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辰
(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3)
隨著社會的進步,法律的發展實現了從“野蠻文明”、“農業文明”到“工業文明”的轉變,不斷地進行全面、可持續的發展。根據法律的二維層次維度理論,法律有顯性維度和隱性維度。法律的顯性維度是指實定法;法律的隱性維度是指實定法之外的附生性要件,是一定的法律法規之外的實際現象,這些實際現象包括對法律有影響的政治、經濟、文化因素。筆者將法律存在的生態環境定義為法律本身和法律以外對法律有影響的各種因素的總和。
根據哥德爾不完全性定律:“在一個內部協調的系統之中存在著不能在該系統內部證明的命題,這個命題的證明需要到該系統之外去證明。”介于法律系統也是一個內部協調的系統,我們就可以推斷出法律系統本身存在著自身不能解釋的東西,需要到法律系統之外去證明。也就是說,法律的存在要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其存在和發展是與外界環境中其他因素的存在和發展而相互協調的。
生態學上,對于一個生物體來說,它存在于生態體系中,即生態圈內。生物體存在的生態圈是指地球上凡是出現并感受到生命活動影響的地區,是地表有機體包括微生物及其自下而上環境的總稱。生物的生存、發展、滅亡都與這個生物圈里其他物種環境有關。相應的,如果將法律本身看作是一個生物體,那么法律這個生物體就會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法律存在的外界環境可以看作是一個大的生態體系,即法律存在一個生態圈內。法律的存在、發展、變革也都與其所存在的生態圈內的其他因素有關,包括政治體制、經濟、社會、文化等等。結構上,生物的生態圈是一個復雜開放的系統,它的形成是生物界與水圈、大氣圈及巖石圈長期作用的結果。相應的,法律的生態圈也是法律與政治、經濟、文化長期融合調整的結果。
生物生態圈的正常循環需要各個生命物質與非生命物質的協調融合。法律生態圈的發展也需要各個因素的相互協調、互相促進。具體來說,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的發展能促進法律的完善。例如:在政治上,政治逐步民主化,以權力為標志的政府也逐步步入了依法行政和權力制約的軌道,包括機構組織的設置和運行以及政府人員的考核等等大都納入了法律規制的范圍之內,這個良好的政治環境為法律的發展提供了社會氛圍;經濟上,生產力的發展為法律思想的進步提供了經濟基礎;社會上,人民和政府官員的法律素養和法律信仰日益增高,法律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這個良好的法制環境為法律的發展提供了社會基礎;文化上,各國傳統文化為法律的發展提供史觀之維,深化了法律發展的民族特質。所以說,在法律存在的生態圈內,法律之外的因素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法律的發展。
隨著社會進步,法律的發展也有了更進一步的要求。為了緊跟當前發展形勢,法律必須與政治、經濟、文化協調發展,必須全面發展。根據上文,我們將法律存在的體系稱為法律的生態圈。所以,我們可以將法律的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稱作法律的生態化發展,將人與自然和諧的發展稱作法律的生態化發展。要使法律生態化發展,就必須具備緊密聯系的生態關系。在生態關系的前提下,法律生態化發展也具有必要性,即符合法制發展的趨勢。同時,法律生態化發展也有一定的意義,其體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
法律生態化發展的前提是緊密聯系的生態關系。生態學上,生物的生態圈是不同物種和一些非生物的影響因素相互作用的體系。生物圈內各物種之間穩定協調的生態關系是生物生態圈穩定的基礎。相應的,法律所存在的生態圈也是豐富多樣的,里面包括了政治、經濟、文化等與法律有關的因素。法律生態圈內法律與其他因素的協調關系是生態圈穩定的基礎。具體來說,法律規范只是將一部分社會關系納入其調整的范圍,它與宗教、道德、習俗等其他行為規范一并在維護社會秩序中發揮作用。而社會關系要本身就是由一系列的政治、經濟、文化等關系組成,所以法律肯定要對這部分社會關系進行調整。這就意味著法律的發展必定要與政治、經濟、文化改革發生作用,并為法律的發展提供先導性的作用。宏觀上,在一個法治國家,法律必定在保證權利和權力的合法性、正當性、正常運行和實現方面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而在一定程度上說,社會中的政治、經濟、文化關系無不與權力和權利有關,必定涉及到權利的實現和權力的運作以及責任的確定等等。這就昭示著政治、經濟、文化等改革都需要以法律為保障,因為只有具有權威性、普遍性和規范性的法律賦予其合法性、合理性以及程序性,這些改革才會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才會得到有效的、正常的執行,最終才會取得成功。所以說,法律與其他因素和諧的關系促使法律的全面發展。也就是說,法律的生態化發展的基礎是生態圈里法律其他因素和諧的相互關系。
法律生態化發展是法制發展的需要。判斷社會法制發展的評判標準分為兩類:一類是法制發展的實證標準,它表現為法律的形式化,或稱工具合理性;另一類是法制發展的價值標準,它集中體現為法律的價值合理性。無論是工具合理性還是價值合理性都要求法律自身要在法律價值、法律功能、法律運行等各個方面朝著一個良性的方向發展,也就是說法律在其價值和形式上必須要吸納人類社會的一切先進文明成果,最終達到法律的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發展,即法律的生態化發展。例如中國法制現代化進程中,為了實現自身的生態化全面發展,在其理論建設方面就吸納了西方國家比較先進的法律文化和法律制度,從而形成了包括民法、刑法、行政法、經濟法、環境法等法律,從而使自身的法律體系更加全面。毋庸置疑,在法律基本理論的堅實基礎上,人類通過不斷對法制發展進程的反思和超越,不斷地使法律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的發展,最終實現法律的生態化發展。
