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宏偉
(東北財經大學 經濟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5)
1978年以來,中國經濟始終保持快速增長。最近30年的人均GDP增長率高達9.6%,創造了世界經濟增長史上的一個“中國奇跡”。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教育水平也有顯著的提高。例如,從在校生人數這個絕對量上來看,截止到2009年,小學有11 071.5萬人,初中有5 433.6萬人,高中有2 434.3萬人,普通高等學校有2 144.7萬人,分別是1978年的0.69、1.09、1.57和25.05倍[1]。拋開擴張更為明顯的高等教育不談,學齡前兒童 (小學適齡兒童)的小學入學率始終維持在較高水平,從1978年的95.5%上升到2009年的99.4%,小學和初中畢業生的升學率則從1978年的87.7%、40.9%上升到2009年的99.1%和85.6%。
雖然三級教育的升學率都有著長期增長的一般趨勢,但具體到不同時期,還是呈現出一定的差異。比較明顯的是,在改革開放的前15年里,學齡前兒童的小學入學率始終保持穩定增長,但小學和初中畢業生的升學率卻經歷了一個先降后升的U型變動,具體而言,這兩級教育的升學率在20世紀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明顯下降,在先后降到各自的最低值66.2%和31.5%后又緩慢回升,差不多要到1990年 (初中入學率)和1994年 (小學入學率)才回到1978年的初始水平 (87.7%和40.9%),之后繼續增長。
在圖1中,筆者把小學和初中升學率的變動率同人均GDP的變動率做了一個簡單的比較。數值為負的年份,意味著指標值出現下降的趨勢。1978年以來,年人均GDP在2 513.7之間波動,均值為8.6%,數值始終大于零,說明GDP一直在增長。改革開放前15年里,人均GDP增長率除了明顯的周期性波動之外,也基本上保持了穩定強勢的增長勢頭,并沒有出現U型的變化趨勢。圖1中小學和初中的升學率由負轉正,說明這兩個指標有著先降后升的變動趨勢,同GDP的走勢完全不同。特別是在小學和初中入學率達到最低值的那幾年,人均GDP的增長率不斷攀升,直至階段性的頂點13.7%的水平。這樣,以往單純地從收入角度來解釋教育的發展就缺乏說服力了。我們利用計量經濟學的手段對這三個指標之間的關系做了簡單的分析,①有興趣的讀者請與作者聯系具體說明,限于篇幅本文就不詳講了。無論是使用原指標還是經過對數化處理后的指標,均發現升學率和人均GDP之間并不存在協整關系和Granger因果關系,這個論斷同圖1分析的結果一致。于是我們推測,教育與經濟發展的這種顯著的背離,一定是有收入之外的其他因素在起作用。

