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鋒,許 芮,康 莉
(重慶理工大學財會研究與開發中心,重慶 400050)
科技財政經費的監管是科研項目管理工作的中心環節。國家對科研經費的管理制定了相應的規定和管理辦法,但近年來,屢屢出現科技經費被科研人員納入私帳,經費被貪污挪用等問題。本文引入合謀理論,構建基于政府委托方、科研經費使用方、經費監管方的博弈模型,以揭示經費監管中的合謀行為產生的內在機理,并在此基礎上提出合謀瓦解機制設計思路,進而為政府科學處理該問題并制定完善合理的科技財政經費監管制度提供決策依據。
政府撥發科研經費的目標是希望科研經費使用效率高,帶來更多成果,而部分科研人員有可能從自身利益最大化出發,謀取更多經費或違規使用科研經費。在政府與科研人員之間目標不一致的情形下,政府委托科技經費監管方對經費使用進行監管,這是一種典型的“委托-代理”關系[1],而科研人員與經費監管方是“監督與被監督”的關系。
經費監管方和科研人員在經費監管中有可能形成合謀,即二者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串謀形成共同利益群體,運用不正當手段侵害政府利益。許多事實表明,科技經費監督混亂特別是監督人員與科研人員共同違規侵占經費,這種典型的合謀行為會嚴重地影響科研發展[2]。監督合謀主要表現為經費使用方違規,監管方卻被“俘獲”,認為其合理合法,予以驗收合格或批準,由此引發的很多經費使用問題如經費黑洞等。
基于經濟學角度分析,科技財政經費監管合謀就是假設當事人“集體理性”和信息不對稱,各自追求利益最大化,出現了合謀供給與需求的耦合。其一,合謀主要是科研人員的需求導致了科技經費監管方的供給。對科研人員來說,由于自身的需求想從經費中違規獲益,為了尋求作為政府代理人的監管方的庇護,科研人員給監管方許以利益,由此產生了合謀的需求。這是合謀產生的基礎。其二,科技經費監管方對合謀的理性配合。基于“經濟人理性”,監管者在給定的約束條件下也要最大化自己利益,這說明合謀的形成是權利主體進行“理性”決策之后做出的選擇[3]。其三,我國現階段不健全的科研財政經費監管制度為合謀提供了制度土壤。委托-代理機制下的信息不對稱給予了合謀生長的土壤[4]。
政府委托方、科研人員、經費監管方的目標都是實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科研財政經費監管博弈主要涉及到科技經費政府委托方、科研經費使用方(科研人員)、經費監管方三方。政府委托方的純策略選擇是嚴格監管或不監管,監管方和科研人員的純策略選擇是合謀或不合謀。
當合謀成功時,科技財政經費監管方獲得超額收益R,科研經費使用方獲得的超額收益為ω,政府的監管成本為C;當“合謀”被政府發現時,被“俘獲”的監管方受到的懲罰成本為c1R,科研經費使用方受到的懲罰成本為c2ω。不同策略組合下各方的收益如下:
1.科技經費監管方、使用方選擇合謀。開展合謀活動的概率為a;合謀成功時,科技經費監管方、科研人員、政府委托方的收益分別為R、ω-R、-C;合謀被發現受處罰時,監管方、科研人員、政府委托方的收益分別為 -c1R、-c2ω-R、c1R+c2ω -C。
2.科技經費監管方、使用方選擇不合謀。政府實施監督時,政府的收益為-C,監管方、使用方謀取的不正當利益為0;政府不監督時,各方的收益也均為0。表1對應了不同純策略組合的效用矩陣。

表1 經費監管方、使用方、政府三方的博弈效益矩陣
在這個三方博弈中不存在純策略納什均衡,在科技經費政府委托方、科研經費使用方、經費監管方之間只存在合謀和瓦解的混合策略納什均衡。
(1)政府委托方。假設科技經費監管方和科研人員開展合謀活動的概率為a,政府實施監督的概率為λ,監督成功的概率(查實其有合謀行為的概率)為γ,政府委托方進行監督和不監督時的收益U分別是:
監督時:

不監督時:

在式(1)、(2)中,科技經費監管方與使用方合謀侵犯政府的利益,政府如果發現,將對監管方處以c1R的懲罰,同時對使用方處以c2ω的懲罰并責其退還其所獲超額收益。
當監管與不監管時政府委托方收益無差異時,就得到了在納什均衡時科技經費監管方和使用方開展合謀活動的最優概率:
令U1=U2,即aγ[c1R+c2ω -C]+a(1 - γ)(-ω-C)+(1-a)(-C)= -ωa,
求解得:a*=C/γ(c1R+c2ω +ω),
這一均衡解含義是科技經費監管方和經費使用方在最優概率a*下選擇合謀。當a>a*時,政府的最優選擇是嚴格監管;當a=a*時,監管與否都是政府的最優選擇,政府可以隨機選擇;當a<a*時,政府的最優選擇是不監管。
從a*=C/γ(c1R+c2ω +ω)可以看出,a*的大小取決于監督成本(C)、監督成功的概率(γ)、合謀尋租的租金(R)、科研人員獲取的超額收益(ω)、對經費監管方、科研人員處罰成本力度(c1和c2)等幾個變量,其中a*與C成正比,與 γ、R、ω、c1、c2成反比。可見科技經費監管方和科研人員是否選擇合謀與很多因素有關。ω與R是政府難以控制的,假設其不變,如果要瓦解合謀,則應提高查處概率(監督嚴不嚴)(γ),增大懲罰重度(c1和c2),降低政府監督成本(C)。
(2)“監管方”。給定政府實施監督的概率為λ,“監管方”合謀、不合謀時的收益分別為:
合謀時:

不合謀時:

