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人
改革開放以來,在尋求中國經濟增長之源的過程中,人口紅利問題受到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和重視。尤其是伴隨中國出口導向型勞動密集產業的迅猛發展,中國豐裕的勞動力要素比較優勢得以凸顯,人口對經濟增長的重要性也一目了然。對此,以人口學家為代表的學者們將其稱之為人口紅利的貢獻。然而,在經過多年的粗放型增長之后,我國經濟似乎正在邁入新的發展階段,曾經貌似取之不竭的勞動力市場也出現了結構性的供不應求以及勞動力薪資看漲態勢。這種轉變信號目前雖然還并不十分強烈,但是其隱含的意義卻不可小看。如果失去了在人力資源稟賦上的優勢,那么,面對愈演愈烈的全球化競爭,中國還將憑什么來立足?中國由“制造大國”向“創造大國”的轉型將如何得以實現?要回答這些問題,需要我們深入理解人口與經濟發展問題之間的內在關聯,繼而能夠為政策制定提供方向。本著這樣的宗旨,本文結合人口大省-四川省的實際,分析人口紅利效應對經濟發展的影響以及當前面臨的問題,提出未來應努力獲取人才紅利效應的觀點以及相應的對策建議。
已故美國著名經濟學家D.蓋爾·約翰遜曾指出〔1〕,傳統觀點通常認為人口增長對于經濟增長具有負面影響,其中最負盛名的是馬爾薩斯的論斷,在其1798年的論著《人口原理》第一版中,他認為人口持續增長對糧食供應增長構成了壓力,只有邪惡和苦難是抑制人口的因素。即便到了現代經濟增長模型中,人口或勞動力的增加會導致人類福利增長緩慢的結論也依然是成立的。這一結論基于三個假設的支撐:第一個假設是收益遞減規律,即,當人力要素增加,而其他生產要素保持不變時,該要素收益趨于遞減;第二個假設是總投資與人口無關,即,在總投資既定的情況下,人口的增加將減少每一工人的資本數量,繼而每一新增工人的邊際產品將呈遞減之勢;第三個假設是生產率的變化與人口無關。在上述這些假設均得以成立的前提下,的確,我們對于人口增長對人類福利的影響所做出的判斷很難不是悲觀的。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現代有許多證據是與人口增長對經濟增長有負影響的結論相悖的。回顧世界歷史,可以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人口低增長的時期也是經濟低增長的時期,而高經濟增長率則與人口的高增長率如影隨形。〔2〕舉例來說,18和19世紀出現的首批工業化國家,基本上都是首批人口年增長率超過0.5%的國家。而20世紀下半葉,發展中國家出現了世界歷史上最為迅速的人口增長,其同期的人均收入增長率也是最高的。雖然這一事實并不能充分證明人口的增長就是經濟增長的根源,但至少表明了人口增長是可以與經濟增長相并行的。
隨著分析的深入,學者們還進一步發現,經濟增長并非簡單地與人口數量相掛鉤,更與其結構特征有關。〔3〕如安德魯·梅森 (Andrew Mason) 在考察了戰后亞洲的人口因素與經濟增長的關系之后,認為是有利的人口條件為經濟的迅速增長提供了源泉。同時。他還提出了“人口紅利”的說法。安德魯·梅森用勞動年齡人口的迅速增長來衡量“人口紅利”,并將人均收入的增加歸結為勞動人口增加所帶來的高就業和高產出的結果。〔4〕此后,戴維·E·布魯姆 (David E.Bloom)等也提出,一個國家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對經濟運行會產生重大影響,即,如果少年兒童或老年人口居多,國家就需要投入大量的資源以保證其生活和發展,一定程度上減緩經濟增長的步伐;相反,如果大部分人口是勞動適齡人口,將會更多地創造出財富,加快增長速度。〔5〕這樣就產生了所謂的經濟增長的“人口紅利”。
人口增加為何能夠促進經濟增長呢?D.蓋爾·約翰遜從人口總量的角度給出了解釋。他認為,知識的巨大增長使農業生產率和全部人類活動的生產率的增長成為可能,而知識的增長一部分應歸因于人口的增長。世界人口的增長從兩個方面導致知識的增加:第一,人口規模越大,既定的知識進步所能帶來的利益也越大,因此,把時間和精力投資于創造新知識的動力增加;第二,有更多的人口時,就有更多有能力做出巨大發現或者增長知識的個人。換句話說,就是在收入水平給定的情況下,人口越多,就會產生越多的發明,即技術進步率是人口規模的函數。〔6〕此外,他還指出了人口增加促進經濟增長的另兩個原因:一是人口規模越大,就有越多的人分享技術進步的好處;二是人口規模增長所帶來的規模收益遞增效應。這正如《國富論》的作者亞當.斯密所指出的那樣,勞動分工與專業化是市場規模的函數,而人口規模正是決定市場規模和從事生產性活動的企業規模的主要因素之一。〔7〕