圖1 中國小學和初中的升學率以及人均GDP的變動率 (1979—2009年)
本文的目的是要利用一個重要的勞動力市場均衡模型從微觀角度對中國初中等教育在20世紀80年代下降趨勢加以解釋,由于缺乏數據和相關資料,我們的解釋還只是理論的而非經驗的。
人力資本理論把教育當成是對人的一種投資,早期的人力資本理論家們認為收益率是影響個人教育決策的最重要因素[2]。按照這樣的邏輯,中國初中等教育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U型發展,很可能與這一時期教育收益率的類似變動有關,但已有的研究不支持這樣的說法。比如,在李實和李文彬[3]、Psacharopoulos和Patrinos[4]對中國教育收益率的估計中發現教育在居民個人收入分配中的重要性越來越強,雖然由于勞動力市場存在戶籍限制等障礙,中國教育的私人收益率相對較低,近幾年,各級教育的私人收益率在數量和分布上開始逐漸與國際平均水平趨于一致,并逐步提高[5-6]。由此看來,義務教育下降是出現在教育收益率逐漸提高的階段,因此,從收益率角度無法提供有更加說服力的解釋。
影響家庭教育決策,使教育水平下降的因素還包括:(1)信貸約束。家庭在面臨信貸約束時,父母會通過代際間的借款來應對,他們以犧牲孩子未來收入的方式將子女推向勞動力市場,致使教育出現中斷[7]。Parsons和Goldin對失學兒童的研究也發現,在實際生活中,貧困家庭很少有機會進入金融市場,只能從個別的壟斷高利貸者手中借款,這就構成了向人力資本投資的一個障礙[8]。(2)協調失敗。Dessy和Pallage證明如果父母對子女進行人力資本投資的決策和企業對技術密集型生產方式的投資決策之間缺乏協調機制,那么他們就不太會對子女進行人力資本投資[9]。Easterly也認為,如果家長和企業在歷史上都沒有形成一個向人力資本和生產技術投資的習慣的話 (比如,非洲、拉美和南亞的國家長期處于“低技術陷阱”之中),也會出現類似的協調問題[10]。(3)沒有 (或者缺乏高質量的)學校。越是落后的地區,家庭離學校就越遠,上學的成本就越高,而且一旦學校的教育質量不好,家庭也極容易中斷教育[11]。此外,父母受教育的程度以及性別、膚色或種族歧視等都可能引起家庭減少或放棄對子女的人力資本投資[12]。結合20世紀80年代的現實情況,我們發現這些研究角度也同樣無法提供令人滿意的答案,因為當時中國正處在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時期,與以往相比,家庭在信貸約束方面有所改善,學校質量和父母的教育程度也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而“協調失敗”看起來與教育的這個短期U型波動沒什么關系。在中國的另外一些研究中,義務教育成本過高因素被提及[6]。但我們發現,這些研究的焦點都集中在對兒童輟學的解釋上,而對初中等教育的這一U型發展趨勢幾乎沒有關注,進而沒能提供有說服力的解釋。本文將利用經典的BV模型,從教育成本和技術進步的角度對上述現象加以解釋,從理論的角度看,這是對以往研究的重要補充和發展。下面先看一下模型的基本內容和含義。
本文首先要介紹的模型源于Basu和Van[13-14]的經典論文,后來經過一系列的補充和發展[15-16],目前已經成為解釋兒童失學和勞動力市場均衡的經典模型。該模型的重要特點是,在一般均衡的框架下,對家庭和企業的行為以及市場均衡的結果做了深入的分析,最后得出多重均衡的結果,具有很強的解釋力。需要說明的是,一般均衡的方法是當前主流經濟模型采用的標準方法,而多重均衡的結果符合現實情況。因此,這是一個非常“現代”的勞動力市場模型。
模型的出發點是兩個公理性的假設:家庭只有在成人勞動收入極低的情況下才會將兒童推向勞動力市場;兒童和成人勞動之間可以相互替代,盡管替代比例不是1∶1。
該理論使用標準的一般均衡分析方法,各部門的最優行為如下:
市場上有N個相同的家庭,家庭由一個成年人和m個兒童構成 (m>1),其偏好可以表示為:

其中,c是家庭的消費,e是二值變量,代表兒童參與勞動的程度,兒童要么勞動 (e=1),要么上學 (e=0)。一個兒童的消費和生產率相當于k個成人,0<k<1,個體生存所必需的最低消費水平s外生給定。于是,存在一個大于零的δ,有:

家庭的目標是要在下式的約束下選擇合適的c和e來最大化其偏好。

不難發現,與c(1+mk)相等的工資Wa(=emwc+wA),即為家庭的生存工資水平。wc和wA分別是兒童勞動 (童工)和成人勞動的工資,也是外生給定的。家庭最優化行為的解如下:
如果用SA和SC分別表示成年勞動力和兒童勞動力的供給,有:

市場上有n家相同的企業,生產同樣的消費品x,企業i的生產函數可以表示為:

Ai和Ci分別代表企業i所雇用的成人和兒童勞動的數量,企業是市場工資的接受者,所以企業i的最優化行為可以表示為:

