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必須改變投資策略,以可持續的理念來看待海外投資和經營。設立政府支持的海外投資基金方式來支持民營企業走向海外投資。
從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至今,中國企業“走出去”已蔚為大觀。不論是從投資流量、投資存量,還是從資產存量來看,中國企業已經成為跨國投資活動中的一支生力軍,在全世界都形成了有影響力的商業存在。
在未來較長時間內,中國對外投資面臨的主要問題將從“要出去”變成“如何在境外發展”。
由于中國對外投資數量激增,涉及領域和國家廣泛,各國對中國投資的關注度明顯增加,但態度趨于復雜化。以非洲為例,非洲經濟的持續增長有賴于國際資本的流入和各國對非貿易的增長,在這兩個方面,中國都是重要的參與者和支持者。但中國對非洲投資卻受到西方國家包括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在內的國際組織的批評,他們指責中國投資開發掠奪非洲資源、破壞環境,稱中國不加限制、不附帶條件的援助和貸款阻礙了非洲法制建設和人權改善。
另外,中國對外投資正在從發展中國家擴展到發達的歐美國家,體現了中國企業“走出去”從獲取資源到獲取市場的轉變。但在不少發達國家,中國的對外投資遇到的阻礙增多。比如在美國市場,從2005年中海油投資優尼科失敗,到2012年華為、中興進入美國市場受到政治歧視,再到萬象集團收購美國A123受挫,都反映出西方發達國家對來自中國的大量投資抱有復雜的心情,國家安全和技術轉移安全的考慮很容易轉化成政治歧視。
與其他國家不同,國有企業(尤其是央企)在中國的對外投資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由于國有企業固有的問題,以國企為主的中國對外投資正在進入風險高發期,一個典型是中信泰富投資西澳洲磁鐵礦受困。從2006年至今,中信泰富已投入78億美元,但至今不能開工生產。由于全球經濟和中國經濟向下調整,中國所有海外礦業投資的宏觀風險大增,中信泰富在高價位上的投資很可能在未來面臨越生產越虧損的局面。
武鋼集團在巴西投資建廠失敗是另一個風險案例。2010年,武鋼集團披露將在阿蘇港投資50億美元興建一座大型鋼廠,計劃三年后建成,年產能500萬噸,這將成為我國在海外興建的最大規模的鋼廠,也是中國在巴西最大一筆投資。然而,紛擾了三年之后,今年7月傳出消息,由于風險超出承受范圍,武鋼集團決定放棄在巴西建廠。
由于國有企業的所有者虛置,沒有人真正為投資失敗負責,這實際上導致了國企海外投資的體制性風險失控。根據海外機構諾頓羅氏律師所的統計,2010年中國對外礦業投資總額占全球礦業交易總額的10.5%,共161宗交易,69.2%的交易由央企主導,但有60%的交易以失敗告終。
在大的戰略和趨勢不變的情況下,中國企業“走出去”的前景和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狀況,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對現有問題的重視、研究以及策略調整。
首先,同時支持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國有企業雖然占有重要領域,但它們的投資決策、風險意識和管控、與投資所在國的融合、經營管理水平等都需要提高。未來應該更多支持民營企業。具體而言,可通過設立政府支持的海外投資基金的方式來運作。
其次,在未來的對外投資實踐中,中國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要普遍加強戰略研究,充分利用第三方專業中介機構,加強企業在投資決策階段的調查研究和投資過程中的風險跟蹤,加強對國外市場、法律、勞工政策、環保政策、文化、宗教等投資環境的研究。
有錢、投資短視、只注重索取資源,這是很多海外國家對中國企業的共同印象。未來中國市場環境的變化將會要求中國企業更多地拓展海外市場,中國企業必須改變投資策略,以可持續的理念來看待海外投資和經營。只有這樣,中國的對外投資、中國企業“走出去”,才有可能把中國在全球金融危機之后的戰略機遇,實實在在地轉化成中國和中國企業的戰略優勢和現實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