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同土地、技術等要素資本一樣,人力資本效率的高低也決定著企業的發展狀況。本文采用1998-2009年時間序列數據對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進行實證分析,發現1998年至2001年間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一直高于國有企業,但是2001年后,后者開始反超前者,并且在整個樣本期間,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增長較慢,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迅速提高。國有企業與私營企業之間的這種逆向轉化,在人力資本效率方面為“國進民退”提供了一個證據。制度設計不合理、國有企業的壟斷地位、輕私企的傳統就業觀念,以及私營企業自身的管理缺陷等是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
關鍵詞: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制度設計
中圖分類號:F2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12)03-0069-06
經過30余年的改革開放,中國的經濟經歷了一個快速增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作為國民經濟體系中重要支撐的私營企業與國有企業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二者之間的力量對比一直是經濟學界關注的焦點之一。在上世紀90年代,中國的國民經濟經歷了一次明顯的“國退民進”,私營企業從無到有,逐步發展壯大,逐漸成為中國資源有效配置的重要主體,成為中國經濟市場化的主要推動力量。截止到20世紀末,私營企業所創造的GDP在中國GDP總值中所占比重已超過三分之一,吸納的勞動力約占全國就業總人口的30%①。很明顯,對正處于轉軌時期的中國來說,私營企業的發展對提高國民的收入水平、創造就業機會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自從進入21世紀以來,尤其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后,在政府的助推下,資源、航空和鋼鐵等國企壟斷領域出現了所謂的“國進民退”現象,在其他領域,私營企業的發展也遇到了重重困難。
在私營企業的發展過程中,不同所有制類型企業的各種生產要素的效率表現不盡相同,對此,國內外許多學者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其中比較普遍的研究結論是:私營(民營)企業的全要素或某些單要素的生產效率高于國有企業或集體企業。但是,本文選用1998-2009年的相關數據,利用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對國有及國有控股工業企業和私營工業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進行實證分析,卻發現樣本期內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由明顯高于國有企業逐漸變化為低于國有企業,并最終遠遠落后于國有企業,二者對比發生了顯著逆轉,在人力資本效率方面為“國進民退”提供了一個佐證。造成這種變化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政府層面的,也有企業層面的,人力資本要素是企業的關鍵生產要素之一,它的有效利用是提高企業經濟效率的重要渠道。因此,只有有效解決私營企業發展中所面臨的這些問題,提高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才能保證私營經濟的健康持續發展。
一、相關文獻綜述
對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研究的成果大致可分為兩類:
一是對企業人力資本效率的專項研究。黃乾認為,人力資本效率問題實質上就是人力資本產權制度安排問題,人力資本產權制度通過激勵、促進人力資本市場發育來提升資本效率②。劉寶庵也認為解決人力資本效率問題也必須依靠人力資本產權制度安排來解決③。向顯湖認為企業的效率取決于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并從財務方面分析了人力資本效率的含義、影響因素和衡量方法等,同時討論了人力資本效率與物質資本效率之間的關系④。羅福凱認為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本浪費是目前我國的最大浪費,如何提高人力資本的效率是財務理論急需回答的問題⑤。
二是將人力資本效率與其他生產要素的效率放在一起研究。林青松采用1981-1990年的數據,依次對鄉鎮企業、城市集體企業、國有企業這三種不同所有制類型的企業的TFP(全要素生產率)進行了測算,結果顯示,樣本期間城市集體企業的TFP最高(7.89%),其次是鄉鎮企業(2.37%),最低的是國有企業(1.52%)⑥。Zheng等依據1986—1990年的微觀數據,研究發現國有企業的效率低于城市集體企業和鄉鎮企業⑦。姚洋采用第三次全國工業普查微觀數據,運用隨機前沿生產函數模型進行技術效率分析,發現民營企業的生產率最高⑧。劉小玄利用第三次全國工業普查微觀數據研究也得出與姚洋相同的結論⑨。Zhang利用部分企業微觀數據研究發現中國民營企業的生產率介于外資企業和國有企業之間,但是其技術進步和技術效率的增長均不顯著⑩。姚先國、盛樂對同屬于公有制的鄉鎮企業和國有企業1989—1999年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得出這兩種類型的企業之間存在較大的經濟效率差異的結論,他們認為產生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是經營者人力資本產權界定的差別{11}。許斌運用2001年世界銀行對1500家中國企業的調查數據,首次對中國450家民營企業的生產率進行研究,結果顯示,民營企業的TFP增長率與對產出增長的貢獻率均高于國有企業{12}。
