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滕曉天先生沒有幾年,但我知道他的大名已經很久了。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我知道他是《青海教育》雜志的編輯,還常在報刊、雜志上看見他寫的有關青海“花兒”的文章。我也喜歡“花兒”,凡是見了他的文章就先睹為快。這幾年他寫的有關花兒的文章越來越多了,大部頭的著作也相繼問世,《青海花兒話青海》、《青海花兒唱青海》這兩部專著,立論大膽,視角新穎,內涵豐富,很有特色:第一,用“花兒”的文學形式簡要介紹了青海的歷史;第二,用“花兒”的形式概括介紹了青海的民俗風情;第三,用傳統“花兒”敘事、抒情的優勢,介紹了青海的山川風貌、風物景觀、建設成就和人們的精神世界和審美情趣,用最樸素的百姓語言表達了最樸實的文化理論,這是話青海、唱青海對家鄉青海最美的贊歌。青海“花兒”不受時空的限制,又有最廣泛的群眾基礎,用“花兒”的形式宣傳青海、歌唱青海,社會效益一定會更廣泛,文化的影響力一定會更大。第四,從內容上看,涵蓋面廣,知識量大,包括了青海多元的民族文化和各民族的文化特色,這是一個文化上的大工程,除滕曉天先生外,還沒人搞過這樣的大工程,從內容到形式這是一個創新,是對“花兒”研究的一大貢獻。
“花兒”作為青海的特色文化,成為知名的一種文化品牌,滕先生所任會長的青海省第二屆“花兒”研究會起了中流砥柱作用。他關于打造“花兒”品牌的《初探》,《再探》,《三探》,《四探》,陸續提出了許多新的觀點,而且立論確當,論據翔實,說理透徹,令人信服不疑。作為一種文化現象,經過他的分析、歸納,提升到理論的高度,成為青海的特色文化。我們知道,“花兒”如果成為知名的文化品牌,缺乏新的視角和理論支撐,是不會得到社會公認的。
20多年以來日積月累的學術成果,使他得到了社會的公認,有了很高的社會威望,文化界的知名人士都十分推崇他。他的專著《青海花兒話青海》、《青海花兒唱青海》,分別獲青海政府優秀創作獎、哲學社會科學獎和文學創作獎。他先后組織主編了《青海花兒論集》、《青海花兒新編》,《青海花兒選》、《花兒卷》、《青海花兒論集2》,《花兒春秋》等多部研究著作。此外,他的興趣十分廣泛,在工作之余,還擔任中國民間藝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書畫研究院理事、燕京書畫院高級院士、青海民間文學家協會顧問、青海江河源文化研究會副會長。
滕曉天先生過去從“花兒”的愛好者,成為今天“花兒”的創作家、理論家,其學術道路還是很艱辛的,也曾付出過巨大的心血。
一、愛好“花兒”,學習“花兒”
滕曉天,1948年生于湟中縣多巴鎮的一個小山村里。多巴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又處在從湟源到青海湖,再到柴達木、新疆的交通線上。自古以來這里是茶馬市場和絲綢南路的進出口的關卡地,是多元文化的交匯處。這里的漢、藏、回等各民族的人們,都會唱善舞,連三歲會走路的小孩也能唱能跳。這里是歌舞之鄉,滕曉天從小就在這個“花兒”的海洋里長大的,朝夕濡染,他從小就喜歡“花兒”。上小學的時候,他和同村的小伙伴在山上放過羊、砍過柴、拾過牛糞,尕娃們唱山歌,他也跟著唱,時間長了,他就會唱好幾個令兒的“花兒”。小學畢業后,他到西寧城里念書,寒暑假期,多半還是在多巴老家,和他的小朋友們天天在一起。