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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初的上海報業(yè)轉制:從民辦到黨管

2012-04-29 00:00:00張濟順
炎黃春秋 2012年4期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最初年代里,中共新政權對上海大眾文化進行全面改造。實行計劃體制和確立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統(tǒng)帥地位是改造的兩大目標。實現這兩大目標的關鍵,則是將大批文化市場的自由職業(yè)者納入國家計劃之下的單位,使之按照黨和政府的要求,辦報出書,寫戲演戲,拍片映片,從而成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系統(tǒng)中的“螺絲釘”。

這是一場政治運動與文化改造相同步、相糾纏、相交織的國家與社會的博弈。國家權力主導下的計劃文化體制改革只用了不到四年時間便摧枯拉朽般地取代了上海文化消費市場,但新政權對上海文化人的掌控卻不像延安時期改造從上海投奔革命的“亭子間文人”那樣得心應手。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雖然因襲了中共革命時期的政治傳統(tǒng),但戰(zhàn)略考慮和策略選擇上都發(fā)生了一些重要的變化。上海文化消費領域里的各種類型、不同層次的文化人也不都是消極被動挨批,更不如通常理解的那樣,都是違心的檢查和服從,真誠的呼應和能動的抵制同樣呈現在這一過程之中。

本文選取1949年至1953年上海私營報業(yè)改造為研究路徑,以《文匯報》為核心案例,重點描述新政權與一群文化人建立新認同的復雜過程。試圖透過文化體制急劇轉型的表層,去揭示上海的文化人和知識者如何應對這場疾風暴雨的變革,進而探討中華人民共和國早期國家與都市社會如何構建新的權力關系。

扶助與控制:新格局中的舊報業(yè)

還在西柏坡謀劃新中國大政方針之時,中共已經將建國后新聞事業(yè)的各項原則基本定奪。新聞事業(yè)的新格局是共產黨領導的中央行政計劃主導的國營媒體網絡。就其功能而言,則是執(zhí)政黨及其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宣傳工具。新的報業(yè)格局是各級黨委主管的黨報為統(tǒng)領的國營報業(yè)體系。這一設計的核心理念是階級斗爭工具論,即認為新聞事業(yè)是“一定的階級、黨派與社會團體進行階級斗爭的一種工具,不是生產事業(yè)”注。,與都市大眾文化市場的消費品絕不能同日而語。形成這一格局雖然需要時日,需要部署,但從一開始中共就秉承“全黨辦報”之傳統(tǒng),緊緊抓住三大要素:自上而下的黨管報紙的機構和制度的建立,黨報及其權威地位的確立,民營報業(yè)的控制與改造,以此推動報業(yè)國營化、報紙政治化的進程。

嚴密的新聞管理機構和嚴格的新聞審查及紀律規(guī)定,是黨管報紙的組織及制度保證。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后,政務院文化教育委員會所屬的新聞總署即成為掌管全國新聞事業(yè)的行政權威機構。但中共中央同時強調,政府文教委及其所屬機構必須“在黨(通過政府黨組)的領導和黨外民主人士的參與下負起管理全國文化教育行政的任務”,有關重大問題仍需按照此前相關的中央文件規(guī)定,“經過黨的系統(tǒng),向中央報告和請示”。自1948年7月起各中央局、分局宣傳部,每半年向中宣部“作一次系統(tǒng)的情況報告”的制度繼續(xù)執(zhí)行,其中之第一項報告內容便是“黨的與非黨的報紙種類、發(fā)行數,編輯、記者、通訊員的數目”。

關于新聞出版的審查和紀律,中共中央下達了明確指示。規(guī)定各地黨報社論、涉及政治性和政策性的編者按語及答讀者問,“必須由黨委的一個或幾個負責人閱正批準后,才能發(fā)表。凡該級黨委所不能負責答復的問題,應請示上級黨委或新華總社,而不應輕率答復”;各地新華社要求向全國廣播的稿件,新華總社有“必要的增刪或修改之權”,“凡要求新華總社向全國廣播全文的重要言論,在新華總社廣播以前,不得先在地方發(fā)表”。

