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敏
(安徽警官職業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1)
我國罪犯勞動改造制度起源于奴隸制時期。早在兩千多年前,我國奴隸制時期西周的監獄(又稱“圜土”“囹圄”),就已經有了對被刑之人服一定勞役的規定。秦漢時期,罪犯勞動是懲罰、是勞役、是苦役的思想仍主導著人們的刑罰觀念。直至清末,以感化主義為宗旨的教誨教育刑罰制度的建立,才使人們的刑罰觀念得以轉變,開始提倡對犯人應以勞動之法善導而感化之。新中國成立后,罪犯勞動逐漸從“勞教一體”向“寓教于勞”轉變,并最終以《中華人民共和國監獄法》(以下簡稱 《監獄法》)的形式固定下來,成為我國監獄制度的重要內容。
我國現行的罪犯勞動改造,是指監獄對在押的罪犯,通過組織不同形式的勞動,以對其思想進行改造,對其惡習進行矯正,并使在押罪犯可以在獄內學習生產技能的一種執法活動。正因為罪犯勞動改造是監獄行刑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改造的質量與效果,又直接影響著監獄行刑質量,因此需要通過罪犯勞動改造制度來維持其正常運作、規范其改造過程,提高其改造質量。罪犯勞動改造制度,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罪犯勞動改造制度(也稱勞改制度),是指監獄內刑罰執行的所有制度,包括對罪犯刑罰的執行、教育、勞動、生活衛生、獎懲等方面的制度。狹義的罪犯勞動改造制度,僅僅指監獄內刑罰執行的所有制度中以生產勞動為手段對罪犯進行改造的相關制度。本文研究的是狹義的罪犯勞動改造制度。
1.實行區別對待政策,體現制度的人道性。根據《監獄法》第70條的規定,我國監獄通常按照分類關押的標準,區分罪犯年齡、性別、犯罪類型的不同情況,合理安排勞動項目和勞動時間,組織罪犯進行勞動。①《中華人民共和國監獄法》70條規定,“監獄根據罪犯的個人情況,合理組織勞動,使其矯正惡習,養成勞動習慣,學會生產技能,并為釋放后就業創造條件。”比如,在勞動時間安排上,成年罪犯每天不超過8小時,每周不超過48小時,而未成年罪犯每天不超過4小時,每周不超過24小時,并且未成年罪犯中未滿16周歲的罪犯,不參加生產勞動等。再比如,基于女犯特殊的生理、心理特點,不安排其從事高空、有毒作業;在特殊時期,不安排其從事低溫、冷水等作業;女犯的勞動生產定額低于男犯。此外,監獄還考慮到老弱病殘犯或有其他特殊情況的罪犯,合理安排適合他們的勞動項目和勞動時間或經過批準暫時不參加生產勞動,并在生活上給予適當的照顧。鑒于參加生產勞動的罪犯,其糧食定量和品種有著嚴格的供應標準,對于在農忙時從事農業勞動以及從事高溫、危險等復雜條件勞動的罪犯,以及未成年罪犯的伙食標準,監獄通常又會考慮適當給予提高。可以看出,我國的罪犯勞動改造制度,在實行區別對待政策中閃爍著人道的光芒。
2. 實行強制勞動改造政策,體現制度的矯正教育性。根據《監獄法》第69條的規定,罪犯只要具有勞動能力,不論其過去的身份地位如何,不得以任何特殊理由逃避勞動或抗拒勞動,必須在監獄的嚴格監督控制中參加生產勞動,這種勞動改造,是強制進行的,而不取決于個人意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②《中華人民共和國監獄法》第69條規定:“有勞動能力的罪犯,必須參加勞動。”《刑法》第46條對強制性勞動改造也作出相應規定。③《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46條規定:“被判處有期徒刑、無期徒刑的犯罪分子,在監獄或其它執行場所執行,凡有勞動能力的,都應參加勞動,接受教育和改造。”此外,《監獄法》第58條對于罪犯在改造過程中出現的無故拒不參加勞動、消極怠工或以自傷自殘、有意損壞勞動工具的等方式逃避勞動的情形,還作出了給予相應處罰的規定。