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學的是斯大林版本的馬克思主義
我是1944年初參加工作,從農村游擊區來的一位不滿18歲的青年,當時目的是為了抗日,不當亡國奴。對什么是馬列主義、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一無所知,認為參加八路就是共產黨。以后行軍打仗,沒有學習過理論。1951年考入中國人民大學,經過本科、馬研班的三年研究生學習,親耳聆聽蘇聯專家講課,可謂參與了系統學習馬克思主義的全過程。畢業后又留校當教員,給本科、研究生講授政治經濟學、《資本論》、經典著作選讀。1992年離休,至今——一生都在學習馬克思主義。
經過真理標準的討論,改革開放的實踐,使我恍惚大悟,過去我們所學習的馬克思主義竟是斯大林版本,不是正宗的馬克思主義,經過30多年的改革實踐,使我認識到,只有將斯大林版本的馬克思主義與正宗的馬克思主義區別開,才能領會馬克思主義的真諦;只有將二者區分開,才能表明失敗的是斯大林版本的社會主義,而不是馬克思的社會主義學說。經過回憶學習馬克思主義的歷程,使我豁然開朗,只有認清斯大林版本的馬克思主義,才能找出斯大林失敗的真正原因,才能悟出中國共產黨存在問題的根源。
從歷史上來講,中國共產黨是在“五四”運動的基礎上誕生的,受1917年蘇俄革命勝利的影響,一些激進的知識分子,非常憧憬社會主義。但社會主義是什么樣子,怎樣才能實現,非常渺茫。再加上當時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著作很少,1919年才出版了陳望道翻譯的《共產黨宣言》,1938年才出版了郭大力、王亞南翻譯的《資本論》三卷本。即便是很少的馬克思著作,在白色恐怖下,也是禁書,只有很少數人才能看到。后來在敵后游擊區,也看不到馬克思的著作。剛解放時,在書店、火車上賣的是蘇聯出版的中文版《聯共(布)黨史》、《列寧主義問題》,也沒有馬克思的著作。1950年中國人民大學成立,聘請了99名蘇聯專家講課,教育部讓全國各大學派教師到人大進修,復旦大學在派的教師中有蔣學模、蘇紹智等人,到北京后出了笑話,他們去新華書店買《馬克思主義》一書,書店說沒有,可見,即便解放了,知識分子對馬克思主義也非常陌生。
解放后,大學所學的馬克思主義,是蘇聯專家傳授的斯大林版本,把馬克思主義三個來源,變為三個組成部分,又把三個組成部分變成斯大林的著作:哲學是《聯共(布)黨史》第四章第二節,斯大林的《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政治經濟學是斯大林的《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科學社會主義是斯大林欽定的《聯共(布)黨史》。把斯大林版的馬克思主義當作馬克思主義,如饑似渴地進行學習。凡與此不一致的一律稱為修正主義。至于這些理論有沒有問題,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這樣,斯大林的理論就成為科學社會主義,斯大林創建的社會制度就成為社會主義基本制度。這就是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的斯大林版本的馬克思主義,并成為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
在斯大林理論籠罩下,凡與其觀點不一致的、即便是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也不讓看、也不讓講。中國在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時,不選恩格斯于1895年8月,為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一書寫的《導言》。此文是恩格斯在逝世前寫的一篇長文,也可算是政治遺囑,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因放棄暴力革命,主張和平過渡,與斯大林的暴力革命,毛澤東的“槍桿子里面出政權”相悖,就被封鎖——不入《選集》,不讓國人知道。