從人口結構的角度,學者們指出,不同的人口結構特征將會對經濟增長產生相異的影響。判定不同人口結構特征的最為簡單而直觀的指標,可以用總人口中非勞動年齡人數與勞動年齡人數之比的人口撫養比來顯示。一般以15歲至64歲作為勞動年齡人口。14歲以下的少兒和65歲以上的老人為非勞動年齡人口,根據其所占總人口的比重可以計算出少兒和老人撫養比,兩者相加即為總撫養比。當社會在某一特定時期的總撫養比小于50%時,可稱為人口紅利期,小于44%時為人口暴利期,大于62%即為人口負債期,大于68%為人口暴債期。〔8〕人口轉變帶來的人口結構變化,將通過勞動力供應、儲蓄和技術進步等三條渠道對經濟增長施加直接或間接的影響。〔9〕對于人口負擔較輕的社會來講,將可能會面臨三個效應:一是較高的勞動力參與率帶來的大規模的勞動力要素投入;二是贍養的老人和孩子數量較少所帶來的高儲蓄率;三是大量的冗余勞動力由生產率低的鄉村農業部門轉向生產率高的城市現代部門而帶來的較高的勞動力配置效率。〔10〕所有這些,都會成為經濟增長的動力。相應地,當人口負擔加重時,這些效應自然也會隨之減弱乃至消失,經濟發展將有可能停滯下來,直至迎來人口結構的新轉折。
但需指出的是,人口年齡結構的轉變只是獲取人口紅利的必要條件,而非充要條件。事實上,影響人口紅利獲取的因素還有許多,尤其離不開相關的制度條件和良好的政策環境支持。〔11〕面對同樣的“人口紅利”,東亞國家及地區和拉美國家在經濟增長方面的表現迥異,主要原因就在于這兩個地區的經濟政策和制度存在著較大差異。〔12〕這涉及到外貿政策、勞動就業政策、金融體制、教育、政府治理以及宏觀經濟管理等諸多方面。
當然,人口紅利既然與人口轉變階段的變化相關,那么,人口紅利也終究會趨向減弱乃至消失。然而,有文獻指出,即便在人口年齡結構趨于老化的情況下,人口紅利也還可能繼續存在,其原因就在于,在此過程中,提高的收入水平、對未來收入不確定性的預期等因素將使得社會財富積累不斷增加,同時,老齡化使得社會中的有效勞動力數量下降,導致社會中資本—勞動比率不斷增加,并且這種增加的趨勢是持久的,從而將能推動經濟的持續增長。這被稱之為“第二次人口紅利”。〔13〕但是也有學者強調〔14〕,如果僅從人口老齡化時期儲蓄動機角度來觀察,尚不能構成在推動經濟增長的作用程度上堪與第一次人口紅利相提并論的第二次人口紅利。
1、四川省人口紅利期的形成。建國以來,四川人口的發展變化波動性較大。按人口增長水平高低的特點看,大體可分為四個階段,即兩個高峰期、一個低谷時期和一個穩定增長時期。①http://www.cpdrc.org.cn/rdzt/rd_gs_detail.asp?id=679.第一階段為1949年至1957年底,是四川人口增長的第一個高峰期,年均增長率高達2.68%;第二階段為1958年至1962年,此階段是四川人口負增長時期;第三階段為1963年至1975年,是四川人口增長的第二個高峰期,平均每年凈增229.4萬人,遞增2.95個百分點;第四階段從1976年到現在,是四川人口緩慢增長時期。
在這四個階段的轉變過程中,四川“人口紅利”的形成也和全國一樣,源于第三階段。尤其是1963-1971年期間持續十年超過30‰的出生率和此后計劃生育政策的全面實行,四川人口再生產類型實現了由“高、低、高”向“三低”的歷史性轉變,為四川省人口機會窗口的開啟創造了有利條件。如果以總撫養比為主要指標來判斷,四川的“人口紅利”期大致始于20世紀80年代后期。因為從那時起,四川的總撫養比一直低于50%。到目前為止,四川的人口紅利期已經持續了20余年。如表1所示,四川的總撫養比已經由1982年的64.1%、1986年的 59.55%下降至2010年的38.73%,同一時期15-65歲的勞動年齡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則從1982年的60.94%、1986年的62.28%上升到2010年的72.08%。全省人口年齡結構已呈現出典型的“中間大、兩頭小”的紡錘狀格局。少兒人口的減少和適齡勞動人口的增加,使總撫養比下降,社會的供應負擔相對較輕。這就意味著有更多的資源可用于儲蓄,進而帶動投資,促進經濟的增長。

