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學青
(上海社會科學院,上海市 200020)
學界較為一致的觀點是我國服務業發展嚴重滯后,其依據主要是我國服務業比重不但落后于發達國家,而且落后于經濟發展水平相近的一些國家。但是,本文認為,評價一個國家或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是否適度,主要應該看是否與其本身工農業發展和經濟增長的需要相適應,即是否與其對服務業的需求相協調。本文通過設計定量評價方法,實證分析了我國省際服務業發展水平的區域差異性及其與服務需求的協調性。
關于區域服務業發展水平,目前大多使用服務業比重進行定量測度和刻畫。服務業比重有兩種表示方法:一種是服務業增加值占GDP的比例,另一種是服務業從業人員占全部產業從業人員的比例。但是,產業比重只是相對指標,反映的是產業之間此消彼長的對比關系,在某種程度上帶有一定的片面性,并不能完全、準確地反映區域服務業發展水平。人均服務產品占有量是衡量服務業發展絕對水平的指標,沒有比重指標存在的不確定性缺陷。不過,該指標的缺點是不能反映服務業對農業、工業的關系及其相互適應程度。服務密度指標也是一個反映服務業發展絕對水平的指標,在我國由于產業密度主要與人口密度相關,在一定程度上也涉及國民生產率和產業發達程度。[1]
上述三種指標都是反映區域服務業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但是又都存在一定缺陷。鑒于此,本文設計了一個“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將上述三個指標綜合在一起,共同反映區域服務業發展水平,這樣既克服了單一指標的不足,又吸收了各個指標內涵的有用信息。這個綜合指數的計算公式如下:

式(1)中,Wj為區域j的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Aij為區域j指標i的標準化指數,λij為Aij的權重。實際上,Wj就是各個指標數值的加權平均值。由于各個指標數值的量綱和量級不同,因此各區域各個指標的數據均需進行標準化處理,轉換為指數化數值。
關于三個指標權重的選擇,服務業比重指標和人均服務產品占有量指標是主要指標,應該賦予較大的權重,由于絕對指標更加有利于區域之間的比較,所以后者的權重應較前者略大;服務密度指標判定為輔助指標,因此賦予該指標較小權重。經過慎重權衡,賦予這三個指標的權重分別為0.4、0.5 和 0.1。
利用公式(1),計算得到了我國大陸31個省、市、自治區2009年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如表1所示。在計算中,“服務業比重”取服務業增加值比重和服務業就業比重的算術平均數,這樣處理就將產值和就業兩個因素均考慮進來,比單純使用產值比重或者就業比重更加合理;對各指標進行標準化的方法是均值標準化,即將各個指標值除以該指標值在各個地區的均值。本文的基礎數據除了各省、市、自治區的土地面積數據取自《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區劃簡冊2006》外,其他均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2010》(下同)。另外,所有有關“服務業”的數據均使用第三產業的數據。
觀察表1中各省、市、自治區的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及其排名,可以發現:
第一,在31個省、市、自治區中,上海和北京服務業發展水平最高,綜合指數分別為3.869和3.373,位居全國前兩位。河南和云南服務業發展水平最低,綜合指數分別為0.552和0.566,位居全國最后兩位。服務業發展水平最高的上海綜合指數是發展水平最低的河南省的7倍多,可見我國省際之間服務業發展水平的差異很大。
第二,東部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較高,除了河北省和海南省外,其他省、市、自治區的綜合指數均在0.9以上。中西部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較低,除了內蒙古之外,其他省、市、自治區的綜合指數均在0.8以下。因此,在宏觀地帶上,東部沿海地區的服務業發展水平高于地處內陸的中西部地區。
第三,以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3.0、1.0、0.7為界,可以將31個省、市、自治區的服務業發展水平劃分為四個等級:一是“高”服務發展水平的地區,綜合指數在3.0以上,包括上海、北京2個市;二是“較高”水平的地區,綜合指數在1.0和3.0之間,包括天津、江蘇、浙江、廣東4個省、市;三是“較低”水平的地區,綜合指數在0.7和1.0之間,包括河北、山西、內蒙古、遼寧、吉林、黑龍江、福建、山東、湖北、湖南、海南、重慶、西藏、陜西、寧夏等15個省、自治區;四是“低”水平的地區,綜合指數在0.7以下,包括安徽、江西、河南、廣西、四川、貴州、云南、甘肅、青海、新疆等10個省、自治區。綜合指數1.0是反映31個省、市、自治區服務業發展水平的平均值。因此,在我國大陸,處于平均值以上的“高”或“較高”服務業發展水平的地區有6個(全部位于東部),僅占總數的20%左右,而大部分省、市、自治區則處于“低”或“較低”發展水平,比例高達80%以上,這些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都在平均值以下。

