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生旺 陳 鑫
我國基礎教育的地區差異及影響因素分析
■劉生旺 陳 鑫
基礎教育;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
目前,我國有關公共服務均等化的研究方興未艾,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公共服務均等化的內涵與外延界定[1]、公共服務均等化的測量[2]和基礎教育公共服務均等化改革路徑。有關基礎教育公共服務均等化的測量和分析,李曉嘉和劉鵬[3]通過運用絕對指標、基尼系數和泰爾指數法對我國1997-2007年的基礎教育均等化程度進行了測算,結論表明我國的基礎教育均等化程度在不斷提高。羅偉卿[4]通過構建1985-2006年的省級面板數據對基礎教育進行了研究,研究表明人均GDP水平與基礎教育質量并無顯著關系,人均財政支出顯著地提高了基礎教育質量,財政分權顯著降低了基礎教育的質量。
公共服務均等化在實踐中主要有人均財力的均等化、公共服務標準化和基本公共服務最低公平等三種模式。我國是正處于轉型期的發展中國家,轉型期的特點決定了包括財政政策在內的公共政策在政策主體、政策對象、政策工具和政策目的都存在著失效的高風險。[5]基于此本文在對基礎教育進行分析時,選用第三種模式。
基本公共服務最低公平的公共服務均等化,保障的是人的最基本權利。人的最基本權利,根據布坎南的解釋,應包括生命權利、基本自由權利和財產權利。[6]而在阿馬蒂亞·森看來,人真正為人的根本在于自由,這些自由包括:政治自由、經濟條件、社會機會、透明性保障和防護性保障。[7]根據資料的可得性和權威性,本文從人均硬件(包括人均學校占地面積、人均安全校舍面積、人均教室面積、人均實驗室面積、人均圖書館面積、人均微機室面積、人均語音室面積、人均體育運動場面積、人均計算機臺數、人均圖書藏量、人均電子圖書藏量、人均專業實驗設備和人均專業實習設備等十三項)和人均軟件 (包括人均專業教師數、人均大學以上專業教師數和
人均一級以上專業教師數等三項)兩個方面來分析。本文評價體系的構建步驟如下:
第一,將數據無量綱化處理。具體分析對象在每項指標的得分,等于該分析對象該項指標的生均值/全國該指標的生均值。
第二,確定各項指標的權重。本文在對16項指標賦予權重時,假設硬件與軟件在學生培養中起著同樣重要的作用。于是,13項硬件指標共同占有50%的權重,3項軟件指標共同占有50%的權重。再假設13項硬件指標和3項軟件指標分別在硬件和軟件中起著同樣重要的作用,這樣每一項硬件指標的權重為1/26,每一項軟件指標的權重為1/6。
第三,得出基礎教育水平的最終結果。將具體分析對象在每項指標上的得分按照相應的權重相加,即得出具體分析對象的基礎教育水平值。
2005-2009年,我國基礎教育生均硬件和軟件公共服務水平的總體情況如表1所示:
生均基礎教育水平的絕對值顯示,我國基礎教育的公共服務水平依然較低。硬件方面,以計算機為例,平均每25名小學生擁有1臺計算機;軟件方面,以大學以上學歷教師為例,平均每100名小學生擁有1位大學以上學歷教師。生均基礎教育水平的變化趨勢顯示,2005年以來,我國生均基礎教育的公共服務水平在逐步提高,尤其表現在軟件方面,3項指標值都在穩步提高,其中生均擁有大學以上學歷教師的增長速度達到年均18.69%。13項硬件指標中的8項有進步,但進步緩慢;5項退步的指標顯示,我國小學生生均活動空間和動手操作的機會都在進一步地縮小。
1.地區差距。我國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地區差距見圖1。圖中包括2005-2009年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最高地區與最低地區的差距,也包括最高三地區與最低三地區的差距。

資料來源:根據2005-2009年《中國教育統計年鑒》整理得出。
數據表明,北京的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除2007年之外其余4年均居于全國最高水平,貴州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2005-2009年連續5年居于全國最低水平。前三位中北京、上海始終榜上有名,2008年天津取代吉林后連續兩年成為第三名。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后三位地區中,云南和貴州連續五年各占一席,其他地區如西藏、廣西和四川都曾位列其中。雖然地區差距水平呈現縮小態勢,但差距依然很大,最高與最低水平的差距從2005年的6.52倍下降到2009年的3.61倍;前三位與后三位的差距從2005年的4.06倍下降到2009年的2.89倍。
2.地區間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聚類分析。從上述分析可知,我國地區間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有很大差異,但差異中又有哪些相似性呢?本文使用SPSS16.0軟件,對2005-2009年不同地區的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進行聚類分析,由聚類圖得出的五類聚類結果如表2所示。