唱歌玩耍是孩子們的天性,他又在唱唱跳跳中學會了不少的“花兒”,并且在小筆記本上開始記錄“花兒”了。興趣是人的原動力,在小學階段、中學階段,他在筆記本上所抄寫的“花兒”已經有了二三百首。他勤于學習,又聰明過人,在中學上學時,課本所選的唐宋詩、現代詩、抒情散文,他都背得滾瓜爛熟,他背古詩詞,與別人的學習方法不一樣,大多數同學是死記硬背,而他開始用青海“花兒”的曲調,詠唱唐詩宋詞,詩有節奏,“花兒”也有節奏,詩有比興,“花兒”也有比興,詩有意境,“花兒”也有意境,在相互參照學習的過程中,他悟出了詩和“花兒”在韻律和情境交融方面同出一轍,他對“花兒”的興趣越來越深了。他在寫作文時,把“花兒”中常用的比興、擬人、對比、夸張、排比等方法,在適當的地方用上一兩種,文章就生動形象了。“花兒”里的音節、聲韻,他有時候也用在自己的作文里,有些句子押上韻,讀起來順口、流暢,情味有了,他寫的作文,常常得到老師的表揚。自此以后,他有了自己的感受,唐詩宋詞背誦的多了,“花兒”記的也多了,語言積累的多了,才能寫好文章。所以,他從喜歡“花兒”,又愛上了古典詩歌,興趣更廣泛了,讀了不少的名篇佳作,在文學方面奠定了比較良好的基礎。
二、搜集“花兒”,整理“花兒”
初中畢業后,他考上了青海第二師范。師范學校是培養教師的學校,課程是按照教學任務和教學要求編寫的,特別注重對讀、寫、聽說的訓練,對觀察、記憶、想象、思維的訓練,也做了比較系統的安排,為了適應教學的要求,音樂、體育、美術的教學和訓練也很重視。敏而好學的滕曉天,在各種訓練活動中,成績總是名列前茅,特別是用語言、行動、肖像、心理以及環境烘托方法描寫人物方面,他的進步很快。他喜歡“花兒”,他的音樂成績也很好,一般曲譜他哼上幾遍,都能唱出來,他熟悉青海的各種民間小調,也熟悉“花兒”的一些音樂特色,這對他以后創作“花兒”、研究“花兒”提供了許多方便。
由于在師范學校他的學習成績一直比較突出,書面語言和口頭表達能力也比較強,還會一些簡單的說唱藝術,畢業后就直接分到此后被定為全省重點中學的多巴中學當語文教師。他在多巴中學工作了10年,教過語文、教過歷史,有時也替音樂老師代過音樂課。他是在多巴長大的,他的人緣關系很好,學生聽他的話,家長也聽他的話,他和學生家長配合密切,他成了出色的班主任。他管理學生很有辦法,主要是通過家訪形式,相互溝通、相互配合、共同教育。所以,他班上的學生,學習好、品德好、風清氣正,尊敬老師、孝順父母,家長滿意、學校高興。他在10多年的家訪過程中結交了很多父老鄉親,好多人成了他的好朋友。這里人情本來就淳厚、樸實,他是教師,受人尊重,他也尊重別人。交往的時間長了,他發現了這里的許多“花兒”唱家,他不但搜集到了許許多多的“花兒”,而且發現了同曲令的變異唱法,主要旋律基本一致,民族、演唱者不同,就有多種唱法。他的視野更廣了,他對“花兒”和“花兒”唱家的感情更深了。有幾個唱家,他永遠忘記不了。奔巴村的幾位老大爺,他一到他們家,就以酒相待,“酒逢知己千杯少”,腸腸熱了,興頭也大了,老漢們就會主動唱起來:
花兒本是心上的話,不唱時由不得個家;
刀刀拿來了頭割下,不死時就這個唱法。
在鎮海堡,有一位老漢唱起“花兒”來全家都圍上來了,兒子、媳婦、丫頭、尕娃們都滿臉堆笑。媳婦說:“今兒個阿大歡快了,滕老師你也唱給個”,滕老師也唱起來了。這樣的場景滕老師經歷得可多了。有一位王家阿爺更熱鬧,他不但自己唱,還教兒子媳婦們唱,詞兒錯了,調兒歪了,他當場作糾正。有時滕老師也拿上幾瓶酒,專門請他們唱,喜歡唱的人,也常常請他參加。就這樣,來往的人越來越多,他搜集的“花兒”也就越來越多。在多巴中學的十年間,大家都知道滕老師喜歡“花兒”,有的主動給他送“花兒”,有的人替他收集“花兒”,這一時期,他收集的“花兒”,大約有2000—3000多首,為“花兒”的整理和研究打下了雄厚的基礎。