表1 四川省各年人口年齡結構情況單位:%
2、人口紅利效應對四川經濟發展的影響。有利的人口結構,加上從1978年以來改革開放政策的實施,為包括四川在內的中國大陸地區獲取人口紅利提供了充足的條件。四川也由此進入了持續的經濟高速增長階段。據統計,四川的人均GDP已經由1978年的262元增加到2008年的15378元,增長了57.7倍。②2008年四川人均 GDP 比1978 年增長57.7倍.http://www.sc.gov.cn/zwgk/zwdt/bmdt/200903/t20090309_618297.shtml從增長因素分析的角度看,有研究發現,在四川1996—2007年的經濟增長中,勞動力的產出彈性要遠遠高于物質資本存量的產出彈性,這充分表明了四川主要是依靠勞動力投入的勞動密集型增長。〔15〕而這種長期的勞動密集型增長模式能夠得以發生,正好與人口紅利的貢獻緊密相關。〔16〕
為了較為準確地了解人口紅利對四川經濟發展的影響,我們采用定量的方法來進行估算。借鑒陳友華的研究成果〔17〕,我們可以按照“人口紅利因素對GDP的貢獻率 =(GDPt-GDPs)/GDPt×100%”的公式來計算。在公式中,GDPt為含有人口紅利因素影響情形下的t年的實際GDP,GDPs為不含有人口紅利因素影響情形下的t年的標準GDP。同時,GDPs=GDPt*Ls*Pt/Lt*Ps,其中,L與P分別表示15—59歲組人口數與總人口數,GDP、L與P右下角的t表示年份,Ls與Ps分別代表標準人口 (或參照人口)中15—59歲組人口數與總人口數,Ls/Ps為標準人口中15—59歲人口比例。③標準人口是既不存在人口紅利、也不存在人口負債的人口。根據陳友華 (2005)的研究結果,標準人口中15—59歲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為58.48%。詳見:陳友華.人口紅利與人口負債:數量界定、經驗觀察與理論思考〔J〕.人口研究,2005,(6):21-27.根據以上公式,結合統計報表中的相關數據,可以算出如下結果。

表2 人口紅利對四川經濟增長的貢獻 (當年價)單位:億元,%
在改革開放初期,由于15—59歲人口比例較低,還處于人口負債期,此時,人口因素對四川經濟增長是不利的,如1982、1986年四川經濟就未能分享任何人口紅利,相反,其貢獻量為負數。然而,隨著此后勞動年齡人口比重的上升和總撫養比的下降,人口紅利效應對四川經濟的促進作用顯現了出來,并且其貢獻率迅速接近10%的水平。進入新世紀后,除了2005年、2006年可能受勞動力外流規模較大等因素的影響外,人口紅利因素對當年GDP的貢獻率均較高。而最近兩年,在沿海經濟受到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導致四川勞動力外流的勢頭也受到相應影響的情況下,人口紅利因素對四川GDP的貢獻率更是保持在較高的水平,2010年達到了最高點12.35%。因此,總的來看,近二十余年來,如同全國一樣,人口紅利對四川經濟實現持續快速增長的確發揮了重要的貢獻。
1、勞動力供給的不可持續性。1990年至2000年,四川總人口年平均增長率為0.89%,比同期全國平均水平低0.18個百分點。①四川人口與經濟發展研究.http://www.sc.gov.cn/zwgk/jjjs/tjsj/tjfx/200805/t20080505_275321.shtml2000年以后,四川總人口年增長率繼續下降,已降到0.34%,繼續穩定在較低的增長水平上。根據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和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四川的常住人口在十年間減少了288萬人。與此同時,四川勞動年齡人口增長率的快速下降也已經開始。自2011年以后,四川省新增勞動力將出現逐年遞減的趨勢,“十二五”時期農村新增勞動力將從2011年的116萬人逐年減少至2015年的94.5萬人,呈明顯遞減趨勢,年均遞減速度為4.5%。〔18〕而早自2004年起就開始在長三角、珠三角等出現的“民工荒”的現象也逐漸蔓延到四川。云、貴、川、渝四地僅2011年短缺的勞工數量就估計至少在200萬以上。〔19〕人口預測結果顯示,到2020年后,四川的勞動力供給將逐步不能滿足需求,〔20〕四川將進入人口負債階段。這將給四川經濟可持續性增長帶來一定消極影響。