以上學者從不同的視角出發,對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進行了考察,得出了不同的結論,為中國企業的健康發展提供了有益的理論借鑒。然而,由于受制于數據特別是具有一定代表性和覆蓋面的企業微觀數據的不足,目前對我國私營企業生產要素效率的研究尚有欠缺。本文以國有及國有控股工業企業和私營工業企業為代表,對1998—2009年間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變化進行考察,并嘗試著對導致這種變化的原因進行分析,以期能豐富我國私營企業的理論研究。
二、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變化分析
1. 人力資本效率的含義
人力資本是通過對教育、健康、培訓、勞動力遷移和實踐等投資形成的、以人為載體,并能為其使用者生產價值和為其所有者帶來收益的勞動能力的總和。基于要素資本理論假說,人力資本是人力資源經過市場交易而形成的要素資本之一。同土地、技術等要素資本一樣,人力資本是在市場交易規則的約束下,按照市場交易的流程,經過市場的各個交易環節,最終將社會上的人力資源轉化為一個企業的人力資本{13}。對企業來說,人力資本就是以一定的勞動者的數量和質量為表現形式的非物質資本,它的貨幣體現是企業員工工資。從管理學的角度來看,效率是指在特定的時期內企業的各種投入與獲得的產出之間的比例關系。在產出既定的前提下,效率與投入成反比,在投入一定的前提下,效率與產出成正比,即效率=產出/投入,因此,人力資本效率就是人力資本的投入與產出之間的比例關系。若將人力資本產出用HCO表示,人力資本投入用HCI表示,人力資本效率用HCE表示,則有HCE=HCO/HCI。對于企業來說,其對人力資本的投資就是企業用于對員工實施各種激勵的投入與員工工資的總和。但是在作實證分析時,由于企業對員工實施激勵的投入數據常常不易獲得,而且這部分投入與員工工資相比一般較小,因此,在實際分析中往往用企業職工工資額來代表該企業的人力資本總投資。對企業來說,人力資本產出是無法與其他要素的產出分割開來度量的,因此,在作實證分析時,往往采用企業的總產出來表示人力資本投入。本文正是采用這一做法,用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的工業總產值、員工工資總額分別來表示相應企業的人力資本產出與投入,從而得到兩類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
2. 數據來源與人力資本效率變化比較
本文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工業統計年鑒》和《中國統計年鑒(1998—2010)》,以及相關文獻和統計報告,用來分析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具有一定的權威性。考慮到國有工業企業和私營工業企業在國民經濟體系中的重要地位,因此,采用國有及國有控股工業企業和私營工業企業作為兩類企業的代表進行實證分析,人力資本效率用企業的人均生產總值來衡量。為了對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進行全面剖析,同時也對兩類企業的利潤率、單位資本產出率進行了考察,考察結果見表1所示。
表1的結果顯示,考察期內,總體上來說,國有企業的單位資本產出率與利潤率均低于私營企業。但是,這兩類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卻發生了有趣的變化。由表1的數值可以計算出1998年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只有私營企業的大約二分之一(0.0896/0.1296),但是,到了2009年,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卻只有國有企業人力資本效率的大約二分之一(0.8135/0.5446),經歷了一次相反的變化。為了對這種變化有更加直接的觀察,我們根據表1所顯示數據繪制出如圖1所示的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變化曲線。由曲線很容易地可以觀察到,整個考察期內,私營企業和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都成平穩上升趨勢,但是,國有企業的上升幅度卻大于私營企業。2001年以前,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一直落后于私營企業,但是,從2002年開始,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卻被國有企業反超。同時,由表1的數值還可以計算出12年間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年均增長率為3.45%,而國有企業的這一指標卻達到了6.03%,后者幾乎是前者的兩倍。