中國共產黨歷來把斯大林的學說看作是對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出于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當斯大林的理論把中國引到“不改革就是死路一條”時,人們還認為問題不在斯大林的理論,而在于中國生產力發展水平低,因而提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一理論表明:斯大林設計的社會主義制度沒有錯,當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結束以后,還要回到斯大林的模式。(中國《憲法》第6條,就是這樣的邏輯);另一方面在這一理論基礎上進行改革,就不會被人指責為修正主義。
在傳統意識形態統治下,對斯大林的評價只能“三七”開,不能越過雷池一步。斯大林在社會主義運動史上雖是一位偉大的探索者,在歷史上也曾輝煌一時,但他最后是一個失敗者。他完全背離了馬克思主義指引的方向——自由人聯合體。他有許多理論似是而非,經不起推敲,有的自相矛盾,甚至是錯誤的。例如:全民所有制就是一個非科學概念,它排斥了馬克思所講的公有和個人所有相結合,其內涵和外延誰也說不清,我國《憲法》第7條,不得不把它定位為“國有經濟”。他的公有制理論導致我國:兩種公有體制化、二元結構制度化、二等公民政策化,城鄉不平等、城市剝削農村、工業剝奪農業,把農民害苦了,使“三農”問題長期解決不了。他一方面否認價值規律有調節作用,另一方面又承認價值規律有調節作用。他說如果棉花定價太低,“那我們就會使棉農破產,就會沒有棉花”,是自相矛盾。(《斯大林文集》1980年版,第554頁)他把主觀上的計劃說成是客觀規律,集中力量搞軍工、航天,“有計劃地”破壞國民經濟比例平衡,使民用生活品匱乏。他的公有制、計劃經濟、按勞分配、作為社會主義制度的三大特征,是一個偽命題。首先,這三者只是從表面上說明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區別,并非本質不同;其次,三大特征是斯大林選擇達到社會主義目的一種手段,不是社會主義本質。最后,手段可選擇,本質是不能變,如果將手段當作本質,就本末倒置。在政治思想上高度控制,實行獨裁統治。斯大林創建的這一社會制度,由于實行政治、經濟、思想高度壟斷,人民不能制約共產黨,黨的組織不能制約黨的領袖,使這一社會制度經過70多年走向滅亡。
目前人們所談論的科學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其內容都是后人把斯大林的理論進行歸納,強加在馬克思頭上。恩格斯所說的“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指的是社會主義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上,而不是建立在空想的基礎上,并沒有對科學社會主義下定義。對未來社會基本制度經典作家也沒有設想。恩格斯說:“我們沒有最終目標。我們是不斷發展論者,我們不打算把什么最終規律強加給人類。關于未來社會組織方面的詳細情況的預定看法嗎?您在我們這里連它們的影子也找不到。”(《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頁,第628~629頁)他又說:我們對于未來社會制度,“沒有提出任何一勞永逸的現成方案。我們對于未來非資本主義社會區別于現代社會的特征的看法,是從歷史事實和發展過程中得出的確切結論;不結合這些事實和過程去加以說明,就沒有理論價值和實際價值。”(同上,第4卷,第676頁)類似這種觀點,恩格斯還有許多論述。在斯大林版本的馬克思主義里,完全沒有這些論述。
斯大林的理論在我國影響可謂根深蒂固,目前大學政治理論課,甚至中學的政治課本,還在灌輸斯大林版本的馬克思主義,在一些理論上的是非,有些人還是以斯大林的理論來進行判斷,在一些工作上還用斯大林的理論做指導,可見積弊之深。