2、人口紅利外溢明顯。四川是全國勞務輸出大省,每年都有數以百萬計的青壯年勞動力涌向省外,這使得四川的人口紅利效應擴散較大。據統計,2000年,全省流出省外人員大約為600萬人,2010年則升至1050萬人。〔21〕目前,四川省勞動力的代際結構正在快速更替,2009年全省“80后”、 “90后”的新生代勞動力已經占全省勞動力的30%,成為新增勞動力的主體。然而,新生代勞動力更愿意到東部沿海城市工作,這意味著在未來一段時期內四川人口紅利仍將繼續大量外溢。
3、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國際上通常認為:一個國家或地區60歲以上老年人口占人口總數的10%以上,或65歲以上老年人口占人口總數的7%以上,即意味著這個國家或地區處于人口老齡化社會。按照這一標準,四川人口從上世紀90年代起就已呈現出日益接近老年型人口的趨勢。進入新世紀以后,四川人口老齡化程度還在不斷加深。第五、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2000年,四川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為7.45%;2010年,該比重升至10.95%,十年間上升了3.5個百分點,顯示老齡化速度較快。目前,四川總撫養比高出全國4.56個百分點,其中老年人口撫養比高3.29個百分點。在全國各省市區中,四川老年人口數量僅比山東少62.2萬人,居全國第二位。人口老齡化程度加深將帶來社會負擔加重、經濟發展后勁不足等系列問題。僅在公共財政支出方面,據分析,如果按2000年∽2009年保險福利費平均每年增加59.6億元計算,到2015年,四川離退休、退職人員保險福利費支出就將超過1000億元。①未富先老程度較嚴重 老年人口撫養比全國第二.http://sc.sina.com.cn/news/sc-all/2011-10-28/259-78890.html.四川省老齡人口增長速度加快.http://www.jinglao.net/shehui/3986.html.2010-04-07.這將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4、人口素質水平偏低。人口受教育程度是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人口教育素質高低的重要指標。盡管自2000年以來,四川擁有大專、高中、初中文化程度的人口不斷增加,僅有小學文化程度的人數持續下降,但是與經濟發展的要求相比,四川人口的人口素質水平還偏低。全省每十萬人擁有的大專以上文化程度人口僅僅在全國排名第25位,〔22〕明顯偏低。同時,全省勞動年齡人口中初中及以下受教育程度的仍占八成以上,而大專及以上受教育程度的僅占6.68%。這導致一方面技術工人供不應求,高層次技術工人短缺嚴重;另一方面,無技術專長的工人供大于求,在一些地區和行業甚至出現了“招工難”和“就業難”并存的局面。
有學者提出,四川人口紅利期預計將于2020年至2025年終結,屆時,四川可能從原來的勞動力輸出大省逐漸演變為一個勞動力輸入大省,并面對勞動力數量和質量的雙重壓力,可能出現勞動力短缺、勞動人口老化、勞動力優勢逐漸消失、農村勞動力向區域外轉移面臨困難等一系列問題。〔23〕很顯然,如果不本著未雨綢繆的思想提早制定和采取措施,那么,四川未來的發展進步將難以維繼。因此,我們認為,盡管現階段四川的人口紅利期尚未完結,但著眼于經濟長期持續增長的需要,必須認真重視“人口紅利”效應逐漸衰減乃至枯竭所帶來的不利影響。在當前及未來一段時間內,我們應當大力推動人口紅利向人才紅利的轉變,使四川作為一個人口大省的優勢得到更加高效的發揮,為四川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注入新的動力。