④《中華人民共和國監獄法》第58條規定:“罪犯有下列破壞監管秩序情形之一的,監獄可以給予警告、記過或者禁閉:(一)聚眾哄鬧監獄,擾亂正常秩序的;(二)辱罵或者毆打人民警察的;(三)欺壓其他罪犯的;(四)偷竊、賭博、打架斗毆、尋釁滋事的;(五)有勞動能力拒不參加勞動或者消極怠工,經教育不改的;(六)以自傷、自殘手段逃避勞動的;(七)在生產勞動中故意違反操作規程,或者有意損壞生產工具的;(八)有違反監規紀律的其他行為的。依照前款規定對罪犯實行禁閉的期限為7天至15天。罪犯在服刑期間有第一款所列行為,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可以看出,我國監獄對于罪犯勞動改造采取的是強制性政策。但是,我國監獄實行這種政策的目的并不是為了對罪犯進行懲罰、折磨,而是為了讓罪犯矯正貪圖享受、好逸惡勞的惡習,重新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逐漸從強迫勞動向自覺勞動轉變,并在勞動改造過程中能夠掌握一項或幾項技能,從而為釋放后的就業做好準備。我國監獄組織罪犯的勞動絕大多數是密集型勞動項目,罪犯不僅可以在勞動中培養與他犯之間,與獄警之間的協作精神,以此增強社會責任感,鑒于通過對罪犯勞動情況進行統一的量化考核,結合其在勞動中的其他表現,對其進行適當的獎懲,又可以培養罪犯參加生產勞動的自覺性與自律性,充分調動罪犯勞動改造的積極性,從而發揮勞動矯正教育罪犯的作用。
3. 實行勞動有償政策,體現制度的科學文明性。《監獄法》第72條規定,凡是在監獄中參加勞動的罪犯,都應當給予相應的報酬。⑤《中華人民共和國監獄法》第72條規定:“監獄對參加勞動的罪犯應當按照有關規定給予報酬,并執行國家有關勞動保護的規定。”這是我國法律首次對于罪犯勞動報酬做出的規定。北京市監獄局2002年1月實施的 《關于給予罪犯勞動報酬的暫行規定》,明確規定了罪犯勞動報酬的具體發放標準與辦法。在我國監獄,罪犯勞動報酬的發放,主要采取的是“假定工資”的形式。也就是說罪犯的勞動報酬主要是以 “假定工資”這種特殊的形式供給罪犯的。可以看出,我國監獄給予罪犯勞動報酬是一種帶有特殊供給性質的有償政策。罪犯在勞動改造中獲得報酬是社會與監獄對罪犯所創造的勞動價值的認同與肯定,不僅可以強化勞動改造的功能,而且也充分保障了罪犯的基本權益,從而激發罪犯對于勞動的興趣,提高罪犯勞動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同時,罪犯還可以合理計劃、自主支配直接得到的報酬,從而更加安心改造、積極改造。這些都充分體現出罪犯勞動改造制度的科學文明性。
勞動改造,是我國監獄改造罪犯的三大基本手段之一,也是監獄機關的一項基本政策和基本制度。目前,我國以《監獄法》為基礎,以《刑法》、《勞動法》為配套,并以其他相關的行政規章、地方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為補充的有關罪犯勞動改造的法律規范體系雖已基本形成,但現行有關罪犯勞動的方式、目的、時間、報酬和保護等立法規定,過于原則,可操作性不強,甚至存在嚴重缺失。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雖然《監獄法》對罪犯的勞動改造做出了相應的規定,但與獄政管理、教育改造相比,同樣作為改造罪犯三大基本手段之一的勞動改造,在《監獄法》中所占的比重明顯較輕,并沒有同獄政管理、教育改造那樣,在《監獄法》中設有專章,涉及罪犯勞動改造的條文,只是包含在該法第一章“總則”、第五章“對罪犯的教育改造”和第六章“對未成年犯的教育改造”中,法律條文過少,總共只有8條,即第3條①《中華人民共和國監獄法》第3條規定:“監獄對罪犯實行懲罰和改造相結合、教育和勞動相結合的原則,將罪犯改造成為守法公民。”、第8條②《中華人民共和國監獄法》第8條規定:“國家保障監獄改造罪犯所需經費。監獄的人民警察經費、罪犯改造經費、罪犯生活費、獄政設施經費及其他專項經費,列入國家預算。國家提供罪犯勞動必需的生產設施和生產經費。”、第69-73條和第75條,規定過于分散,內容不夠全面,規定本身又過于籠統、概括,不夠具體,加之《監獄法實施細則》尚未頒布,導致整體操作性較弱。
