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刊刻劉辰翁評點著作考述

凌濛初（1580—1644），字元房，號初成，別號“即空觀主人”，湖州府烏程縣晟舍鎮人，明代末年著名的文學家和雕版印書家。崇禎中以副貢授上海丞，署海防事，后征入何騰蛟幕府。所編《初刻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與馮夢龍的擬話本小說“三言”齊名，在文學史上享有盛譽。凌濛初父輩雖刻印不少書，但大規模經營套版印刷是從他開始的。他的套版印書有《琵琶記》四卷、《詩選》七卷、《李于麟唐詩廣選》七卷、《陶靖節集》八卷、《王摩詰詩集》七卷、《孟東野集》十卷、《蘇老泉全集》十二卷、《東坡禪喜集》十四卷、《蘇長公啟表》等等。

凌稚隆為凌濛初叔父，也是篤志好學之士，曾刊刻《史記評林》一百三十卷、《五車韻瑞》一百六十卷、《春秋左傳評注測義》七十卷、《史記纂》二十四卷、《漢書評林》一百卷和《呂氏春秋》二十六卷。凌瀛初，凌濛初從弟，字玄洲，號玉蘭。刻印過劉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六卷四色本、《世說新語》八卷四色本。

凌氏所刻之書用料俱佳，紙大都用潔白的綿紙和宣紙，偶而有用竹紙的，質地也堅韌耐久。墨是上等好墨，所印書籍字體清晰，開卷便有一股書香撲面而來，因此“凌刻本”在明末風靡一時，盛享名氣。明代著名文學家、評論家陳繼儒曾高度評價：“吳興朱評書籍出，無問貧富，垂涎購之。”［1］明代文學家、藏書家胡應麟亦云：“余所見當今刻本蘇、常為上，金陵次之，杭又次之。近湖刻、歙刻驟精，幾與蘇常爭價。”［2］同代文學家謝肇淛亦稱“金陵、新安、吳興三地，剞劂之精，不下宋版，楚、蜀之刻皆尋常耳”。［3］凌氏所刻之書正文一律楷書印刷，規格工整，評語、旁注用手寫體。一般多刻四周單邊，而無豎直界格，這樣便于行字旁套印不同顏色的評點、批注。所刻之書都做斷句處理，增加集評，集中了各家的意見，有助于讀者去研究、比較、借鑒，方便了士人的閱讀和學習。

由于明代的評點著作多以經書、詩歌為對象，而劉辰翁、方回的詩文評點本的銷路又很好，正如葉德輝《書林清話》卷二《刻書有圈點之始》所云：“劉辰翁，字會孟，一生評點之書甚多。同時方虛谷回亦好評點唐宋人說部詩集。坊估刻以射利，士林靡然向風。”［4］劉辰翁是宋末元初的著名遺民，也是辛派詞人后期的代表人物。在中國文學評點史上更是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對《世說新語》的評點，開了明清小說戲曲評點之先河。

劉辰翁評點的對象涉及詩歌、散文、詞、小說，內容包括經部、史部、子部、集部各個方面，計有《大戴禮記》、《越絕書》、《班馬異同評》、《史漢方駕》、《荀子》、《陰符經》、《老子道德經》、《莊子南華真經》、《南華經》、《列子沖虛真經》、《 齋三子口義》、陶淵明詩、阮籍詩、李賀詩、王維詩、孟浩然詩、韋應物詩、孟郊詩、李白詩、杜甫詩、《劉辰翁批點三唐人詩集》、《韋孟全集》、《王孟詩評》、《盛唐四名家集》《文選》詩、《古今詩統》、《興觀集》、王安石詩、蘇軾詩、陳與義詩、陸游詩、汪元量詩、《合刻宋劉須溪點校書九種》、《世說新語》、《廣成子》、《古三墳》等三十多種，他的評點已成為這些著作版本流傳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他無疑在文學評點歷史上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在后世得到了很高的評價。胡應麟將其與嚴羽、高棅并稱：“嚴羽卿之詩品，獨探玄珠；劉會孟之詩評，深會理窟；高廷禮之詩選，精及權衡。三君皆具大力量，大識見，第自運俱未逮。”［5］又說：“劉辰翁雖道越中庸，其玄件邃覽，往往絕人，自是教外別傳，騷壇巨目。”［6］胡震亨也很推崇劉辰翁的評點：“宋人詩不如唐，詩話勝唐。南宋人及元人詩話，又勝宋初人。如嚴之吟卷，劉之詩評，解會超矣。”［7］故凌氏家族大量刊刻劉辰翁詩文評點著作也就不足為怪了，凌濛初對劉辰翁的詩文評點本評價甚高，他在《李長吉歌詩跋》中引用李東陽有關劉辰翁詩文評點的評價并指出：“先輩稱，善言詩者咸服膺宋劉須溪先生，李文正公《麓堂詩話》稱其語簡意切，別自一機杼，諸人評詩者皆不及，良然。”［8］

