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侃 曾維希
情緒作為一種不斷被個體喚醒和體驗的狀態,有時與生活環境協調一致,有時在環境和社會交互中出現矛盾和不適應,個體會發展出各種調節情緒的方法和習慣[1]。情緒的認知觀點認為情緒產生于評價過程,來自環境中好或不好的信息的生理心理反應的組織,它依賴于短時的或持續的評價。Gross認為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是最有價值的調節方式[2]。文化對情緒有很深的影響,Mauss指出個體的學習歷史和社會文化環境在塑造自動情緒調節方面有重要作用,情緒調節是在不斷重復的實踐中形成。Gross的研究顯示抑制與消極的結果相聯系,重評與積極的結果相聯系,但他也指出情緒調節沒有必然的好與壞,在一種情景中是好的,在另一種情景中則可能是差的,大多研究認為認知重評優于表達抑制,但沒有很好的考慮文化在其中所起的作用[3]。
許多學者認為“中庸”是中國人思維最直接的體現[4]。楊中芳提出“中庸思維”這一概念,認為《中庸》是建立自我、人際、社會和諧的理想之道。中庸與情緒的關系可視為“中和”兩部分:中是要恰如其分,不走極端;和則是從整合觀出發,謀求行動體系和諧共處[5]。以往的研究顯示中庸思維與多項心理健康指標(信任感、生活滿意度及中國人幸福感等)均呈顯著正相關(0.26~0.36),與抑郁、焦慮及受困感均有顯著負相關(-0.16~-0.20),但與正負性情感間有何種關系則缺乏具體實證研究。本研究旨在探討情緒調節、中庸思維、情緒之間的關系,探討在哪種情況下情緒調節方式會起較大作用,驗證中庸思維在情緒調節與情緒之間是否起到了調節作用。
1.1 對象 在某高校本科生中發放400份問卷,有效數據369份(92.25%)。男生260人,女生109人,年齡分布在16~24歲之間,平均(20.14±0.14)歲。
1.2 方法
1.2.1 中庸信念/價值量表 由楊中芳2008年修訂含9個題項,為7點計分。分數越高表示中庸思維傾向越強,本研究中其α系數為0.712。
1.2.2 正負情緒檢核表PANA S(Positive Affeetivity and Negative scale) 含關于情緒的10個正性、10個負性形容詞,為5點計分。本研究中PA和NA維度的α系數分別為0.799、0.878。
1.2.3 情緒調節問卷ERQ(Emotion Regulation Questionnarie) 用于測量個體在習慣中使用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策略的程度。包括6個認知重評項4個表達抑制項,為7點計分。本研究中重評和抑制維度的α系數分別為0.687和0.679。
1.3 統計處理 利用SPSS 18進行數據的相關分析和逐步回歸分析。
2.1 情緒調節、中庸思維與情緒狀態的關系 見表1。

表1 各變量均值、標準差和相關矩陣
表1列各出了變量的相關矩陣,可以看出認知重評和正情緒有顯著的正相關,與負情緒有顯著地負相關;表達抑制與負情緒有顯著地正相關,但與正情緒沒有顯著的相關;表達抑制對情緒的影響較為復雜,從積極面看抑制不會影響情緒,但從消極面看抑制會增加負情緒的感受。中庸思維與認知重評的調節方式有顯著正相關,與負情緒顯著負相關,中庸思維與表達抑制則沒有顯著相關性,但其影響需要通過調節作用來分析。
2.2 中庸思維在情緒調節與情緒狀態關系中的調節作用分析 根據調節效應的分步回歸方法[6],由于表達抑制與正情緒無顯著相關,所以不將其納入回歸方程,見表2、表3、圖1。

表2 中庸思維的調節作用分步回歸

表3 不同中庸思維程度下被試表達抑制與情緒的相關(r)

圖1 中庸思維對情緒調節與情緒狀態關系的調節作用
對于認知重評與正負性情緒之間的關系,中庸思維沒有起到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Beta=0.076;Beta=-0.018),也就是說中庸思維程度不同不會改變認知重評對情緒的影響;在表達抑制對負情緒的影響中,中庸思維起到顯著的負向調節作用(Beta=-0.114,P<0.05),也就是說,中庸思維越低表達抑制對負情緒的影響越大,中庸思維程度越高負情緒越不易受到表達抑制的影響。表3可以看出,低中庸思維程度的個體表達抑制的傾向與負情緒呈現顯著地正相關(r=0.225,P<0.01),而高中庸思維程度的個體在負情緒上并沒有受到表達抑制的顯著影響(r=0.107,P>0.05)。
本研究試圖引入文化因素,從“中庸”這一影響中國人思維方式的概念入手,探討情緒調節策略對情緒的影響。結果顯示:認知重評與正情緒有正相關,與負情緒有負相關,中庸思維使個體傾向使用認知重評的情緒調節方式,但沒有在認知重評與情緒之間起到調節作用。可能是由于認知重評對情緒事件理解及其個人意義看法產生的改變直接作用于情緒產生過程,并且影響了情感的體驗,所以不論中庸思維程度如何,情緒都會受到影響;表達抑制與負情緒正相關,中庸思維在抑制與負情緒之間起到負向調節作用。中庸程度較低時表達抑制與負情緒正相關。中庸程度較高時,表達抑制沒有顯著地影響負情緒。這可能使對情緒的表達抑制反映了維持人際關系的需要[7],例如朱瑞玲針對臺灣學齡兒童的研究顯示,許多人是抑制與重評兼施,且壓抑策略與社交技巧有顯著的正相關,這可能反映出“忍讓”是中國文化對個體的內在要求,影響了個體的情緒與調節方式。個體在不同情境下做出適當的表現讓自己既能體現自我,又關注人際和諧是“致中和”的體現,所以在高中庸程度下表達抑制不會增加消極情感。
本文試圖用本土化的概念來探究中國文化背景下情緒的相關問題,并且得到了一定的證據支持,初步找出使情緒調節方式更有效的因素,發掘了表達抑制策略的價值,擴展了本土文化對個體心理的影響研究,但在一些方面仍有許多缺陷。例如大量證據表明PA-NA并非人類情緒體驗僅有的基本維度,有待選擇更加合理的情緒量表進行更細致深入的研究。
[1]羅崢,郭德俊.當代情緒發展理論述評[J].心理科學,2002,25(3):310-313
[2]王振宏,郭德俊.Gross情緒調節過程與策略研究述評[J].心理科學,2003,11(6):629-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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