圖1 國營企業與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變化曲線
三、實證分析
1. 模型與數據選擇
為了對現有的體制框架內私營企業和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的差異有一個總體上的判斷,同時考察一下兩類企業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對產出的貢獻率的大小。我們以傳統的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為基礎,對兩類所有制企業的相關變量進行回歸。假定生產過程中只有物質資本(MC)和人力資本(HC)兩種投入,則原始模型為
Y=F(MC,HC,)=A(MCαHCβ) (1)
其中,Y表示企業的產出,MC表示企業的物質資本投資,HC表示人力資本投資,A為技術水平,α為物質資本投入產出彈性、β為人力資本投入產出彈性。對方程(1)兩邊同時取對數得回歸方程:
LnY=lnA+αlnMC+βlnHC+ε (2)
其中,ε為干擾項,lnA為常數項。考慮數據的代表性,并兼顧其可得性,本文選用“工業總產值”作為回歸方程(2)中的產出變量Y,物質資本變量MC采用“固定資產凈值年平均余額”來度量,人力資本變量HC采用“全部從業人員年平均數”來度量。回歸數據Y分別取國有及國有控股工業企業和私營工業企業的工業總產值,MC分別取國有及國有控股工業企業和私營工業企業的固定資產凈值,HC分別取國有及國有控股工業企業和私營工業企業的就業人數,所有數據為1998-2009年的年度數據。
2. 回歸檢驗
為了避免出現偽回歸,首先,對時間序列數據Y、MC和HC進行數據序列的平穩性檢驗。常用的檢驗方法有Dickey—Fuller檢驗(簡稱DF檢驗)和Agument Dickey-Fuller(簡稱ADF檢驗),DF檢驗適用于變量時間序列為一階自回歸的情形,對于高階自回歸的變量時間序列應該用ADF檢驗。本文使用ADF方法對時間序列變量進行檢驗,滯后項按照AIC準則和SC準則選擇,結果顯示,以上時間序列同為二階平穩。接著,對各變量之間是否存在因果關系進行檢驗,常用的檢驗方法是Granger檢驗。經過檢驗發現,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的物質資本(MC)和人力資本(HC)的變化均能引起其工業總產值(Y)的變化。
在對Y、MC、HC等相關數據與變量進行ADF檢驗和Granger因果檢驗的調整和測算后,代入方程(2):LnY=lnA+αlnMC+βlnHC +ε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2。
表2 回歸結果一覽表
從上表可以觀察到,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的R2值分別為0.977和0.998,二者調整后的R2值分別為0.968和0.997,國有企業的F值為130.92,私營企業的F值為123.26。從這些指標來看,均具有較強的顯著性,也就是說回歸結果可信度較高。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私營經濟的快速發展,對國民經濟增長所做的貢獻是非常巨大的。在這個過程中,大量的國內外研究成果表明,私營企業的各種要素的生產率表現長期以來都優于國有企業{14}。從上面的表1我們可以看出,樣本期間,私營企業的利潤率在2009年為0.3222,同期國有企業的利潤率僅為0.1023,私營企業超出國有企業兩倍多。2009年私營企業的單位資本產出率為1.7773,同期國有企業的單位資本產出率為0.6795,前者是后者的近三倍。但是,在人力資本效率方面,卻出現了“有趣”的變化,在1998-2001年間,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一直高于國有企業,但是從2002年開始,國有企業開始反超私營企業,并將私營企業遠遠甩在后面。2009年,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產出率為0.5446,國有企業為0.8135,前者只有后者的近二分之一。表2的回歸結果也顯示,國有企業人力資本對產出的貢獻率(0.228)大于私營企業人力資本對產出的貢獻率(0.216)。而姚先國、盛樂(2002)利用1989-1999年間的相關數據回歸的這一系數,國有企業為0.122,鄉鎮企業(其中相當一部分屬于隱性的“紅帽子”企業,也就是本質上的私營企業,20世紀90年代中期后大量“脫帽”轉制成私營企業)為0.125,說明進入21世紀后兩類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的對比發生了逆轉。私營企業與國有企業人力資本效率對比發生的這種變化,雖然不能從根本上說明在我國當前的經濟生活中出現了“國進民退”現象,但是,也能從一個側面折射出我國的私營企業發展所面臨的問題。這些問題的出現有市場環境變化的原因,更多的是社會、政府和企業自身的原因。
四、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變化的深層次原因
從上面的表1和圖1可以看出,在樣本期內,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增長較快,1998年僅為0.0896,到了2009年則增加到0.8131,12年間增長了接近9倍。與國有企業相比,私營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增長卻較為緩慢,在12年間只增長了不到4倍(從0.1296增加到0.5446)。在此期間,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由最初的低于私營企業,提升到很快超過私營企業,最終遠遠高于私營企業,導致這種變化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1. 政府與相關部門的制度設計不合理,提高了私營企業的用人成本
