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務會計鑒定意見的可采性規則研究

　　【摘 要】 隨著法務會計鑒定在經濟訴訟中應用的逐漸增多，法務會計鑒定意見所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法務會計鑒定意見的可采性規則可以為法官在采納鑒定意見時提供指導，防止不可靠的鑒定意見進入訴訟，保證司法公正，維護當事人權益。文章借鑒英美法系國家專家證據的可采性規則，結合法務會計鑒定的特征，提出了法務會計鑒定意見的可采性規則。
　　【關鍵詞】 法務會計； 鑒定意見； 可采性規則
　　
　　法務會計產生于20世紀40年代的美國，是一門會計學與法學的交叉學科。在經濟案件的審理中，許多都會涉及財務問題，需要由會計專業人員進行判斷和鑒定，提出專業性的意見作為定案依據。這種鑒定工作便是法務會計鑒定。由于司法機關內部會計鑒定人員的專業能力有限，不能滿足鑒定工作的要求，同時為了避免受到相關部門利益的影響，需要獨立于訴訟雙方、法庭或仲裁機構之外的第三方來承擔法務會計鑒定，作出客觀公正的專業判斷。由獨立性很強的注冊會計師來擔任這項工作最為合適。
　　
　　一、法務會計鑒定意見的可采性
　　法務會計鑒定意見是指法務會計鑒定人根據司法機關或訴訟當事人的指派或委托，運用會計學、審計學等專業知識和科學的原理方法對經濟案件中涉及的財務會計專門問題進行分析判斷而提出的鑒定意見。法務會計鑒定工作一般是由會計師事務所和注冊會計師完成的，與司法機關內部會計人員的司法會計鑒定有所不同。法務會計鑒定意見屬于鑒定結論，是一種專家證據。作為法定證據的一種①，其并不具有必然的權威性，必須具備可采性才能進入訴訟程序。
　　可采性是英美法系國家證據規則中的概念，它是指證據具備的能被法庭所接受的性質。證據具有可采性，說明它具備進入訴訟程序的資格，但并不表示其一定能得到采信。采信是指證據能夠得到法官采納并將其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可采性是采信的前提，證據只有在具有可采性的基礎上才能得到采信。我國法律缺乏對法務會計鑒定意見可采性規則的規定，導致法官自由裁量權過大，對鑒定意見的采納較為混亂，許多鑒定意見往往未經充分審查和質證就直接被法官采信。這樣會使某些虛假的、不可靠的鑒定意見不能在庭審中被淘汰，對案件審判的公正性造成了嚴重的影響。因此，應該建立完善的法務會計鑒定意見可采性規則，對法務會計鑒定意見進行嚴格的審查，使那些具有可采性的鑒定意見能進入法庭。
　　
　　二、英美法系國家專家證據的可采性規則——以美國為例
　　可采性規則是英美法系證據法的核心問題。在英美法系國家中，美國關于專家證據可采性的規則相當完備。從弗賴依規則開始，通過諸多重要判例，美國專家證據可采性規則逐步得到完善，其主要經歷了以下幾個階段。
　　20世紀以前，美國還未建立針對專家證據的可采性規則，評價專家證據主要是看該專家在相關領域內是否成功而非證據本身是否科學有效。1923年的“弗賴依訴美國（Frye v.United States）”案，哥倫比亞上訴法院以判例的形式提出了專家證據的可采性規則——弗賴依規則。按照該規則，專家證據依據的科學技術或原理在其所屬的特定領域內必須得到充分確立并獲得普遍性的接受，專家證據才具有可采性。弗賴依規則一定程度上確保了專家證言的科學性，但它的“普遍接受”標準過于嚴格，導致大量新興的科學技術不能在法庭運用。
　　1975年實施的《聯邦證據規則》放寬了專家證據的可采性標準，該規則第702條規定：如果科學、技術或者其他專業知識能夠幫助事實裁判者了解證據或者確定爭議事實，那么具備作為專家要求的知識、技能、經驗、訓練或者教育的證人就可以專家意見或者其他形式作證。顯然這一標準對專家證據的可采性規定過于寬松，它強調了專家證據的有用性但沒有充分考慮可靠性。
