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祥
(許昌學院當代國際問題研究所,河南許昌461000)
印度對外關系中中國因素存在的原因與中國的對策
李家祥
(許昌學院當代國際問題研究所,河南許昌461000)
印度作為一個與中國一樣正在崛起的新興發展中大國,又是與中國為鄰的南亞強國,在其大國外交及周邊外交中,經常體現出對中國因素的潛心關注和巧妙運用。本文著重從地緣政治、歷史、現實、中巴友好以及印度國內因素等方面,探析印度對外關系中中國因素存在的原因,并據以提出了減少印度對外關系中中國因素消極影響的應對之策。
印度;對外關系;中國因素
印度外交中的中國因素是指中國的存在、發展及制定的對外政策對印度的外交行為產生的直接或間接的影響,是印度基于中印地緣因素和歷史原因從自身利益出發在外交上做出的某種反應。在印度以往的外交關系中,無論從20世紀50年代印度奉行的不結盟運動、60年代印蘇結盟、90年代以“中國威脅論”為借口進行的核試驗,印度都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出對中國因素的關注和運用。當前,作為一個像中國一樣正在崛起的發展中大國,又是與中國為鄰的南亞強國,為了實施其大國戰略,印度正在以其快速提升的經濟和軍事實力,利用當前對其比較有利的國際形勢,大力推行強勢外交,與主要大國以及周邊國家的關系越來越活躍。在印度有聲有色的大國外交及周邊外交中,均不同程度地體現出對中國因素的潛心關注和巧妙運用。印度外交中的中國因素不僅表現在印度充分利用了美國對不斷強大的中國會挑戰其全球霸權地位的擔心需要“拉印制華”的戰略訴求,以此達到“借美抑中”的目的而不斷得以提升的印美關系上,[1]也表現在印度通過加強印俄關系,以獲得與中國相比從俄羅斯獲得不對等的軍事支持和武器供應以保持軍事上對中國造成局部優勢和威懾能力上。印度外交中的中國因素還表現在印度以“東向”政策為主導的亞太外交中。近期以來,印度趁著全球各大力量將“戰略重心”轉向亞太地區之機,與日本的關系快速升溫,從經貿、政治層面上升到了軍事安全等核心層面;尤其是,不顧中方一再抗議和亞洲共同發展的大局,強勢介入南海問題,與越南在中越南海爭議海域開采石油達成協議,并通過與部分東盟國家頻繁軍事互動甚至與東盟區外勢力聯手,來遏制中國在該地區的影響力。可以說,中國因素早已成為印度對外關系中著重考慮并加以有效利用的重要因素。事實上,印度在跟不同的國際力量聯合或合作時總是巧妙地利用中國因素左右逢源,從而使印度外交帶有明顯的均勢策略和政治交易的色彩。
印度對外關系中存在著中國因素不是偶然的,而是多種因素促成的結果,既有歷史的原因,又有現實的原因;既有內部的因素,又有外部的因素。在國際政治活動實踐和對外交往中,一個國家自然要考慮他國因素對本國對外政策的影響,但印度卻在對外交往中和在制定對外政策時對中國因素給以過多關注并處心積慮地加以利用,使之成為印度決策者縈繞腦際難以釋懷的情結。
1.西藏問題和中印邊界沖突是印度外交中中國因素存在的地緣政治原因和深刻的歷史根源。中印作為亞洲比肩的兩個發展中大國,印度經常從地緣政治的角度考慮其國家安全問題,不肯放棄使西藏像過去英國殖民者所期望的那樣成為中印之間的一個緩沖國的企圖。這樣,西藏問題從一開始就成為中印安全關系中最敏感的問題。近50年來歷屆印度政府雖然口頭上承認西藏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達賴喇嘛在印度只是一位宗教領袖,不允許其從事反華政治活動,但實際上,印度政府非但從未取締達賴集團在印度的存在及其所從事的分裂活動,甚至還給其以一定程度的支持和縱容,并且還認為近年來中國發展西藏的背后有針對印度的企圖。