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人眼中,草和花相比,實在顯得太不起眼和微不足道,但在王召明看來,他培養的抗旱“蒙草”卻是他源源不斷的搖錢樹,更引來了國內外無數企業和政府的追捧。
走街串巷叫賣 積攢三家花店
王召明是土生土長的內蒙古人,家里兄妹七人,王召明排在中間。家里的積蓄幾乎都花在了兄妹七人讀書上,王召明從沒有過零花錢。王召明渴望自己能賺錢,既可補貼家用,也能讓自己過得寬裕一些。找工作要先交25元錢,其中5元是報名費,20元是介紹費,可王召明身上僅有5元錢。眼看工作的事兒要泡湯,細心的王召明發現這個中介公司在招貼海報的小工,王召明說正好你這里也招人,我只交報名費,讓我干吧。王召明的機靈把老板逗笑了,讓他利用課余時間貼海報。
出人意料的是,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王召明干了一星期就辭職了。原來,林學院有一個園林植物試驗場,有很多花草需要賣,王召明工作中發現試驗場在招聘銷售員,決定跳槽。
畢竟是一個大學生,而且還是男生,王召明推車叫賣覺得非常不好意思。每天,王召明騎著試驗場的三輪車,為了避開熟人,就去離學校遠的一些小區叫賣。每盆仙客來賣8元,扣掉交給試驗場的5元錢,每盆花王召明可以賺3元錢;賣不掉的還可以送回試驗場去,可以說是穩賺不賠。對于無本想求利的王召明來說,這真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生意。
有錢賺,王召明干勁十足,生意也越做越順手。后來,王召明開始自己開門面做花店,還租了內蒙古大學的一個溫室種花,跑到北京燕莎的花卉市場里進一些鮮花,生意蒸蒸日上。到大學畢業時,王召明已經開了3家花店。
放棄賺錢生意 搶占未來行業制高點
1997年前后,北京開始大搞城市建設。王召明經常去北京進貨,發現北京的城市綠化可謂日新月異,住宅、公園、廣場、足球場、網球場、高爾夫球場、立交橋等,都需要綠化。
當時不僅是北京等城市在積極進行城市建設,就連中小城市對草坪的需求量也特別大。王召明說:“當時我粗略地計算了一下,僅華北幾個大城市建設用草坪就達到了幾百億元的需求。”這次“意外”的發現讓王召明堅定了做草的決心。當時,中小城市也進入綠化高潮,廣場建設已經蔚然成風。
與絕大多數人一樣,王召明也曾進口草坪,“因為當時對草坪行業不是很了解,最主要的是當時僅僅覺得這樣掙錢比較快”。直到2002年,5年的經營已讓王召明成為了草坪專家,但他也逐步發現了一個問題,進口草坪夏天要一星期澆一次水、5天修剪一次,半個月打一次藥,王召明覺得進口草坪太過嬌貴。進口草十分耗水,而出生在內蒙古半干旱地區的王召明對水有著天然的敏感,也讓他感覺到經營進口草坪并不是一個發展方向。
王召明開始尋找新草種,草原上的花草也很美,而且下點雨就能活,沒人澆水打藥管理,能不能把草原上這些抗性強的花草用于城市綠化呢?
生于草原,王召明對內蒙古的草種如數家珍。很快,第一批草種采集完畢,接下來的一步就是種下去了。讓王召明意外的是,本以為人工照料能讓草的表現更好,可事與愿違,有的種子不發芽、有的長得慢……和野生環境下幾乎是天壤之別。
王召明想到了培育蒙草,人工培育成功后在大規模推廣應用。錢不夠用,王召明只好把房子賣了15萬元錢,投入到野蒙草的馴化當中。難題一個接著一個,馬藺草種子種下去,百分之六七十都不發芽,有的第一年種下去,第二年甚至第三年才發芽。經過反復試驗,王召明發現馬藺草種子有一個硬的種殼,冷凍、浸泡……試過了很多辦法都不管用。之所以選擇馬藺,是因為馬藺又叫馬蘭花,耐鹽堿、耐踐踏,根系發達,可生長在荒地路旁、山坡草叢、山坡草甸,整株入藥還有清熱解毒止血的作用,由于具有獨特的生態生物學特性和利用價值,正逐漸被用作水保護坡、園林綠化。馬藺的特性就是不招病蟲害侵擾,草原上凡是有馬藺的地方,連老鼠都不去打洞,周邊的植物也很少有病蟲害。
經過反復觀察,王召明發現,經過牛羊咀嚼消化后,草種在牛羊糞便中,很容易發芽。王召明豁然開朗,原來是牲畜的消化液去掉了種子外面的硬殼!受此啟發后,王召明設計出了一種人工的卷筒筒子,把草種的皮磨掉,這樣發芽率輕松達到95%。
草如果容易繁殖和培育,王召明的研究豈不是很快就成了為別人做“嫁衣”。事實并非那么簡單。
王召明推廣的“抗旱性植物”雖然是從大自然中獲取,經過實驗室反復試驗才培育成功。王召明籌備建立了轉基因實驗室,并開始著手建設中國草種基因庫,啟動了內蒙古草原植物基因庫計劃。將不同草品種的混種,發病率低、潛在發生病害小和對環境的適應性大都成為了品種選擇時可以參考的依據,就這樣王召明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構建了很高的競爭門檻。