這里所謂“人口紅利”與“人才紅利”兩個概念的區別,就在于前者所指的是大量技能不高、綜合素質較弱的普通勞動群體為經濟所帶來的收益,后者則指的是大量有所專長、綜合素質較強的知識型、技能型勞動群體為經濟所帶來的收益。兩者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反映出對勞動力投入的要求截然不同。 “人口紅利”只強調數量,而后者在數量的基礎上,更為強調勞動力投入的“質量”。人才紅利概念的提出不是偶然的,對四川而言,有著以下三個方面的現實意義。
第一,現代增長理論和實踐充分證明勞動力質量優于勞動力數量。在經歷了早期的古典增長理論對要素數量投入的關注之后,現代的新增長理論更為看重要素投入的質量和要素組合的效率。其特點之一就是將新古典增長模型中“勞動力”的定義擴大為人力資本投資,即人力不僅包括絕對的勞動力數量和該國所處的平均技術水平,而且還包括勞動力的受教育水平、生產技能訓練和相互協作能力的培養等等,這些統稱為“人力資本”。〔24〕人力資本理論認為,在經濟增長中,人力資本的作用大于物質資本的作用。人力資本投資與國民收入成正比,比物質資源增長速度快。按照人力資本理論,生產力三要素之一的人力資源可以進一步分解為具有不同技術知識程度的人力資源。有賴于教育投資等而獲得的高技術知識程度的人力帶來的產出,明顯高于技術程度低的人力。這就充分證明了人才的價值和重要性。
其次,開放競爭格局需要四川強化在人力要素上的比較優勢。盡管勞動力增長快要接近或達到峰值,新增勞動力數量出現下滑,但是從絕對數來看,四川勞動力的總體規模仍然在全國位居前列。據統計,到2030年以前,四川省將始終有超過6000萬的勞動年齡人口。〔25〕這既是一筆不小的就業負擔,但也是一種寶貴的要素稟賦。按照國際貿易理論,要參與當前日益激烈而緊密的區域競爭與合作,必須繼續充分發揮我國勞動力資源豐厚的優勢,方能有立足之地。而在新增勞動力數量出現減少甚至可能負增長的情況下,要鞏固要素優勢,就只能依靠提升勞動力的質量來實現。
再次,提升人力素質是四川經濟轉型升級的關鍵所在。從國際經驗看,凡是人口眾多、土地和資本稀缺的國家和地區,要實現經濟的長期可持續增長,其經濟和產業結構都要經歷由資源和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和技術密集型演進的過程。〔26〕當然,這種轉變并不容易,離不開具有相應素質和水平的人力資源的支撐。這正如約翰遜曾指出的那樣,隨著中國進入21世紀,非農業勞動力占全部城鎮人口的比例逐漸下降,并趨于老齡化,中國的人均真實收入和經濟增長率就不會再僅僅取決于從農業中轉移出來的勞動力數量,而是更多地取決于這些工人的素質和生產率。〔27〕具有較高素質或技能的人才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推動作用,將主要通過以下三種作用機制來實現:一是人才引領加快傳統產業提升,即人才通過自身才智發揮直接推動技術創新、管理創新和文化創新,有效促進傳統產業向高端化升級;二是人才引領催生新興產業崛起,即人才依托其擁有的知識、技術和專利,能夠吸引資本、項目、勞動力以及其它優質人才前來集聚,從而推動產業迅速崛起;三是人才引領推動重點產業集群。人才集聚具有巨大的“外部性”。一方面,借助于知識溢出效應,人才集聚有助于新思維的進一步激發,形成濃厚的創新文化氛圍,從而進一步吸引更多人才聚集、激發更強創新活力。〔28〕從人才對經濟發展的這種作用而論,可以認為,未來四川持續發展的基礎應該建立在人才和科技的優勢之上。
總之,面對四川人口紅利效應可能逐漸衰減的現實,以“人才紅利”取而代之,將是必然的選擇。這種轉變不僅是必要的,而且考慮到以下兩方面因素—— (1)伴隨“人口紅利效應”下降而來的勞動力成本上升、產業整體競爭力下降等不利影響將日益顯著;(2)需要珍惜利用現階段“人口機會窗口”仍將開啟一段時間所提供的有利的轉變過渡環境,這種轉變也是緊迫的,需要我們充分重視,并采取相應的對策措施。
〔1〕〔2〕〔6〕〔7〕D.蓋爾·約翰遜.經濟發展中的農業、農村、農民問題〔M〕.商務印書館,2004.238-239,244-245,206,246.