法律生態化發展體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本質。法律生態化發展之所以能成為法律發展的趨勢關鍵在于體現著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本質。具體來說,隨著社會的發展,無論是法律的制定還是法律的實施,無論是立法目的、立法指導思想和立法原則,還是法律權利和義務的實現,甚至是訴訟制度的構建,都在不同程度的關注和體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具體來說,人類開始參考和諧標準,在盡可能不會破壞自然的前提下推進法律的進步,在法律法規的調整過程中注重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例如國際法中的非嚴重傷害原則規定國家不能使用其領土給其他國家帶來不必要的傷害。此外,還有“軟法原則”,即一些非正式描述的可接受的行為規范,包括污染支付原則、警戒原則(應在科學警告的基礎上采取行動)、國防性行動原則(國家應在自己的管轄權內采取行動)。這些原則規定都體現著人與自然和諧的本質,即法律和諧的生態化發展。
根據上文,從結構上看,法律也像生物體一樣存在于一個生態圈內,那么要想推進法律的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推進法律生態化發展,也可以借鑒生態圈中的基本規律。而評價法律生態化發展的根本基本標準是看其是否有利于以生產力為核心的社會經濟的發展和精神文明的提高。
一是借鑒生態學耐心定律推進法律生態化發展。根據生態學謝爾福德耐性定律:生物對其生存環境的適應有個生態學最小量和最大量的界限,生物只有處于這兩個限度范圍之間才能生存,這個最小到最大的限度稱為生物的耐受范圍。具體來說,任何一種環境因子對每一種生物都有一個耐受范圍,范圍有最大限度和最小限度,一種生物的機能在最適點或接近最適點時發生作用,趨向這兩端時就減弱,然后被抑制。相應的,法律的發展也有耐受范圍,法律也要適應法律自身的生態圈。法律也有生態化的最小和最大的界限,法律發生僵化,不適應社會生產力的發展而停滯不前,法律就會被社會淘汰,這個淘汰點即法律的最低耐受范圍;反之,社會政治體制改革,法律發生革命性變化,即法律的最高耐受點,法律改革過快超出了耐受范圍,也會使社會關系不適應。法律的改革只有處在人類社會關系兩個限度范圍之間才能生存發展。
二是借鑒生態學生物入侵理念推進法律生態化發展。根據生態學上生物入侵概念,某種外來生物進入新分布區成功定居,有的生物能適應新的環境從而迅速擴展蔓延;但有的生物卻不能適應新的生態環境最終走向滅亡。相應的,各個國家的法律也會受到其他國家法律的入侵。例如中國歷史上曾出現過法律入侵現象,當時中國在面臨此現象采取過保守主義和民族虛無主義。具體來說,20世紀80年代中國在面對西方文化的入侵時,有些政府采取了“全盤西化”的民族虛無主義政策,無視經過數千年歷史積累而成的優秀文化已經深深扎根于中華民族生存和繁衍土壤之中的事實,否認它的可傳承性及在促進國家發展中的積極作用;20世紀90年代中國面對西方文化的入侵,有些政府又打起了“文化保守主義”的旗號,不能正確對待歷史變遷和時代轉換,對傳統文化不加區分地一味加以褒獎,將“復古”視為“拯救社會”的靈丹妙藥。顯然,這兩種方式都不適應中國的發展,面臨法律文化的入侵,各國應該抱有肯定和否定的態度,既要積極地參考國外法用以解決本國的問題,同時也要擺脫本國教條主義的約束。
三是借鑒生態學L-V模型推進法律生態化發展。根據生態學上Lotka-volterra捕食者-獵物模型:剛開始的時候由于被捕食者的數量較多使得捕食者的食物充足,在較短的時間內數量增加較明顯,但是,隨者捕食者的數量增加,食物減少,捕食者的生存環境變得惡劣,個體的生存受到威脅,最終使得種群數量減少,捕食者的減少使得被捕食者的生存環境得以改善,數量增加。就這樣,捕食者與被捕食者的種群的變化相互制約影響,交替增長與減少。相應的,法律的生態化的過程和經濟基礎也可以看作一個L-V模型,當法律生態化過度時,生態化所調整的生產關系就不適應生產力的發展,就會阻礙社會的進步;反之,法律生態化過慢,生態化進程跟不上經濟的發展,不能適應當前的生產力,也會不利于社會的進步。所以,法律作為上層建筑的一部分,其生態化發展與經濟基礎處在一個動態的相互制約的平衡體系中。
四是生態學利比希定律推進法律生態化發展。根據生態學上利比希定律(最小因子定律):低于某種生物需要的最小量的任何特定因子是決定該種生物生存和分布的根本元素。所以,要想使法律發展,就必須使這個生態圈里的所有元素都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發展,也就是說任何一個方面的落后都不利于法律生態化的進程。不僅如此,每一事物無不與其他事物相互聯系和相互交融。一個物種的變化必然會導致與之相關的其它物種的變化。相應的,法律生態化的進程中,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物種”的變化也會帶來法律生態的變化。政治、經濟、文化的某一方面落后,都會阻礙法律的發展。在穩定社會、推動社會進步的根本目的上,以政治生態化、經濟生態化、文化生態化帶動法律生態化。具體來說,法律生態化的過程始終是一個動態的演進的過程,它既適應著國家社會發展的需求,與經濟、政治、文化的背景和變化一致,又體現出本身的相對獨立性和突出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