傳說”:一個天生缺乏痛覺神經的男孩,因為從來不痛,所以更加好奇與“勇敢”:他用小刀劃開自己的手,看著鮮血直流的手掌覺得好玩與新奇。他視大人們的勸誡為耳邊風,孜孜不倦地尋找著傳說中的痛覺,最后他為了從未有過的刺激從高高的樓上跳了下去……
沒有痛覺并不代表他是個刀槍不入的超人,講故事的入并沒有把這個奇異男孩的結局告訴我,但是大家都已明了。痛覺并不是我們的敵人,它是我們身體內部的警戒系統,不僅能引起無意識的防御性反應如快速的閃躲縮手等之外,還提醒我們主動去躲避傷害,具有不可替代的保護作用。
是否真的存在痛覺神經先天性發育不良導致痛覺無感的-人,我們無從定奪。現代生物技術發展至今,我們還是沒能搞明白我們身體里遍布的細小白色的神經纖維到底在承擔著怎么樣的工作,我們在科學研究中還是采用著:切斷某處神經——觀察機體功能變化的最原始程序來繪制神經傳導的圖譜。就是最普通的一個神經細胞,也有可能承擔著多種感覺的運輸。人類在神經領域幾乎一無所知。
網上流傳著相當多的疼痛量表,分了很多等級,并把婦女分娩排在最痛的一級。這種量表通常是沒有根據的,它首先沒有分級的標準。也沒有說明不同級別之間的關系。舉例來說,目前國際通用的地震量表里氏震級,定義如下:在距離震中100千米處之觀測點地震儀記錄到的最大水平位移為1微米的地震作為O級地震,根據地震波能量的公式,震級每增加一級,震源所釋放的能量就增加10倍,假定第一級釋放的能量為K,第二級就是10K,第三級就是1000K。可見權威的量表的量值必須準確、客觀。而那些五花八門的疼痛量表中,往往不可能每個人都經歷過,也不可能每個人的感受都一樣。痛覺的程度一般由病人主觀講述,醫生客觀記述,僅能作為最粗略的參考。
和觸覺、聽覺、視覺等相比。痛覺是一種很特殊的感覺。我們通常很難形容一個感覺是“痛”,因為我們常常要添加上別的什么形容詞:例如刺痛、脹痛、絞痛、灼痛、撕裂痛、抽痛,這是痛覺與其他感覺混合的結果;有趣的是,痛覺常常在飯桌上被視為享受:許多人喜歡吃辣,不少人還無辣不歡,這是人類獨有的一種抗擊打能力,也可戲謔為受虐傾向:因為并不在味覺的酸甜咸苦之列的辣,其實是我們口腔、嘴唇、舌頭受辣椒素刺激后感受到的持續的、尖銳的痛覺。除了人類之外沒有別的動物喜歡吃辣,這就是鳥兒從來不啄食辣椒的緣故。
痛覺常和強烈的不良的情緒反應糅合。我們在疼痛的同時往往會緊張、焦慮、害怕或恐懼。只有美味食物帶來的辣味除外,大概嗜辣者只會覺得痛快淋漓、暢爽不已吧。
注意力的轉移能減弱痛覺,于是在缺少麻醉藥物或麻醉效果不佳時外科醫生會和手術臺上的病人拉拉家常,讓他不要全神貫注地感覺著傷口;此外,痛覺還常常受到“經驗”的影響:久病在身的病人對于針刺注射早已習以為常。毫不在意,而有些人卻大呼小叫。險些暈厥,還有在特殊情況如戰爭條件下,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傷員能忍住巨大的痛楚把醫生讓給生命更加垂危的戰友。
一想到痛,我們提及的多半是體表痛,內臟痛和牽涉痛就常常被忽略。與體表痛相比,內臟痛具有以下特點:發生緩慢、持續時間長、定位不準: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只能捂著腹部叫囂肚子痛,卻不能準確定位產生痛覺的地方的緣故:內臟痛對切割、燒灼這些引起體表痛的損傷不敏感,而對缺血、痙攣、炎癥和機械性牽拉敏感,故而涉及開腔動刀的內臟手術時,往往只需要作用于體表肌肉的麻醉藥,內臟不怕刀割只怕手抓,只會在被拉扯時感到疼痛。
內臟疾病往往會引起遠處的體表位置發生疼痛或痛覺過敏,這就叫作牽涉痛。當心肌缺血時,左胸不會痛,我們的左肩、左上臂首先發生疼痛:膽囊病變時,右腹區還沒痛時,我們的右肩先發出了警告。牽涉痛的原理尚未明確,但了解牽涉痛的部位具有極大的臨床意義:醫生往往可以在病變還沒惡化之前對某些內臟疾病作出判斷。
人類的醫學文明從發源開始就尋求著消除病痛的方法,其中對于病人而言最直接的效果是止痛。除了培養過人的意志力與忍耐力之外,人類控制疼痛的方法大約可以分為以下四種:一、切斷傳導痛覺的神經,這是一種外科手段;二、藥物鎮痛。華佗的麻沸散算是麻醉學的開山之祖;三、生理學方法止痛,包括我們國人引以為傲的針灸、按摩、推拿;四、也是最玄的,心理學鎮痛,如催眠、暗示、安慰劑等。
疼痛有時候作為一種病理性疾病,表現為痛覺過敏、痛覺超敏和自發性疼痛。痛覺過敏是指較弱的傷害性刺激就能引起較劇烈的疼痛;’痛覺超敏是指非傷害性刺激(如輕觸皮膚)引起疼痛;自發性疼痛是指在沒有明顯刺激的情況下感到疼痛。這些疾病通常由神經系統的紊亂引起。
但是請務必謹記,對大部分人來說,痛并非病,相反,它是我們疾病是否消除最直接的指示。盡管強烈的疼痛會引起機體生理功能的紊亂,甚至休克,但一般情況下,疼痛讓我們對自身的健康狀況有了最初始大致的認識。現代醫學只是單方面研究痛覺的程度和如何止痛的方法,其止痛藥物多得數不清。而對于痛覺不敏感這方面的研究,幾乎還是處于空白狀態,而對于痛覺不敏感的患者來說,幾乎沒有任何藥物可以治療。那么這些患者,即使不像那個好奇的男孩一般去尋找痛,也會因為防御系統的缺陷而陷入困境。他們的機體內部出了什么毛病還能去醫院檢查,但是若是有外來的傷害性刺激(如刀割、火燒),只要不在他們的,視線范圍里,他們就不會察覺,更別提閃躲、防御了。如能研制出恢復患者痛覺正常靈敏度的藥物,來恢復他們的痛覺,這對于癱瘓者和植物人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福音。
編輯/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