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卉 李 婷 [中國科學院大學 北京 100049]
進入2l世紀以來,非常規突發事件頻繁發生,如2008年中國汶川大地震,2011年日本9級大地震及其衍生的核污染事件。人類在非常規突發事件中遭受的經濟損失、人員傷亡也呈現了日益嚴重的趨勢。在這些災難面前,人類表現出脆弱和無可奈何。這不僅暴露出當前人類應急管理水平的落后,凸顯出現代社會對應急管理的迫切需求。
國內外學者在應急決策領域已經開展了諸多研究,主要以經典決策理論為根本出發點,運用運籌學、數學并結合計算機的應用,進行了應急決策中最優化模型理論的研究。但是,非常規突發事件情景復雜多變、決策時間緊迫、決策信息高度缺乏,它的這些特征,使得以“無限理性”為假設的最優化決策模型,尤如空中樓閣,在實際決策過程中難以得到決策者有效的運用。與此相反,“經驗”在此時卻成為了決策者突破時間壓力,克服信息缺乏等重重阻礙的關鍵因素,因為有了經驗,決策者可以通過快速的模式匹配,利用存儲在自己長期記憶中的寶貴經驗,尋求到可行的解決方案(RPD模型),而且豐富的“經驗寶庫”是決策者在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中進行決策創新的源泉[1]。
但是,在“最優化”研究思想的大背景下,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研究領域,對于決策者“自身經驗”的應用并沒給予過多重視。而在自然決策、直覺決策研究領域,大量的研究表明:在復雜、不確定、壓力狀態下做出決策時,決策者的經驗處于決策的核心地位。這對于我們研究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有重要借鑒意義。本文將結合自然決策、直覺決策領域的研究成果,闡述和分析在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過程中,經驗運用的客觀必然性,并進一步通過對“經驗”影響“應急決策”的路徑分析,闡述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中經驗運用的正面作用,并從“經驗研究”這個角度,提出該領域未來可能的研究方向。
所謂經驗,簡言之是指由實踐得來的知識或技能,它存儲在人腦部的長期記憶中。學者們已經從不同的學科領域證明了在復雜、不確定、壓力狀態下運用經驗進行決策的客觀存在性和必然性。
人的決策系統有兩類,一是靠直覺決策,二是靠邏輯推理進行決策,也稱為理性決策。直覺是人類認識過程中的有機因素,是思維能動性和創造性的一種表現,是由觸發、聯想、想象、頓悟所構成。在運用直覺進行決策的過程中,決策者并沒有經過縝密的邏輯推理,而是基于自身的知識、經驗,直接獲取解決問題的能力。與理性決策相比,直覺決策占用較少的認知資源,它是一種再認過程,是現實情景與先前經驗知識的再認,是一種快速的識別模式。如果沒有這種快速識別,在復雜的思維空間里,人類的思維過程將不堪重負,像蝸牛一樣緩慢。管理者何時最有可能使用直覺決策的方法呢?存在以下八種情況:1)存在高度不確定性時;2)極少有先例存在時;3)變化難以科學地預測時;4)“事實”有限時;5)事實不足以明確指明前進道路時;6)分析性數據用途不大時;7)當需要從存在的幾個可行方案中選擇一個,而每一個的評價都良好時;8)時間有限,并且存在提出正確決策的壓力時。而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所涉及的決策情景恰恰符合了以上八種情形中的多種情形,那么按照斯蒂芬·P·羅賓斯的研究,可以說決策者很有可能在非常規突發事件下使用直覺決策方法[2]。此外,Henry Mintzberg也研究確認了在緊急狀態和壓力狀態下,決策者做出更多的是直覺決策。他認為當決策者面對各種各樣的壓力和危機事件時,不會也不能去收集關于決策的各種信息,在這樣的情況下決策者要靠直覺來進行決策[3]。
除了對直覺決策發生情境的研究外,決策的內在發生機制也是直覺決策研究領域的重點內容。在Lisa Sayegh , William P[4]等人提出的直覺決策模型中,決策主體的經驗模式處于核心地位,決策主體的知識、認知模式、決策效力、情感因素都受到經驗的支配或影響,如圖1所示。
