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投資替代貿易應對貿易保護主義

畢紅毅

（山東財經大學國際經貿學院， 山東 濟南250014）

一、引言

全球金融危機的深化使得反對自由貿易和全球化的浪潮再次升溫，貿易保護主義也在全球范圍內呈現抬頭趨勢。世界銀行最新發布的監測數據表明，20 國集團（G20）中已經有17 個國家實施了貿易限制措施，金融危機以來，在各國提出的78 項貿易措施中，有66 項涉及貿易保護，而其中的47項已經最終生效。在全球經濟持續低迷、貿易保護主義日益彌漫的情況下，我國只有深刻認識到當前對外貿易所面臨的挑戰，科學合理地調整對外貿易戰略和策略，才能有效消除貿易保護主義的不利影響。

二、我國應大力推進并實施以投資替代貿易的戰略

1. 不利的貿易現狀。由于出口市場受到嚴重沖擊，市場萎縮，我國對外貿易無論在總量上還是在增長速度上都有所下降。盡管2010 年我國出口大量增加，但出口增長速度出現了下降趨勢，值得關注。見圖1。

隨著貿易保護的加劇，我國遭遇的貿易壁壘更加頻繁。我國對外貿易額占全球貿易額的8%，而遭受的反傾銷調查卻是全球的33%。對外貿易出口的整體下滑將波及與出口相關的產業和企業，導致就業形勢惡化，使社會承擔巨大的就業壓力。據統計，2009 年我國約有2000 萬農民工因金融危機失去了工作，有67 萬家小企業被迫關門，有近670萬就業崗位“蒸發”。當前，美國、歐盟、日本、印度等國也開始通過政治手段加強對我國出口的干預。

2. 我國實施以投資替代貿易的戰略具有可行性。目前，國際環境優良，國際商品價格處于低位，是改善資源儲備的好時機。歐美大量企業降低資產價格、裁員等，為我國企業低價引進、吸收海外高端技術和人才提供了很好的機會。金融危機和歐債危機的發生，大大提高了歐美各國政府對外來資金的歡迎程度，一些限制被迫放松。我國經濟連續多年高速增長，為走出國門投資奠定了基礎。瑞士銀行的數據顯示，2007 年我國人均GDP（按實際購買力計算）達4610 美元。根據鄧寧的投資發展階段論，我國目前正處于資本大規模輸出階段，這為我國企業對外投資奠定了堅實基礎。自2008 年以來，我國鼓勵對外投資的政策頻出，同時為維護企業海外合法權益，我國已經與世界上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雙邊經貿混委會機制，簽訂了127 個雙邊投資保護協定，為我國海外投資提供了全方位的政策扶持和法律保障。此外，我國已經產生了一批在國際市場上具有競爭力的企業。根據美國《財富》雜志2011 年度公布的世界500 強公司排行榜，我國有69 家企業入選，其中來自我國內地的企業有61 家。

圖1 2001~2010 年我國出口貿易增長速度

三、以投資替代貿易的戰略選擇

企業對外投資方式選擇是一個圍繞如何將企業國內優勢高效轉移到國外，以實現其戰略目標，充分發揮優勢價值的過程。在當前的經濟形勢下，應采取何種方式進入東道國市場呢？

1. 我國以投資替代貿易的產業選擇。下面通過產業靜態集聚度指標來衡量目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在不同產業分布的存量情況。對外直接投資的產業靜態聚集度可通過下面的公式計算得出：

Si=ai/∑ai

其中，Si表示投資國在i 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靜態集聚指數，ai表示對外投資國在i 產業上的對外直接投資存量規模，∑ai表示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的總體規模，i=1，2，…n表示有n 個產業部門進行對外直接投資。該靜態指數等于各產業投資額占對外直接投資總額的比率，反映投資國在一個產業部門的對外直接投資占其全部對外直接投資的比重，是衡量投資國對外直接投資在不同產業分布的存量指標。