根據《監獄法》的規定,我國對罪犯采用的是強制性勞動的方式。“有勞動能力”是罪犯參加勞動改造的決定性條件。“有勞動能力”是一個較為抽象的概念,罪犯是否具有勞動能力,主要受到罪犯自身身體現實條件和變化狀況的影響,呈現出一定的相對性與動態性。從這個角度出發,如何界定罪犯“有勞動能力”,罪犯被收監或在服刑期間年齡達到多大才構成“無勞動能力”;罪犯傷殘達到何種程度才構成“勞動能力的喪失”?非常關鍵。同時,它還受到罪犯主觀方面消極因素的影響。在實際工作中,有部分罪犯為了逃避勞動改造,采取裝“病”、裝“傻”等方式拒不參加勞動或者消極怠工等。由于沒有界定標準,監獄民警只能憑工作經驗或監獄醫院的簡單診斷鑒定對其是否具有勞動能力進行判斷,這難免造成少數罪犯在逃避勞動改造的同時還逃避了應得的處罰。
《監獄法》第72條規定,凡是在監獄中參加勞動的罪犯,都應當按照有關規定給予相應的報酬。但是,并未對“勞動報酬”的范疇做出明確界定。從字面上理解,勞動報酬的發放對象是獄內參加勞動的罪犯,對于不參加勞動的罪犯是不給予勞動報酬的。但是,在實際工作中,勞動報酬中的“假定工資”這部分是以所有在獄內服刑的罪犯為對象的,而不是以參加勞動的罪犯為對象的。不管罪犯在獄內是否參加勞動,都可以獲得勞動報酬,這顯然是與法條規定的內容不相符的。《監獄法》第8條第1款規定,罪犯改造經費、罪犯生活費、獄政設施經費等監獄改造罪犯所需的經費是列入國家預算的,由國家保障。但是,由國家保障的監獄改造罪犯所需的經費是以所有在獄內服刑的罪犯為對象的,所以,不應把所有用于支付罪犯在獄內的伙食費、被服費、醫療保健費、教育培訓費、零用錢和一些用于獄政業務、警戒設施等方面的費用,全部視為 “罪犯的勞動報酬”(即 “假定工資”這部分),應當排除國家保障的那部分經費。對于參加勞動的罪犯所使用的經費,才可以認定為“罪犯的勞動報酬”,當然,還應當包括除此之外發放給罪犯的貨幣和物質,這樣操作起來才比較規范。《監獄法》第72條中的“有關規定”到目前為止仍是個空白,造成大多數監獄在實際工作中,無具體操作標準,對參加勞動的罪犯仍然實行“假定工資”制度,這無疑有損于法律的嚴肅性。2002年1月北京監獄管理局出臺 《關于給予罪犯勞動報酬的暫行規定》,2003年4月,福建省出臺《監獄系統罪犯勞動報酬管理試行辦法》。應當看到,一兩個省對于罪犯勞動報酬制度的確立并不能改變大多數監獄的罪犯不能獲得勞動報酬這個不爭的事實。獲得勞動報酬,是每一個罪犯應當享有的權利。《監獄法》第72條雖然規定了參加勞動的罪犯享有勞動報酬權,但是,到目前為止,“責任條款”仍是個空白。也就是說,如果監獄、獄警侵犯了罪犯的勞動報酬權,應當承擔怎樣的法律責任?罪犯又有何救濟的法律途徑和方法?在監管改造實踐中,缺少責任條款,就缺乏制約性,又怎能保障罪犯的勞動報酬權得到充分的實現?
罪犯勞動“安全保護”方面的規定,即保證罪犯勞動場所的安全以及罪犯自身勞動安全方面的規定。如規定生產車間的生產設備要有安全防護裝置,勞動場所要防止有毒物質、廢渣垃圾、粉塵和噪音的污染;罪犯參加勞動,要根據其崗位的不同,按規定穿用操作服、佩戴標志,或穿戴安全帽、手套、鞋靴以及罪犯職業病的防治等。目前,這些內容均未納入《監獄法》,直接影響到我國監獄對勞動中的罪犯在防暑降溫、防凍、個人防護用品的供應,及其職業病的防治等。《監獄法》第73條規定,監獄參照相關勞動保險規定處理罪犯在勞動改造過程中出現的傷、殘、死等事宜。司法部于2001年11月2日印發了《罪犯工傷補償辦法》,對罪犯的工傷認定、傷殘等級評定、傷殘及死亡補助金發放標準和因工死亡的處理作了明確規定。但在實踐中,對于罪犯在勞動中致傷、致殘或者死亡的,是參照《工傷保險條例》,還是參照《罪犯工傷補償辦法》,因兩個規定的補償數額差別較大,爭議不斷。監獄處理罪犯的工傷死亡鑒定、補償等事宜,主要是由監獄的相關職能部門一手操辦,從這個角度來看,監獄的透明度不夠;從另一個角度看,在工傷事故中,監獄是一方當事人,而在事故處理過程中,將事故的定性交由一方當事人,不管結果是否公正都是違背法律原則的。
