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度的經濟數據不容樂觀,貿易、工業增加值、用電量、財政收入、貸款等一系列數據遠低于預期;投資、消費、出口“三駕馬車”同時減速。世界銀行亦披露將中國今年GDP增速預期從半年前的8.4%下調至8.2%。
在此情勢下,5月23日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強調,“把穩增長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此舉在情理之中,也是必行之舉。
然而,如何“穩增長”才是更為重要也是更為困難的關鍵。
可以明確的是,“穩增長”不應再走依賴政府投資的老路,不少人寄希望于經濟結構性調整。5月30日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的《“十二五”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
劃》,提出七大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重點發展方向和主要任務,正是向這方面的努力。
不過,產業結構性調整優化是一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極為困難的事情。從2008年經濟危機出現伊始,國內外許多人都在談論產業結構調整,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四年過去了,哪一個國家找到了?
從人類社會的長期發展來看,只有那些能夠改變整個人類自身生活方式的科技和產業革命---蒸汽機、電力和內燃機、無線通信技術、核能、航空航天技術、電子計算機與互聯網---才能推動整個社會新一輪的經濟增長。但這樣的增長可遇不可求,只能是在市場中長期試錯的結果,它既不能從各部委的批文中發現,也不能從專家紙上談兵的言論中實現。
所以產業結構調整是緩慢且長期的過程,就目前來說,應該注重的是更為實際的問題。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中央提出的“結構性減稅”上來。可是“結構性減稅”是一個更加容易讓人混淆的概念,因為所謂“結構性減稅”,說的是稅“有增有減,結構性調整”,并不等同于單純的減稅。這樣一來問題便接踵而至,如何結構性調整,哪些需要減稅,哪些需要增稅?至少就短期而言,這些問題暫時不會有解。
細看這一次的“穩增長”:既要經濟穩定地增長,還不能出現過高的通貨膨脹;既要進行經濟結構性調整,還要同時進行結構性減稅。這一曲四手聯彈,談何容易。
可是經濟形勢的發展不等人,6月1日公布的中國5月PMI指數下滑至50.4;匯豐制造業PMI值降至48.4,連續第七個月處在榮枯分水嶺下方。可以說,中國經濟目前已經處在十字路口,需要“簡而易行”的“短期”措施。
如果說“穩增長”的內涵指的是有質量的經濟增長,那么如何才能算“有質量的增長”?曾經有位經濟史學家說過,在2000年前的古羅馬,只有貴族才能去公共澡堂洗澡,而200年前(工業革命時期)的英國,普通工人家庭也能去公共澡堂,這就叫做經濟增長。換言之,有質量的經濟增長就是民生的進步,促民生就是穩增長。
只有民生的改進才能提振消費需求。目前中國經濟的形勢在短期內要刺激投資需求并不樂觀。因為中國當下遇到的是“注定要走向蕭條的繁榮狀態”,在這種狀態中,“真正的治療方法是通過收入再分配或其他方法來提高消費傾向,從而,使維持一定水平的就業量所需要的現行投資量具有較小的數值”。
這是凱恩斯---不是凱恩斯主義者---當年為英國長期經濟蕭條開出的藥方,但對于現在陷于“經濟減速—政策刺激—投資過熱—宏觀調控—經濟減速”怪圈周期的中國經濟更為適用。
簡而言之,“穩增長”的著眼點應當在于民生的改進。民生改進不需要政府進行大的財政收支結構性調整,只要在支出方面進行微調,例如增加公共服務投入,如擴大養老、醫療、教育、住房等方面的支出。唯如此,才能釋放出更多的居民可支配收入,使得人民有錢可消費。
通過消費的提振,逐步恢復穩健的投資,然后才能尋求結構性調整、結構性減稅的解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