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哲學上,度反映了事物質和量的關系,是事物質和量的統一,是事物能夠保持某種特定的質和量或轉化成為另一特定質和量的界限或關節點。只有堅持適度,才能在現實生活中合理、合法、合情地把事情做得圓滿。如何把握好這個度,需要我們在實踐中堅持唯物辯證法,不斷實踐,不斷檢驗。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 唯物辯證法; 度 ; 實踐
[中圖分類號]B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2)08-0109-03
人類要在改造自然和改造社會中取得勝利,就必須實事求是,按照客觀規律辦事。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把握事物發展的度。把握度,就是把握事物發展變化的客觀規律,只有在不斷地實踐中,靈活地把握度,才能在改造自然和改造社會中求得事物的本質,才能更好地認識世界,認識自己,才能更好地改造世界,改造自己。
一、 度的基本概念
什么是度?有這樣兩種說法:一種觀點認為,度是一定事物保持自己的質的數量界限,這個數量界限是一個過程或區間;另一種觀點認為,度是事物量變引起質變的界限,這個界限也即質變點、交錯點或關節點。
所謂度,是肯定事物存在,標志特定事物保持其質的數量界限的哲學范疇。度是構成事物內部的質和量的對比關系,是和事物的質相統一的限量,也就是事物的質所能容納的事物的總量。它意味著,事物一定的度不是可以同任何的量相結合,但可以在一定限度內同或多或少的量相結合。在這個限度內,量可以變化,可大可小。但是量變不能超出這一限度,一旦超過它,量變就會引起質變,事物的質量統一體就要破裂。也就是說,一方面是質制約量的活動范圍,在一定的質的基礎上,量變有它一定的不可超越的界限;另一方面,質又以一定的量的活動范圍作為必要條件,在這個范圍內,量變不破壞質的穩定性。
對度是不同事物間的界限,是事物質量相互轉化的這一點,分析如下:水在一個標準氣壓時,溫度在0 ~100℃之內的變化,不會引起水的物理狀態的質變,即水仍然是水。當溫度降到接近攝氏零度,如繼續降低溫度,達到零度時,水就會變成冰。盡管這時溫度的變化不大,但對于水從液態向固體狀態變化,卻引起了關鍵性的作用。這個引起狀態轉化的地方就是關節點。這種事物保持其質的量的界限,即度。度是普遍存在的。金屬有自己的熔點,氣體也有自己的沸點,液體還有自己的冰點和沸點,生物個體都有自己的壽命界限等。所有這些關節點上的量變,即超過了度,都會引起質變。因而認識并掌握了關節點,也就等于掌握了度,把握了度就等于對事物有了比較全面和深刻的認識。
二、 如何把握度
古人所說的“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細流,無以成江海”,包含著對于質量統一的某種認識,這是中國古代哲學中蘊涵的質量互變的哲學思想。
古代人已經注意到這種聯系,并且用通俗的例子,說明由于對這種聯系的無知所產生的混亂,叫做“禿頭”和“谷堆”的著名悖論,就屬于這種情況,據亞里士多德的解釋,這些辦法是用來強迫人們說出與他先所主張的相反的話。人們問道:從頭上或從馬尾巴上拔掉一根毛發,是否會造成禿子?如果拿走一粒谷,一堆谷是否會停止其為一堆谷?既然這樣的拔掉僅僅造成一種完全不重要的量的區別,人們便可以毫不躊躇地同意這樣做;于是,再拔掉一根毛發,再拿走一粒谷,并且這樣重復下去,結果,每一次都根據大家的統一,只拿走一根或一粒,頭和尾巴變得光禿禿的,谷堆消失了。在同意時,人們不僅僅忘記了重復性,而且忘記了自身不重要的量。①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構成度的質和量既是對立的,又是統一的,它們互相依存,存在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它們互相滲透,互相包含,在一定條件下互相轉化。度是多種對立面的統一體。能否看到這種對立統一,關系到能否正確認識度的實質和在實質中把握好度的問題。因此,我們有必要認真了解度,把度控制在一個合適的范圍內,達到好事的質的飛躍,把壞事控制在量的范圍內,防止壞事變得更壞。