1989年在美國軍方研究機構召開的一次學術會議上提出了自然決策的研究框架。隨后Klein等人編輯出版了專門的著作,標志著這一理論的產生。自然決策理論的產生背景主要是因為原有的決策理論脫離了實際決策過程,不能有效解釋具有時間壓力、目標模糊等復雜條件下的決策過程,忽視了決策者技能對決策的影響。
Klein等人旨在研究那些不確定環境下的、時間緊迫的真實決策過程。通過對于消防實地指揮的長期觀察記錄和訪談,得出一個重要的決策主體模型——再認啟動模型(RPD),如圖2所示。再認啟動模型指出,決策者通過搜尋自己的記憶裝置,將現實情景與先前經歷相匹配,在此基礎上運用自身經驗尋找一個可行方案,此外,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決策者通過心理模擬對得到的方案進行分析判斷,并做出最終的決策選擇。如果時間不允許,決策者將會跳過心理模擬這一環節,直接實施情景識別評估階段得到的行動方案。與經典決策模型相比,RPD模型的核心是“經驗”,它描述了人們如何利用自己的經驗來制定決策,并提出在決策過程中所進行的心理模擬是在特定情境中對方案實際實施過程的一種想象,而非對方案優點缺點的判定,決策者只是找到可行解,而非找到最優解。這個模型從決策者的角度出發,描繪了在突發事件中決策者的心智過程,將“經驗”視為決策過程的核心,也驗證了經驗在實際決策過程中的客觀存在性。
非常規突發事件特指社會沒有或極少經歷過的,缺乏對其演化規律和處置措施的認識及經驗,并且多數伴有嚴重次生危害的突發事件,分為自然災難、事故災難、公共衛生事件和社會安全事件四大類型[5]。相對于常規突發事件,非常規突發事件具有多因素、多主體、多階段、多目標、復雜性等典型特征。與之相對應,應急決策是指事件發生時的決策,即在突發事件剛剛發生或出現某些征兆時,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搜集、處理有關的信息,明確問題與目標,應用決策理論擬定可行方案,經分析評價后選擇一個滿意的方案,組織實施并不斷地跟蹤檢驗,及時糾正決策過程中的失誤,直至問題徹底解決的一個動態過程。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具有決策實效性強、決策壓力大、決策信息匱乏等特征。它所涉及的決策情景與直覺決策、自然決策的決策情景具有相同的屬性:復雜的、不確定的、壓力狀態下的。根據自然決策理論的研究背景,本文認為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應該是自然決策理論的一個特定應用領域。
在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中,決策者仍然是無法利用縝密的邏輯推理思維進行決策,經典的決策理論也不再適用,此時,決策者是基于自然決策理論模型,進行實際的決策過程。正如Klein提出的自然決策模型,決策者通過搜尋自身類似的經驗來給出決策方案,但是這其中忽略了一種情形的考慮,那就是當決策者缺乏類似經驗時,正如非常規突發事件是罕見的或從未發生過的突發事件,決策者缺乏類似情景的決策經驗,這時決策者又如何進行決策呢?在這種情況下,同樣也基于“再認”過程的直覺決策則可以彌補Klein自然決策模型的缺陷,因為直覺決策不僅可以“再認”經驗,還可以通過自身大量的相關知識、經驗(并非直接相關經驗),激發頓悟、靈感,進行創新性決策,從而解決決策難題。
綜上,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是自然決策理論RPD模型與直覺決策理論模型的有機結合體。而自然決策、直覺決策都是以“經驗”為核心的決策過程,那么可以推斷在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過程中,經驗的運用是客觀必然的,而且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圖1 情緒在直覺決策中的角色

圖2 RPD(Recognition-Primed Decision model)
Bryan 和Harter研究證明,從一名新手到成為領域的專家,至少要花費10年得時間,這是專家技能研究領域著名的“10年法則”[6,7]。而“從業時間”一直以來是學者們評價經驗的關鍵指標。一般情況下,從業時間越長,從業者的經驗越豐富。此外,文獻表明:很多資深的管理者,恰恰是在憑經驗,依靠感覺來做出具有創造性的決策[8,9]。而隱藏在這些現象背后的起因,筆者試圖通過探尋,在復雜、突發、不確定條件下,基于“經驗”的決策模式以及“經驗”與“壓力”等其他決策影響因素間相互作用找到答案。