今后,如果印度不放棄欲變西藏為緩沖國的地緣政治考慮,那么西藏問題不僅成為困擾中印關系順利發展的障礙,而且也會為其他外部勢力利用西藏問題挑撥中印關系提供機會。在這點上,印度卻樂觀其成,甚至把西藏問題看成是其發展對外關系時可資利用的一個因素。與西藏問題相聯系的是中印邊界問題,這是影響中印關系的一個重要而敏感的問題。1959年西藏農奴主叛亂和1962年中印邊界戰爭印度的慘敗使中印關系從50年代友好如兄弟般的關系迅速惡化為印度對中國的仇視敵對關系,中印邊界問題從此成為兩國關系緊張的癥結。可以說,1962年中印邊界戰爭給印度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不僅“教訓了整個一代的印度人”,而且使印度至今尚未走出當年那場戰爭慘敗的陰影,對中國時刻保持著警惕。雖然中印雙方曾就邊界問題進行過多輪會談,并在1993年和1996年達成在邊境實際控制線地區保持和平與安定的協定和在軍事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協定,而且2005年4月溫家寶總理訪印時也與印方達成了將通過和平友好方式協商解決邊界問題的政治指導原則,但印度始終對1962年的邊界戰爭難以釋懷,不肯在邊界問題上作實質性讓步。2011年11月,印度國防部通過一項130億美元的軍事現代化方案,計劃未來5年將向中印邊境增兵近10萬,并配置先進武器裝備。[2]印度這種在中印邊境地區單方面加強軍事部署的做法,不僅違背了中印兩國在邊界問題上已經達成的共識,更與中印友好關系的大局極不相稱。由于地緣政治和歷史恩怨,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印度的對外關系籠罩著一層濃重的“中國情結”,以中國為對手并加強對中國戒備的心理和舉措在其以后的對外交往中還會經常地表現出來。
2.中印間的競爭和印度對中國的冷戰思維是印度外交中中國因素存在的主要現實原因。中印作為當今世界上兩個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均具有成為世界大國的潛力和優勢。對于印度來說,與以前相比,當前印度發展勢頭良好,經濟增長很快,2006-2010年印度年平均增長率為8.2%,是當前世界上經濟增長較快的新興經濟體。[3]印度的軍事力量近年來也明顯大幅提升,軍隊的人數目前位居世界第三位,不僅擁有威懾力很強的核武器和大量先進的導彈,而且還裝備了航母戰斗群。同時,印度是一個軟實力資源非常豐富的國家,其博大精深的文化、民主制以及人數眾多且成就突出的海外印度人都是印度比較突出的軟實力,對印度的崛起也會產生積極影響。以上這些有利條件,加上印度優越的地緣戰略地位、豐富的資源和逐漸增強的科技實力,使印度越來越具有成為世界大國的實力和優勢。而且,由于印度不斷增強的實力和在多方面的優勢也使印度成為各大國競相爭取利用的對象。不過,與中國的發展相比,印度還存在著相當大的差距。經過30多年的改革開放,中國經濟迅速發展,把印度甩在了后面。不論在經濟總量、進出口總額還是國際排序上都遠遠超出印度。[4]同時,中國核大國的地位、中國軍隊自主現代化的能力以及在國際事務中的地位和大國形象也是印度要極力追趕的目標。而印度受沉重的人口負擔、較為薄弱的基礎設施、根深蒂固的傳統社會文化、激烈的民族宗教矛盾、黨派紛爭和政治不穩以及難以化解的印巴沖突等許多因素的制約,今后中國仍然會對印度保持相當大的優勢。對于印度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力,有學者曾作過如此評價:它“不夠富有,難以行賄;不夠強大,難以對他國施壓;不夠原則性,難以號召別國”。[5]從當前和今后的發展趨勢來看,雖然印度與中國的國力還不在同一個層面上,然而,同中國一樣,印度的重要性在日益上升,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而印度重要性上升對中印關系的影響將在各個方面體現出來,很多論者都已指出了中印關系中競爭的因素在加大。[6]