根據這個公式，選取2004~2010年我國對外直接投資數據為計算對象，得出我國近年來對外直接投資產業靜態集聚指數水平（見表1）。

目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產業呈多樣化局面。從各年產業靜態集聚指數的情況看：第一，商業、服務業和批發零售業的數值最高，兩者之和除2006 年為35.8%、2007 年為43.1%之外，其余各年皆在50%左右，可見商業服務業和零售業是我國長期以來的優勢產業；第二，制造業投資比例下降趨勢明顯；第三，與制造業相比，最近幾年交通運輸與倉儲業、采礦業對外直接投資比重逐漸增加，平均為10%左右；第四，金融類對外直接投資發展迅猛，所占比重平均在15%以上。因此，我國以投資替代貿易的產業選擇策略如下：

（1）保持商業服務、批發零售業等的發展。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的產業以租賃和商業服務、批發零售業發展得比較早，具有一定的優勢。從短期來看，這些投資具有贏利性，在當前階段可適當發展，但從長遠來看缺乏戰略意義，應注意提高投資質量。

（2）促進邊際產業轉移型的投資。目前，紡織、服裝、家電、機械等我國技術已經成熟且競爭激烈的邊際產業，在廣大發展中國家具有較強的比較優勢，通過對外直接投資，將這些產業轉移到其他發展中國家，既有利于發揮我國技術成熟的優勢，帶動國內技術、機器設備等的出口，也有利于雙方產業結構的優化和升級。另外，通過對某些發展中國家的直接投資，還可利用東道國貿易優惠條件，把產品銷往第三國，特別是發達國家市場，這對于解決我國面臨的保護主義限制而言，可謂一種良策。

（3）完善高新技術尋求型的投資。當前國際分工已經發展到要素分工，特別是高新技術的研發上，而我國在國際分工中還主要處于加工、組裝、制造等價值鏈低端環節。從產業靜態集聚指標可見，我國制造業比重有所下降，應重視計算機、生物工程、新材料、航空航天等領域的海外投資，有選擇地向發達國家進行這些產業的投資。

表1 2004~2010 年對外直接投資產業靜態集聚指數（%）

（4）推進以金融業等服務業為主的投資。在我國對外直接投資流出存量中，服務業雖然占有較大比重，但主要集中在商務服務、批發零售、交通運輸、倉儲等行業，對金融業的直接投資十分有限。在全球金融危機以及貿易保護主義風行的背景下，為促使我國企業順利走出國門并借機發展壯大，有必要放寬政策，讓國內銀行系統發展對外直接投資，為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提供金融支持。

（5）加快資源尋求型的投資。盡管我國在勞動力要素方面具有一定的相對成本優勢，但在石油等自然資源方面卻很缺乏，從國家的角度看，建立穩定的國際資源市場渠道是我國經濟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前提條件，因此進行海外投資、開發資源顯得十分必要。

2. 我國以投資替代貿易的區位選擇。研究對外直接投資的地理分布，對于制定對外直接投資策略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表2 是2004~2010 年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的地區分布。

由表2 可以看出，2010 年末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為3172.1 億美元，對外直接投資存量規模比上年大幅增加，國家分布更為廣泛。其中，亞洲、拉丁美洲仍然是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最為集中的地區。

截至2010 年底，我國1.3 萬家境內投資者在全球178 個國家、地區設立境外直接投資企業1.6萬家，對外直接投資累計凈額3172.1 億美元，境外企業資產總額超過1.5 萬億美元。如圖2 所示，亞洲仍然是我國海外企業最為集中的地區，其次是非洲、歐洲。

由于雙邊貿易額是影響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重要因素，本文按照雙邊貿易額與投資額，將我國進行對外直接投資的國家和地區分為四組（見表3）。針對不同組別，我國應采取以下對策：

（1）對貿易額、投資額均比較大的國家和地區加大投資力度。這些國家或地區與我國保持著長期的經貿往來，擁有對我國產品的廣闊需求市場，擁有我國不具備的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優惠的外資政策、優良的市場環境，是要素優勢綜合性極強的區域，企業啟動成本低，區位關聯度強，適合加大對上述地區的投資與合作。

（2）對貿易額大、投資額小的國家和地區暢通投資渠道。一是對美國、日本等在我國有較多投資的國家，應變被動接受產業轉移為主動選擇產業進行整合，適當加大對它們對外直接投資的力度，以利于我國產業的長期發展；二是對于一些東南亞國家，我國與它們之間的對外直接投資關系尚處于建立過程中，要依靠與這些國家良好的經貿關系，消除貿易摩擦，加快發展對外直接投資，積極尋求東道國市場的市場要素、政策要素、戰略要素優勢，實現貿易與投資的雙贏。