黨報建設迅速推進。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中共決定建立從中央到地方的黨報系統(tǒng),以此為全國報紙的示范和引領。1948年6月至8月,中共中央兩次就黨報問題發(fā)出指示,要求各級黨委的負責人切實擔負起領導黨報的責任,確保黨報“主要是為工人和農民服務”的方向,并逐步積累“在城市辦報的經驗”。

在建立國營報業(yè)的總目標牽引下,中共對民營報紙作了統(tǒng)籌考慮。總的指導原則是根據報紙的政治態(tài)度,區(qū)別對待。1948年11月8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新解放城市中中外報刊通訊社的處理辦法》,明確“對于私營報紙、刊物與通訊社,一般地不能采取對私營工商業(yè)同樣的政策,除對極少數真正鼓勵群眾革命熱情的進步報紙刊物,應扶助其復刊發(fā)行以外,對其他私營的報紙刊物與通訊社,均不應采取鼓勵政策”,但要區(qū)別對待舊有報刊中“有反動的政治背景”的和“少數中間性的和進步的”,既不能“毫無限制的放任”,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輕率地一律取消”。這個文件還點名上海《申報》《新聞報》,是“有明顯而確實的反動政治背景,又曾進行系統(tǒng)的反動宣傳,反對共產黨、人民解放軍與人民政府,擁護國民黨反動統(tǒng)治”的報紙,指示“應予沒收”。

遵照中央的部署和政策:人民解放軍一進駐大上海,中共的黨、政、軍領導機關就著手上海報業(yè)破舊立新的工作。

新聞出版的領導和組織機構從1949年5月底起相繼建立。由上海市軍管會主任陳毅親自掛帥的文化教育管理委員會下屬的新聞出版處負責接管新聞機構和報刊的登記工作。新聞出版工作的領導責任由中共中央華東局宣傳部和上海市委宣傳部擔負,兩部分別設置的新聞出版處為職能部門,管理各報的編輯業(yè)務。華東軍政委員會成立新聞出版局,上海市人民政府下設新聞出版處,行使對各報的經營管理權。1950年6~7月間,鑒于非公營報業(yè)的中共黨員人數甚少,除新聞日報外,其余各報均無法成立黨支部,《文匯報》只有1名黨員,連黨小組都無法建立,上海市委組織部、宣傳部便根據黨章規(guī)定,醞釀在“群眾性的同業(yè)公會”——上海市新聞協會中建立黨組,“指定在各報社擔任負責工作、能起作用的黨員”為其成員。7月19日,新聞協會黨組正式成立,由市委宣傳部派出的及指定的各報10名黨員組成,軍管會文教委員會秘書長、解放日報社副社長陳虞孫為書記。這個黨組在私營報業(yè)乃至上海新聞界的作用舉足輕重。

上海黨報備受重視。經中共中央決定,延安時代黨中央機關報報名《解放日報》給予上海。1949年5月28日,中共中央華東局和上海市委機關報《解放日報》創(chuàng)刊,華東局和上海市委為解放日報社配備了強大的領導陣容,由中共黨內的資深辦報人范長江、惲逸群、魏克明、陳虞孫、陳祥生等組成社務委員會和編輯委員會,全盤接收了《申報》原有的場館和設備,并沿襲了《申報》的管理制度。華東局還特設黨報委員會,凸顯黨報地位,加強黨對報紙的領導。強有力的政治保證和民國第一大報的硬件條件打底,《解放日報》一問世就顯現出上海第一大報的勢頭。

在上海報業(yè)立新的同時,號稱全國新聞中心的舊報業(yè)迅速瓦解。市軍管會和人民政府的報告顯示,上海解放僅兩月,實行軍管和接管的“報館通訊社20個”,“停止了國民黨反動派辦的報紙和過去作為反動喉舌的報紙,刊行了人民的報紙,實行了兩家報紙的改組,扶助了過去在國民黨時代受壓迫而停刊的進步報紙的復刊”。國民黨黨政軍各系統(tǒng)官辦以及官僚資本獨資舉辦的《中央日報》《時事新報》等14家報刊被市軍管會接管后停刊。官商合股的《申報》《新聞報》被接管后,受到不同對待。前者徹底終結,以《解放日報》全新開始;后者改組為公私合營《新聞日報》,進入新的報業(yè)體系。43家中國人辦的民營報紙按軍管會要求前往登記,獲準登記的只有14家,未獲批準的或自行停業(yè),或陸續(xù)由軍管部門接管。外商外僑的報紙也先后退出上海。英商《字林西報》、美商《大美晚報》因取敵視立場受到軍管會警告于1951年先告停刊,其余外報也堅持未久,到1953年全部銷聲匿跡。