中印作為背靠背的兩個亞洲巨人,都有追求世界大國地位的強烈愿望,兩國之間存在相互競爭是不可避免的,但印度卻以冷戰思維來看待這種競爭關系。在追求大國地位的過程中,印度不僅經常以中國為參照物,認為自己應該受到與中國一樣的尊敬;而且,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逐漸增強和國際地位的提高,印度認為日益崛起的中國會阻礙其成為大國,甚至把中國“和平發展”的理念,誤讀為“崛起的威脅”。因此,印度對中國的不信任和防范之心進一步加深,把中國視為其潛在威脅和戰略上要極力超越的對手。結果在印度外交中,印度和其他國家一起共同遏制中國、防范中國的中國因素時常表現出來。最近幾年來,印度大國外交及周邊外交十分活躍。印度發展與美國的密切關系就是希望將美國當做可以平衡中國的可靠力量,成為其通向大國地位的重要途徑;印度提升與日、俄的關系、一定程度改善與東南亞國家關系、加強與臺灣的聯系,其背后均具有明顯與中國抗衡的考慮。最近一段時期以來,印度高調介入中國南海問題,借此與美國、日本、越南、菲律賓、澳大利亞等連手從東部牽制中國的動機非常明顯。
印度以冷戰思維來看待中印競爭關系尤其表現在對印度洋的控制以及海洋權益的爭奪方面。隨著經濟全球化的深入發展和中國對外開放的進一步擴大,中國保護本國海上運輸安全問題早已提上日程,因中國資源能源運輸線均要通過印度洋,故印度洋已經成為中國經濟和國家發展的生命線。為此,中國海軍需要走出國門進入印度洋護衛商船,在印度洋周邊建立補給站。中國這種確保國際商業自由通航的正當行為為一向把印度洋視為自己“內海”的印度所不容,其對中國艦隊駛入印度洋戒心很重,將此看成是對印度的威脅。近來印度媒體一再宣稱中國已與印度在海上擺開陣勢,海洋已經成為中印競爭的“新戰區”。[7]印度政府更是加緊在印度洋積極建造港口和基地,打造軍艦,投巨資建造航母和極具攻擊能力的核潛艇,[8]以此來強化對印度洋的控制力,增強制約中國的籌碼。此外,一些印度戰略家還對中國發展與斯里蘭卡、緬甸、孟加拉國等國的關系也非常不安,認為這是中國實施的“珍珠鏈戰略”,旨在包圍印度。[9]雖然冷戰思維在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主題的條件下已經不合時宜,但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印度對冷戰后國際政治的認識,中國因素始終是其外交考慮的重點。
3.印度對中巴發展友好關系的敵對心態是印度外交中中國因素擴展和深化的原因。印度和巴基斯坦是南亞勢不兩立的宿敵。雙方因國家理念的對立、外交戰略的沖突以及克什米爾爭端等原因長期對峙。印巴分治時的相互仇殺和三次印巴戰爭使兩國之間不信任和敵視心理根深蒂固,至今無任何讓步的跡象。當前美國反恐戰爭已經進入轉折時期,美巴關系因為在清除本·拉登問題和北約直升機轟炸巴基斯坦軍事檢查站等問題上出現了嚴重裂痕,這有可能給本已蘊藏許多緊張因素的南亞安全形勢再添諸多變數。長期以來,在與印度的對峙和沖突中,巴基斯坦始終處于劣勢。要改變這種不利局面,巴基斯坦需要尋求中國以抗衡印度。中巴建交后,雖經歷60年來的風雨歷程,但雙邊關系一直向前發展,成為全天候的朋友。中巴發展友好關系被印度視為是中國“插手”南亞事務,威脅其國家安全,是印度稱霸南亞的障礙,對此,印度一直心懷不滿。