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新一輪沿邊開放的形勢與對策

高 歌

(廣西民族大學商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6)

進入21世紀，中國GDP總量已排名世界第二位，在金磚國家中，中國像一只欲飛得更高更遠的金鳳凰，而沿海開放和沿邊開放就是她的兩只翅膀。目前這只金鳳凰要展翅高飛，卻面臨著雙翅一強一弱的局面。中國對外開放是從沿海開始的，通過沿海城市(點)的開放，形成一條反“C”形沿海開放線，進而形成沿海開放帶(面)。“海上開放”這只翅膀強壯之后，另一只“陸上開放”翅膀必須強壯才行。一旦中國通過沿邊開放形成一條正“C”形沿邊開放線，就與沿海開放的反“C”一起形成了“O”形，中國這只金鳳凰展翅高飛的時機就真正成熟了。因此，中國新一輪西部大開放戰略吹響了沿邊開放的號角。“30年前看沿海，30年后看沿邊。”如何通過點、線、面的開放格局更好地推動沿邊開放非常值得探討。

一、中國沿邊開放與沿海開放的比較

(一)“點”開放的重點不同

我國沿海開放與沿邊開放的“點”是由若干重點城市構成，通過開放促進了城市的發展，從而打造出一批輻射力強的城市(群)，形成發展極，成為開放帶中的亮點。沿海開放城市主要是通過海港形成對外開放效應。中國沿海開放的五大點是“廣州(深圳)、大連、上海、青島、天津”，地標亮點是上海洋山港。不同港口所處的區位雖有不同，但都可以通往世界的主要港口，相互之間存在競爭。沿邊開放城市主要是通過陸路口岸形成對外開放效應(廣西是惟一既沿海又沿邊對外開放的省份)。除此之外，有條件的沿邊開放城市可利用“兩國一城”、“兩國一區”等城市對接的方式形成開放效應，這在沿海開放中是沒有的(粵港澳屬于一國范圍內)。沿邊開放城市均有特定的合作國別及獨特優勢，相互之間幾乎不存在競爭。由于中越雙邊條件均非常好，東興市最有條件成為沿邊開放的地標亮點城市。

(二)面臨的國內外形勢不同

我國沿海開放利用了一個很好的機遇期。雖然沿海開放是面向全球的，實際上更多的是與發達國家合作。美國作為世界經濟的火車頭發展動力強勁，再加上歐盟和日本等發達國家的帶動，我國對外貿易發展迅速，且初期貿易摩擦較少。現在，沿邊開放面對的基本是發展中國家或新興經濟體，俄羅斯雖然是新興經濟體，但與我國接壤的遠東地區發展相對滯后。美國、歐盟和日本等發達經濟體目前也出現很大問題，與我國的貿易摩擦驟增。沿邊開放在后金融危機時期，全球經濟形勢不確定性大增，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石油等原材料價格上漲，經濟與政治問題交織在一起，還面臨反恐和民族問題等，導致開展國際區域經濟合作的難度加大。

(三)開放難度加大

1.基礎差及范圍廣

我國沿邊地區包括黑龍江、吉林、遼寧、內蒙古、甘肅、新疆、西藏、云南和廣西九個省區，總面積占全國的64%，其中多屬于“老少邊山窮”地區，自然條件和商業環境比沿海地區差距很大，人才更是缺乏，工業化和城市化程度均偏低，需要投入更多的人、財、物力才能取得明顯效果。新疆、西藏等地的沿邊開放還會受到氣候的影響，特別是在冬季口岸封閉期較長。

2.需要雙邊共同努力

需要雙邊共同努力是沿邊開放與沿海開放完全不同之處。沿海開放面對范圍較廣，選擇性較大。沿邊開放只能面對接壤國家，需要對方同步行動才能取得成效。雙邊的積極性越高，沿邊開放的效果就越好。從目前沿邊開放的情況看，與印度接壤的邊境帶可能發展最緩慢。

(四)主要合作方式不同

1.沿邊開放合作方式更趨復雜

沿海開放時期，我國人均GDP偏低，外匯儲備較少，對外開放的目的主要是出口創匯和利用外資。沿邊開放正處于我國經濟的轉型期，轉變發展方式也反映在對外合作方式上。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和自主創新發展，從重出口轉向進出口平衡發展;利用外資由招商引資轉為招商選資;“走出去”呼聲更高;FTA、GMS等區域合作成為潮流，出現跨境經濟合作和陸地綜合保稅區等新的合作方式和平臺。這些均需要提高駕馭開放全局的能力，才能把沿邊開放工作做好。