凌氏家族編訂、刊刻收錄劉辰翁詩文評點著作計有：

一、史部

1、《史記評林》一百三十卷。凌稚隆輯，明萬歷二年至四年凌稚隆刻本，十行十九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左右雙邊。現藏于北京市國家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清華大學圖書館、四川大學圖書館、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等71家圖書館。

2、《史記評林》一百三十卷。凌稚隆輯，李光縉增補，明萬歷刻本。六十冊，十一行二十四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左右雙邊。現藏于國家圖書館等國內25家圖書館。

3、《漢書評林》一百卷。凌稚隆輯，明萬歷九年凌稚隆自刻本，八十冊，上欄鐫評下欄，十行二十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左右雙邊。現藏于國家圖書館、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首都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太原市圖書館、四川大學圖書館、西南民族大學圖書館、吉林省圖書館、甘肅省圖書館、青海醫學院圖書館等國內56圖書館。

二、子部

1、《世說新語》三卷（劉宋劉義慶撰、梁劉孝標注）、《世說新語補》四卷（明何良俊撰、王世貞刪定）。凌濛初刻本，現藏于北京大學圖書館、中國社科院文學所、上海圖書館、天津師范大學圖書館、吉林省圖書館、山東省圖書館、南京圖書館、四川省圖書館。

2、《世說新語》六卷。宋劉辰翁、劉應登、明王世懋評。明凌濛初、凌瀛初刊朱、黛、黃、黑四色套印本，有凌瀛初跋。六冊，八行十八字，白口，四周單邊。除正文墨印外，評點為藍色者劉辰翁筆也，朱色者王世懋筆也，黃色者劉應登筆也，正文與評筆十分醒目。現藏于首都圖書館、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上海圖書館、遼寧省圖書館、吉林省圖書館、浙江溫州市圖書館、湖北省圖書館、武漢圖書館、湖北省襄樊市圖書館、湖北省荊州市長江大學圖書館。

3、《世說新語》八卷。劉宋劉義慶撰，梁劉孝標注，宋劉辰翁、劉應登、明王世懋評，明凌瀛初刻四色套印本。八冊，八行十八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四周單邊。現藏于國家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等國內46家圖書館。

4、《南華經》十六卷。晉郭象注，宋林希逸口義、劉辰翁點校，明王世貞評點、陳仁錫批注。明人凌君實刻四色套印本，八行十八字，白口，四周單攔，郭象淡墨，林希逸胭脂，王世貞朱紅，劉辰翁深青。現藏國家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天津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北京師大圖書館、中國科學院圖書館、中華書局圖書館、吉林省圖書館、山東省圖書館、故宮博物院圖書館、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上海師范大學圖書館、南開大學圖書館、內蒙古師范大學圖書館、吉林大學圖書館、黑龍江大學圖書館、西北大學圖書館等國內41家圖書館。

三、集部

1、《李長吉歌詩》四卷外集一卷。唐李賀撰，宋劉辰翁評點，明凌濛初刻閔氏朱墨套印本《盛唐四名家集》本，八行十九字，白口，左右雙攔，眉上鐫評。清李堯臣跋，現藏國家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北京師大圖書館、天津圖書館、南京圖書館、浙江省圖書館、遼寧省圖書館。