1969年7月,印度國防部長斯瓦蘭·辛格在國大黨工作委員會上說:“對印度的威脅不再是來自單個的中國或巴基斯坦,而是來自兩國的罪惡共謀。”[10]也有印度學者認為,巴基斯坦不斷挑戰印度在南亞的主導地位,關鍵在于巴基斯坦得到中國的支持。[11]毋庸諱言,由于中巴在政治、經濟和國際問題上的長期有效合作,雙方友好關系不斷發展,中國高度重視這個值得信賴的朋友,同時也高度重視同印度的關系。中國真誠希望中印巴三方關系能良性互動、同步發展,真誠希望印巴之間通過談判解決彼此間存在的問題,改變雙方在克什米爾地區存在的低烈度戰爭態勢,避免印巴之間在核擴散問題上出現緊張關系升級。但印度出于對克什米爾問題國際化的擔心和對中國的高度防范,認為中巴是戰略盟友,是印度的對手,始終對中國與巴基斯坦的良好關系心存忌憚。在中國記者與印度上校級別的軍官進行交流時,他們普遍認為中國支持巴基斯坦,這是中印之間最大的問題。[12]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印度那種仇巴的敵對心態和對中巴友好的高度戒備心理不僅不利于改善中印關系,更不利于改善印巴關系。對于中國來說,不可能犧牲牢固的中巴關系而去著力發展具有許多不確定因素甚至潛伏著危機的中印關系。在目前形勢下,中印巴三邊關系仍然存在著無法化解的矛盾和問題,中印關系的發展也不會一帆風順。中巴友好關系中所體現出的中國因素始終是印度外交中不得不考慮的敏感因素。
4.印度國內的一些因素也促使中國因素在其外交中進一步突顯,而且這些內因更持久、更深刻地影響著印度對中國的外交判斷。促使中國因素在印度外交中進一步突顯的國內因素首先表現在印度對其國家利益的追求上。追逐國家利益是一個國家制定外交政策、開展外交活動的出發點和實質性目的,印度外交也是如此。然而,印度追求國家利益的做法卻非常耐人尋味,正如尼赫魯所說“考慮任何問題首先得從印度的利益著眼,其次才是事情的是非曲直”。從印度的外交實踐看,印度更是一慣根據自身的國家利益對世界的形勢做出反應,充分利用中國因素搞“均衡外交”,使其成為各大國爭相拉攏的對象,以此來獲取更多的國家利益。無論是在兩極的“大三角”還是在“一超多強”的世界格局中,印度都能在與各方的競爭和較量的空隙中站穩腳跟,在與不同的國際力量的聯合與合作中獲得最大限度的國家利益。可以說,印度深諳通過“均衡外交”來獲取國家利益的成功之道。這種“均衡外交”在2010年通過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領導人“列隊”對其進行的訪問得到了充分展現。當前,印度插手對中國十分敏感的南海問題,其真實目的還是借炒作中國南海問題來凸顯印度在解決亞太問題上的地位和作用,同時獲得可觀的經濟利益。同時也應看到,與其他大國相比,印度能從中國直接得到的實際利益較少,相反中國的不斷強大,使印度感到其國家利益特別是安全利益受到了威脅。出于對國家利益的考慮,在今后一段時間里,印度仍然會把中國作為重要的遏制對象并利用中國作為平衡器來平衡與其他大國關系以獲得更多的國家利益。
其次,印度傳統的思想文化是使中國因素在印度外交中進一步突顯的重要內在精神因素。印度傳統文化中雖然有非暴力和平思想,但這并非簡單的柔弱退避、隱忍無為,相反它強調必須以強大的力量作為后盾。印度傳統思想文化的這種兩面性在中印邊界問題的處理上表現得十分明顯。同時,在傳統印度教思想的教化下,印度在與其他國家發展關系時充滿懷疑和警惕,就連美國人也承認印度教教徒心態“復雜”,充滿“懷疑主義”。[13]由于中印思想文化傳統的差異,中印兩國在處理歷史事件的方式和對待當今世界的看法上也會有所不同。比如,中印兩國在處理雙邊關系時都講究理性,中國一般能以大歷史觀從長遠角度來處理復雜問題,力求從穩定周邊和發展睦鄰友好關系的長遠利益出發,避免事態惡化;而印度則過多地表現出如何同中國周旋,利用對其有利因素把眼前利益最大化。印度外交中表現出來的特有思想文化心理會對中印關系產生一定的不良影響。
