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究“永豐艦——中山艦”始末

中山艦原名永豐艦，是清朝政府為重建大清海軍向日本訂造的戰艦之一。在1894年的中日甲午戰爭中，北洋水師全軍覆沒。至此，中國有海無防，為了重振海疆，清政府于1910年設海軍部，任命載洵為海軍大臣，薩鎮冰任統制。同年，除派載洵等人出洋，赴歐美考察西方海軍并訂購軍艦外，8月，又派薩鎮冰等在日本向三菱和川崎造船廠分別訂造了“永豐”和“永翔”二艘炮艦。

永豐艦為中型炮艦，排水量780噸，艦長205呎、艦寬29.5呎，吃水9呎，馬力1350匹，航速每小時12.5海浬，裝載量為載煤150噸、載淡水160噸，艦員約百人。裝備大、小火炮8門，機槍若干挺。造價68萬日元。清政府派李國圻、鄭國能監造，于1913年竣工下水。

同年，永豐艦回國，被編入北洋艦隊，駐泊上海。辛亥革命勝利后，清朝海軍易幟。1912年元旦，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在南京成立，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不久，袁世凱篡位，開始鎮壓革命，其倒行逆施激起革命黨人的反抗，孫中山遂號召討袁。李烈鈞在江西首先起義。8月，袁世凱命海軍提督薩鎮冰，率包括永豐等艦前往安慶、蕪湖等地鎮壓“二次革命”。1915年袁世凱恢復帝制，再遭到全國人民反對。蔡鍔在云南首先發難，南方各省紛紛掀起了護國運動。1916年4月，袁世凱派兵南下鎮壓。但海軍同情革命，相繼在上海、武漢各地起義，并會同革命軍參加了光復鎮江、南京的作戰。

同年6月6日，袁世凱病逝，黎元洪繼任總統，任命程璧光為海軍總長。次年7月1日，張勛率“辮子軍”入京，妄圖扶清帝復辟，遭到全國人民共同聲討。在北京，北洋政府段祺瑞上臺，孫中山號召護法，并在廣東成立軍政府。①7月3日，程璧光在上海代表海軍擁護孫中山護法，通電聲討復辟，并派艦護送孫中山等革命黨人于17日到達廣州。7月22日，程璧光收到孫中山關于廣東方面歡迎海軍南下的電報后，即發表了《海軍護法宣言》，并率領永豐等七艦駛離上海吳淞口，南下廣州。②護法艦隊于8月5日抵達黃埔長洲島。次日，廣東各界在長堤“東園”召開了有數萬人參加的歡迎大會，盛況空前。

1917年9月10日，護法軍政府在廣州成立，孫中山就任海陸軍大元帥，并任命程璧光為海軍總長。10月23日，駐廣東潮梅鎮守使莫擎宇投降北洋政府。11月8日軍政府派兵鎮壓，護法艦隊派永豐等艦協助平叛，于12月14日攻占汕頭。與次同時，軍閥龍濟光在12月10日又占領雷州，孫中山即調護法海軍從潮汕趕赴瓊州海峽阻擊，永豐艦奉命駐防閘坡。次年1月5日，程璧光指揮艦隊駛往瓊州，并炮擊海口秀英炮臺等軍事設施，龍濟光部后潰不成軍。護法海軍為支持護法運動和鞏固廣州軍政府作出了巨大貢獻。

1921年5月5日，孫中山再回廣州就任非常大總統，并對駐粵海軍進行改組，任命溫樹德、陳策為海軍正副司令，馮肇憲為永豐艦長。1922年6月16日，粵軍總司令陳炯明公開叛變，派兵炮轟觀音山，圍攻總統府和粵秀樓。③孫中山脫險后，駐節永豐艦，部署平叛事宜，并指揮艦隊與叛軍激戰于廣州省河。歷時55天，于同年8月9日離粵赴滬。④

孫中山離粵后，永豐等艦被溫樹德控制，他企圖率艦隊北上青島，投靠北洋軍閥。1923年2月，永豐等艦在到達汕頭時宣布起義，脫離溫樹德的控制。同年1月16日廣州光復，2月21日，孫中山由上海回到廣州。3月1日，電駐汕頭各艦，速行歸隊，3月12日，孫中山又任命歐陽琳為永豐艦艦長。但此時汕頭已被陳炯明部洪兆麟部占領，由于失去了依靠，永豐艦被迫駛往廈門、泉州，后又停泊廣東南澳，當時處境十分艱難。

8月13日永豐艦克服重重困難后駛回廣州。次日，孫中山親臨永豐艦慰問，并與宋慶齡在永豐艦和官兵合影，以紀念蒙難一周年。1924年，廣東商團陰謀叛亂，企圖顛覆廣東革命政府，8月10日，“永豐”和“江固”兩艦在黃埔奉命扣押為商團私運槍械的丹麥貨船“哈佛”號。同年11月3日，孫中山等乘永豐艦到長洲島，在黃埔軍校校長蔣介石陪同下，視察長洲要塞。