與國有企業相比,私營企業具有產權明晰、決策靈活等優點,能更好地在市場經濟中運行,因此,私營企業的發展好壞直接關系到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的成敗。但是,與國有企業和外資企業相比,目前私營企業在行業準入上還面臨著不公正待遇,在一些壟斷部門和行業、公用事業和基礎設施領域,如郵政、通信、廣電、電力和金融等,民營經濟的進入遇到大量的“玻璃門”現象,看得見、進不去,一進就碰壁{15}。比較突出的是以資本實力、技術水平和從業資歷等各種理由抬高行業準入門檻,使得民營企業實際上進不去。另外,在融資、稅收和土地等要素的使用方面,私營企業仍然面臨著諸多歧視。這些都會間接地增加私營企業的用人成本,降低企業人力資本使用的效率。
2. 國有企業的壟斷地位對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的影響
我國私營資本的運營,長期以來一直是在國有資本與外來資本的夾縫中進行的,特別是在與國有資本這個強勢資本集群的抗爭下進行的。政府一方面是經濟政策和規則的制定者,另一方面也是國有資本的擁有者,常常有意或無意地將價值取向偏向于國有企業,因此,私營資本很難平等地與國有資本在同一個平臺上競爭和享受資源。同時,在制度的設計上也存在著類似問題。余治國在《中國民營企業批判》一書中指出:“當某一類資本,一方面擁有制度的設計權,另一方面它又是利益圈中的博取者,制度的正當性和公信力便面臨質疑,而制度的可執行性也大打折扣。”{16} 這樣下去就慢慢造就了國有企業的壟斷地位,這種壟斷不但體現在行業的準入上,也體現在對土地、資金等稀缺資源的使用上。國有企業的壟斷地位勢必會對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產生影響,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國有企業壟斷地位的形成,使其占有更多、更好的諸如土地、資金等稀缺資源成為可能,這樣留給私營企業的資源就相對較少,私營企業要想獲取較多資源,就必須提高獲取成本。而私營企業生產的終極目標就是攫取盡可能多的利潤,因此,為了彌補這方面的損失,勢必會盡量壓縮人力成本,也就是降低員工工資,而較低的工資只能提供較低的激勵,這難免會影響企業職工的工作積極性,從而降低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另一方面,我國現階段尚處于經濟轉型期,高能耗的經濟發展模式很難在短期內得到改變,因此,國有企業對生產資源的優先占有將為其帶來較大的產值和較高的利潤,較高的產值勢必會溢出到人力資本上,提高人力資本效率。這極有可能是近年來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較快上升,而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相對提高緩慢的原因之一。
3. 社會就業觀念與環境對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的影響
近年來,我國公眾的就業觀念有所改變,私營企業的用人環境總體上來說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然而,這種改善還遠遠不能滿足私營企業進一步發展的需要,私營企業的用人環境仍不寬松。首先,由于受傳統就業觀念的影響較深,再加上我國社會公共保障機制仍然不夠健全,社會上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持有重國(公)有單位、輕私企的就業觀念。《中華工商時報》曾經對廣州、北京、上海三地居民的就業態度做過調查,參與調查的人員中有大約50%的人對進入私營企業持猶豫態度,他們的顧慮主要包括:“收入不穩定”(占20.9%)、“福利沒有保障”(占26.2%)、“擔心企業家長制”(占13.8%),除此之外還有“看不準企業的前途”、“觀念及面子問題”等。很明顯,對個人收入、企業福利和用人制度的擔憂成為決定人們是否愿意進入私營企業工作的重要因素。其次,信用制度的缺失為私營企業的發展留下了隱患。中國的制度信任機制還非常不完善,建立在傳統倫理道德基礎上的道義信用規則由于建國后一段時期內政治、經濟體制改革和急劇的社會動蕩遭到了極大程度的破壞。這種情況在私營企業管理中表現為企業主不敢放手選用家族以外的人,這樣就有可能將一批有能力的人拒之門外,限制了企業人力資本的擴張,從而對企業人力資本效率的提升產生了負面影響。再者,工人超時或超強度工作的現象在相當一部分私營企業內普遍存在,并且對加班加點的工人,企業主往往只是象征性地發點加班費,甚至不發加班工資,無償侵占工人的勞動成果。據調查,私營企業員工的勞動強度普遍大于國有企業,持續下去,員工的生理和心理都會難以承受,一遇到合適的機會,便會選擇離開,這勢必會降低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最后,私營企業的激勵機制不健全也影響了企業的人力資本效率。與其他資本要素不同,人力資本的載體是具有主觀能動性的個人,這就意味著人力資本的使用效率取決于所有者的努力程度,因此,若要使人力資本所有者盡可能地發揮出其價值,企業就必須建立起完善的激勵機制。而現實中,由于長期以來大量廉價剩余勞動力的存在,使我國大部分私營企業忽視了激勵機制的健全。近年來,隨著人口紅利(人口紅利是指中國人口基數大,勞動力供給量也大,因此同其他國家,尤其是發達國家相比勞動力價格相對較低,因此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中國的所有行業由于勞動力成本較低因此總成本較低,這也是長時間以來中國賴以和其他國家競爭并保持高速增長的原因之一)逐漸消失,私營企業越來越難以留住人才,使企業的人才瓶頸凸顯,企業人力資本的效率難免會受到影響。
