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教師課堂使用母語的調查研究

倪奕旋，張科榮，胡青球

(1．廣州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廣州510006;2．廣東外語外貿大學 英語教育學院 廣東廣州510006)

外語教師課堂使用母語的調查研究

倪奕旋1，張科榮1，胡青球2

(1．廣州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廣州510006;2．廣東外語外貿大學 英語教育學院 廣東廣州510006)

通過問卷調查不同層次學生如何看待外語教師在課堂使用母語的情況，分析出現這些情況的原因，同時考察不同層次學生的觀點是否存在差異。通過描述性分析和卡方檢驗等統計分析，發現學生不同程度地接受外語教師使用母語與學生層次有關系，而教師何時使用母語方面可因情況而異。最后，筆者討論該研究對外語教學的啟示作用。

母語使用;不同層次學生;外語課堂;態度

在外語教學中，母語的作用和地位一直是語言學界和教學界爭論不休的話題。母語在外語教學中的作用如何，至今仍無定論。盡管這種爭論仍在繼續進行，但越來越多的中外研究成果發現，外語教學過程中教師使用母語的現象相當普遍，而且多數教師和學生對此持相對肯定的態度。贊同課堂上使用母語者認為，把母語用于外語學習是一種高效、省時、靈活、以人為本的做法，能夠提高學生思考的靈活性和概念的清晰度。駱微微和程幼強研究發現，英語專業學生在課堂對母語和目的語的使用上存在著矛盾心理。［1］部分學者對中國外語課堂大量使用母語的情況表示擔憂，并提醒研究者和外語教師警惕這種現象對外語專業教學的干擾作用。因為目前缺乏對我國外語課堂中不同層次學生的橫向對比研究，所以本文嘗試從這一角度通過調查問卷探究母語在外語課堂教學中的作用，包括學生對外語教師使用母語的態度、時機等，以及如何利用母語來提高外語教學的效果。

一、文獻綜述

國際上近年來出現有關母語使用的實證研究，有些探討教師使用母語的比率，有些探討外語教師使用母語的場景或實現的功能，也有些研究教師和學生對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的態度。Levine通過因特網調查了北美大學外語課堂中目標語與母語使用情況。結果發現，在多數課堂中，教師使用目標語的時間達到了80% －100%。因此，她提出了三條有關教學語言使用的原則:優化使用的原則，母語有標記使用原則和混合語言使用原則。［2］Kim＆Elder的研究發現新西蘭中學教師在不同的教學功能上所作的語言選擇因人而異并指出，多數教師傾向于避免在復雜的交際中使用目標語，而這限制了學生攝入語言輸入和進行真正語言交流的潛力。［3］Prodromou對不同英語水平共300名希臘學生進行調查，結果表明，53%的初學者認為可在外語課堂上使用母語，但僅少數高級水平學生支持這一觀點。其結論是:學生學到的英語越多，對母語的依賴越少。［4］

在中國，外語課堂上教師母語使用問題同樣成為研究的對象。鄭樹棠對中國大學英語教學用語的使用情況做了研究，結果顯示，全部用英語和幾乎全部用英語講課的教師總共占27．2%。英語課堂上教師少用英語授課的狀況目前仍比較普遍。［5］喬佳義對一本科院校所做的調查表明，幾乎全部用英語授課的教師不到20%。［6］在探討外語教師使用母語所實現的功能方面，陳立平和高軍的調查都表明，語碼轉換是語言教師普遍使用的策略，師生對此均持肯定態度。［7－8］雖然少數教師承認有時因表達能力有限而使用母語，但大多數人認為教師進行語碼轉換是為了更清楚地表達思想。另外，王俊菊研究發現，中學外語教學中，母語的使用也很廣泛。［9］

綜上所述，國內外的研究已經從不同方面探討了外語課堂使用母語的問題，但有待完善。Turnbull＆Arnett在總結教師選擇語言的相關研究時指出:“很少研究集中探討了學習者對他們的教師使用目標語和第一語言的感覺”。［10］事實上，學習者作為課堂學習的主體，對教師課堂語言選擇的態度是十分重要的，因為“這些看法與信仰會成為在目標語使用方面作教學決定與設計觀察和實驗研究時強有力的工具”［2］，同時這也決定了學生與教師的合作態度、學習動機的激發程度以及外語氣氛的營造問題。

二、研究目的與研究問題

在針對中國學習外語學生的研究中，學者們多數分別集中對大學課堂［11－12］或高中課堂的縱向研究。因此，缺乏在較大規模上針對中國外語學習中學生群體的橫向對比研究。本研究擬在此方面做出努力和探索。研究目的在于:對在中國的外語語言環境下，四個層次的學生(初中、高中、非英語專業的大學生和研究生水平)對外語教師在課堂使用母語的情況進行調查并分析，期待該研究對外語教學有一定的啟示作用。本研究擬探討以下問題:

1．教授四個層次學生的外語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的頻率如何?

2．四個層次學生對外語課堂教師使用母語持什么態度?

3．對四個層次學生來說，教師使用母語是否有助于外語學習?