1924年10月北京事變后，馮玉詳邀請孫中山北上商談國事。11月13日，永豐艦護送孫中山和宋慶齡離開廣州，經黃埔踏上北去征途，軍校師生隔江相送。次年3月12日，孫中山在北京病逝。為了紀念孫中山的豐功偉績，國民黨中央黨部在胡漢民的提議下，將永豐艦改名為中山艦，以垂永久紀念，并于1925年4月13日在廣州舉行隆重的改號儀式。⑤

1925年2月，永豐艦隨東征軍出師討伐陳炯明。⑥同年6月，中山艦又協助東征軍回師平定滇桂軍閥劉震寰、楊希閔的叛亂。中山艦為鞏固廣東革命政權立下了汗馬功勞。1926年3月18日，蔣介石通過黃埔軍校駐省辦事處命令海軍局調派軍艦到黃埔軍校接受任務。海軍局代理局長、共產黨員李之龍接到命令后，調中山艦去黃埔侯命。3月20日蔣介石矢口否認此事，并以中山艦有異動為借口，逮捕李之龍，并派兵包圍省港罷工委員會和蘇聯顧問處，還將周恩來軟禁一天。蔣介石以此制造事端，從而達到排擠共產黨人的目的，這就是歷史上的“中山艦事件”。⑦

1927年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4月18日國民黨反動當局在黃埔軍校進行“清黨”，扣押共產黨員和進步師生200余人，用中山艦押往虎門。著名中共黨員熊雄，就是在這次事件中慘遭殺害。⑧大革命失敗后，中山艦被利用來作軍閥混戰的工具。1929年后，兩廣軍閥發生戰爭，中山艦等被派往西江討伐桂系。1932年，陳策與陳濟棠發生火并，中山艦曾多次在北海和伶仃洋襲擊陳濟棠部。同年，國民政府整頓海軍，中山艦從廣東調往南京。7月3日經廈門，于8月2日抵達南京下關海軍碼頭。至此，中山艦正式編入中央海軍第一艦隊。

1933年11月20日，第十九路軍發動反對蔣介石的“福建事變”，建立了福建人民政府。南京國民政府派兵鎮壓，中山艦亦奉命駛往福建沿海參與“討逆”行動。次年元月10日，中山艦等協助攻克廈門，國民政府行政院及軍事委員會以此次海軍迅速行事，勘定疆土，均下令嘉獎。同年6月4日，中山艦在泉州參加了進剿海盜，救護民船的行動。1934年后數年間，中山艦歷次參加海軍部組織的軍事演習，在長江下游及東南沿海進行備戰訓練，考核成績優良，受到海軍部嘉獎，時任艦長為羅致通。其間，中山艦由于航行頻繁，機件損壞嚴重，曾多次在福建馬尾和江南造船所進行修理。⑨

1937年“蘆溝橋事變”后，中國抗戰全面爆發。同年9月，中山艦擔任海軍部部長陳紹寬的旗艦，巡視長江下游江陰防線。在江陰保衛戰中，中國海軍損失慘重，后中山艦隨海軍司令部撤往岳陽。1938年10月上旬，中山艦奉命從岳陽趕赴武漢參加武漢保衛戰，10月24日，中山艦在長江金口水域，遭6架日機襲擊，隨即展開激戰，從上午9時許戰斗到下午3時許，最后，中山艦不幸中彈沉沒。艦長薩俊率領全艦官兵奮勇殺敵，壯烈犧牲，年僅43歲。⑩全艦有艦長以下25名官兵以身殉國。

中山艦從1913年下水，到1938年沉沒，歷經清朝，北洋和民國三朝政府，見證和參與了中國近代史上的許多重大事件，它在歷史上曾參加過革命，也鎮壓過革命；它始建于日本，又終毀于日本侵華戰爭。它一生充滿了傳奇和坎坷，在抗戰中，最后走完了它26年的曲折航程，它在波瀾壯闊的中國近代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光輝一頁。中山艦在沉沒了半個世紀之后，于1997年1月28日，在武漢金口鎮赤磯山長江水域的原沉沒地，被正式打撈出水，一代名艦終重見天日。

注釋：

①《孫中山年鑒》。

②《黨國名人傳·程璧光》。

③《上海民國日報》1922年6月28日。

④《孫大總統蒙難記》1923年版。

⑤《廣州民國日報》1925年4月14日。

⑥《廣州民國日報》1925年3月24日。

⑦李之龍：《三二Ο反革命政變真相》。

⑧《黃埔月刊》1927年。

⑨《民國海軍年刊》1933年、1934年。

⑩《中山艦薩艦長師俊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