2.對人才的要求更高

沿邊開放需要更多的復合型高級人才，除了要懂WTO規則，更要懂自貿區規則;“走出去”需要懂技術、商務、法律和外語的人才;面對邊境接壤國家，還需要小語種人才。這對當地政府、企業和個人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二、“點、線、面”的沿邊開放格局

(一)“點、線、面”開放的范圍

“點”涉及的范圍是邊境城鎮或口岸。根據國家目前的布局規劃，最亮的4個點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喀什和霍爾果斯、內蒙古自治區的滿洲里、云南省的瑞麗以及廣西省的東興。這4個亮點是國家新時期的開放開發經濟特區，而丹東、綏芬河和二連浩特等城市也均有可能獲批。這些邊境城市通過工業化加快了城市化進程，通過發展外向型經濟帶動了邊境地區的經濟和社會的發展。口岸越通暢，其通道作用的輻射力就越強，發揮的作用就越大。因此，一定要千方百計讓口岸通暢，把口岸經濟做大做強。根據自身優勢做好沿邊開放工作是每個亮點城市面臨的艱巨任務。

“線”涉及的范圍是邊境地級市州。上述4個亮點也在邊境線上具有一類口岸，與其他一類、二類口岸和邊貿通道一起構成了一條邊境經貿合作線，可以與和我國接壤的14個國家開展多層次的經貿合作。

“面”涉及的范圍是各邊境省份，其工作重點是通過沿邊開放形成和諧的邊境帶，包括雙邊國家的和諧、邊境民族間的和諧、人與自然的和諧，從而形成和平的友誼帶、共同發展的經濟帶、區域經濟合作的對接帶。這條帶的形成可以增強邊境省份的區位優勢，由邊遠地帶變成前沿樞紐，在自貿區的框架下還可成為對接的中心地帶。

(二)沿邊開放亮點城市的特點

目前沿邊開放基本有兩種情況:一是可以在自貿區框架下沿邊開放，主要涉及廣西、云南(中國—東盟自貿區)和新疆(中國—巴基斯坦自貿區)3個省自治區;二是利用沿邊開放促進雙邊自貿區的建立，涉及7個邊境省份。例如，以上海經合組織為基礎，通過沿邊開放促進中國與中亞國家的經貿合作朝自貿區方向發展。

1.滿洲里市

滿洲里市沿邊開放主要面對俄羅斯，還可以輻射西邊的蒙古。滿洲里市距地級市呼倫貝爾市200公里左右，距省會呼和浩特市2600多公里，有鐵路、公路和飛機場，交通便利，屬于中等城市，現有常住人口約26萬。滿洲里市出關9公里的第一座俄方小城是后貝加爾，常住人口1萬人左右。從地理位置看，滿洲里市在沿邊開放中主要是要靠自己，一時還無法與俄方的城市對接，短期內也無法與國內其他相近城市形成城市群。因此，滿洲里市要發展成為大中型城市，形成輻射力較強的增長極需要較長時間。

2.喀什市和霍爾果斯口岸

喀什和霍爾果斯，一個是中國最西的城市，一個是新疆三大口岸之一，在中國向西開放的戰略浪潮中首先成為幸運的弄潮兒，還有專門對口支援(深圳市對喀什市，江蘇省對霍爾果斯)，但他們受地理氣候的影響最大。

喀什市距省會烏魯木齊市1500公里左右，飛機、火車和汽車均通，交通便利，常住人口近50萬。喀什市連接中亞、西亞和南亞，周邊與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印度、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和哈薩克斯坦八國接壤，有一類口岸紅其拉甫、吐爾尕特、伊爾克什坦和卡拉蘇及二類口岸新怡發，具有“五口(岸)通八國，一路連歐亞”的獨特區位優勢，是中國沿邊開放中面對最多國家的沿邊城市。但是，除了受到自然資源和周邊市場環境的限制外，喀什市距各口岸均很遠，如喀什市到紅旗拉甫口岸就有400多公里，雙邊口岸附近沒有太大的城鎮，因此城市對接合作效應不明顯。

霍爾果斯口岸面對哈薩克斯坦，距州政府伊寧市90公里，距烏魯木齊市670公里，距離哈薩克斯坦雅爾肯特市35公里，阿拉木圖市378公里，常住人口2萬左右，工業基礎較差。有高速公路，鐵路已經動工，飛機可到伊寧市。對面的哈薩克斯坦邊境沒有城鎮，因此無法實現對接，但中哈建立的跨境經濟合作區將成為雙邊合作的中心區，目前已封關運作。這是中國第一個跨境經濟合作區，為其他邊境地區的跨境合作提供了樣板。