認知負荷理論研究表明,人類在解決問題過程中的各種認知活動均需要耗費認知資源,若所有活動所需要的資源總量超過了個體所具有的資源總量,則存在資源分配不足的問題,從而影響問題解決的效率。Ap Dijksterhuis則進一步將人類的思維過程,分為有意識思維和無意識思維兩種模式。他在UTT理論中提出:與意識思維相比,無意識思維不會受到信息加工容量的限制,而且加工速率要遠遠高于意識思維。如果把無意識思維比作是一臺非常現代化的計算機,那么意識思維則只不過是一個極其古老的算盤。由于認知負荷的存在,基于邏輯推理的意識思維,在復雜、不確定、壓力狀態下受到了極大阻礙,而基于經驗自動化的無意識加工則發揮了更加重要的作用[10]。
Rechard Cyert, James Mach研究指出,在復雜、不確定條件下決策者做出決策時,決策者的決策行為是基于一系列決策的特別響應和存儲于其頭腦中早已形成的決策規則。這些決策的特別響應是通過決策者豐富的經驗形成的。此外,1960年Adrian de Groot 研究發現,國際象棋大師與業余愛好者相比較而言,在腦部長期記憶中存儲了上百種關鍵的棋局,他們在進行比賽時,更多是通過與經驗進行“匹配”,并進行“模擬計算”,從而做出“下一步”選擇[11]。同樣,在非常規突發事件發生時,應急決策者通過基于“經驗”的無意識加工,直接快速地確定哪些是關鍵的決策信息,抓住應急狀態下的核心決策問題,并將決策問題同知識和經驗,高速匹配形成快速決策。從而克服了認知加工容量限制,同時也降低了決策時間成本。
非常規突發事件情景復雜多變,而且極少或從未發生過,決策者缺乏對于同類別重復事件的認知和決策經驗,所以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中經驗的運用絕不應該是單純的經驗主義、拿來主義。這種情形下,需要決策者的創新思維能力。正如,我們經常提到的“急中生智”。這種“智”,并不是憑空想象而來,而是“厚積薄發”的必然結果,“厚積”則是豐富“決策經驗”的積累。同時,基于“經驗”的直覺思維過程,則是進行非常規突發事件創新決策的根本路徑。
首先,存儲在人腦部的“經驗”,內容是豐富的,龐大的。對于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而言,在“經驗”寶庫里,與決策直接相關的信息應該是匱乏的,但與決策間接相關卻相當重要的信息是大量存在的,而這些相關信息恰恰是決策創新的重要源泉。在邏輯推理思維模式下,決策者則很難利用所有的信息,因為邏輯思維須以語言為載體才得以展開,人類利用語言將客觀對象的性質關系轉換為符號化的思維單元置入主體的認識領域[12],但非常規突發事件情景復雜多變,它的客觀屬性難以用單一的、有限的、確定的語言符號表示清楚,而基于“經驗”的直覺思維,是以非邏輯的頓悟、靈感,直接對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對象形成綜合認識, 從而克服了通過語言轉換刻畫、把握對象的局限,這是進行創新決策的起點。此外,基于“經驗”的直覺思維也不像邏輯思維那樣依據既定的前提向單一方向搜索行進,它呈多向發散的特點, 按網狀而非線性的方向展開思維,綜合利用存儲在知識、經驗系統中的各種信息。進而,當邏輯思維在探索未知領域的某一方面受阻、徘徊不前時,基于“經驗”的直覺思維常能使人們沖破思維定勢,另辟蹊徑,從別的方面取得認識的深入和飛躍,從而形成創新決策。
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與日常例行決策相比,決策者面臨更大的決策壓力,這種壓力足以對決策者的績效帶來消極的影響。而“經驗”是決策者有效的減壓工具,可以弱化“惡性壓力”的負面作用。
所謂壓力是指為了完成某項任務時,由于感知到的所需要的資源超出實際擁有資源,所導致的生理、情緒、認知和社會等因素的變化。這個定義著眼于,需求與供給之間的矛盾性。這些需求產自對災害、環境、社會等因素的感知,供給則依賴于個人認知、生理限制、培訓和經驗等多種因素。一方面,壓力來源于感知,Gillis認為不是帶有壓力性的環境而是對于壓力的感知經驗導致了決策判斷方面的問題[13]。也就是說,只有決策者在壓力環境下,能夠通過自己的知識和經驗感知到壓力源的存在,才會讓決策者產生壓力感,進而影響決策質量。從這個角度而言,經驗會促使壓力感的產生。