罪犯勞動改造制度的立法缺陷,導致其在司法實踐中不斷面臨困境。隨著我國監獄體制改革進程的加快,該制度迫切需要進行變革。我們應當以《監獄法》中“對罪犯勞動改造的條文規定”為視角,從我國實際出發,借鑒國外監獄有關罪犯勞動改造制度中科學、合理的規定,對《監獄法》中有關“罪犯勞動改造”的內容,進行充實和調整,這不僅有助于完善我國的罪犯勞動改造制度,同時對我國監獄事業的發展也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
將《監獄法》第一章“總則”、第五章“對罪犯的教育改造”和第六章“對未成年犯的教育改造”中關于“罪犯勞動改造”的相關規定,同“獄政管理”、“教育改造”一樣單設專章,即增加“對罪犯的勞動改造”一章,作為第六章,后面的章節順延。“對罪犯的勞動改造”一章應對罪犯勞動改造的原則、勞動改造的目的、勞動改造的組織形式、勞動項目、勞動時間、勞動報酬、勞動保護、勞動安全事故處理等內容,做出系統、全面、具體的規定,以提高整體操作性。將其設為專章,可以更好地體現出罪犯勞動改造的法律價值。
首先,要確定罪犯“無勞動能力”的界定標準。我國勞動者現行的法定退休年齡是男60周歲、女干部55周歲、女工人50周歲,結合監管工作實際,可以考慮將罪犯參加勞動的年齡上限規定為60周歲,《監獄法》應增設條款,明確規定“罪犯超過60周歲則視為無勞動能力,不再強制安排體力勞動。”其次,要確定罪犯“勞動能力的喪失”的界定標準。2002年4月5日,勞動社會保障部印發了《職工非因工傷殘或因病喪失勞動能力程度鑒定標準(試行)》,該標準將勞動能力的喪失分成“完全喪失勞動能力”和“大部分喪失勞動能力”二個層次,并規定了詳細的認定標準。①《職工非因工傷殘或因病喪失勞動能力程度鑒定標準(試行)》2總則規定:“2.1本標準分完全喪失勞動能力和大部分喪失勞動能力兩個程度檔次;2.2本標準中的完全喪失勞動能力,是指因損傷或疾病造成人體組織器官缺失、嚴重缺損、畸形或嚴重損害,致使傷病的組織器官或生理功能完全喪失或存在嚴重功能障礙;2.3本標準中的大部分喪失勞動能力,是指因損傷或疾病造成人體組織器官大部分缺失、明顯畸形或損害,致使受損組織器官功能中等度以上障礙;2.4如果傷病職工同時符合不同類別疾病三項以上(含三項)‘大部分喪失勞動能力’條件時,可確定為“完全喪失勞動能力;2.5本標準將《職工工傷與職業病致殘程度鑒定》(GB/T16180-1996)中的1至4級和5至6級傷殘程度分別列為本標準的完全喪失勞動能力和大部分喪失勞動能力的范圍。”在監管改造工作中,可以將上述規定作為認定罪犯“勞動能力的喪失”的參考依據,并結合實際,每隔一定的時間,組織監獄醫院、生活衛生等部門人員,參照上述標準對罪犯進行認定。對此,《監獄法》應增設條款,明確規定“對于完全喪失勞動能力的罪犯,不再強制安排體力勞動,對于大部分喪失勞動能力的罪犯,也盡可能不再強制安排體力勞動,即使安排勞動,也免去勞動定額,完全喪失勞動能力和大部分喪失勞動能力的認定,由監獄參照《職工非因工傷殘或因病喪失勞動能力程度鑒定標準 (試行)》中的相關規定處理;不屬于上述兩種情況,有輕微疾病或輕度傷殘影響勞動的,由監獄認定批準后可以暫時不安排勞動或減少勞動定額。”
一是明確界定“罪犯勞動報酬”的范疇。目前,國際上對于“罪犯勞動報酬”范疇的界定主要有三種:第一種,工資形式。當今多數國家都采用這種形式,即監獄對于參加勞動的罪犯,根據不同的勞動標準或要求,按月或按周定期發給一定量的工資。第二種,獎金形式。這種形式主要以日本為代表,即監獄對于參加勞動的罪犯,根據其勞動表現或創造利潤的情況,定期或不定期地發給數額不等的獎金。第三種,工資加獎金形式,該形式以阿爾及利亞為代表,即監獄對于參加勞動的罪犯,在定期發給一定量工資的基礎上,還會根據其的勞動表現或創造利潤的情況,發給適量的獎金以資鼓勵。據此,可以參照國外的做法,結合我國實際,將“罪犯勞動報酬”的范疇界定為以下三種形式:第一種,崗位報酬。