　　由于《聯邦證據規則》沒有對弗賴依規則的效力作出規定，美國許多州在可采性標準上仍采用弗賴依規則，造成了專家證據可采性標準的混亂，直到1993年“道伯特案件”的判決，聯邦最高法院明確指出《聯邦證據規則》具有優先效力，弗賴依規則不再適用于聯邦法院系統，道伯特規則也因此產生。其規定判斷專家證言的可采性應考慮以下因素：一是所依據的原理或技術是否可以驗證并已經得到驗證；二是該原理或技術是否已公開發表并被同行肯定；三是適用該原理或技術已知的和潛在的錯誤率多大；四是是否存在控制該原理或技術使用的標準；五是該原理和技術是否已被同領域大部分人所接受。1999年，通過對Kumho Tire案的審理，聯邦最高法院將道伯特規則的適用范圍擴展到了所有專家證據。
　　2000年12月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以道伯特案和Kumho Tire案的判決為基礎，對《聯邦證據規則》第702條進行了修訂。該修訂對《聯邦證據規則》第702條進行了重大修改，增加了審查專家證言可靠性的三個標準：（1）專家證言必須建立在充分的事實或資料基礎之上；（2）專家證言必須是可靠的原則和方法所得的結果；（3）專家證人必須以可靠的方式將原則和方法應用于案件的事實中。修訂后的《聯邦證據規則》第702條使得判斷專家證據可靠性的標準更加具體，更具有可操作性。
　　
　　三、法務會計鑒定意見可采性規則的建立
　　借鑒英美法系國家中美國專家證據的可采性規則，可以從關聯性規則、可靠性規則、合法性規則和法務會計鑒定資格規則四個方面來構建法務會計鑒定意見的可采性規則，并對每個規則都提出具體的判斷標準。
　　（一）關聯性規則
　　關聯性是證據具有可采性的基本前提。在英美法系證據法中，證據必須具有關聯性才可以采納，這是證據法的一條基本原則。法務會計鑒定意見的關聯性是指法務會計鑒定意見與案件的待證事實之間必須存在某種客觀的聯系，對案件事實有實質性的證明作用和確實的幫助。
　　關聯性規則首先要求法務會計鑒定意見與案件存在一定的聯系，其證明的問題屬于依法需要運用證據加以證明的待證事實。如果一項證據針對的不是案件的爭點問題，則它與案件沒有最低程度的聯系，便不具有關聯性。由于法務會計鑒定意見是指法務會計鑒定人針對經濟案件中涉及財務會計專門問題提出的專家鑒定意見，一般都與案件存在一定聯系。但是，在保證鑒定意見同案件存在客觀聯系之后，還要求該鑒定意見能夠對案件的待證事實起到支持或否定的證明作用，對于案件的審判具有實質性的幫助。對于具體案件來說，如果法務會計鑒定人提出的鑒定意見和它不具有一定程度的關聯，不能對案件待證事實起到實質性的證明作用，即使是正確可靠的也不具有可采性。
　　（二）可靠性規則
　　可靠性是指法務會計鑒定人依據科學原理、技術方法和相關財務資料提出的鑒定意見是真實可靠的，可以從以下兩方面來判斷其可靠性：一是法務會計鑒定人依據的原理與標準、運用的技術方法科學可靠；二是法務會計鑒定的財務會計資料真實可靠。
　　在審查專家證據的可采性時，道伯特規則和弗賴伊規則均對專家證據依據的原理或技術有一定要求。法務會計鑒定意見依據的原理與標準、運用的技術直接決定了其可靠性?！端痉ㄨb定程序通則》（2007）第二十二條規定，司法鑒定應采用國家標準和技術規范或者相關的行業標準和技術規范。法務會計鑒定沒有統一的國家標準和技術規范，應以相關的財經法規、會計制度、會計準則和審計準則作為其鑒定標準。同時，法務會計鑒定應依據會計學和審計學的基本原理，運用審計的方法和手段，如查閱法、賬賬核對法、分析性復核法等查賬手段，對案件涉及的財務會計事項進行檢查、驗證和鑒定，作出科學的鑒定意見。
　　