中國共產黨與斯大林的關系可謂歷史淵源。中國共產黨是在第三國際領導下成立的,是遠東的一個支部。其關系:第三國際對中共是“家長制”領導,聯共(布)對中共是“父子黨”關系(毛澤東語)。派來顧問大權在握,重大的問題要由斯大林決定。南昌起義后,中國共產黨有了軍隊和政權,按照蘇聯的建制,把軍隊叫做紅軍,把政權叫做蘇維埃,王明曾提出中國共產黨要“布爾塞維克化”。到了抗戰后期,有人寫信還用“此致‘布禮”’。當時不解其意,后來才悟到,是致“布爾塞維克”之禮。解放后“一邊倒”,以蘇為師,國內“全盤蘇化”連男人穿的服裝都叫“列寧服”、女人穿的連衣裙叫“布拉吉”。丟棄新民主主義,將斯大林模式作為社會主義制度引進中國;在許多問題上聽從斯大林的指揮棒。為了糾正“三面紅旗”的錯誤,毛澤東號召干部學習斯大林的《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和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他花了幾個月的時間,邊讀邊議,筆記就有三大本。在斯大林逝世后,毛澤東也想突破斯大林的模式,建立人民公社,搞文化大革命。但因為“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仍然是斯大林版本的馬克思主義,人民公社是以斯大林的集體所有制向全民所有制過渡為理論依據,文化大革命是借助斯大林的階級斗爭越來越尖銳的理論,仍然沒有跳出斯大林這一如來佛的手心。二、重新認識早期、晚期馬克思主義
在斯大林理論主導下,所傳授的馬克思主義是《共產黨宣言》《資本論》的論述的社會主義必然要代替資本主義之路,但不知對這條道路,馬克思曾有一句鮮為人知的警世名言:“我明確地把這一運動的‘歷史必然性’,限于西歐各國。”(見《全集》19卷,430頁)在《宣言》時隔8年的兩個《序言》中,他們一再諄諄告誡人們,西歐以外的國家不要走西歐之路。可是斯大林把這條路稱為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唯一之路,其他之路則一律稱為修正主義。
當看到馬、恩選集中不準入選的恩格斯《導言》后,才知道我們學習的斯大林版本馬克思主義是恩格斯早已放棄的早期馬克思主義,更不知道還有一個晚期馬克思主義。恩格斯在《導言》中對早期馬克思主義說:“歷史表明我們曾經錯了,我們當時所持的觀點只是一個幻想,歷史做的還要更多:它不僅消除了我們當時的迷誤,并且還完全改變了無產階級斗爭的條件1848年的斗爭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已經陳舊了,這一點是值得在這里較仔細地加以研究。”(《馬克思恩格全集》第22卷,第695頁)為什么會出現這些錯,因為“當時歐洲大陸經濟發展的狀況還遠沒有成熟到可以鏟除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程度”。(同上,第597頁)在蒸汽機基礎上的生產力社會化水平不高,對工人剝削殘酷,無產階級絕對貧困化,階級斗爭尖銳,“真正的大工業無產階級隊伍”還沒有形成,只能通過暴力革命,武裝奪取政權,實現社會主義。實踐證明,“不成熟的理論,是和不成熟的資本主義生產狀況、不成熟的階級狀況相適應的。”(《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1972年版,第299頁)在當時“要避免上面所說的那種產生錯誤的源泉更是不可思議。”(《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92頁)這是恩格斯對早期馬克思主義的評價。
過了近半個多世紀,產生晚期馬克思主義。電氣化引起了資本主義一次經濟革命,恩格斯指出:“這個經濟革命自1848年起席卷整個歐洲大陸……正是這個工業革命到處都使各階級之間的關系明朗化起來;它排除了從工場手工業時期遺留下來而在東歐甚至是從行會手工業中遺留下來的許多過渡形態,產生了真正的資產階級和真正的大工業無產階級。”(《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598頁)電氣化的出現,使生產力社會化空前發展,階級力量發生了巨大變化。恩格斯說:這時工人階級已經“是一支統一的國際社會主義者大軍;它所向披靡地前進,它的人數、組織性、紀律性、覺悟程度和勝利信心都在與日俱增。”(同上,第598頁)“這兩大階級之間的斗爭,現在已遍布全歐洲”,使歐洲的普選如火如荼展開。