通過運用分子生物學的技術手段,在分析和研究草原植物的同時建立系統的草原植物基因庫,特別有利于保護、開發和利用這些植物。同時,草原抗旱植物資源基本處于野生狀態,研究、利用程度較低,系統研究較少,特別是從分子生物學角度的研究就更少了,開發、利用抗旱植物有著其他植物無法代替的價值,開發利用的潛力非常大。因此,建立內蒙古草原植物基因庫,對其進行系統的開發利用研究,是一個長期的持續利用。
從“打賭”開始推廣 引來國際行業巨頭
蒙草要成為園林綠化用草需經過4個步驟,選種、溫室栽培、試種實驗觀察效果、大規模種植和培養推向市場化。王召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研發的蒙草,和進口草坪相比,究竟有何優勢?蒙草產自內蒙古中西部,常年干旱少雨,全年降水僅有200多毫米,蒙草因此具有天然的抗性,根系特別發達,耐寒、耐旱、抗蟲。選用蒙草,因其根系發達,可以實現低碳節水的環保目標。
省水、省工、低碳節水,這畢竟是需要時間來驗證的,因此,王召明剛開始推廣蒙草時,并沒有人認可。人們覺得進口的草坪質量好,很多人不認可蒙草坪。四處碰壁的王召明決定到環境惡劣的地區去試試,呼和浩特的山水小區是當地的高檔小區,為了攬下這個工程,王召明與山水小區建設者之間打了這樣一個“賭約”,王召明說:“打個賭,這個項目我們用蒙草做,效果不如普通草坪絕不收費!”“如果活的少、長得不好,我不要錢。好了以后你給我錢。三年以后再結賬。”
作為“蒙草”綠化受益者的山水小區居委會主任賈才淵算了這樣一筆賬:普通草坪每年每平方米用水量為2.25噸,山水小區11萬平方米的綠化面積就要用24.75萬噸水,100%使用“蒙草”綠化后,每年每平方米用水量僅為0.27噸左右,直接節約水費近百萬元。普通草皮每周要澆兩三次水,蒙草半個月澆一次即可。此外,由于蒙草屬于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命在十年以上,比進口草三五年的生命周期長了一倍。結果,王召明不但拿到了錢,也尋找到了打開市場的方法。
口碑相傳,業內越來越多的企業,以及政府開始主動找上了王召明,如內蒙古博物院和烏蘭恰特大劇院的景觀綠地、北方重工集團北方兵器城建設工程、伊利新工業園區、蒙牛集團廠區、神華集團準煤生態復墾工程……一個個精美的綠化工程都成了王召明的得意之作。
2008年12月17日,在北京大學景觀設計院講學的美國最大的水務處理公司MCM集團首席執行官米歇爾特地飛抵呼和浩特。米歇爾負責過56個奧林匹克場館的規劃,他的專業團隊先后為世界59個國家的2000多個大型項目提供過可行性分析和設計服務。但這樣一個來歷不凡的人物卻與王召明一見如故,一份戰略合作協議也由此開始醞釀。2009年,王召明培育的野百合等第一批“蒙草”也由此開始了跨國之旅。
草也能做到萬紫千紅
獲得成功之后,王召明并沒有滿足,蒙草的顏色還是有一點單調。
王召明決定啟動新一輪的草種采種計劃。當時比較好的山丹丹花,種子很難收集到,結種率比較少,取不到山丹丹花的種子,王召明還有另外繁殖的方法,組培。
到2007年時,王召明成立了專門的抗旱植物研究院,聘請專家并和高校聯合,對抗旱草種進行人工馴化。如今,王召明的草種已有430多種。歐美許多國家早在10年前就開始利用轉基因技術研制節水草,減少綠化用水。而在我國,采用抗旱地被植物進行景觀綠化卻剛剛風生水起。“內蒙古草原上的花草生命力頑強,有種天然的抗旱性能。”在王召明看來,內蒙古的草是一株株暗藏黃金的草。于是,他將草原上的草作為母本進行移植、培育,現在已有馬蘭、金葉蕕、石竹、繡線菊、景天等100余種“蒙草”用于他的公司承接的景觀綠化工程。
蒙草是一個大概念,草原上有花有草,都可以涵蓋進來,不同時期有不同的花在開,沒有花的草坪不是一片完美的草坪,花和草本來就是共生共榮的關系。
蒙草價格也與品種有關系,比如石竹花每平方米16-25株二三十塊錢,還有一些山丹丹花、補血草會更貴,每平方米就達到40塊錢,簡單的草坪也就是15塊錢左右。
幾十年來,各種原因造成很多蒙草消失,王召明想做一個真正的草原保護者,草原基本上都采用了蒙草來抗旱,和林縣一如既往地支持蒙草的發展,看好王召明成為小巨人企業。短短幾年間,王召明的公司也由單一的園林綠化公司,發展為擁有研發、種苗培育、苗木種植基地、銷售、工程設計及施工完整產業鏈的綜合性行業龍頭公司。
王召明終于成就了蒙草抗旱這一番綠色事業,當想起自己的小時候,王召明依舊感慨萬千:“當時,我只是為了勤工儉學,在學校附近開了個花店,自己種花草出售。”但一件小事改變了王召明的想法。“那天,一對來花店的母女,她們選好花走的時候,母親對女兒說:‘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要不長大就得種花種草,賣花賣草’。”這句話深深刺痛了王召明的心。“到后來,我才慢慢明白為什么別人看不起這個行業,因為大家認為這個行業缺乏科技、缺乏品牌、缺乏創造力!”但到今天,他終于可以驕傲地說:“我是在做中國的生態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