是指監獄對于參加勞動的罪犯,根據其勞動崗位的勞動強度、艱苦程度而參照相同產業、工種的社會企業發放標準,發放不超過同業工人工資的2/3的工資。這項費用的確立具有使得參加勞動罪犯的勞動報酬權得到最基本的保障的意義。第二種,技術津貼。是指監獄對于參加勞動的罪犯,根據其崗位技術水平,評定崗位技術等級,按不同的技術等級發放不同數額的津貼。這項費用的確立具有鼓勵罪犯學習知識、鉆研技術的意義。第三種,獎勵工資(包括獎金、物質獎勵)是指監獄對于參加勞動的罪犯,根據其勞動表現、完成勞動定額情況以及改造表現,定期或不定期發放給罪犯的獎金或物質獎勵。這項費用的確立具有提高罪犯改造積極性和勞動積極性,促進罪犯提前或超額完成勞動定量的意義。為此,《監獄法》應增設條款,明確規定“罪犯勞動報酬”包括崗位報酬、技術津貼、獎勵工資三個方面。
二是加快《監獄法實施細則》的制定和出臺,填補《監獄法》第72條中“有關規定”這一空白。在制定罪犯勞動報酬發放具體操作標準的實施細則中,可以參考國外監獄的做法,結合我國實際,將罪犯的勞動報酬發放確定為三項分配制操作標準和四項分配制操作標準。如罪犯無須賠償受害人,則按照三項分配制操作標準發放。具體為:第一項,支配金。即罪犯獄中用來購買食品和其他生活日用必需品的日常開支,以改善罪犯生活條件、滿足罪犯個人生活的特殊需要。以罪犯勞動報酬的20%作為支配金;第二項,支付家用金。即用于資助罪犯家屬,主要是撫養子女或贍養老人的費用。以罪犯勞動報酬的40%作為支付家用金;第三項,儲備金。即為罪犯刑滿釋放后的安置就業工作積累資金,由獄方在罪犯服刑期間存入罪犯賬戶,并限制其平時使用,在釋放時發還。以罪犯勞動報酬的40%作為儲備金(罪犯出獄時如支配金中仍有余額,則也轉入儲備金中發還罪犯本人)。如罪犯需要賠償受害人的,則按照四項分配制操作標準發放。具體為:第一項,支配金。以罪犯勞動報酬的10%作為支配金;第二項,支付家用金。以罪犯勞動報酬的30%作為支付家用金;第三項,儲備金。以罪犯勞動報酬的30%作為儲備金;第四項,賠償金。即用于建立受害人的賠償基金,賠償因犯罪對受害人及其家屬所造成的損失。以罪犯勞動報酬的30%作為賠償金。
為了保障罪犯勞動報酬權的充分實現,應在《監獄法》中增設責任條款,規定侵犯罪犯勞動報酬權所應承擔的法律責任和賦予罪犯在勞動報酬權受到侵犯時可以采取的法律救濟途徑和手段。只有將其真正納入《監獄法》,監獄工作才能做到有法可依,才能規范有序的運行,才能使罪犯勞動報酬制度更趨完善。只有切實保障罪犯的勞動報酬權,才能從根本上有效提高罪犯勞動與改造的積極性,穩定監管改造秩序,擴大改造成果。
罪犯在服刑期間,其生命權和健康權應該得到充分保障,只要不是罪犯嚴重故意違反操作規程或自傷自殘造成傷害,監獄都有責任保證其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要切實保障罪犯的生命權和健康權,應在《監獄法》中增設關于罪犯勞動“安全保護”的條款,即保證罪犯勞動場所的安全以及罪犯自身勞動安全方面的規定,如預防和處理罪犯勞動安全生產事故的程序,設置安全保護機制,明確安全生產保護措施,消除罪犯勞動場所和勞動過程中的不安全因素等。
司法部《罪犯工傷補償辦法》的補償標準明顯低于國務院的《工傷保險條例》的規定,不僅會給罪犯釋放后的生活帶來困難,而且對需要在釋放后供養其親屬的生活,以及對已經死亡罪犯的親屬的生活將造成很大影響。《民法通則》第98條規定:“公民享有生命健康權”。罪犯的生命健康權是基本人權,只要未被判處死刑,就不應受到歧視和侵犯,應平等對待。所以,在《監獄法》中應明確規定,監獄參照國務院的《工傷保險條例》處理罪犯在勞動過程中出現的傷、殘、死等事宜。監獄處理罪犯的工傷死亡鑒定、補償等事宜,應規范程序,可以考慮讓罪犯家屬參與,以提高獄務處理的透明度,增強罪犯家屬的信任,減少矛盾糾紛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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