令U3=U4,即 λ[(-c1R)γ +(1-γ)R]+(1-λ)R=0,
解得λ*1=1/γ(c1+1)。對“經費監管方”而言,政府進行監管的最優概率為λ*1。
當λ>λ*1時,科技經費監管方的最優選擇是不合謀;當λ=λ*1時,合謀與否都是科技經費監管方的最優選擇;當λ<λ*1時,科技經費監管方的最優選擇是合謀。
(3)使用方(科研人員)。給定政府實施監督的概率為λ,監督成功的概率(查實其有合謀行為的概率)為γ,科研人員合謀、不合謀時的收益分別為:
合謀時:

不合謀時:

令U5=U6,即 λγ[-c2ω -R]+λ(1 -γ)(ω-R)+(1-λ)(ω -R)=0,
求解得λ*2=(ω -R)/γω(c2+1)。對“經費使用方”而言,政府進行監管的最優概率λ*2。
當λ>λ*2時,科研人員的最優選擇是不合謀;當λ=λ*2時,科研人員無論合謀與否都是最佳策略;當λ<λ*2時,合謀是科研人員的最優選擇。
從λ*1、λ*2的值可以看出,對于經費監管方和使用方,政府監管的概率取決于 ω、R、γ、c1、c2這幾個變量。ω一定會大于R,否則使用方在合謀中的成本小于利潤,合謀不是它的占優策略。隨著使用方科研人員取得的超額收益ω的增加,監管方獲得的租金R也會隨之升高。λ*1、λ*2與 γ、c1、c2、R成反比,與ω成正比。因為租金R是政府無法控制的變量,要控制合謀,就必須提高政府監管的質量γ,加強對違規人員的懲罰重度c1、c2,最重要的就是制定出健全的科研費用監管機制,使科研人員沒有機會獲得超額收益ω。
綜上所述,從博弈分析中可以知道,無論是從政府的監管選擇出發,還是從經費監管方、使用方的合謀選擇出發,要減少科技財政費用使用與監督中的合謀活動,關鍵是健全科技財政費用監管機制,提高政府的監管質量,增強對相關責任人的懲罰力度。具體說就是加大經費監管方和使用方的合謀成本,降低超額收益,使科技經費監管方和科研人員在合謀活動中不僅無法獲取收益,反而受到懲罰,從而不得不放棄合謀。
從博弈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到,各個利益主體基于“經濟人理性”都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由于信息不對稱及經費監管制度缺陷的存在,對科技經費監管方和科研人員的合謀難以實施有效的監督[5]。打破這一利益合謀體,關鍵是設計一套針對科技財政經費監管合謀的瓦解機制。具體應從以下幾方面入手:
在科技財政經費監管中,經費監管方參加合謀與否與激勵約束有密切關系,應該從激勵和約束兩方面增加科技經費監管方參與合謀的機會成本。一方面,從物質和聲譽方面對監管方給予激勵。在物質上承認監管方的正當利益訴求,在合理范圍內滿足他們的要求,制定科學有效的薪酬制度;在聲譽上引入聲譽檔案機制,給予優秀監管者聲譽獎勵,使監管者(科技經費監管方)努力實現委托人(政府)的利益[6]。另一方面,制定針對科技經費監管方合謀的法規,加強對科技經費監管方的約束。不僅要減少采購官員合謀收益的現值,而且還要使其認識到這樣做的后果會身敗名裂,前程盡毀,真正讓合謀者經濟上丟錢、名譽上丟臉,使責任追究制度起到實實在在的震懾作用,為治理科研經費監管合謀提供法制保障。
加大懲罰力度就是提高行為人違反國家相關法規政策行為的負效用。對經費監管合謀而言,實際負效用的大小取決于對其行為的處罰處分力度。若處罰處分的力度足以使行為人不但得不到收益,反而要付出經濟甚至法律代價,則會降低合謀活動發生的概率。從博弈分析可以看到,科技經費監管方和科研人員是否合謀取決于合謀收益與懲罰成本的比較。當合謀收益大于懲罰成本時,科技經費監管方和科研人員的最優策略是合謀;反之,兩者才有可能放棄合謀,二者的差額越大,則合謀的概率越小[7]。因此維護科研經費監管秩序,不僅需要對合謀的科技經費監管方處以嚴厲懲罰,更重要的是對科研經費使用人員的合謀行為也要處以嚴懲,以減少合謀對科研人員的誘惑。要加大對課題負責人濫用和挪用科研經費的問責力度,使其懼怕因為合謀而帶來的高額的風險,降低違規操作的概率,減少科研經費的損失。除了建立經濟懲罰機制外,還應建立一套完整的聲譽懲罰機制。聲譽處罰還會對科研人員的學術聲譽和科技經費監管方的職業生涯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有利于降低合謀活動發生的概率。
應建立內外監管相結合的制衡式科技財政經費監管體系。通過建立以科研管理部門、審計部門為監管主體的內外結合科研經費監管模式,形成內部監管與外部監管相結合的相互制約的監管體系。經費使用的各階段(包括申報、批準、撥放等)應公開化、透明化[8]。科技經費監管實踐中公眾參與機制的欠缺易導致科技經費監管方與科研經費使用人員合謀侵占經費、公共經濟利益流失等弊端。為此在實施科技財政經費監管時應該引入公眾參與機制,形成公眾監督體制。
應該切實加強對科研院所、高等院校科研人員群體和管理人員的法制教育,提高科技經費監管方的思想和職業道德修養水平,強化科研人員對合謀行為風險的認識[9-10]。將道德規范和行為準則的建設納入科技經費監管方培訓的范疇,督促科技經費監管方在監管中按照較高的道德標準來增強其責任感,形成自我約束力量,善于把他律轉化為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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