很容易就能觀察到上式的解,如果wA<wC/k,企業將僅僅雇用成人勞動力,反之,如果 wA>wC/k,企業就會僅使用兒童勞動,當wA=wC/k時,使用這兩種勞動是無差異的,所以,可以命名為“有效率的工資水平”,此外,企業總是要確保下式成立:

市場對成人勞動力和兒童勞動的總需求是單個企業需求的n倍,如果用DA=DA(wA,wC)和DC=DC(wA,wC)分別表示這兩種需求的話,有:

這樣,我們就能找到一組工資 (w*A,w*C)使勞動力市場達到均衡狀態 (如圖2所示)。
圖2表示在二維空間里,用成人勞動力所表示的企業對勞動力的需求總量。
于是,就可以在新的坐標中畫出勞動的需求曲線D和供給曲線ABJK,因為只有當wA<(1+mk)s時,兒童才會進入勞動力市場,所以wA>(1+mk)s時,市場上的勞動供給僅僅是成人勞動力的數量N,供給曲線為AB;當wA<(1+mk)s時,兒童參與勞動,對應的有效勞動數量是 (1+mk)N。這樣,供求曲線就會有兩個交點,形成“好的”和“壞的”兩個均衡E1和E2,它們分別是有兒童勞動的均衡和無兒童勞動的均衡,這兩個均衡所對應的工資水平分別為H和F,也就是說,當勞動力市場上成人的工資水平高于E1點時,就不會出現有兒童勞動力的情況;而一旦成人工資過低,家庭就會把兒童推向勞動力市場,“壞的”均衡出現。
BV模型介紹了兒童勞動產生的必然性,但模型本身的一些局限使得我們不能直接用它來解釋本文要研究的問題。首先,該模型使用的是一種簡單的“勞動—休閑”二分法:兒童要么勞動,要么在家“休閑”,而在落后的國家或地區,貧困家庭顯然不是在上述二者之間進行選擇,既然“休閑”是一種奢侈品,那么實際的選擇就應該是上學或是勞動。實際上,我們很少會看到窮人家的孩子在輟學之后會呆在家里,家庭會按照兒童的實際情況分配一些或簡單或復雜的勞動活動。這種簡單的二分法在Becker的經典論文之后已經淡出了現代勞動經濟學的主流。其次,BV模型顯然沒有充分考慮兒童的教育問題,特別是忽視了教育成本 (包括直接成本和間接成本)對家庭選擇的影響,后面我們會說明,教育成本的變動在觀察中國家庭一段時期的教育決策時非常重要。最后,模型不談及收入分配問題。在兒童失學比較多的地方,也常常伴隨著嚴重的收入不均等,這一點已被后來很多學者注意到了[17]。前面說過,在考察中國的教育問題時,宏觀的GDP變動無法提供有力的解釋,這需要我們從收入分配或者其他更微觀的視角研究。下面,我們將結合中國的現實情況,對模型進行簡單的擴展,嘗試著對中國20世紀80年代的教育發展提供一個理論上的解釋。

圖2 包含兒童和成人勞動力的勞動市場均衡模型
中國在計劃經濟時代,由于認識到了教育的重要性,為了早日完成經濟上的趕超,政府采取各種政策來提高教育水平,一方面制定嚴格的法律、法規,防止未成年人輟學勞動;另一方面,國家幾乎承擔全部了教育成本,實現了免費教育。當時的政治體制也為這些政策的實施提供了保障,結果,解放前普遍流行的童工勞動基本被消除了。從經濟學的角度看,所有的教育都實行免費,既不公平,也缺乏效率。因此,在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階段,教育領域的改革也隨之進行。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教育財政制度開始改革,義務教育階段的財政責任由鄉、村乃至街道一級地方政府承擔,教育的成本越來越多地落到了家庭的身上,而且經濟越困難的家庭,教育的成本越高[18]。這一時期政府教育公共支出方面存在的主要問題是:總額不足,結構不合理,教育成本越來越向個人或家庭傾斜。
從教育支出占GDP的比重來看,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OECD國家和收入水平較低的WEI(世界教育指標)項目國家平均都超過了5%,而中國長期在2%—3%之間徘徊,遠遠低于國際一般水平。即使放在亞洲,一些人均GDP不及中國的國家,政府在教育上公共支出的相對比重也遠高于中國,并實現了免費義務教育。表1將中國、亞洲和世界上一些有代表性的國家做了比較。從中能夠看出,中國的教育公共支出相對而言是偏低的。