第三,促使中國因素在印度外交中進一步突顯的國內因素還表現在印度國內政治壓力方面。印度是一個公認的民主國家,民主制度能將眾多的政黨、集團、階層、民族、部族都納入到合法的議事制度框架內,能夠保持政治上的基本穩定,但在印度民主制度還不完善的情況下,選舉的競爭性使各種社會集團都在為獲得政治權力去爭取選民,即使是那些原來政治上消極或被排除于政治活動之外的社會集團也被動員起來卷入了國家政治,從而使印度成為高度政治化的國家。[14]在對國際關系的基本看法和對各種國際問題的處理上,不同階層、不同黨派和政治團體往往各執己見,甚至相互攻擊。尤其是印度的右翼勢力對印度政府改善中印關系的做法經常攻擊和指責,施加壓力。這種政治壓力會使印度在對華政策上裹足不前,甚至出現倒退。從目前情況看,印度國內部分精英勢力擔心在同中國的競爭中落后于中國,他們聯合媒體不斷向政府施壓,批評政府對軍隊投資不夠,要求政府從美、俄、歐洲和以色列購買大量先進的武器裝備,致使印度單方面在中印邊境地區加強軍事部署,嚴重影響了中印關系的發展。可以預見,在未來印度外交中,仍然會有各種勢力對中國問題和中國因素進行炒作,對印度政府改善中印關系的政策措施繼續攻擊和指責,向政府施壓,使中印關系面臨許多困難和波折。
鑒于印度越來越活躍的大國外交及周邊外交中處處體現著對中國因素的關注和處心積慮的利用,而且這種中國因素的存在有著包括地緣政治、歷史、現實、中巴友好以及印度國內因素等在內的復雜原因,這就有必要重新審視中印關系,冷靜分析印度對中國所作的外交判斷,正視印度外交中對中國因素的過分關注及對中國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
首先,要以理性的態度對待印度外交中的中國因素,尋找一條在接受兩國間既有矛盾和分歧的基礎上實現共存、共贏的途徑和道路。一般來說,一個大國崛起必然要引起毗鄰國家力量對比關系的變化,并引起鄰國的不安,這是常理。但是,從中印兩國既是緊鄰又是亞洲大國的地緣政治事實出發,兩國間是否存在競爭并不是觀察兩國關系的要害,找到兩國共存的合適方式才是關鍵,也是理解兩國政治關系之內涵的切入點。[6]如同中美之間攻難守易的現實使雙方之間的安全困境變得不那么明顯而可以發展合作關系一樣,[15]中印之間也存在攻難守易情勢;況且,與中美關系相比,中印之間沒有不可化解的結構性沖突,因此,在制定對印度的戰略時,應當充分考慮印度國內政治的復雜性、社會輿論的多樣性和變化性,單純強調與印度的合作或與印度的對抗都是不可行的。對于雙方來講,最關鍵的是考慮如何在接受兩國間既有矛盾和分歧的基礎上實現共存、共贏。這就需要中國從營造一個安全的周邊環境的大局、從國內經濟發展的大局等一些最高層次的國家利益出發,避免情緒化的沖動,以大國外交應有的包容心態,更理智和更謹慎地處理好中印關系中存在的矛盾和摩擦。
其次,要積極應對,開展靈活務實的外交。針對印度對外關系存在著的中國因素可能對中國造成的消極影響,尤其是中國在面對當前周邊國家不斷纏繞、美國和西方國家咄咄逼人的攻勢這樣錯綜復雜的國際局勢面前,如何不再被動地處于守勢,這就需要中國積極主動地應對,充分利用對中國有利的各種因素,有預見性地、創造性地開展靈活務實的外交。就美印關系來說,美印關系不斷升溫雖然有相互借用、“制約中國”的地方,但它們在許多問題上也存在著分歧和矛盾。印度出于國家利益的考慮,不會愿意成為美國戰略棋盤上的一個棋子,更不會為取悅美國而喪失自己的外交獨立性,“印度的DNA不允許它變成像日本或英國那樣的處于美國從屬地位的戰略盟友。”[16]不僅如此,在某些情況下,印度還有可能借助中國的力量來平衡美國。