〔3〕王旭.西部地區人口紅利效應與區域增長差距〔J〕.西北人口,2009,(3).
〔4〕Andrew Mason.Population and the Asian Economic Miracle〔J〕.Asia-Pacific Population&Policy,1997:43.
〔5〕Bloom ,D.E.and J.G.Williamson.Demographic Transitions and Economic Miracles in Emerging Asia〔J〕.World Bank E-conomic Review〔J〕,1998,12(3):419-456.
〔8〕陳友華.人口紅利與人口負債:數量界定、經驗觀察與理論思考〔J〕.人口研究,2005,(6).
〔9〕王德文,蔡昉,張學輝.人口轉變的儲蓄效應和增長效應—論中國增長可持續性的人口因素〔J〕.人口研究,2004,(5).
〔10〕汪小勤,汪紅梅.人口紅利效應與中國經濟增長〔J〕.經濟學家,2007,(1).
〔11〕〔14〕蔡昉.未來的人口紅利——中國經濟增長源泉的開拓〔J〕.中國人口科學,2009,(1).
〔12〕尹振濤.人口紅利、財富積累與經濟增長鞏勛洲〔J〕.中國人口科學,2008,(6).
〔13〕Lee Ronald and Andrew Mason.What Is the Demographic Dividend? 〔J〕.Finance and Development,2006,(43):3.
〔15〕劉萍,林鴻.人力資本對四川經濟增長貢獻的計量分析〔J〕.四川理工學院學報 (社會科學版),2007,(6).
〔16〕吳建國,喻萍.人口、經濟發展與四川的機遇——一個“人口紅利”的視角〔J〕.四川理工學院學報 (社會科學版),2010,(1).
〔17〕陳友華.人口紅利與中國的經濟增長〔J〕.江蘇行政學院學報,2008,(4).
〔18〕〔21〕李秀中.四川10年常住人口減少288萬面臨人口紅利之變〔N〕.第一財經日報,2011-05-09.
〔19〕楊仕省.西部調查:民工大省也招工難〔N〕.華夏時報,2011-02-19.
〔20〕王學義.四川人口轉變風險性后果及應對策略〔J〕.四川社科界,2011,(4).
〔22〕祖明遠.“人口紅利”將盡,四川怎樣應對?〔N〕.四川日報,2012-04-18.
〔23〕楊曉天.新經濟增長理論的局限性〔N〕.湖北日報,2007-12-21.
〔24〕徐虹,項錫丹.“就業優先”是戰略思路〔N〕.四川日報,2006-05-18.
〔25〕張華榮.論勞動密集型產業在構建和諧社會中的作用〔N〕.中華工商時報,2010-07-14.
〔26〕D.蓋爾.約翰遜.經濟發展中的農業、農村、農民問題〔M〕.商務印書館,2004.64-65.
〔27〕王立平.以人才結構優化引領產業結構升級:以蘇州為例〔N〕.學習時報,2010-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