3.瑞麗市

瑞麗市距州府芒市99公里，距省會昆明市890公里，常住人口20萬左右，目前只有公路相通，連接瑞麗市的高速公路和鐵路已經動工。中國輸油輸氣管道從緬甸皎漂通過瑞麗市進入云南省，瑞麗市沿邊開放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瑞麗市沿邊開放面對緬甸，距緬甸國家級口岸木姐4.5公里，距緬甸南坎縣32公里，距緬甸水陸碼頭八莫138公里，距原首都仰光981公里。從地理位置看，瑞麗市在沿邊開放中可以與緬甸木姐形成城市對接，“境內關外”模式就是在瑞麗先行的。緬甸對木姐的開放很重視，已經把一線管理機構后撤，瑞麗與緬甸木姐已經連為一體，可以組成獨具優勢的“雙核”型邊境國際城市。但由于木姐的城市規模有限，且瑞麗面對的緬甸3個邦均屬于落后的少數民族地區，短期內城市對接效果不會明顯，近期也無法與國內其他附近城市形成城市群。在昆明通往瑞麗的鐵路和高速公路，以及瑞麗通往緬甸皎漂高等級公路修通后，瑞麗市將成為中國向印度洋開放的最大國際陸港。

4.東興市

東興市是中國惟一兼具沿海開放和沿邊開放的城市，面對的是越南廣寧省芒街市，距廣寧省省會下龍市180公里，距首都河內308公里。東興市距防城港市39公里，距南寧市178公里，是邊境城市中距省會城市最近的城市，也是距對方國家首都最近的城市。在中國沿邊開放中，東興市開展邊境城市對接條件較為有利(中國河口/越南老街、中國丹東/朝鮮新義州也不錯)，不僅可以與越南芒街市開展城市對接合作，也可與國內其他城市發展為城市群。東興市基礎條件較好，最容易形成發展極效應。不足的是越南芒街只通公路，對接效應將受到很大影響。

東興市和瑞麗市除在中國—東盟自貿區框架內，還有大湄公河次區域合作等機制支持。中國與東盟的互聯互通對自貿區的發展意義重大。邊境城市要成為發展極，首先要與對方互聯互通，形成真正的“運輸通道”才能從交通走廊發展成為物流走廊和經濟走廊。這是沿邊亮點城市亟須完成的工作。

三、我國沿邊開放的對策建議

(一)雙經濟特區和跨境經濟合作區

沿邊開放特有的難度之一是需要雙邊的通力合作，筆者在2006年根據對邊境貿易的研究提出了“雙經濟特區”的概念，即為了克服雙邊政策不一致和不同步帶來的影響，在雙方邊境地區實行特區經濟政策。現在，霍爾果斯、瑞麗市和東興市以及它們的對接地區實現雙經濟特區的條件已經成熟。建立雙經濟特區(如暫不具備條件可建立跨境經濟合作區)是亮點城市的工作重點。跨境經濟合作區集雙邊優勢為一體，但由于合作范圍小，不能替代雙經濟特區的效果，有條件的情況下還是要提升到雙經濟特區合作的層面。同時，可利用雙方在邊境設立的經濟合作區與跨境經濟合作區形成互補，共同推進邊境合作。此外，利用雙經濟特區和對方邊境經濟合作區來改變出口商品的原產地，有利于規避貿易壁壘，這是邊境亮點城市應該很好加以利用的優勢，由此可大大增強對外資的吸引力。

(二)飛地政策

發展“飛地經濟”已成為我國地區間加強經濟合作的一條重要途徑，對邊境亮點城市的發展尤其重要。大部分亮點城市距地級市和省會城市均較遠，主要需要依靠自身的力量來實現城市化，形成增長極。采取飛地政策，可以讓其他地區享受新一輪沿邊開放的機遇和優惠政策，與邊境亮點城市共同發展，使邊境亮點城市對內地的輻射力大增。建議東興市可以考慮給老撾一塊港口飛地，來增強對其吸引力。

總之，雖然新一輪沿邊開放面臨新的挑戰和困難，但機遇大于挑戰。只要各邊境亮點城市在中央和各省的大力支持下充分發揮各自優勢，就可以較快地成為我國沿邊開放的亮點，以點帶線，以線帶面共同促進西部大開發。

［1］高歌.以雙經濟特區方式加強周邊國家合作與構建和諧廣西的研究［J］.東南亞縱橫，2007(1):10－13.

［2］高歌.創新邊貿合作機制 推進與周邊邊境合作深入發展［J］.特區經濟，2007(9):85－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