在新舊報業(yè)的激烈變動中,《文匯報》《大公報》《新民報》晚刊等幾家上海民營大報以及《亦報》等幾家民營小報獲得了繼續(xù)生存的權利和空間。

從1948年到1949年,為籌備新政協和開國大典,中共熱情邀請和精心安排數百民主人士、知識精英和文化名人從香港啟程,取道東北、華北、山東解放區(qū)到北平,與他們進行廣泛接觸和交流,這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上著名的“知北游”。《大公報》的王蕓生、《文匯報》的徐鑄成、《新民報》的趙超構等上海報界名流均受到邀請。1949年3至5月,徐鑄成利用北上之機會,數次就《文匯報》回上海復刊一事與中共有關領導商議,并得到中共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李維漢和負責新聞出版接管工作的范長江明確首肯。大公、新民兩報也獲得建國后繼續(xù)辦報的指示。徐鑄成與一部分上海知名報人得中共中央允諾,于5月初隨人民解放軍南下。行前,周恩來設宴為之餞行,給各報以很大鼓勵。6月21日,《文匯報》在上海正式復刊。在此前后,《大公報》《新民報》晚刊獲準繼續(xù)出刊。

上海民營大報的復刊或繼續(xù)出刊,得到了新政權在物質上的大力支持,《文匯報》尤是。資金短缺、設備簡陋、空間狹小,是《文匯報》復刊的幾大障礙。報社向市軍管會文化教育管理委員會的復刊求援立即得到應允,文管會指示其下屬新聞出版處“給予紙張和印刷方面的資助”,后又由中共華東局和上海市委機關報《解放日報》“借給大量紙張、油墨等,并協助解決房屋、機器等方面的困難”。復刊后的相當一段時間內,《文匯報》一直虧損經營,步履維艱,人民政府批準《文匯報》向國外訂購1000噸白報紙來周轉資金,以出售進口紙購買國產紙賺取差價的方式,來維持報館日常開支。此間,文匯與大公等5家報社聯名敦請享受優(yōu)惠水電費、減免房捐、核減郵政運費以及免征營業(yè)稅等項,市軍管會均予一段時間內的準許,以救燃眉之急。為緩解《文匯報》高達54億元以上的虧損,華東新聞出版局、市新聞出版處與之簽訂協議,從1950年9月起至1951年2月,由政府撥給補助費人民幣8億元,并商請銀行給予貸款10億元。

在扶助民營大報的同時,新執(zhí)政者一刻也沒有忘記行使對上海民營報紙的領導責任。而最為緊要的,便是民營報紙的準確定位定性和辦報行為的紀律整飭。

遏制民營報紙的全國大報發(fā)展態(tài)勢,形成綜合性第一大報《解放日報》為統(tǒng)領的專業(yè)報紙分工合作的上海報業(yè)新格局,是領導者們用心用力最多的事。

1949年以后繼續(xù)生存的文匯、大公、新民三家民營大報,在民國時期的上海報界都曾名噪多時。它們的實力雖不及《申報》和《新聞報》,但就其在民間輿論界的影響以及大眾傳播的輻射力而論,都稱得上全國性的大報。而在上海土生土長并一直沿用創(chuàng)刊報名至今的,《文匯報》是其中之唯一。其主辦人和經營者在民營報業(yè)中也頗為獨特:“它不是由一個或幾個資本家創(chuàng)辦的,也沒有任何政黨作后臺”,“它是由少數并無多少資財的中小職員偶然湊合興辦的”,自1938年創(chuàng)刊始,就以其鮮明的民間立場和抗日主張受到廣泛歡迎,在孤島上海“發(fā)行曾近六萬,擢為上海各報的首次”。據總經理嚴寶禮聘請的匯豐銀行總會計師查賬所計,當時的營業(yè)情況表明,“票面為20元的每股股票,實值應升為720元”。徐鑄成曾說,《文匯報》是“異軍蒼頭突起,蒸蒸日上”。此話是毫不夸張的。1939年5月和1947年5月,《文匯報》先后遭日偽迫害和國民政府查封,兩度停刊,它不但沒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在民間輿論界聲名大振,尤其是在知識分子中間。1956年10月,《文匯報》結束在京辦《教師報》的短暫歷史重返上海時,許多大學者、大名人、《文匯報》的老朋友,包括陳叔通、郭沫若、馬敘倫、梅蘭芳、老舍等,欣然命筆,祝賀第三次復刊注22。這也佐證了文匯報揮之不去的歷史性影響。