2、《王摩詰詩集》七卷本。唐王維撰，宋劉辰翁評點，明吳興凌濛初刻套色印本，八行十九字，白口，左右雙攔，眉上鐫評，此書有凌濛初跋。現藏浙江寧波天一閣、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天津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國家圖書館、南京圖書館、浙江省圖書館、遼寧省圖書館。

3、《孟浩然詩集》二卷。明萬歷天啟年間凌濛初朱墨印《盛唐四名家集》本。宋劉辰翁、明李夢陽評，二冊，八行十九字，白口，左右雙攔，有凌濛初跋，又有凌毓柟校題名。清丁丙跋，現藏南京圖書館、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等國內多家大型圖書館。

4、《韋蘇州集》十卷附一卷。唐韋應物撰，宋劉辰翁等評，八行十九字，白口，左右雙攔，萬歷間凌濛初刊朱墨套印本。浙江大學圖書館、中國科學院圖書館有藏。

5、《孟東野詩集》十卷。唐孟郊撰，宋劉辰翁等評點，有凌濛初跋，八行十九字，白口，左右雙邊，眉上鐫評。萬歷間凌濛初刊朱墨套印本。南京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國家圖書館有藏。

6、《李白詩選》五卷。唐李白撰，明楊慎等選、宋劉辰翁等評，有凌濛初凡例，萬歷間凌濛初刊朱墨套印本。收藏地不詳。

7、《李杜詩選》十一卷。包含李詩選五卷、杜詩選六卷。明張含編，楊慎等評，明凌濛初刊刻朱墨二色套印本。現藏于清華大學圖書館、北師大圖書館、中國社科院文學所圖書館、故宮博物院圖書館、中共北京市委圖書館、天津圖書館、西北大學圖書館、山東大學圖書館、南京圖書館、浙江省圖書館、浙江寧波天一閣、安徽省博物館、湖南省圖書館、湖南師范大學圖書館、四川省圖書館、成都杜甫草堂。

8、《劉辰翁批點三唐人詩集》十四卷。凌濛初輯，明萬歷間吳興凌濛初刊刻朱墨套印圈點本（存王維、孟浩然詩），兩種共六冊, 每半頁八行，行十九字，北京大學圖書館收藏。

9、《陶韋合集》十八卷附二卷。凌濛初編，宋劉辰翁等評，明末凌濛初刊朱墨套印本。此書包括《陶靖節集》八卷（晉陶潛撰、宋湯漢等箋注）、總論一卷、《韋蘇州集》十卷拾遺一卷（唐韋應物撰、宋劉辰翁、明高棅等評）。十冊，八行十八字，白口，四周單邊。現藏國家圖書館、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北師大圖書館、中共中央黨校圖書館、首都師范大學圖書館、中國社科院文學所圖書館、故宮博物院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天津圖書館、遼寧省圖書館、吉林大學圖書館、陜西省博物館、南京圖書館、浙江省圖書館、河南省圖書館、湖南省圖書館、貴州省博物館。

10、《盛唐四名家集》二十四卷。明末凌濛初刊朱墨套印本，八行十九字，白口，左右雙攔。此書包括《王摩詰詩集》七卷（唐王維撰，宋劉辰翁、明顧璘評）、《孟浩然詩集》二卷（唐孟浩然撰，宋劉辰翁、明李夢陽評）、《李長吉歌詩》四卷外詩集一卷（唐李賀撰，宋劉辰翁評）、《孟東野詩集》十卷（唐孟郊撰，宋國材、劉辰翁評）。國家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北師大圖書館、天津圖書館、南京圖書館、浙江省圖書館、遼寧省圖書館、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藏有此本。

［1］陳繼儒.史記鈔?序［A］.明萬歷閔刻朱墨印本史記鈔［M］.

［2］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卷四［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9.44.

［3］謝肇淛.五雜俎卷十三［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266.

［4］葉德輝.書林清話［M］.北京：中華書局，1957.33.

［5］［6］胡應麟.詩藪［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191,321

［7］胡震亨.唐音癸簽［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332

［8］凌濛初.李長吉歌詩跋［A］.明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李長吉歌詩［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