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作家梭羅在他的名作《瓦爾登湖》中有一句話:“我們在別人的銅幣中生生死死,被埋葬。”他原意是說那些繼承了遺產的人們,為了守住產業而丟掉了輕松生活。可是引申到現在,這句話又似乎有了更合適的注釋——我們每個人都繼承了改革三十余年帶來的收益,但這份收益好像發酵的面團,我們不斷添加酵母,卻遲遲無法放入蒸鍋——這些酵母需要我們為之奔命,諸如房貸、車貸、CPI、拆遷、養老、醫療、教育等等。
實際上,談到關心銅幣和關心民生,商業人物不得不提。中國歷史上從來不缺以商業扶助社會的大商人,只是最近三十年,鮮有這樣的商人。大概有如下原因:第一,改革開放過程只是財富積累的過程,很多人雖然賺了錢,但這些資金對其個人而言,并不算終點,所以要繼續賺錢,無暇顧及民生;第二,更多的商人,壓根就沒意識到商人和民眾之間應該有互補關系,在他們看來,商人就是賺錢,民生是政府的事;第三,在中國關注民生,尤其是體制外的商人,似乎不是一件安全的事。
直到2012年,事情才起了變化。一方面,商業世界暫時寧靜,想賺錢的都需要歇一歇了,外部環境不景氣,自己安心守住老本才是王道;另一方面,商人關心商業之外的事情,其實也是另一種做生意的途徑——好名聲也是一種利潤。
最重要的是,任何一家追求作為的企業不可能僅僅關心企業本身的利潤,因為時代已經變了,商業正以前所未有的開放性滲透到邊邊角角,關心民生,就是關心自己的生活,也是關心未來。
所謂的利益,不管蠅頭小利還是富可敵國,都是“別人的銅幣”,但是,商業規律使然,在塵世走一遭,天生就是“經濟人”,大多數人難以逃脫,否則將是更大的災難。認識到這一點,自然應該為“銅幣”而奔忙。普通人如此,商人更是如此。
商人群體,以利益為職業。這也決定了他們為了利益,要同時顧及幾個要素:第一,投入與產出,這是核心要素;第二,利益瓜分者,或利益相關者;第三,產品質量與消費者的情緒。
其中,最有意思也最值得思考的環節,是第二條。因為如果沒有第二條,商業就是原始的以物易物,甚至會變成改革開放之前的三十年那般無人言商,憑票生存的場景。只有“利益瓜分者”的加入才讓商業變得意味深長,就像細菌對于生物界不可或缺,商業世界同樣不能離開這個環節。
在中國,這種情況尤為復雜,拋開監管部門先不談,企業創始人與投資人之間的關系,已經足夠我們大書特書了。打個形象的比方,創始人和投資人,就是婆婆和媳婦的關系,關系和諧的婆媳,不多。因為二者天生就有共通的利益交集——兒子,也就是企業。
話說回來,不管你還要面對多少牽絆,不管環境是否絕對公平,不管你的奔忙能否立即換來徹底的變革,我們理當繼續前進,所有人都應當為“銅幣”奔忙。
我們需要商人,需要商業,同樣需要影響商業的另一只手——有形之手。過去六十年,從無到有、從壞到好,所有改變都是因為幾方面形成共識之后一起發力所取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