表2 2004~2010 年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的地區分布 單位：億美元、%

圖2 2010 年末我國境外企業在世界各地區覆蓋比率

表3 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國別（地區）分組

（3）對貿易額小、投資額大的國家和地區，加快資本轉移和投資。對目前占我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一半以上的開曼群島、英屬維爾京群島等，應鼓勵企業在資金轉移基礎上，再投向第三國，最大程度地提高資金使用效率；對巴基斯坦、南非等國家，應充分利用東道國對資金的需求、對技術的渴望及其優惠的稅收引資政策等，選擇合適的產業與適當的時機進行投資，促進我國產業結構的優化，如非洲國家與我國有良好的外交關系，且其農產品和礦產資源豐富，因此非洲市場是我國以攻取資源為主要目的的企業重要的投資區位選擇。

3. 我國以投資替代貿易的主體選擇。投資主體作為擁有充足資源并承擔風險的組織或個人，具有相對獨立的投資決策權力，對其直接投資所形成的資產享有支配權，因此如何選擇有條件和能力的投資主體是一個極為關鍵的戰略問題。近幾年，在“走出去”戰略的引領下，海外投資主體逐步從單一的國有企業向多元化經濟主體轉變，私營企業作用凸顯。2010 年末，我國對外直接投資企業達到了13000 多家。

由表4 可以看出，我國對外直接投資主體具有以下特點：國有企業仍然是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先鋒，有限責任公司成為另外一個重要力量，私營企業也展現出發展潛質。因此，我國對外投資主體選擇策略如下：（1）把握重點：將具有壟斷優勢的企業作為對外投資重點。在我國具有壟斷優勢的企業多是大型企業及企業集團，要培育世界一流的跨國企業，必須充分重視它們的跨國經營壟斷優勢。一是大型企業與其國外子公司之間可形成國際經營的內部化優勢，避免外部市場交易風險，獲得持續利益；二是對資源尋求型的投資還可保證母公司所需資源的穩定來源，如中國石化集團公司和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在“走出去”創業中取得了輝煌的成績，寶鋼集團、海爾集團等一批大型企業也在對外直接投資中取得了豐碩的成果。（2）扶持特色：努力扶持具有經營特色的中小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中小型企業因其獨具特色的生產經營優勢而在國際市場上具有相當大的比較優勢，因此要努力扶持具有經營特色的中小型企業走出國門。我國許多中小型企業都具備了對外直接投資、實現跨國經營的能力和條件，它們一來具有投資少、經營靈活的優勢；二來具有明晰的產權優勢，形成了簡明高效的組織結構；三來具有技術當地化優勢，擁有符合發展中國家市場需要的實用技術，技術成本較低，靈活性和適應性較高。（3）發展集群：大力發展產業集群的對外直接投資。產業集群作為跨國公司成長過程中內部化優勢的一種替代，能夠快速地相互學習，不斷地進行創新和觀念交流，形成大型企業所不具備的自我加強機制。目前，我國有大量的企業集群地，如浙江寧波的服裝、溫州的打火機、山東半島的制造業、北京中關村的電子信息產業等。充分利用產業集群的競爭優勢開展對外直接投資，是我國對外直接投資主體選擇的重要戰略。

四、結論

新一輪貿易保護主義具有保護領域更加廣泛、政府干預更加主動、保護手段更加多樣等特點，給我國對外經濟帶來了不利影響和重大挑戰。而目前國際投資環境優良，我國經濟持續穩定增長，政府為我國企業對外投資提供了很多優惠政策和條件，我國已經發展了一批在國際市場上具有競爭力的企業，為我國實施以投資替代貿易的戰略奠定了堅實基礎。為更好地實施對外直接投資戰略，需要綜合考慮投資的產業選擇、區位選擇和主體選擇。政府要更好地引導企業制定相關投資戰略，為企業“走出去”提供制度支持、資金支持、人才支持。各企業也應根據投資地區地理及文化特點，考慮所在產業的優勢及劣勢，利用自身競爭力實施對外直接投資。隨著我國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我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也一定會更加蓬勃發展，世界各地將出現更多中國投資的企業。

表4 2010 年末境內投資者按登記注冊類型分類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