粉碎四人幫以后,教育界、文化界的知識分子又迎來了新的春天。有志氣有理想的滕曉天考上了青海師范大學,專業是漢語言文學。在大學里他系統地學習了文學史、上古文學、秦漢文學、魏晉南北文學、元明清文學、近代文學,凡是文學史和歷代文學作品上所選的經典名著,他都閱讀過,在民間文學方面悟性較高的滕曉天,他在讀《詩經》和漢朝樂府民歌時,又和青海的“花兒”聯系起來了,經過一番對照學習,他認識到歷來中國有成就的詩人,無不受到民歌的影響,在藝術表現形式方面同樣對以后的文學發生了巨大的影響,尤其在語言上敘事和抒情的融合以及語言的生動、直白、活潑、流暢、自然方面,影響的力度更大更明顯。在民歌方面他的鑒賞能力提高了,理論水平也提高了,對青海“花兒”的整理和研究,在他心中已經有了眉目。
在省教育廳和省工商局工作的這一段時間內,給了他整理和研究“花兒”的許多機會,如何整理“花兒”、研究“花兒”,經過他的思考,眉目逐漸清晰起來,特別是在工商局工作時,除了機關繁忙的文字工作以外,下鄉走基層的機會很多,各個州縣凡是有工商所的鄉鎮他都到過,海南、海北、果洛、玉樹少數民族干部多,他們都能歌善舞,他又聽到了許多藏族的情歌,和“花兒”相類似,很多地方都有比興而且用得很出色,這些對“花兒”研究又增加了新的內容。滕曉天走過的地方多,接觸的人也很多,他的生活經驗很豐富,人情世故也很通達,古人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他對青海“花兒”的研究既有廣度也有深度,印證了他世事的“洞明”和人情的“練達”。
三、研究“花兒”,傳承“花兒”
滕曉天在大學里學過的《現代文學》或《文學概論》,文學作品的內容和形式,文學作品的種類和體裁等他很熟悉,我看他對“花兒”的研究大致是從內容和形式上展開的。不過他在“花兒”的種類劃分上、地方特色的論述上、文物古跡、生活習慣、生活用品、生產工具等許多方面,都是以“花兒”引出來的,下面再解釋“花兒”里涉及到的一些相關知識,而且文章寫的很秀美,可以獨立成篇。這是“花兒”研究的一個創新。
(一)用“花兒”追溯歷史,敘說了青海的重大歷史事件。如他的《河湟民族文化叢書》中推出的新著《花兒漫河湟》一書中“史海覓蹤”一節,就是用“花兒”寫青海歷史的。
漢武帝修了個西平亭,趙充國,河湟里開下的良田;
晴天里盼雨著實難心,小妹妹,相思病得下的枉然。
這首講到了青海的歷史,很概括,只提了漢武帝修西平亭,趙充國在河湟流域率兵屯田,為了充分理解這首“花兒”,作者在下面的解說里,講了最早的羌人無弋爰劍教會了農耕,羌人的繁衍壯大,漢朝趙充國、候霸、韓皓等人的屯田、鐵騎、冶煉、水磨、石碾等的流入,還講了王莽在海晏立碑等等,解釋了相關的許多地方歷史知識,和開頭的“花兒”與下面的解說連結在一塊,形象地講述了青海歷史的發展,讀起來別有意味。再如:
唐公主千里路進了藏,藏王嘛點的是高香;
只盼望尕娃子心穩當,阿哥把性命哈豁上。