憑借如此的歷史底蘊和社會聲譽步入共產黨執(zhí)政的時代,《文匯報》自然不甘于局限在上海,成為一張地方報紙。還在復刊準備期間,徐鑄成就“抱著一肚皮‘雄才大略’,想在北京搞一個《文匯報》,以后至少全國有三個《文匯報》”,“成為新聞界的巨頭”。從復刊之時起,《文匯報》就決心要“代替《大公報》”,成為名副其實的全國大報。《大公報》《新民報》本來就是一報數地數版注24,王蕓生、趙超構更是躊躇滿志,準備大展宏圖。然而,全國大報的憧憬很快變得迷茫。“知北游”途中,曾在《文匯報》任職的中共地下黨員、時任新政協籌備會副秘書長的宦鄉(xiāng)對徐鑄成耐心講解黨的新聞工作方針,對其大報計劃婉言勸棄,使他意識到“這個計劃不能實現”。

民營報紙的定位很快被提到各級新聞領導機關掌門人的議事日程。1950年春的全國新聞工作會議后,上海報業(yè)的各領導機關根據會議精神,研究各民營大報的分工問題,力圖進一步轉變各報根深蒂固的大報觀念,定格在專業(yè)性的報紙上。擬議中的意見雖不一致,報紙調整方案也有幾套,但相關領導達成了兩點共識:一是“上海的報紙?zhí)啵罕姴恍枰敲炊喾N的報紙”;二是民營報紙須重新定位,“調整集中辦好一兩張報紙”。關于《文匯報》,也有過多種考慮,最終沒有離開以教育界為對象的專業(yè)性報紙的定位注,全國性綜合大報的地位將成為昔日輝煌。

去掉民營帽子,換上私營帽子,是新聞領導者對民營報紙性質的重新認定。一字之差的改性既是民營報紙在報業(yè)新格局中準確定位的需要。也為民營報紙的改造敷設前提和依據,新執(zhí)政者對此毫不含糊。復刊第一天的《文匯報》就刊登了相關消息,在市軍管會文教管理委員會召開的第一次新聞出版界座談會上,文管會副主任范長江明確闡述:“在國民黨反動統(tǒng)治時期,有些私營的文化出版事業(yè)中,是曾在不同程度上代表人民的,是應當稱為‘民’營,或屬于‘民間’的,但在人民政權下,政權的本身是代表人民的,這里只有公營和私營之分,不再是‘官方’與‘民間’的區(qū)別”。由民改私的性質認定,不僅動搖了《文匯報》“人民報紙”的自我認同,強化了它的資本和階級屬性,而且預示著作為國家文化權力的公營報紙將在上海輿論空間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而私營報紙的唯一出路,就是盡早地脫掉“資帽”,加入公營的行列。

用黨的新聞紀律和規(guī)范約束私營報業(yè),破除搶新聞、搶市場、爭獨家、自主辦報、張揚個性等在舊報業(yè)內通行無阻的行規(guī)和理念,也是新執(zhí)政者一開始就十分關注的問題。

上海市軍管會不僅要求各報不折不扣地執(zhí)行中央下達的新聞審查的各項紀律和操作規(guī)范,而且對私營報紙的紀律要求進一步加碼,規(guī)定“對于國際新聞和評論,對全國、全市重大的政治新聞,均須以新華社的稿件為準”,“不得解釋中共及政府的法令政策”。私營報紙稍一不慎,就會受到批評。徐鑄成對此一直耿耿于懷。他舉例說:“在長沙解放之日,我們已在無線電中收到確訊,而翌日刊出,即被指為搶新聞,是資產階級辦報作風,因新華社尚未正式公告也。再如《論人民民主專政》發(fā)布之日,要聞編輯鄭心永按所列問題,作分題以醒眉目,亦被指為離經叛道。如此重要文件,只能作經典鄭重排版,安可自由處理!”