而印俄兩國同中國也存在著觀點相同和利益一致的地方,尤其在反對美國單極霸權的斗爭中三國的聯合是一支重要力量。正如俄羅斯遠東科學院著名學者A·雅科夫列夫曾指出:“在軍事政治方面聚集在一起的西方國家面對的是落后諸國分散的力量,……落后國家的組織者和聯系者的作用只有中俄印才能完成。與西方的矛盾首先將空前嚴格地規定著三個落后大國的關系,使它們必須在建立新的世界秩序方面保持一致。”[17]至于印度以“東向”政策為主導的亞太外交戰略,雖然帶有“遏制”中國的意圖,但擴大對華經貿合作是印度和東盟對華關系的主導面。針對這些情況,如果中國保持低調外交,搞“韜光養晦”,不僅不利于各種矛盾的化解,反而會使印度等國對中國更加猜忌。[23]因此,只要中國積極應對,有所作為,對印展開靈活務實的外交,在新一輪的博弈中降低中國因素在印度外交中對中國可能造成的消極影響,就能營造一個有利于中國發展的安全環境。
第三,尋找中印利益的共同點,超越兩國間的矛盾與分歧,加強相互間的交流與合作。中印兩國盡管社會制度不同,但兩國發展水平比較接近,都致力于本國的經濟建設,都需要有一個和平穩定的外部環境。同時,中印兩國作為世界上兩個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兩國都實行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都反對強權政治,都主張南北對話,在世界格局、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等重大問題上有著一致的立場和相似的看法。比如,中印在氣候變化領域有著廣泛的共同利益,這就需要中印加強在氣候問題上的溝通、協調與合作,這種合作可以軟化或緩解兩國在其他方面的緊張關系,有利于打破兩國在其他問題上的僵局。同時,中印作為世界上兩個歷史悠久、人口眾多、發展最快并且面臨著類似發展問題的發展中國家,除了加強兩國在經貿方面的密切合作之外,中印兩國在踐行包容性發展理念方面有著相似的思想文化傳統、執政理念以及類似的現實考量和國際戰略訴求,具有較高的契合度和較強的一致性。中印兩國完全可以在實現包容性發展進程中相互借鑒,加強交流,共同提高,實現世界各國的包容性發展。從更高的層面上講,包括印度在內的所有亞洲國家都應從區域整體發展的角度來認識問題,通過擴大共識、加強交流與合作來提高凝聚力;如果相互猜忌、相互遏制,就會使亞洲整體力量在彼此傾軋中嚴重消耗,為域外別有用心的大國所利用。中印雙方如果找到這些利益共同點,超越兩國間的矛盾與分歧,加強相互間的交流與合作,就能減少印度外交中的中國因素對中國的消極影響,使中印關系向著健康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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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822
A
1002-7408(2012)05-0106-04
河南省社科聯調研課題“印度對外關系中的中國因素研究”(SKL-2011-112)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李家祥(1967-),男,河南固始人,許昌學院當代國際問題研究所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國際關系、當代社會主義理論與實踐。
[責任編輯:張亞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