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沉默的羔羊》一書的開頭,托馬斯·哈里斯描述了探員克史達琳向被單獨囚禁的食人怪醫漢尼拔解釋連環殺手“野牛比爾” 綽號由來的場景。史達琳說:“這是一個流傳在堪薩斯市殺人犯之間的惡毒玩笑……他們稱他‘野牛比爾’,因為他喜歡剝人皮。”
如果所有連環殺手的綽號取得都如此輕巧就好了。薩福克郡的警察在長島海灘發現了一具尸體,他們認為這與之前的幾起殺人案件有關。當警察在搜查兇手的同時,民眾也開始了另一項瘋狂的頭腦風暴:為殺手取個響當當的綽號。
紐約的街頭小報和無名網站向來都是取綽號高手,如“長島開膛手”、“海灘連環殺手”以及“麻袋殺手”(幾名受害者被發現的時候都是塞在了麻袋里)。但是,這些綽號沒有獲得廣泛認知度。《紐約日報》一名專欄作家在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訪時說:“有人還稱呼他為‘麻袋開膛手’,但……我覺得他們不應該把兇手與開膛手杰克扯上關系。”
連環殺手的綽號通常來自街頭小報,想象力豐富的編輯們在給他們取名時經常使用“地點加罪行”的套路。比如“波士頓扼喉者”——他在波士頓掐死了很多人,“新奧爾良斧頭男”——他在奧爾良用斧頭砍殺他人,至于“貧民窟亂砍者”……你懂的。
如《沉默的羔羊》中的描述一樣,殺手的綽號有時也來自警察或者聯邦調查局的探員。比如“大學炸彈客”,這個殺手曾經給大學教授寄過炸彈并且在飛機上也放置過炸彈,聯邦調查局給這位當時身份不明的殺手取了個綽號叫作“大學和飛機炸彈客”,代碼為UNABOM,這比“那個給教授寄炸彈和在飛機上放炸彈的家伙”這樣的蹩腳綽號要響亮得多。但是,在大多數情況下,司法機關還是把取綽號的任務留給了小報。
有時,媒體也會迸發出絕妙的靈感。畢竟,一個人的綽號越邪惡,名頭就越響,這些媒體小報獲得的關注也就越多。美國的連環殺手阿爾伯特·費雪被人稱為“威斯特里亞狼人”,傳言月圓之夜他的嗜血本性就會爆發。波蘭的傳奇連環殺手盧西安·斯坦尼亞克殺害了11位女性并且將尸體進行了肢解,然后丟棄在了華沙的樹林中,他因為自己蜘蛛腿一般細長的筆跡而得名“紅蜘蛛”。另一位殺手被稱作是“圖森的花衣魔笛手” ,因為他擁有英俊的長相,是個風度翩翩的人,尤其是他的憂郁眼神,迷住了當地許多年輕人。
有時候殺手的綽號甚至不需要具體意義:在1918年至1924年年間,德國的弗里茨·哈爾曼殺害了27名男孩,人送綽號“漢諾威吸血鬼”,只因這個綽號足以匹配他的駭人惡行。新聞記者則改編了以前的殺手綽號,將他稱作“剝皮手杰克”。
有時候,一個響亮的綽號需要經過反復推敲和醞釀。起初,“開膛手杰克”被稱作“白教堂謀殺犯”,后來當地一鞋匠被警方懷疑就是兇手,因此又被稱作“皮圍裙殺手”。當理查德·拉米雷斯在洛杉磯入室謀殺女性時,當地警方稱他為“山谷入侵者”,后來當地人稱他為“午夜潛行者”,最后“暗夜魔王”的出場終結了這場綽號之爭。
那些獨具匠心、流傳深遠的綽號往往都是殺手自己取的。“開膛手杰克”來自一封寄給倫敦中央通訊社的信件,寄信人以“開膛手杰克”的名義聲稱自己就是兇手(有人認為那封信不過是場惡作劇)。在寄給《紐約時報》調查記者兼專欄作家吉米·布雷斯林的信中,大衛·伯克維茨表示自己殺人的目的是為了取悅“山姆”,并自稱“山姆之子”。然而事后發現他臆想中的“山姆”竟是一條狗。“十二宮殺手” 打電話給報社披露自己的作案細節時給自己取了這個名號,并且在簽署書信時設計了十字準星的專屬標志。威奇托市的丹尼斯·雷德則因為自己的罪行沒有得到國家媒體的關注而沮喪,于是他開始給新聞機構寫信,并且署名為“捆綁、虐待、殺戮”(Bind, Torture, Kill)或者“BTK”,從此一炮而紅。
并不是所有殺手都有自己的名號。紐約城市大學皇后學院的連環殺手研究者哈羅德·謝克特教授認為,殺手名號的響亮程度通常取決于被逮捕時是否已經出名。如果殺手的真名早已為人所知,那么給他取綽號則沒多大的意義。比如約翰·韋恩·格斯,警察逮捕他時才發現他已謀害多人——執法部門在這之前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姓名。雖然有些小報稱他為“小丑殺手”,但是更為民眾熟知的還是他的本名。杰弗里·戴默以及泰德·邦迪亦是如此,盡管他們作案手段滅絕人性——戴默吃人,邦迪戀尸,但是被人們熟知的也是他們的真名。
所以,連環殺手們,如果想要有個高人氣的時髦綽號,請牢記兩點:第一,沒人給你取綽號,就自己取一個。第二,不要在被捕之前讓警察知道你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