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謀琛
目前,經濟、政治、文化等各領域的指標,盡管有但不全。在反映社會各領域的有機聯系和整體狀況以及追根溯源的深層評價方面,更是難以見到適宜的社會指標[1]132。換言之,社會整體發展的指標尚處于空白,因而考察社會整體指標體系,具有現實意義。
建構社會整體指標體系,有必要確立幾個原則。這里談的原則也就是建構整體指標體系要遵循的基本要求,因為如果不確立必要的原則,就不知道哪些指標可以納入,哪些不可以納入;哪些指標屬于整體領域,哪些不屬于整體領域。就容易導致指標濫用、指標混亂。因此,我們必須從社會整體發展的客觀邏輯出發,確立幾個原則。
第一個原則是系統原則。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說:“當我們通過思維來考察自然界或人類歷史或我們自己的精神活動的時候,首先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幅由種種聯系和相互作用無窮無盡地交織起來的畫面,其中沒有任何東西是不動的和不變的,而是一切都在運動、變化、生成和消逝。”[2]23社會是由經濟、政治、文化等各基本領域構成的相互聯系和相互作用的整體,而社會指標體系正是反映社會整體。
說社會是系統,當然不是社會各個部分的簡單拼加,而是社會各部分之間、各層次之間、各要素之間以及部分、層次、要素之間相互聯系的有機整體。系統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整體性。其實,這在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那兒早已說過——“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關系,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系。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筑豎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式與之相適應的現實基礎。物質的生活方式制約這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3]591社會是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等構成的有機體,就是說,社會是由經濟、政治、文化和以民生為重點的社會建設等基本領域構成。在考察社會的時候,盡管社會包含各子領域,但各領域是相互聯系、相互制約的,從而形成有機體。比如,隨著吃喝住穿的解決,我們需要參與政治事務、社會事務和國家事務的管理,而對這些事務的管理反過來又對人們的物質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乃至整個社會生活產生相應影響,當然這些影響可能是積極的,也可能是消極的。譬如,奢侈消費、崇洋媚外,等等。自己賺的錢如何消費固然無可厚非,他人也無權過問,可是這種消費理念、消費文化不是影響消費風氣,影響我國經濟發展嗎?畢竟我國還是發展中國家,還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不正是經濟基礎、政治上層建筑和思想上層建筑的相互聯系、相互制約成為名副其實的有機體嗎?因此,社會整體指標體系應該反映社會整體狀況、有機聯系和變動趨勢。
社會需要協調,這也不是強加、想當然。因為,我們不僅知道——平衡是相對的,不平衡是絕對的,而且知道社會是由經濟政治文化等諸領域有機構成。社會發展就是按照不平衡向平衡再到不平衡的否定之否定規律進行的。社會結構體系是由經濟、政治、文化等基本領域等組成,這幾個基本領域發展目標應該是平衡,而實際上這幾個領域往往表現為不平衡。舉例來說,我國計劃經濟時期,搞“一大二公”,權力集中,企業沒點自主性,干與不干一個樣,干多干少一個樣,干好干壞一個樣,結果嚴重挫傷廣大群眾的生產積極性;而實行市場經濟以來,人們的生產積極性得到充分發揮,鄉鎮企業異軍突起,解決了溫飽,實現了全面小康。同時,由于市場經濟體制不夠完善,相關法律不夠健全,多頭管理等,反過來又影響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還有,我國近現代史上如“五四”運動、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1992年鄧小平南方談話等,啟動一波波的思想解放。