表1 不同國家教育公共支出占GDP的比重 單位:%
公共支出不足只是一個方面,支出結構不合理也是一個嚴重的問題。以往大量的研究證明,越是基礎教育,其收益率就越高,外部性越強,對社會也越重要[4]。而中國在“國家和省辦大學,縣辦高中,鄉辦初中和村辦小學”的理念下,將義務教育的責任推給了地方。由于地方的收入差距很大,這樣,越是貧困的地方,教育的公共支出越是不足,教育成本逐漸向家庭傾斜,于是家庭的教育成本不斷上升。在Wei[19]的一份早期調查中,他選取了中國中西部地區6個省份的23個縣3 000多個農村家庭,以初中教育為例,教育的直接成本和間接成本如表2所示。

表2 1991年中國部分中西部省份家庭初中教育的成本 (分年級、地區)單位:元
教育支出占家庭總支出的比重是國際上考察家庭教育負擔的通用指標,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多數發展中國家這一指標都介于1%—4%之間。考慮到這一地區農村家庭的人均收入不到600元的情況,表2中的數據表明,部分農村家庭確實承擔著很重的教育成本。實際上,多年以來,中國家庭整體的這一指標始終在10%左右。在隨后的另一份調查中,曾滿超用家庭教育支出占家庭純收入的比重來觀察家庭的教育負擔,他發現,在調查的4個縣中,該指標介于14%—37%之間,其中有近1/5的家庭都超過了20%(代表教育負擔很重)這個臨界水平[20]。
現在,我們就將教育成本上漲的因素放入BV模型,看看對均衡的結果有什么影響。假設教育成本為E,那么,家庭偏好、消費約束和最大化行為都要發生變化。家庭的偏好為:

約束條件變成:

家庭最優化行為的解是:


成年勞動力和兒童勞動力的供給為:

在企業的最優行為保持不變的情況下,圖3給出了比較靜態分析的結果。
于是,隨著wA=(1+mk)s上升到wA=(1+mk)s+E,勞動供給曲線變成AB'J'K,如果市場上的勞動需求曲線不變,那么勞動力市場上的均衡點就可能是兩個 (E1、E2),但只出現“壞的”均衡(E1)——即兒童進入勞動力市場——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
由于加入了教育成本,兒童失學并進入勞動力市場時成人工資水平由wA=(1+mk)s上升到wA=(1+mk)s+E,此時,勞動供給曲線 (AB'J'K)也隨之在此處斷開,如果市場上的勞動需求曲線不變,那么勞動力市場上的均衡點既可能是兩個 (E1、E2),也有可能是一個 (E1),如果出現后一種情況,就說明只要教育成本達到一定程度,家庭就會中斷孩子的教育投資,兒童失學去參與勞動,入學率下降。
20世紀80年代初的改革開放使中國打開國門,大量國外產品涌入中國,附著在上面的先進技術也進入國內,中國的技術進步速度比以往有所加速,體現出了一定的“后發優勢”或者“追趕趨勢”。從全要素生產率 (TFP)這個測量技術進步的指標來看,以農業為例,全炯振發現,在1978—2007年期間,中國農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年均增長率為0.7%,其增長主要來自于農業技術進步,而且中國農業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特征主要表現為技術誘導型的增長模式、明顯的波動性 (階段性)和地區之間增長的不平衡[21]。劉書祥和曾國彪運用1978—2006年的時間序列數據,分別分析了純技術進步率和技術效率的提高對中國就業的影響。他們發現,純技術進步對就業具有比較顯著的負效應,當期技術效率的改善對就業沒有顯著影響,而滯后期技術效率的改善卻對就業量的增加具有負效應。
現在,我們就將技術進步的因素納入到模型中,來觀察均衡變動的情況。技術進步的特點是提高成人和兒童的勞動生產率,在圖4中,N和k會分別變為N'和k',有效勞動供給增加,由N(1+mk)變成N'(1+mk'),這樣,供給曲線就由ABJK變為ABJ'K'。如果技術進步不改變勞動需求的話,其他條件不變,均衡的結果就由原來的單一均衡變為混合均衡:初始的時候只有一個“好的”均衡E2,現在“壞的”均衡E1'也會出現了。這樣,經濟中就出現了兒童勞動的情況。
新技術并不必然提高勞動生產率,除非“適宜”于本國的具體國情。從國外引進的技術往往與國外的要素稟賦相適應,通常是資本使用型的或者勞動節約型的,特點是大量使用資本而少投入勞動,如果生搬硬套,也容易“水土不服”,更談不上提高生產效率了。但中國大量的中小企業,結合本國的要素稟賦和比較優勢,通過由簡單地模仿到“本土化”改造,使這些外來技術逐漸與本國生產情況吻合,大大提高了生產效率,并形成了我們自己的競爭優勢。可以說,中國過去30多年的高增長和這種“誘致性”的技術進步息息相關。
中國的資源稟賦決定了與自身比較優勢“適宜”的技術往往為勞動使用型,不排除這種技術進步會增加市場對勞動的需求,進而改變需求曲線的位置。但只要教育成本上漲明顯,即便勞動供給曲線和需求曲線同時右移,有兒童失學進入勞動力市場的“壞的”均衡還是會出現。圖4也給出了這種可能的結果。隨著兒童失學并進入勞動力市場,成人工資水平由wA=(1+mk)s上升到wA=(1+mk)s+E,需求曲線右移至D',供給曲線由ABJK變成了ACFK'。經濟中原來只有一個“好的”均衡E2,現在會出現一個混合均衡的結果 (E2和E3),仍然會有兒童失學進入勞動力市場。

圖3 教育成本上漲對均衡的影響

圖4 技術進步對均衡的影響
在本文中,我們用一個簡單的勞動力市場均衡模型,分析了教育成本增加和技術進步對勞動力市場均衡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改革開放初期義務教育階段入學率的非線性 (U型)變化,這是對傳統的僅從收入角度進行分析方法的一個必要補充。BV模型最初是用來解釋童工勞動的,后來經過經濟學家的不斷修正或擴展,已經成為解釋勞動力市場均衡的一個重要的模型。兒童勞動和兒童入學是一個問題的兩面,在失學多發的貧困地區和貧困家庭中,兒童一旦失學,總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無論是家庭內的勞動還是干脆進入勞動力市場。
從該模型出發,只要能確定一個政策或經濟變量對勞動力市場的具體影響,通過改變供給和需求曲線的位置,就能得出一些結論。比如,進入新千年后,特別是2008年開始,中國政府在全國范圍內免除義務教育學雜費,使家庭承擔的教育成本進一步下降,根據前面的模型,維持家庭生存水平的工資降低,進而勞動力市場上只出現成人勞動均衡的可能性提高,兒童失學減少,入學率提高。在不遠的將來,生育控制政策導致中國人口紅利即將消失,成年勞動力的供給逐漸減少,根據BV模型,整條勞動供給曲線都會向左移動,就會出現成年勞動力市場上工資水平不斷上漲,兒童勞動消失的情形。
遺憾的是,由于缺少相關資料,本文的研究還僅僅停留在理論說明而非實證階段,這是本文的主要不足之一。實際上,雖然BV模型已被廣泛應用,但多數研究也僅僅涉及理論解釋方面,如何將模型改造成一個類似明塞爾模型 (Mincerian Model)那樣的兼具理論與應用價值的模型,是本文也是國內外眾多學者下一步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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