另一方面,壓力感與決策者可以供給的資源也緊密相關。決策者可以供給的資源與需求間的差距越小,決策者的壓力感也會降低。從這個角度看,作為決策者可以供給的資源,豐富的決策經驗可以降低決策者壓力感。正如,突然發生火災,如果決策者有過滅火的經驗,便不會產生過大的壓力,仍然保持清醒的頭腦,正確處理所面臨的問題。
從以上兩種角度看,經驗和壓力之間的相互作用是雙向性的。二者雙向作用的總和,是二者相互作用的結果。美國的研究者,通過對采礦工人煤礦災害外傷壓力、燒傷壓力與模擬逃離訓練之間關系,以及地下煤炭火災行動表現的研究發現,一般而言,實戰經驗和培訓經歷越是豐富的礦工,表現出更小的壓力感。此外,Lansdown發現在壓力下,有經驗的司機的應急能力也要強于新手。
實質上,若要提高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的決策質量,對于經驗與壓力之間的雙向作用,應該是強化“經驗”的正向作用,削弱其負面作用,這就要求決策者的“經驗”,不僅僅是清晰的知曉壓力源的存在,更應該熟練地掌握解決問題的具體方法,這樣才能使得決策者在二者的影響下,達到決策績效最佳,從而提高決策者的決策技能。
其一,由于自然決策、直覺決策、應急決策三種決策研究領域,研究背景高度相似,筆者通過歸納、引用,自然決策、直覺決策領域的重要結論,闡述了經驗在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過程中的重要意義。而且,在今后的研究中,我們可以通過借鑒自然決策領域、直覺決策領域中的一些研究方法(如個案研究、訪談法、心理測量、實驗研究)深化對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經驗運用的研究,進一步確認經驗在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中是否也處于決策模型的核心地位。同時,正如文中所論述,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模型應該是現有自然決策理論模型(RPD模型)和直覺決策理論模型的有機結合體。我們可以進一步結合自然決策、直覺決策理論,通過擴充RPD自然決策模型,全面刻畫非常規突發事件發生時決策者的實際決策過程,構建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決策模型。
其二,分析論證出經驗的正面積極作用,并不是研究的最終目的。探尋發揮這些積極作用的方法,才是進一步研究的方向。一方面,如“快速匹配”等基于“經驗”的決策技能,不應該是單純的時間積累的結果,我們可以通過實際決策環境的模擬,對決策者進行有效的培訓,增強決策者的決策技能。另一方面,研究激發基于“經驗”的直覺決策思維的方法,對于發揮直覺決策思維的主觀能動性,提高非常規突發事件決策者的決策創新能力有重要的意義。
其三,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決策質量的高低會對整個社會產生深遠的影響,如果決策失誤則可能導致不可預見的惡劣后果。由于應急決策的復雜性以及多學科交叉等特點, 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不可能由某個人單獨完成而需要群體決策。在應急現場,會有來自各方面的建議和指導。但由于每個建議者、輔助決策者的經驗都各自不同,而基于“經驗”產生的應急決策很有可能會發生沖突。此時,對于“非常規突發事件-集體決策”的決策機制研究具有重要的意義。如Sniezek和Buckley于1995年提出的決策者-建議者系(Judge-Advisor System,簡稱JAS)[14],可為此問題的進一步研究提供理論依據和基礎。
綜上所述,基于經驗模式的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是從更為現實的角度解決現實決策與理想最優之間的差距問題。這將為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領域的研究提供一個全新的視角與思路。此外,通過結合自然決策、直覺決策領域的相關研究,可以加深應急決策內在機制的理解,豐富非常規突發事件應急決策的理論框架和研究方法,并為進一步研究拓寬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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