　　在審查專家證據的可采性時，美國還要求其依據的基礎資料真實可靠。例如，修訂后的《聯邦證據規則》第702條便要求專家證言必須建立在充分的事實或資料基礎之上。法務會計鑒定的對象是與案件有關的、記錄經濟活動的財務資料，包括會計憑證、會計賬簿、財務報告和其他經濟資料。這些鑒定材料的真實可靠會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如保管不當或故意被調換。法務會計鑒定中，如果鑒定的財務資料不真實，即使鑒定的所有過程都符合相關要求，得出的鑒定意見也是沒有意義的。因此，法務會計鑒定的財務材料可靠是法務會計鑒定意見具備可采性的重要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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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法性是指法務會計鑒定意見必須合乎法律的要求，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來判斷其合法性：一是法務會計鑒定的程序規范合法；二是法務會計鑒定意見的表達形式合法。
　　美國1976年的People v. Kelly案中，加利福尼亞州最高法院在判決中指出，證據的提供者必須證明在特定案件中采取了正確的科學程序。該案確立的“科學程序”被認為是對專家證言可采性規則的重要補充。法務會計鑒定涉及大量的財務會計專業知識，法官由于缺乏這些知識很難通過鑒定意見本身的正確與否來判斷其可采性，因此可根據鑒定過程中鑒定人員推理的過程是否合乎邏輯、進行的分析是否合理、鑒定的程序是否規范合法來對鑒定意見的可采性作出判斷。法務會計鑒定應遵守合法的程序，如果鑒定程序缺乏規范，鑒定意見的正確性就得不到保障，自然難具有可采性。
　　作為一種法定證據，鑒定結論是通過鑒定書這一書面形式體現的，這種書面鑒定書有一定的格式要求?！端痉ㄨb定程序通則》（2007）第三十四條規定：司法鑒定機構和司法鑒定人在完成委托的鑒定事項后，應當向委托人出具司法鑒定文書；司法鑒定文書包括司法鑒定意見書和司法鑒定檢驗報告書；司法鑒定文書的制作應當符合統一規定的司法鑒定文書格式。《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十九條規定應審查鑒定書是否具有鑒定的依據及使用的科學技術手段、明確的鑒定結論、對鑒定人鑒定資格的說明等內容。法務會計鑒定書是法務會計鑒定意見的表現形式，能夠反映法務會計鑒定的過程，是法官判斷鑒定意見是否具有可采性的重要依據。法務會計鑒定書缺乏形式要件的，應當認定沒有證據能力，鑒定意見不具有可采性。
　　（四）法務會計鑒定資格規則
　　法務會計鑒定資格規則是指法務會計鑒定人必須具有法務會計鑒定所需的專業知識，擁有從事法務會計鑒定的職業資格。英美法系國家中，專家證人的資格是專家證據具有可采性的前提?！堵摪钭C據規則》第702條明確表示專家必須具有專門的知識、經驗或其他技能，專家證據才具有可采性。
　　法務會計鑒定是鑒定人針對經濟案件中涉及的財務會計專門問題作出的鑒定，這就要求鑒定人首先必須精通會計、審計專業知識。在經濟案件特別是經濟犯罪案件中，犯罪嫌疑人通常會事先精心策劃，事后又會努力掩蓋犯罪事實，使得許多案件都非常復雜。這就要求法務會計鑒定人員還必須具有一定的法律知識，懂得如何依法搜集證據和鑒別證據，作出符合法律規范的鑒定意見。法務會計鑒定人是法務會計鑒定工作的實施者，其能力和資格直接影響著法務會計鑒定意見的客觀可靠。因此，法務會計鑒定人員必須精通會計、審計專業知識，同時又具備一定的法律知識，才有資格勝任法務會計鑒定工作，其提出的鑒定意見才具有可采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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