4．外語課堂上，教師在什么情況下可使用母語進行教學?

三、研究方法

受試分別來自廣州越秀外語學校初二年級、省實驗中學高一年級、廣州大學本科二年級、廣東外語外貿大學研究生一年級，總共509名學生。學生的具體情況詳見表1。

表1 受試學生總體情況

本次調查使用自編的問卷。由7個問題組成，內容包括研究問題中所涉及的4個方面。

為保證受試認真作答，研究者將調查安排在教學時間內。要求受試學生仔細閱讀指導語，然后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完成整個問卷。問卷填寫以班級為單位，以團體的方式進行，要求填寫學校、年級、性別、年齡以及開始學英語的年齡。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550份，回收509份，剔除9份無效問卷，實際可使用500份問卷。

筆者用Excel軟件建立數據庫。問卷的正式發放和回收于2009年10月進行。數據收集與統計工作于2009年11月完成，數據統計和分析采用社會科學統計軟件(SPSS10．0)進行。筆者使用SPSS軟件對問卷進行了統計分析，包括描述性統計，卡方檢驗等。

四、結果與分析

(一)教學四個層次的外語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的頻率 對受試學生問卷的結果表明，目前在外語課堂上使用母語的現象很普遍。表2顯示，四個層次平均98．8%的學生表示教師在外語課堂上不同程度地使用了母語。其中研究生組100%的學生確認教師在英語課上不同程度地使用母語;其次大學組有99．24%的學生確認;高中組有98．53%的學生確認;初中組有97．76%的學生確認如此。可以看出:學生層次越高，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的頻率相對也高。

χ2為 68．154，在自由度為 12 時，P 值為0．000，已達到0．05的顯著水平，表示“層次的高低”和教師“課堂使用漢語的頻率的狀況”兩個變量之間有顯著密切的聯系。

表2 外語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的頻率

(二)四個層次的學生對外語課堂教師使用母語的態度 表3數據顯示，參加此次問卷調查的學生中，大部分人對外語教師在課堂上使用母語持肯定的態度。平均76．8%的學生表示可以接受教師在外語課堂上使用母語。其中，研究生組有62．62%的學生可以接受;大學組有77．09%的學生可以接受;高中組73．88%的學生可以接受;初中組89．71%的學生表示接受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以上說明:層次越高，學生對外語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的態度的接受度相對越低。

χ2為 47．554，在自由度為 12 時，P 值為0．000，已達到0．05的顯著水平，表示“層次的高低”和“學生對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的態度”兩個變量之間有顯著密切的聯系。

表3 學生對外語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的態度

(三)四個層次學生對“使用母語能否有助于外語學習”的反饋 受試學生在回答“使用母語能否有助于英語學習”時，絕大多數人持肯定的態度。從表4中可以看出，平均90．8%的學生認為外語教師課堂使用母語對他們的英語學習有不同程度的幫助。其中，初中組有最多的學生(95．59%)認為教師課堂使用母語對他們的英語學習有不同程度的幫助;高中組91．79%的學生、大學組91．61%的學生、研究生組81．82% 的學生認為英語教師課堂使用母語對他們的英語學習有不同程度的幫助。以上說明:層次越高，學生越少認為使用母語對外語學習有不同程度的幫助。

χ2為 45．734，在自由度為 12 時，P 值為0．000，已達到0．05的顯著水平，表示“層次的高低”和“使用母語能否有助于英語學習”兩個變量之間有顯著密切的聯系。

表4 學生對“使用母語能否有助于英語學習”的反饋

(四)四個層次學生對“課堂上外語教師什么情況下可使用母語”的反饋 從表5可知，初中學生更偏向教師在講解語法、解釋生詞和講解考試規則時使用母語;高中、本科和研究生層次學生都偏重教師在講解語法和講解考試規則時使用母語，這也是整體的趨勢。從卡方檢驗(χ2)的結果來看，各種情況下的P值均達到0．05的顯著性水平，即所有的情況均和年級層次有顯著密切的聯系。因此從整體而言，針對表中每種情況，學生外語層次越高，對在某些方面使用母語的贊同度相對越高。

表5 學生對贊同“課堂上外語教師什么情況下使用母語”的反饋

五、討論

(一)母語在不同層次學生的外語課堂中普遍使用 與多數研究結果相似，［11，13］本調查發現，母語在初中、高中、大學和研究生四個層次的外語課堂中都普遍地被使用，而且年級越高，外語課堂教師使用母語的頻率相對越高。這種情況的發生原因可能如下:第一，課堂條件的限制:應試教育，大班教學。第二，教師的諸多個體因素。第三，母語的積極作用。

(二)稍低層次的學生更容易接受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 調查表明，平均76．8%的學生可接受教師在外語課堂使用母語，其中初中層次學生89．7%表示接受。這與前文提到的發現一致:學生學到的外語越多，對母語的依賴越少。學生的實際語言水平或能力影響著教師對目標語或母語的選擇。調查中的初中和高中生英語水平都不高，掌握的英語詞匯量與句型等相對較少。因此學生更傾向于教師使用母語，但他們也不是隨意接受全部用母語上外語課。選贊同和完全贊同的平均值僅為32．6%。另外，中學里大班(55人以上)教學客觀上也加大了完全用目標語授課的難度。所以教師很難顧及到母語和目標語的恰當使用，學生也就習慣并接受了外語課堂部分使用母語的教學。