恩格斯于1895年1月16日致弗·阿·左爾格的信中說:“今天不僅在英國,而且在德國和法國,我們可能面臨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新的選舉。而在意大利是最嚴重的危機,奧地利不可避免地要進行選舉改革。”過了3天,即1月19日他在致勞拉·拉法格的信中說:“不管怎樣我們的五十個法國社會主義者議員是走運的。不到一年半的時間內他們推翻了三屆內閣和一位總統。”(同上,第608頁)德國社會黨所得選票在當時已占總票數的四分之一以上。它的選票增長,“是自然發生的,經常不斷地發生,不可抑制的發生的,并且是安然自在地發生,正如自然界中發生的某種過程一樣。政府企圖阻止這種增長的一切努力,都毫無成效。”(《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609頁)“資產階級和政府害怕工人政黨的合法活動更甚于害怕它的不合法活動,害怕選舉成就更甚于害怕起義成就。”(同上,第603頁)他又說:“政府和統治階級使盡了一切手段,可是毫無用處,毫無成效,毫無結果。當局,從更夫以至首相,都不得不接受——并且是從可惡的工人方面接受!——表明自己無能為力的明顯證據,而這種證據計達數百萬之多。國家已經走人絕境,工人卻剛才起程。”(同上,第601頁)他還明確指出:德國工人“他們給予了世界各國同志們一件新的武器——最銳利的武器中一件武器,他們向這些同志們表明了應該怎樣利用普選權。”(同上,601頁)德國黨“成了世界各國工人效法的模范。如果用法國馬克思主義綱領中的話來說,選舉權已經被他們……由向來是欺騙的工具變為解放工具。”(同上,第602頁)他感慨地說:“我們采取合法手段卻比采用不合法手段或采用變革辦法要獲得多得多的成就。”(同上,第610頁)
另一方面恩格斯又分析了當時的政治形勢、軍隊的變化、階級力量對比等,他得出結論:“因為這里斗爭的條件也已發生了本質上的變化。舊式的起義,1848年以前到處都起過決定作用的筑壘的巷戰,現在大都陳舊了。”(同上,第603頁)由此放棄暴力革命,并勸誡人們不要上誘惑武裝起義人的當,應利用憲政,采取議會斗爭,進入社會主義。這是在電氣化生產力基礎上產生的理論是晚期馬克思主義,使黨的戰略發生了重大變化:放棄暴力革命,利用憲政,合法過渡到社會主義。這是繼馬克思提出用股份制的“私人資本自行揚棄”,代替“消滅私有制”之后,恩格斯又提出無產階級通過普選掌握國家政權。一個屬于經濟基礎,一個屬于上層建筑,二者相結合就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資本主義和平過渡到社會主義的路線圖。可見恩格斯對后期馬克思主義論證的多么充分對,而在斯大林版本里不僅沒有,還作為批判對象。
三、重新認識歷史唯物主義的作用
我們受斯大林在《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一書的影響,他說:歷史唯物主義在資本主義國家“它之所以還沒有為自己開辟出道路來,還沒有獲得發生作用的廣闊場所,是因為它遇到了社會上衰朽力量的強烈的反抗。”因而不會出現“任何現成的社會主義經濟的萌芽。蘇維埃政權必須在所謂‘空地上’創造新的社會主義的經濟形式。”(《斯大林選集》下,第543、542頁)斯大林這個觀點對我國影響很大,但是錯誤的:一是漠視歷史唯物主義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作用;二是為暴力革命提供理論依據;三是政權是萬能的。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指出,資本主義經歷了簡單協作、工場手工業、機器大工業三個發展階段。股份制的出現,使“私人資本自行揚棄”。所有這些都是生產力的發展要求生產關系的變化,是歷史唯物主義為自己開辟的道路。
以斯大林階級斗爭學說看世界,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前途非常渺茫,以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看世界,社會主義因素在資本主義社會大量涌現,前途非常光明。