新聞總署對上海民營報紙的監(jiān)控也十分到位,向上的請示報告制度很快就建立起來。1950年6月,文匯報等接到胡喬木署長函示,要求各報社長、總編輯自6月份起,“于每月初旬向本署作上一個月報紙工作情況和問題的簡要報告。在6月初旬的報告應以‘改進報紙工作決定’的執(zhí)行情況為主要題目之一。務希準時交到”。9月,市人民政府新聞出版處又要求《文匯報》編輯部自當月起,“將工作報告分寄新聞總署、華東新聞出版局及本處”,并將8月報告退回按新要求重寄。

經過定位、改性和紀律整飭,黨管報紙的上海報業(yè)新格局已見雛形。但這只完成了制度變革的第一步,還未觸動私營報業(yè)的所有制,也未從根本改變上海報紙的市場消費主導的權力結構,更未觸及私營報業(yè)從業(yè)者靈魂深處的“小資產階級的王國”。隨著新政權和私營報業(yè)共處關系日久,人的改造問題日顯緊迫。

危機與契機:遲疑的決策

1952年8月21日,上海新聞界開始了為期兩個月思想改造學習運動。因,《解放日報》等公營報紙已進行了“三反”、“五反”運動而“毋須參加”,故參加者僅限于《新聞日報》《大公報》《文匯報》《新民報》《亦報》五個單位的編輯、經理兩部門工作人員共566人,其中編輯部門人員356人。除公私合營的新聞日報外,其余各報均為私營報紙。可以說,這就是一次上海私營報業(yè)的思想改造運動。

上海新聞界的思想改造運動是在整個運動進入尾聲時開始的。1951年9月,京、津兩地高校首先啟動了教育界思想改造運動。11月,經毛澤東親擬批語,中共中央轉發(fā)了中央宣傳部關于在文藝界開展整風運動的報告。次年9月,文藝界整風告結束,文化部部長沈雁冰作了總結報告,歷數整風成績種種。10月17日,政務院第155次會議聽取了教育部副部長錢俊瑞所作的全國各級學校教師思想改造報告,緊接著,“上海市高等學校思想改造全部勝利完成”的消息見諸報端。

如果按照時間順序推論,上海私營報業(yè)的思想改造可以按部就班、援引先例,順理成章地啟動了。運動的領導者確實做了這樣的設想:擬“參照教育界的思想改造與文藝界的文藝整風的辦法”,進行上海新聞界的思想改造。然具體的歷史情境并不如此,上海私營報業(yè)的思想改造面臨著一些特有的矛盾和問題,需要運動的發(fā)動者慎重考量。

上海私營報業(yè)思想改造的直接導因,是上海各報的調整和分工問題。中共新政權一直將建立《解放日報》引領下的各專業(yè)報紙分工合作的新格局,視為實現黨對私營報紙領導的關鍵之舉,并與上海新聞界思想改造運動的直接目標、口徑分寸、啟動時機等一系列重要決策密切關聯。

正如上文論及,思想改造運動開始前兩年,上海新聞工作的領導機關就在仔細研究這個問題,新聞總署署長胡喬木對此十分重視,曾與華東局宣傳部副部長兼上海市委宣傳部部長夏衍當面交換意見,上海方面也多次向他作書面匯報。

然而,此項工作的進展并不理想。領導機關雖一致認為此舉“從領導新聞工作方面來說非常必要”,但對調整的方案意見不一,幾易其稿,遲遲不能定奪。關于調整工作的時機如何把握,領導們的看法也不盡相同。究其原因,除了私營報紙“舊的辦報思想”作祟外,上海各報的業(yè)務經營困境也是當政者不能不權衡再三的因素。

據1951年9~12月的統(tǒng)計,私營的《文匯報》《大公報》《新民報》3報均有虧損,“發(fā)行既無起色,廣告又每況愈下,更嚴重地威脅了自給自足的方針”。《文匯報》的經營危機更為嚴重,1952年5月的統(tǒng)計顯示,《文匯報》“每月虧耗在2億元以上”,估計“兩三個月后也要擱淺”。7月,該報致函《解放日報》稱,其兩年前所借的24.5億元人民幣,還欠1.4497億元尚未還清,要求《解放日報》理解其“資金短拙暫仍無法歸還”的困難。如此小數的借款尚無力還清,足見《文匯報》當時的窘境。