4. 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受其家族式治理模式的影響
家族式治理模式具有企業成員聯系緊密、監督和運作成本低、企業決策靈活迅速等優點,在私營企業的初創時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然而,隨著私營企業的不斷擴張和市場環境的不斷變化,企業管理過程日益復雜,對企業所有者的要求越來越高,企業所有者個人的知識和能力都是有限的,依靠自身及家族內部的力量已經無法推動企業的進一步發展,這樣一來,家族式的企業管理模式就成為制約企業發展的障礙。在家族企業中,比較通行的用人原則是“任人唯親”,這種做法主要帶來兩個弊端:一個是一味的“近親繁殖”會使私營企業在人才的選擇上越來越窄,可用的人逐漸減少;另一個是家族企業過分依賴通過血緣關系建立起來的信任,便會有意或無意地對家族以外的員工產生不信任感,從而將一些可能優秀的人才拒于企業之外,企業很難培育對非家族成員的吸引力和凝聚力。一方面缺乏留住人才的環境,另一方面在心理上和行為上排斥家族以外的能人,因此,私營企業如果不加以改善用人機制,其人才匱乏將有可能成為一個頑癥,從而制約私營企業的進一步發展壯大,阻礙私營企業人力資本效率的提高。
總之,隨著中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市場競爭將愈發激烈,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私營企業,在市場經濟中進與退、生與死都是正常現象,問題的關鍵在于是否存在壟斷和歧視,競爭是不是公平的。在未來的發展中,私營經濟的發展好壞依然決定著我國經濟建設的成敗,因此,必須為其健康發展營造一個公平、良好的社會與制度環境,這需要社會、政府和企業三方的共同努力。
注釋:
① 王爭、史晉川:《中國私營企業的生產率表現和投資效率》,《經濟研究》2008年第1期。
② 黃乾:《我國經濟增長中的人力資本效率與產權制度因素》,《現代經濟探討》2002年第6期。
③ 劉寶庵:《談人力資本產權制度下的人力資本效率》,《長春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第3期。
④ 向顯湖、李永焱:《論人力資本效率》,《財會月刊》2005年第27期。
⑤ 羅福凱:《公司要素資本中的人力資本效率:對國有公司人力資本效率的一種解釋》,《中國海洋大學學報》2008第2期。
⑥ 林青松:《改革以來中國工業部門的效率變化及其因素分析》,《經濟研究》1995年第10期。
⑦ J. Zheng,X. Liu,and A. Bigsten,Ownership Structure and Determinants of Technical Efficiency: An Application of 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 to Chinese Enterprises(1986-1990),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 1998(3),pp.465-484.
⑧ 姚洋:《非國有經濟成分對我國工業企業技術效率的影響》,《經濟研究》2001年第10期。
⑨ 劉小玄:《中國工業企業的所有制結構對效率差異的影響:1995年全國工業企業普查數據的實證分析》,《經濟研究》2002第年2期。
⑩ A. Zhang and Y. Zhang,Impact of Ownership and Competition on the Productivity of Chinese Enterprises,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 2001(2),pp.327-346.
{11} 姚先國、盛樂:《鄉鎮企業和國有企業經濟效率差異的人力資本產權分析》,《經濟研究》2002年第3期。
{12} 許斌:《外貿、外資和中國民營企業的生產率》,載:林雙林、王振中、尹尊聲主編《民營經濟與中國發展》,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87頁。
{13} 余官勝:《貿易開放、人力資本與環境污染——理論及實證檢驗》,《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學報》2010年第5期。
{14} 楊新銘、胡家勇:《“十一五”期間民營經濟發展成就、面臨問題與解決途徑》,《學習與探索》2011年第6期。
{15} 厲以寧:《風物長宜放眼量——“非公經濟36條”落實情況區域調查》,經濟科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51-252頁。
{16} 余治國:《中國民營企業批判》,當代中國出版社2005年版,第13頁。
作者簡介:李金榮,女,1972年生,河南信陽人,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湖北武漢,430073;姚會元,男,1948年生,遼寧沈陽人,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湖北武漢,430073;許崢嶸,男,1979年生,湖北武漢人,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湖北武漢,430073。
(責任編輯 陳孝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