文成公主進藏的故事,千百年來是漢藏群眾津津樂道的故事。這里面包含了許多小故事,大唐的興起、強大、西進,西部邊陲的戰爭、求和求婚,松贊干布得到恩準,公主進日月山,過倒淌河,松贊干布在柏海點高香迎接,漢藏文化的交流等等,其中牽涉到了很多事、很多人,正是有了歷史的起興和如此多的動人故事,“花兒”下段進一步點題:“阿哥把性命哈豁上”,西部民族矢志不移的戀愛觀和非凡的決心可見一斑。以歷史起興的“花兒”,共有13首,敘說了青海歷史上重大的事件,空間大,容量多,在傳唱“花兒”的過程中,一代一代的人,都粗略地了解了歷史,幸運的是,今天的讀者,唱了“花兒”,看看下面的解說,會增加不少的相關知識,趣味性和知識性溶合在一起,吸引了更多的讀者。
(二)用“花兒”描繪了河湟流域的人情風俗,人文景觀,歲月痕跡。
紅帽兒的走馬你跨上,哨子響,叉叉槍背子里背上;
上天的梯子嘛我搭上,給尕妹,滿天的星星哈摘上。
紅帽,是玉樹的舊稱。這首“花兒”是寫草原藏族民俗風情的,他們喜歡騎馬,背上槍更英武;他們喜歡跳舞,馬上鏈上鈴鐺串,跳舞時腳上也拴上鈴鐺串,賽馬、跳舞,嗆啷啷地響,這是玉樹的風情,具有濃厚的地方色彩。至于“上天摘星星”,意思是為了獲得愛情,上天也不怕。這類語言在“花兒”里俯拾即是。
若要我倆的婚姻散,三九天,冰灘上開一朵牡丹;
若要我倆的恩情斷,波濤干,九曲嘛黃河的水干。
一對尕牛犁地哩,回頭拿鞭子繞哩;
眼看和阿哥倆分離哩,心窩里拿刀子攪哩。
尕牛、尕娃、尕肉,都是河湟流域的方言,有喜愛之意,作者從語言、心理方面描述了青海的風土人情。
遠看西海是一條線,近看西海是海灘;
遠看尕妹是藏金蓮,近看尕妹是牡丹。
孟達的天池是明鏡兒,明鏡里有月亮哩;
尕艷姑活像是石竹兒,光氣兒賽鳳凰哩。
類似的以青海山川形貌,人文景點如大佛寺、塔爾寺、老爺山、南佛山、察汗河、清水河等起興的“花兒”很多,用的語言也是方言,地方情味很濃。作者為了突出唱青海這個主線,對青海的風土人情、人文景觀、精神面貌進行了全方位的描述,這類“花兒”就列舉了126首。特別是《青海花兒唱青海》這部著作中,他集中、系統地匯集了新“花兒”近千首,用最樸素的百姓語言,通俗易懂地唱出了老百姓心窩里的老實話。全書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河湟兩岸花兒紅”,著重謳歌青海境內河湟地區改革開放后的新面貌、新氣象、新精神。第二部分,“紅太陽摸個月亮的臉”,抒寫了新時期青藏高原各族群眾獨特的愛情生活,粗獷中見細膩,浪漫中蘊率真,凝結著濃郁的人情味。第三部分,“人杰地靈的三江源”,以紀實手法描寫青海省各州縣的自然風光,力求特色化和形象化。總之,這三個部分的寫法與眾不同。每個州每個縣,先總體概寫,然后分目分條地詳寫,詳寫也是聚光放大的特寫鏡頭,看他對西寧的概寫:
集市如錦的新光景,西寧城,市場嘛修下的贊勁;
一個市場嘛一座城,人流涌,大西寧變成了都城。
區鎮新姿者世罕見,新區鎮,活像是耀人的牡丹;
嶄新的廠房像棋盤,展新姿,登天者上了個云端;
大街嘛小巷的垂楊柳,枝梢兒軟,黃芽兒迎來個春天;
大開發咖啡者加美酒,阿哥們看,西寧城闊著就不站······
下面分條寫:
郁金香開下的花朵艷,南北山,活像是高原的江南;
亭臺嘛畫廊的清水旋,好南山,亮晶晶瀑布在山間;
林木嘛蔥蘢者罩北山,塔爾圓,古寺里繚繞的香煙。
西寧的市花是紫丁香,花兒旺,給高原帶來了吉祥;
莊廓院蜜蜂兒采蜜忙,尕妹們,撩人的花裙子穿上。
以郁金香起興的“花兒”寫了12首,以丁香起興的“花兒”有12首。從不同的角度寫了西寧的春光,寫出了家鄉的可愛。又用對比的手法寫了西寧解放前和解放后的全景:
舊西寧的街道像羊腸,窄卡卡,雨天泥晴天灰塵嘛飛揚;
大廈嘛高樓地沒見過,哪有個城市的模樣?