表1 2009年全國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服務需求潛力指數及排名
影響服務業需求的主要因素是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城市化水平、人口密度和服務產品的輸出入狀況。
為了將各個影響服務需求的指標綜合在一起,我們利用類似于計算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的方法,定量測度反映地區服務需求各個因素的綜合指標即“服務需求潛力指數”,以從總體上揭示各個地區服務需求狀況。由于地區服務產品輸出入指標的數據資料難以獲得,所以納入公式進行計算的指標只包括了其他三個。在計算過程中,根據三個指標反映服務需求的重要程度,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城市化水平、人口密度分別賦予了0.5、0.4和0.1的權重。經測算,31個省、市、自治區2009年的服務需求潛力指數及其排名參見表1。
計算大陸31個省、市、自治區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與服務需求潛力指數的相關系數,其數值是0.9372,可見二者具有顯著的正向相關關系。這意味著全國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與服務需求的適應性和協調性較好,服務業發展水平與服務需求基本上是匹配的。
表1中的排名位差是全國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排名與服務需求潛力指數排名之等級差。下面我們借鑒毛盛勇[2]的研究方法,通過這個位次等級差來探討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與服務需求的協調性。從位次等級差來看,服務業發展水平領先于服務需求潛力(位次等級差小于0)的地區有12個,服務業發展水平落后于服務需求潛力(位次等級差大于0)的地區也是12個,服務業發展水平與服務需求潛力在全國位次一致的地區為7個。
如果位次等級差為0評價為“好”,在±1~±2之間評價為“較好”,±3~±5為“一般”,±6~±9為“較差”,±10以上為“差”,則全國服務業發展水平與服務需求協調“好”的地區有7個,分別為北京、天津、內蒙古、遼寧、吉林、上海和浙江,“較好”的有12個,分別為山西、江蘇、福建、山東、湖南、廣東、廣西、四川、云南、陜西、甘肅和青海,協調性評價為好和較好的地區總共為19個,占總數的60%以上;協調性“較差”的地區有2個,分別為河北和貴州,協調性“差”的地區也有2個,分別為河南和西藏,協調性評價為差和較差的地區總共為4個,占總數的比例不足13%;其余8個省、市、自治區的協調性評價為“一般”,所占比例約為26%(參見表2)。因此,從總體上看,全國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與服務需求潛力協調性較好,能夠滿足其經濟發展的需求,基本上是適宜的。
在服務業發展與服務需求協調性評價為“差”和“較差”的地區中,河南和河北兩省的狀況是服務業發展水平嚴重滯后于服務需求,河南省的服務業發展水平排名列最后一位而服務需求潛力排名位居中游,河北省的服務業發展水平排名在中游偏下的位置而服務需求潛力排名在中游偏上的位置;西藏和貴州兩省(區)的服務業發展水平較多地超越了服務需求,西藏的服務業發展水平位居中游偏上的位置而服務需求潛力排名末位,貴州的服務業發展水平位居中游偏下的位置而服務需求名列倒數第2位,可見這兩個地區服務業發展并不是真正處于高水平,而是本地服務需求過低,即存在服務業“虛高”的現象,背后真正的問題是其經濟發展水平和城市化水平過低。

表2 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與服務需求協調狀況
第一,利用設計和構造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對我國大陸31個省、市、自治區的服務業發展水平進行了定量測度,結果表明:目前省際之間服務業發展水平差異較大,東部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遠高于中西部地區,具有少數服務業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與大多數服務業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并存的特征。這意味著我國各地區的企業和居民所享受到的服務水平和質量存在較大差異。
第二,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與服務需求潛力指數的相關系數顯示:服務需求潛力大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較高,服務需求潛力小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較低,因此全國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與服務需求基本上是匹配的。經過對各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排名與服務需求潛力指數排名的比較發現,二者協調性評價“好”和“較好”的地區約占總數的60%以上,協調性評價“差”和“較差”的地區約占總數的近13%,可見大部分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與其服務需求潛力協調性較好,基本上是適宜的。這意味著無論是服務業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還是較低的地區,服務業發展狀況基本上能夠滿足工農業生產和經濟發展的需要,據此可以得出全國整體服務業發展基本上并沒有嚴重滯后的判斷,因此對各地區服務業發展狀況沒有理由產生過多的擔憂。
第三,在31個省、市、自治區中,有4個省(區)服務業發展與服務需求協調性評價為“差”或“較差”,其中河南、河北兩省的服務業發展水平嚴重滯后于服務潛在需求,這意味著其應加大服務業發展力度,加快提升服務業比重的步伐,否則如果服務業發展水平長期滯后于服務需求,服務業與工農業關系不協調,則最終會制約其工農業乃至整個經濟發展;西藏和貴州兩省(區)的服務業發展水平過多地超越了其服務潛在需求,主要是經濟發展水平過低、服務需求不足導致的。這意味著貴州省在政策上應抓住西部大開發機遇,加快工業化進程和經濟發展步伐,西藏自治區則由于特殊的自然環境和生態保護的原因,不適合大規模工業的發展,服務業超前發展是正常的、合理的,應予以充分理解和積極支持。
[1]李江帆.中國第三產業發展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27.
[2]毛盛勇.中國高等教育與經濟發展的區域協調性[J].統計研究,2009(5):8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