表2中聚類結果表明,31個地區的指標值水平分為五級,北京最高并單獨為一級,天津、吉林和上海三地區為第二級,其他地區位列第三到第五級。
本文主要考慮以下四個變量對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影響:經濟發展水平、政府努力水平、政策決定力和政策影響力。[8]
1.經濟發展水平(economy development)。用來反映某地區在基礎教育公共服務供給上所具有的財力基礎,通常認為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越高,相應地用于各項公共產品的支出也會水漲船高。本文用各地區的人均GDP指標來衡量該地區當年經濟發展水平,此處2005-2009年的GDP數據來自中國經濟統計數據庫,并以2004年為基期折算成各年的實際GDP值。相應年份的人口數據取自各年的《中國統計年鑒》。
2.政府努力水平(government effort)。用來反映某地區對基礎教育的重視程度。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作為教育基本起點的基礎教育承擔著祖國和民族未來的重任。雖說一個地方的基礎教育投入受財力的影響很大,但政府的努力程度同樣不可忽視。本文用地區小學生生均預算內教育支出來衡量地方政府的努力程度,各地小學生生均預算內教育支出數據來自2006-2010年的《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
3.政策決定力(policy decision)。用來反映某地區在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政策制定和決策上的能力。轉型期的中國是典型的中央集權國家,體現在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問題上,就是不同地區從中央得到的資金和政策支持力度是不同的。某地區的政策決定力越強,該地區的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就越高。在此,用當地211高校數量占全國211高校總數的比例來代表當地的政策決定力。在2008年以前,所分析的31個地區中海南、青海、寧夏和西藏四地區沒有211院校,但一個地區的政策決定力不可能為零,因此在此進行分析時,假設2005-2008年上述四地區各有一所211高校。
4.政策影響力 (policy influence)。用來反映某地區由于地域、民族等政治原因,使政策制定者在制定政策時,必須考慮該地區而擁有的一種能力。某地區該能力越強,該地區在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方面所獲得的政策傾斜應該越大,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應該越高。在此用當地的少數民族人口占當地全部人口的比重來衡量政策影響力。2005年各地民族人口構成數據來自2005年全國1%人口抽樣調查資料,2006-2009年數據按照2000-2005年各地區的少數民族人口平均增長速度計算得出,其中2000年各地的少數民族人口數據來自全國第五次人口普查數據。
依據指標體系計算得出的不同地區的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值,對被解釋變量與解釋變量的統計描述如表3。
在此設定的最終計量回歸方程如下:Yit=αi+β1EDit+β2GEit+β3PDit+β4PIit+εit。其中 i表示各個地區,t表示時間,αi表示各個地區不隨時間變化的效應,εit是隨機擾動項。
表4給出了利用2005-2009年各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政府努力水平、政策決定力和政策影響力對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基本回歸結果。



一般而言,基于面板數據的計量模型包括固定效應模型、隨機效應模型和混合回歸模型。固定效應模型估計下的F統計值表明應在固定效應模型與混合回歸模型之間選擇固定效應模型;BP檢驗的LM值顯示,應在隨機效應模型與混合回歸模型間選擇隨機效應模型;Hausman檢驗結果表明,在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間應選擇接受固定效應模型的估計結果。上述模型選擇的前提,是隨機擾動項不存在自相關且同方差,若隨機擾動項存在自相關且異方差,則上述在同方差假設下得到的估計量雖然仍然是無偏且一致的,但不具有效性。此時,往往用廣義最小二乘法(GLS)或可行的廣義最小二乘法(FGLS)對模型進行估計。Wooldridge檢驗值表明,隨機擾動項存在自相關;Modified Wald檢驗值表明,隨機擾動項存在異方差。此外模型估計過程中還發現存在截面相關問題,因此本文最后采用FGLS對模型進行估計。
可行的廣義最小二乘法(FGLS)下的結果表明,經濟發展水平和政策決定力對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作用方向為正,二者對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作用系數都在10%的水平上顯著,其中經濟發展水平的作用系數為0.08,表明該變量的作用力度很小,而政策決定力的系數為4.57,作用力度較大。此外,政府努力程度對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作用力度幾乎為0,政策影響力對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作用方向雖然為負,但不顯著。
計量結果表明,政策決定力是決定一個地區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高低的重要因素,一個地區的政策決定力越強,則該地區的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就越高,說明政治權力依然是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決定力量,誰擁有政治權力誰就能獲得好的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政府努力程度對生均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作用力度幾乎為0,說明納入中央統一預算的預算內基礎教育投入,依然沒有成為基礎教育投入的主要財力來源。可能的原因是,其他非預算內的不常規的、不規范的、低級別的投資會左右一個地區的基礎教育資金來源。政策影響力沒有成為國家對基礎教育投資傾斜的一個重要考量,因為越是民族地區 (通常也是邊遠落后地區)越是基礎教育的落后地區。
[1]馬國賢.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公共財政政策研究[J].財政研究,2007,(10).
[2]安體富,任強.中國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指標體系的構建-基于地區差別視角的量化分析[J].財貿經濟,2008,(6).
[3]李曉嘉,劉鵬.財政支出視角下的基礎教育服務均等化研究[J].財經科學,2009,(11).
[4]羅偉卿.財政分權及縱向財政不平衡對中國基礎教育質量的影響[J].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 ,(S1).
[5]劉生旺.公共政策失效的新制度經濟學解釋[J].稅務與經濟,2009,(2).
[6](美)布坎南.財產與自由[M].韓旭,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
[7](印)阿馬蒂亞·森.以自由看待發展[M].任賾,于真,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
[8]劉云霞.數據預處理[M].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11.
本文考察2005-2009年我國基礎教育公共服務的基本情況。分析表明,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均等化程度在地區間有了改善,但差距依然很大。文章進一步分析了地區基礎教育供給的影響因素,可以看出:政策決定力對一個地區的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有較大影響。為了實現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水平的均等化,我國基礎教育公共服務政策應逐步向中西部地區傾斜。
G63
A
1004-518X(2012)04-0243-04
劉生旺(1976—),男,云南財經大學財政與經濟學院講師,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財政理論與政策;陳 鑫(1978—),女,云南財經大學財政與經濟學院講師,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財政理論與政策。(云南昆明 650221)
【責任編輯:陳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