社會由不平衡走向相對平衡,循環往復。由不平衡走向平衡,辦法是什么?協調,并且這種協調應該是有意識的、自覺主動的、有重點的協調,而不是無意識的、自發被動的、眉毛胡子一把抓的協調。一開始,我們可能并未察覺社會是不平衡的,但隨著問題疊加、矛盾激化,不平衡達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就會引發社會動蕩、難以前進。馬克思說:“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它們一直在其中運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這只是生產關系的法律用語)發生矛盾。于是這些關系便由生產力的發展形式變成生產力的桎梏。那時社會革命的時代就到來了。隨著經濟基礎的變更,全部龐大的上層建筑也或慢或快地發生變革。”[3]591-592經濟、政治、文化等諸領域不協調,最終影響社會的整體進步。而對諸領域進行協調,理所當然有利于整個社會的健康可持續發展。當然,生產力是帶有根本性的最終決定力量,因而我們要主動自覺地協調,實現社會整體發展。
上面說到社會發展是不平衡向平衡的過程,那么不平衡到何種程度就需要協調。換句話說,就是社會發展的協調度,也就是經濟、政治、文化和以民生為重點的社會建設之間的協調度。要分辨顯著的變遷,就要揭示在一定時期內某一對象或情境的根本結構的改變程度[4]35。這就需要量化。如果對社會整體發展有了量化,就能夠把握社會發展的不平衡程度,就能夠不失時機地協調。不然,就不容易把握把握社會發展的不平衡性,就可能隨意地、主觀地協調,要么操之過急要么姍姍來遲,以致協調難以符合社會整體發展的客觀進程,進而影響社會整體發展。據拉法格回憶,馬克思曾經強調:一門科學只有在成功地運用數學時,才算達到了真正完善的地步。在方法論上,用數學,不單是運用數學計算,也要運用數學進行思維和論證。比如,“文革”時期,我國生產力遭到極大破壞,國民經濟頻臨崩潰邊緣。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做出改革開放和戰略重點轉移的決策,極大調動了人們的積極性主動性,生產發展空前迅速。這其實也就是協調,但卻遠遠落后于社會發展的客觀邏輯,因為建國以后我國的主要任務就是發展生產力,而實踐中卻對此有所忽視。隨著國門打開和市場經濟發展,拜金主義、個人主義、極端利己主義出現,崇洋媚外、權力集中、違法犯罪現象包括貪污腐敗逐漸嚴重,反過來又影響經濟發展,進而妨礙社會整體進步。民生領域的社會建設滯后也同樣影響經濟、政治、文化,從而影響社會整體發展。因此,對經濟、政治、文化和以民生為重點的社會建設進行量化,抓住各領域的重點以及各重點之間、各領域之間的有機聯系,有利于及時調控社會整體發展。只有量化,社會協調才能適時,社會結構才能優化,社會整體發展才能穩健。
唯物辯證法認為,事物是普遍聯系和永恒發展的。1890年恩格斯致奧托·伯尼克的信中指出:“我認為,所謂‘社會主義社會’不是一種一成不變的東西,而應當和任何其他社會制度一樣,把它看成是經常變化和改革的社會。”[5]588既然是改革,那就意味著社會在變化,也就是動態。我們常說,經濟體制深刻變革,社會結構深刻變動,利益格局深刻調整,思想觀念深刻變化。這不就表明社會在劇烈廣泛地變化嗎?無論是自然、社會、思維領域,還是現實生活,都是處在不斷變化之中,不管我們承不承認,是否意識到。歸根到底,作為整體的社會,其變化發展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既然社會是處于運動發展的狀態,那么作為反映社會整體發展的指標體系,也應該堅持動態原則,這是毋庸置疑的。動態原則,具體地說,就是有些指標可能會調整,稱之為變量,而有些指標可能保持不變,稱之為常量。當然,相應的指標數據也可能變動。但是,從時空坐標看,在某一點的指標數據是相對靜態的。
建構社會整體指標體系還有真實、客觀等普遍原則。原則并非我們強加給社會整體的,而是社會整體本身固有的客觀邏輯。原則不是出發點,事實才是出發點。如果社會整體指標體系不真實或造假,就難以反映社會整體,就是自欺欺人。這樣,對社會整體發展評估有何益處呢?同時,原則要同實際相結合,還可以借鑒發達國家相關做法。
[1]賈高建.社會發展理論與社會發展戰略[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5.
[2]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安東尼·吉登斯.李康,譯.社會學:第五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