對于在經營危機之下能否進行私營報紙的分工調整問題,上海新聞工作的幾位領導人意見相左。1951年秋冬之交,夏衍等認為到了“下決心,用大力來調整”的時候了,否則“結果虧累不堪,增加我們的包袱”。新協黨組書記、市政府新聞出版處處長陳虞孫等則顧慮此時“總銷數沒有很大發(fā)展,邃爾分工以后,可能使銷數反減”,主張觀察一段時間再行決定。

領導層的意見雖不一致,但都覺察到了私營報業(yè)經營危機背后上海文化市場所起的負面作用。面對持續(xù)多時的虧損,私營報業(yè)一面在新政府的繼續(xù)補助上打主意,一面還是從市場上動腦筋,爭份額,這樣既形成對政府的壓力,又使得大報意識重新抬頭,自由主義辦報作風再度興盛。這種狀況令新聞管理部門的領導十分焦急,他們向上級報告說:“過去雖一再強調分工,但實際上分工很不容易明確。更由于發(fā)行情況不佳,各報為了爭取讀者,不能不使內容‘應有盡有’,因而更使各報內容交叉重復,與分工的方針背道而馳”。因為虧損,各報“都在廣告上打主意,不斷組織所謂‘專業(yè)廣告’,動輒犧牲新聞與副刊篇幅,刊出整版廣告,而且在第三、四版等重要地位,簡直是為廣告辦報,不成其為應該具有高度思想性的報紙了。這并不表示其業(yè)務經營上的發(fā)展,恰恰暴露了其在業(yè)務上的狼狽狀態(tài)”。

既然市場競爭助長了私營報業(yè)的舊思想、舊作風,阻礙了報紙分工調整的推進,干擾了黨對私營報紙的領導,那么,解決問題的最佳選擇應當是進行私營改公營的體制變革。領導們理應迅即把此事提上議事日程,進而成為上海新聞界思想改造的直接目標。但他們并沒有如此決策。

消費大眾的選擇是決策者必須顧及的重要現實。中共執(zhí)政后,盡管迅速摧毀了國民黨官辦和外人經營的報業(yè)市場,但不可能同樣迅速地取消上海大眾消費文化市場。即使黨管報紙的新報業(yè)格局初步形成,市場的拉動作用仍然十分強大,無論是黨報、公營報還是私營報,都難以擺脫消費大眾的市場考驗。《解放日報》創(chuàng)刊后7個月,計虧損23~24億,導致虧損的原因,一為政治考慮,照顧其直接訂戶中90%的工人、學生享受優(yōu)待折扣;二是市場考慮,要壓低價格與《新聞日報》《大公報》競爭。黨報雖然有強大的權力后盾,1952年發(fā)行情況大有好轉,到5月底日銷量已穩(wěn)居各報第一,但上海市民的多元選擇依然要求報紙的多樣化。正如新聞界幾位上級領導人意識到的:上海“沒有達到大家都只以看黨報為滿足的程度”,“《解放日報》面對整個華東又要具體照顧上海這個大城市中的異常復雜的業(yè)務,亦有許多困難”,“需要有一張強有力的比黨報更靈活一些的教育上海人民的報紙”。因此,幾家私營報紙或合并、或重組、或北遷的種種方案應運而生。而各種方案的核心意圖都在于:既不能讓私營報紙完全脫離市場,變?yōu)楣珷I,又不能任其隨市場擺布,遷就“落后群眾”。

同樣出于現實的考慮,新聞工作的領導們也一致認為,對于私營報業(yè)的虧損“公家萬難無止境地補貼維持”。即使是政府為促進各報分工提供“適當的援助”,也“不能用于消極性的彌補虧損”。也就是說,至少到新聞界思想改造運動前夕,政府是不考慮將這些處在虧損中的私營報紙變?yōu)楣珷I的。事實也是如此。上海解放之初政府給予私營報業(yè)的優(yōu)惠政策并未維持多久。從1950年元月起,市政府先前給予《文匯報》《新民報》《大公報》等五家大報的水電費八折優(yōu)惠,經公用事業(yè)局審核后不再繼續(xù);4月,財政部又駁回上述五報免征營業(yè)稅的請求注。盡管《文匯報》從政府那里得到的支持勝于其他私營報紙,但政府在給予補助的同時,要求其承諾“以自力更生為主”,“爭取在1951年2月底以前,做到自給自足”。補貼和優(yōu)惠政策的逐步收縮表明了黨和政府在體制問題上的審慎態(tài)度。