群樓入云者換新裝,西寧城,汽車嘛跑下的歡暢;
端溜溜高樓嘛仰天望,半腰里,尕云彩飄了個美當。
我是西寧長大的,作者寫得很真實。其他州縣的寫法,也是先總寫后細寫,就海北州作者先是鳥瞰式地總寫:
金山嘛銀山的八寶山,海北的山,礦山多牛羊嘛連片;
三角城風云嘛千百年,原子城,為中華做下的貢獻;
門源的青油鳥島的雁,金不換,最美的牧場在祁連。
依次寫了雪峰、草原、油菜……作者這種攝影鏡頭,色彩很鮮活。如:
火車跑到個西海邊,水連天,四五百公里的湖面;
遠看西海是一條線,明鏡閃,近看個西海是海灘;
鳥島上候鳥嘛數十萬,叫聲歡,飛開時藍天哈遮完。
這是一幅很美的油畫,有近景,有遠景,很有神韻。井石先生對這本書的評價很高,他用了三個“創新”來概括,他說:“是語言的創新,十分重視口語化,語言新鮮生動,通俗易懂,老嫗能解;語言詩化,意味深邃,簡潔明快,詩情畫意。二是形式創新,大膽突破六句式為九句式,豐富內涵,善于表情達意;敘述‘花兒’的宏大背景,謳歌了大美青海。三是體裁創新,首次用‘花兒’謳歌全省各個地區的方方面面:歌頌城鄉巨變和草原新貌;展示了豐富的資源,淳樸的民風,亮麗的風光,這些全得力于他對傳統‘花兒’的學習,是從傳統‘花兒’里吸取了精髓所致。”作者這樣贊美青海,宣傳青海,就是為了讓后人全面而真實地了解青海。作者的這種深情厚意,如清風沐浴,令人神清氣爽。
為了宣傳青海,作者既有大量的創作展示,又有深刻的理論來闡明。他一再強調“花兒”是青海的特色文化,為了論述“特色”二字,首先他把“花兒”放在獨特的地理環境中加以論述。指出:“這里,粗獷雄渾的大山群峰與高海拔的塬地并存;奔流不息的江河與星羅棋布的湖泊并存;無數高原濕地與大漠瀚海并存;巍巍連綿的雪山與凄凄芳草的大草原并存;青柳垂絲、阡陌相連的農村與極目天地、牛羊滾滾的牧場并存。青海‘花兒’就是在這種地理環境中孕育成長的。”是青海漢、藏、回、土、蒙古、撒拉、東鄉、保安、裕固等九個兄弟民族共同培育出來的。甘肅、寧夏、新疆也有“花兒”,但不包含青海這樣多的民族,即使是民族多的新疆,也不是同唱一個調子的歌兒。正因為青海民族眾多,民族情感豐富、具有特色各異等多民族風格多元文化的明顯特征。作者這個論斷是完全正確的,誰也否認不了。其次,把青海“花兒”放在宏大而獨特的文化背景中論證。他指出:青海文化是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的融合,漢族文化和眾多少數民族文化的融合,民間文化和宗教文化的融合,現代文化和傳統文化的融合。青海“花兒”就是這許多“融合”的產物。正因為如此,“花兒”成為“最具民族親和力、最大民間認可度和最顯青海民族特色的一種地域文化。”獨特的自然地理又大大影響了各民族獨有的生活方式和民族氣質,造就了既傳統又特殊的地域文化。正因為青海有多樣的地貌和各種氣候,所以形成了多樣化的曲令,多樣化的風格語言,多元化的音樂形象,多樣化的表達方式,多樣化的演唱會,顯現出了獨有的特色。他對“花兒”的特色文化的論述,論據十分充分,理由十分完備,邏輯也很嚴密,獲得了文藝評論家們的認可,在廣大群眾中也產生巨大影響。“花兒”是特色文化的概念已經形成并廣為流傳,打造“花兒”品牌,營造“花兒”產業的研究已經開始,“花兒”是青海特色文化的理論又使“花兒”成為品牌,大大提高了“花兒”在文學中的地位,這方面滕曉天先生出力最多,鄙人認為他的貢獻最大。
四、關注“花兒”的未來,探索“花兒”的創新
2004年,青海花兒研究會第二屆代表大會召開。以朱仲祿、滕曉天、井石等為核心的第二屆理事會,他們集思廣益,順應潮流,不失時機地提出了“打造青海花兒品牌”的理念,得到大家的熱烈響應,羅耀南、趙宗福、唐鈺、井石、顏宗成、石永、馬光星都寫了許多文章,提出了許多建設性的意見,綜合起來就是:“花兒”要大發展,“花兒”要與經濟、文化協調發展,在如何發展的問題上,大家的意見基本一致,塑造“花兒”品牌,擴大“花兒”品牌,“花兒”應該成為旅游品牌,“花兒”產業要有新思維,要找準經濟文化大發展的切合點,成為經濟大市場的一個組成部分。在這方面,滕曉天出力最大,起到了帶頭和示范作用。
