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地看待“民主共和思想深入人心”——評《辛亥首義與時論思潮詳錄》

王中寶

（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 湖北 武漢 430079）

劉望齡先生的遺著《辛亥首義與時論思潮詳錄》是大型學術出版工程“辛亥革命百年紀念文庫”中頗具分量的一部。編著者生前經過數十年的艱辛努力，奔走于京、津、滬、漢、粵、渝、杭、蘇、汴以及全國各地許多中小城市，搜集查閱眾多辛亥首義時期難以見到的武漢報刊，并經仔細摘抄排比與深入考訂研究，按照時間順序匯編輯錄了1866年至1919年間先后在漢創辦以及湖北籍人士在境外參與創辦的200余種各類報刊，有關辛亥革命與武昌首義以及這一時期的政治、經濟、文化、教育和社會的珍貴資料，其中還包括50余種從未披露的新報刊，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是一部重要的史料性著作。

發生在一百年前的辛亥革命是將中國從傳統王朝國家轉變為現代民族國家的偉大社會革命。彼時，社會思潮風云激蕩，民主共和思想深入人心，人們歡呼著新時代的到來。辛亥革命是成功的，因為經過了革命的血與火的洗禮，結束了幾千年的封建專制，成立了嶄新的中華民國，民主共和思想深入人心，民主憲政在民國大地上普及開來。但辛亥革命又是失敗的，民國時期軍閥混戰，民不聊生，政治腐敗，最終招來外來入侵，使中國人民遭受了巨大的創傷，其根源在于民主共和的觀念只在孫中山之流的激進知識分子中流行，而真正理解并身體力行的人在中國近代只是少數，口頭上爭取民主、共和，實質上為爭取個人利益，并一心想爬上高位者大有人在。幾千年封建專制觀念的影響，絕非短時間可以消除的。這些社會思潮真實地反映在各種報刊中。

《辛亥首義與時論思潮詳錄》廣泛地展示了辛亥革命前后湖北一地的思想動態，有對幾千年封建專制的攻擊，也有堅決捍衛沒落王朝者；有對革命到來的鼓與呼，也有對革命成果的深入反思。由19世紀末倫敦傳教會在漢創辦報刊始，武漢地區的報刊事業蓬勃發展起來。上自政府行為，如張之洞創設之《湖北商務報》，下有商人自辦的《昭文新報》；有忠于封建舊王朝的《湖北官報》，1911年隨著清王朝的潰滅而停辦，也有宣揚破除封建舊習的武昌不纏足會機關刊物《不纏足會畫報》，此乃湖北地區最早發行的專業畫刊；高雅如外文雜志《益智匯編》，以補習外語和工商知識為主；通俗如《湖北農林會報》，傳播農學知識；有詹大悲、何海鳴等志士籌辦恢復《大江報》，因反對封建王朝、呼吁革命而歷經艱難曲折，甚至導致記者被陷囹圄，也有《現世報》類漢上第一家以專載妓女花事和詩詞小品為主的風月小報，行自我麻痹之實。

這些史料性的資料讓我們看到，當時的人民大部分對腐朽的晚清王朝表示失望和抗拒，歡迎革命的到來，但也有一部分基本上游離于民主政治之外，沒有受到絲毫的民主啟蒙。對于一個文盲率高達90%的貧窮落后的國度，民主憲政可能是過于奢侈了。不然，也不會出現在革命思潮風起云涌之時，武漢仍然出現諸多如《花花報》之類的風月報章，讓人們沉浸在風花雪月中。所以，對于民主共和思想深入人心的觀點，我們要辯證地看待，必須研究的是這些思想深入的是哪些人心，而且要研究深入的程度如何。

研究歷史，思考現今。中國的沉重的歷史包袱和缺乏民主啟蒙的事實，使當下社會離民主政治尚有差距，公民權利意識覺醒不足成為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改革開放后我們雖然在民主政治的改革上做出了種種努力，在探索中國式的民主道路上也有種種探索和嘗試，但總的來講，力度還不夠，效果也不是十分明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實現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辛亥首義與時論思潮詳錄》給我們的啟發是，從一個呆若木雞的時代過渡到一個狼奔豕突的時代，社會思潮的反映值得我們深思。

[1]劉望齡，編著.辛亥首義與時論思潮詳錄（上、下卷）.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