目前資本主義國家一些新社會的經濟萌芽正在茁壯成長,如王震指出英國“三大差別基本消滅”,已為共產主義奠定物質基礎。(見《炎黃春秋》2008年第3期)北歐一些國家“從搖籃到墳墓”的高福利的全面覆蓋,都表明歷史唯物主義在資本主義社會照樣發揮作用,是任何社會力量是阻止不了的。
信息時代的到來,促進全球一體化,已顯示走向世界大同的曙光。
第一,信息化的發展,促進生產力高速發展,使人類適應自然界的能力大大加強。人們的必要勞動時間大大減少,自由支配的時間大大增加,人們進入全面自由發展的時代。
第二,信息化促進全球一體化。它打破了國界、洲界、民族的分割,使全球經濟一體化、金融一體化、信息一體化、技術一體化、語言一體化,逐步走向世界大同。
第三,信息化促進股份制大發展,使企業社會化。股份制的基本特征,使私人企業社會化,促進了“社會所有制”的發展。
第四,知識經濟時代所提供的巨量社會財富,可初步實行按需分配。目前北歐一些國家所實行的“從搖籃到墳墓”的全方位、全過程的福利覆蓋,就是一種按人們生理、生活需要的分配。因為依據科學的要求,人們所需生活物資是有限的,容易實現按需分配。當社會所有的人,一生都有了社會保障,無有后顧之憂時,就可排除人們對財產占有的貪婪欲望。
第五,信息化的發展,引起人類質的變化。信息化不僅對客體發揮作用,還對主體發揮作用,使人腦發生質變,人們要適應信息化的要求。
歷史唯物主義還促使國有“資本自行揚棄”實行股份制。撒切爾夫人對國企改革不是受新自由主義理論的影響,不是私有化,而是股份化,因股份制優于國有制。撒切爾夫人這一改革,使英國股民從300萬增長到1000萬。
在知識經濟時代,一是社會財富大量涌現,人們生活水平雖有差距但普遍提高;二是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大大縮減,有了更多的自由發展空間;三是社會保障體系不斷完善,從“搖籃到墳墓”的全方位覆蓋,人們沒有后顧之憂;四是這些富人看到,大自然對人類的報復不分貧富,擁有億萬財富也在劫難逃。在這種形勢下,億萬富翁留給自己子女的不是財產,而是自我發展、自我創造、自我價值實現的精神財富,出現了公益事業的價值觀。
馬克思早就預見到資本主義社會孕育新社會因素,他說:“工人階級不是要實現什么理想,而只是要解放那些由舊的正在崩潰的資產階級社會孕育著新社會的因素”。(《馬恩選集》第3卷1995年第2版,第60頁)可是斯大林完全違背了馬克思這一預見:一是他不承認資本主義社會會“出現任何社會主義經濟萌芽”;二是他不去解放這些新社會因素,使其發揚光大,而強制推行自己設計的社會主義制度。這是斯大林的唯意志論代替唯物論,是他失敗的一個主要原因。不過,馬克思因受歷史的局限性,他沒有看到在信息化時代,新社會因素的出現不同于他的預見:一是它們不是在資產階級“正在崩潰”時,而是在正常生存情況之下出現的;二是目前社會主義因素已不是“孕育”,而是已經“生產”;三是目前的社會主義因素,不是靠工人階級去“解放”,而是“自然生長”。馬克思主義在新的歷史條件下,也需要豐富和發展。當然,這些新的社會因素成長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經過長期量變才會出現質變。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共產黨人要利用歷史唯物主義這一新作用,協調階級斗爭學說,推動社會主義向前發展,早日實現恩格斯引用摩爾根的話:“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復活,但卻是在更高級形式上的復活。”(《馬克思恩格斯選集》72年版,第175頁)
總之,資本主義國家出現這些新社會因素,表明條條大路通羅馬——社會主義社會。在斯大林版本的馬克思主義里,看不到歷史唯物主義的作用。
可見,馬克思主義是一個靈活、務實、與時俱進、豐富多彩、博大深邃的寶庫,不像斯大林版本的馬克思主義,是單調、機械、死板、停滯、色厲內荏、一言堂的說教。這也算是我這一代人學習馬克思主義的回憶和反思吧!
(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資深教授)
(責任編輯 楊繼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