滕曉天先生主持青海省花兒研究會的工作以來,任勞任怨,不怕勞苦,極力推進青海“花兒”的研究工作,2007年7月,與江河源文化研究會、青海省文化館聯合舉辦了“花兒的昨天暨朱仲祿花兒藝術研討會”;自2008年起,和青海省文化館聯合舉辦了8屆 “西北五省區優秀花兒歌手花兒會”,打造了“花兒”文化的名片;2009年上半年,青海電視臺和青海花兒研討會又成功地舉辦了“青海花兒電視大賽”;2009年3月,青海省花兒研究會和青海省文化館聯合出版了《青海花兒選》,從浩如煙海的傳統“花兒”中精選了五百余首,展示了青海“花兒”的全貌,突出了青海“花兒”的特色;2010至2011年,組織大家開展了多種學術研究,出版了多部專著,《青海花兒話青海》、《青海花兒唱青海》,就是他的示范性作品。他近些年來創作的“花兒”大約有3000余首,從“花兒”的唱詞、韻律、修辭手法、語言的韻味方面不失為精品。身為青海花兒研究會的會長,從創作到理論研究,尤其在特色文化的論述,特色品牌的推廣方面,身體力行,率先帶頭,這種精神實在令人欽佩。更令人欣慰的是,青海花兒研究會組織專家編寫的《花兒春秋》這部文化專著,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吉狄馬加專門寫了序言,他說:“在我省‘花兒’整理和研究取得了巨大成就的基礎上,青海省文化館、青海省文化研究會再次組織專家學者完成了這部文化專著《花兒春秋》,令人欣慰和鼓舞。”“《花兒春秋》作為我國第一部關于‘花兒’的歷史、文化、藝術和產業發展的綜合研究的專著,既填補了青海省特色藝術志的空白,又開拓了文化歷史研究的新視野;既對‘花兒’進行了整體性的軌跡梳理,又從學術層面上探討了‘花兒’的藝術價值和社會價值。這是一個大成就。”這個評價很全面,也很公允。
同時,新一屆花兒研究會組織了一大批專家學者,每年都有一個新的研究課題,都有新的觀點,他們多方面的籌集資金,自費出版了七八部專業書籍,填補了歷史空白,有的第一次把“花兒”研究系統化,正式出版著作,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最多的。
新一屆青海花兒研究會盡管做了大量的工作,但理事們清醒地認識到,老一輩專家學者羅耀楠、董紹宣、朱世奎、魏明章、馬甘、張更有、石永等人,年事已高,精力有限,為了后繼有人,他們的眼光又放在今后的發展上,采取了一些新的措施:一是擴大了隊伍,擴大了范圍,把過去單純的學術研究隊伍擴大為研究者、歌唱者、愛好者,聚攏了人氣,凝聚了各階層、各層次的花兒人。二是加強了理論與實踐的結合,“花兒”研究從過去的純研究、純學術與當前的經濟發展、社會進步大局聯系起來,與精神文明建設結合起來,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演唱結合起來,提升了“花兒”的社會地位,使“花兒”有了新的積極意義。三是大力吸收和培養年輕學者、女學者、少數民族學者,同時大力提倡以老帶新,發揮老學者的重大作用。目前已初具規模,收羅了一批很有前途的年輕作家:羅紫云、李成虎、賈文清(女)、楊秀珍(女)、吳紅燕(女)等;頗有成就的研究者李紅(女)、郭曉鶯(女、教授)、郭艷麗(女)、馬巖芳(女、碩士研究生)、曹金泰等;后起之秀姚占山、馬清華(女、回族)、吳玉蘭(女)、劉永梅(女)、才登(女,藏族)、冶生福(回族)等,他們逐漸成為能演唱能寫詞的“兩棲人”。此外,他們還力推為青海花兒研究做出開拓性貢獻的老學者逯登泰、李文石、魏明章、朱仲祿、王歌行等,外省籍“花兒”研究者王浩、劉凱、鄧靖聲、張谷密、黃榮恩、白漁、王國林、張志珪等,廣泛團結了廣大的學者。我們相信,研究“花兒”、熱愛“花兒”的有志之士今后會越來越多,年輕人也會越來越多,青海“花兒”的研究和青海特色文化的前景,一定會比今天更美好。最后,我還是用井石先生的話作結:“花兒不枯。燦爛的青海‘花兒’一定能紅遍中國,香播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