改制雖然緩行,改人卻日益緊迫。執(zhí)政者可以對私營報紙的經濟虧損不予援助,卻不能對其政治表現置之不理。1951年10月,夏衍和姚溱不無憂慮地向胡喬木報告:“工作日益深入復雜,三張報紙(指《文匯報》《大公報》《新民報》一筆者注)的編輯部都沒有力量單獨應付這個局面。最近報上泄露機密事件層出不窮,生產雖成中心,而《大公報》公然說‘與報紙無關’,《文匯報》的編輯負責人甚至連郝建秀工作法這樣常識的東西也一無所知”。領導們感到最嚴重的問題還是中共在私營報業(yè)內力量薄弱,“領導不夠有力”。《文匯報》《大公報》《新民報》三家私營報社各有兩名共產黨員,加上《新聞日報》13名黨員,不過19人,且“能真正起領導作用的黨員不過一兩個,有的黨員竟跟在民主人士后面向黨‘要求’、‘競爭’”。而各私營報的大部分人是“從解放以前原封不動繼續(xù)下來的”,“不僅情況復雜,而且都保持了過去一套舊的辦報思想與作風”。有鑒于此,夏衍等急切吁請:“就我們對私營報紙的領導上來說,也到了非調整不可的時候了”,否則“一定會出亂子的”,故望從速指示,“以便我們提出最后方案,請華東局與中央宣傳部最后決定”。

與此同時,私營報業(yè)出現了若干有利于執(zhí)政者決策的好兆頭。先是私營報的幾位頭面人物對調整工作的看法有了轉變,不再認為“調整就是‘涸轍之鮒,相忘于江湖’、‘與共產黨共患難易’”;爾后是各報銷量從低谷中走出,經營困境出現了轉機。1952年春,全市報紙總銷數從3月4日最低的日銷量35.7萬余份,增加到5月29日的47萬余份,并有“繼續(xù)增加之勢”。

最好的兆頭還是來自《文匯報》。在各報經營走出低谷之時,《文匯報》不但銷量上升的幅度居私營報紙之首,“致新聞、大公、新民等報不得不考慮其工作方針”,而且讓領導們從中總結出兩條“成功經驗”:其一,“放下‘全國性’的大報架子,明確地以教育界(中小學教師,鄉(xiāng)村教師、職工教師、中學生以及一部分大學生與職業(yè)青年)為對象;小型;通俗化”。其二,“加強報紙的群眾工作”。在領導們看來,這些變化和轉機,都是抗美援朝、鎮(zhèn)壓反革命、三反五反等一系列政治運動帶來的辦報人和讀者的覺悟所致。因而,通過思想改造來實現報紙分工調整的時機已經成熟。

其實,在這些變化和轉機后面,還潛藏著各種復雜的矛盾和問題,私營報紙的經營危機也還沒有根本度過。然而,對于持續(xù)兩年多未能將分工調整做到位的上海新聞工作領導機關來說,這些變化足以為決策提供一個契機。1952年5月底至6月初,新協黨組關于上海私營報紙調整辦法的報告經市委宣傳部批示呈送華東局宣傳部和中央宣傳部,其中對各私營報紙和《新聞日報》的分工作了規(guī)定,并提出:“為了使各報在‘三反’‘五反’后全面發(fā)展的情況下各得其所,在黨的統(tǒng)一領導下有組織有計劃地各發(fā)揮其戰(zhàn)斗力量”,擬從6月份起在私營及公私合營各報“進行一次思想改造,并經過這一運動來進一步明確分工,改進工作”。數日后,市委宣傳部正式向上級遞交了上海新聞界思想改造學習計劃。

經過兩年多的反復醞釀,上海新聞工作的領導機關將不改變所有制前提下實現私營報紙的分工作為思想改造的直接目標,啟動了上海私營報業(yè)的人的改造。

(本文注釋見本刊網站)

(責任編輯 徐慶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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