(三)什么情況下外語課堂中教師可使用母語 調查發現，初中學生更偏向于教師在講解語法、解釋生詞和講解考試規則時使用母語，而大學和研究生層次的學生偏重教師在講解語法和講解考試規則時使用母語;而且年級越高，贊同度相對愈高。這與一些國內外研究者的發現相似。教師適量地使用母語來幫助學生理解特定的外語詞匯或語法知識是一種有效做法，但是我們反對過多地使用母語。王俊菊總結一次針對母語在初中英語教學中的使用情況，在回答何時可使用母語時，學生表示:涉及到語法時，教師和學生都會使用母語。［9］此外，教師在解釋詞匯，提問和回答學生問題時也經常使用母語。

用母語講解外語語法利大于弊。首先，許多語法術語難度大。以英語為例，如participle(分詞)，subordinate(從句)，morphology(詞法)，subjunctive mood(虛擬語氣)等，這些術語尤其對中學生，比較難掌握。當然，也可以僅通過大量的外語例句讓學生用演繹法歸納出語法規則，但是中學課堂時間不充足，而用母語來解釋則節約時間。其次，介紹新單詞應該盡量用目標語，不但可以創造良好的目標語氛圍也可使學生真正理解單詞的意思并掌握其用法。但也有例外，如表示事物或單位名稱(包括科技術語)的詞匯(kidney，vinegar，marble，pepper，fungus，etc．)和表示概念的詞(hypothesis，impulse，potential，etc．)，如用目標語解釋既費時間也容易產生誤解，不妨用母語直接翻譯和解釋更清晰明了。

本研究探討學習外語的不同層次學生如何看待外語教師課堂使用母語的問題。結果發現，外語課堂上教師普遍使用母語，學生對此也持比較肯定的態度。同時學生認為教師適當地使用母語可以有助于他們的目標語的學習。筆者認為，調查結果對母語使用的肯定，并不意味著可以夸大母語的作用。在教學過程中外語教師需明白，母語只是用來幫助學生建構目標語言的知識，它絕不能享有和目標語同等重要的地位。在外語教學中教師若過多地依賴母語勢必降低學生的學習動機。當然，在外語教學中完全避開母語是不實際也沒有必要的，尤其是對初學者或外語水平中等以下者更是如此。總之，外語課堂中使用多少母語才適量，人們沒法做出具體的規定，主要取決于具體的教學內容、教學情景和學生的外語水平。簡言之，因材施教，因時施教和因人施教是制勝法寶。

［1］駱微微，程幼強．英語專業學生對課堂使用母語和目標語的矛盾心理［J］．天津外國語學院學報，2006，(1)．

［2］Levine，G．S．Student and Instructor Beliefs and Attitudes about Target Language Use，First Language Use，and Anxiety:Report of a Questionnaire Study［J］．The Modern Language Journal，2003，(3)．

［3］Kim，S．H．O．＆ C．Elder．Language choices and pedagogic functions in the foreign language classroom:a cross－ linguistic functional analysis of teacher talk［J］．Language Teaching Research，2005，9．

［4］Prodromou，L．From Mother Tongue to Other Tongue ．Greece:British Council，http://www．Teachingenglish．Org．uk．2000．

［5］鄭樹棠．關于大學英語教學法的研究［J］．外語界，1997，(3)．

［6］喬佳義．大學英語課堂教學媒介語對比實驗研究［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3，(5)．

［7］陳立平．英語專業教師在課堂上語碼轉換調查［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4，(5)．

［8］高軍，戴煒華．語言教學中語碼轉換研究和實驗分析［J］．外語教學，2007，(1)．

［9］王俊菊．助跑器?絆腳石?一次有關外語教學中母語使用情況的調查［J］．現代外語，2003，(4)．

［10］Turnbull M ＆ Arnett K．Teachers’uses of the first Languages in second and foreign Classrooms［J］．Annu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2002，22．

［11］He，A．An observational study of practice opportunities in Chinese tertiary English Classrooms［J］．Asian Journal of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2001，11．

［12］Wang，W．＆ Wen，Q．L1 use in the L2 composing process:An exploratory study of 16 Chinese EFL writers［J］．Journal of Second Language Writing，2002，11．

［13］Schweers，W．J．Using L1 in the L2 classroom［J］．Forum 1999，(2)．

G642．421

A

1003-8078(2012)02-0145-04

2012-03-06

10．3969/j．issn．1003-8078．2012．02．48

倪奕旋(1965－)，女，廣東揭陽人，廣州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張科榮 (1964－)，男，湖北江陵人，廣州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胡青球(1963－)，女，湖南湘潭人，廣東外語外貿大學英語教育學院副教授。

基金編號:第五批中國外語教育基金項目“交際語言教學中的修正性反饋研究”的成果之一。

責任編輯 周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