度是客觀存在的界限,違反度,事物就會走向反面,就會受到客觀規律的懲罰。列寧在談到真理和錯誤的時候說過:“只要再多走一小步,真理便會變成錯誤。”②列寧這個教導正是從許許多多革命斗爭的經驗教訓中總結出來的。真理,而且只多走了一小步,而且還是向同一方向邁的一小步,結果超過了事物的確定的尺度,竟變成了繆誤,豈不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們常常說“過猶不及”,但是“過”和“不及”都不是我們追求的結果,只有深刻地認識事物的本質,我們才能把握好度。歷史和現實中的事實也完全證明了這一點,事物超過了尺度必然走向反面,甚至導致嚴重后果。
度是馬克思唯物辯證法的重要范疇之一。隨著科技和社會的不斷進步,對度的認識也應不斷深化。度是絕對的,又是相對的,度是絕對性和相對性的統一。從表現形式上看,度是事物的質所規定的量的變動范圍,在質所規定的活動范圍內,量的變化不會引起質的變化,超過質所規定的范圍,量變即引起質變。下文將從以上三方面對度進行分析。
(一) 度的絕對性
度的絕對性,即確定性,指任何事物的度,就其特定的時間、空間和條件而言是確定的。例如,液態水的度,在一個標準大氣壓下是0℃~100℃。在0℃以上,100℃以下,水就不會變為冰或汽。這個范圍對于液態水來說是確定無疑的,這體現了度的絕對性。
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度。這個確定的度是維持這一特定事物的質。或者說,在一定條件下,事物的質都有自己特定的量的活動范圍,在這個特定的活動范圍內,事物的性質不會變。超過了這個特定的活動范圍,量變必然引起質變,促使一事物轉化為它事物。因此,每個事物都有其度的確定性。
據《明史雜俎》記載,某日,朱元璋問群臣:“天下何人快樂?”群臣眾說紛紜,有的說功成名就者快樂,有的說金榜題名者快樂,有的說富甲天下者快樂,不一而足,朱元璋聽后沉默不語。這時一名叫萬剛的官員答道:“畏法度者快樂。”此語一出,朱元璋連連夸贊其見解“甚獨”。
“畏法度”,就是敬畏法律而本分守法,熟知法度而循規蹈矩,畏懼法律懲罰而不越雷池,自覺做廉政官員,做守法公民。畏法度者,視法度如水火、如高壓線,他們做人規矩、行事謹慎,看似有所畏懼,其實,他們活得最自由、最快樂也最瀟灑,享受著人生的樂趣。“畏”中有自尊,由于畏己良心受譴,所以不敢為,不能為,道理淺顯,自律嚴格。
畏法度中的“度”就是黑格爾認為的無論其屬于自然界或精神界,有機界或無機界,都有其度,過了度,該事物就不成其為該事物。黑格爾說:“度,一如其他各階段的存在,亦可被認作對于絕對之一界說。因此有人便說,上帝是萬物之度。這種看法亦是構成許多古代希伯來頌詩的基調,這些頌詩大體上認上帝的光榮即在于它能賦予一切事物以度——賦予海洋與大陸,河流與山岳,并且賦予各式各樣的植物與動物以度。在希臘人的宗教意識里,度之神圣性,特別在社會倫理方面的神圣性,便被想象為奈美西斯女神。在這個觀念里包含有一個一般的信念,即舉凡一切人世間的事物——財富、榮譽、權力、甚至快樂、痛苦等——皆有其確定的度,超越這度就會招致毀滅。” ③“一切存在著的東西,都有一個度。一切規定的存在都有一個量,而這個量屬于某物本身之本性,它構成某物之特性,是它的內在的東西。某物對此量并不是無所謂的。不是當量有了變化,而某物依然如故,而是量的變化會改變某物之質。”④ 早在2000多年前,任魯國宰相的公孫儀就明白這個道理。公孫儀愛吃魚,好多人爭著買魚送給他,可他嗜而不受,他說:“夫唯嗜魚,故不受也。夫既受魚,心有下人之色,有下人之色,將枉于法,枉于法則免于相,雖嗜魚,此不必能自給致我魚,我又不能自給魚。既無受魚而不免于相,雖嗜魚,我能長自給魚。”⑤
公孫儀雖嗜不受,是因為他知道,受了,官丟了,連自己買的魚也吃不上了,他甘愿守著屬于自己的那份魚,希望心安理得地長久地吃下去,他從畏法的度中體會到了心安的快活。應該說,這位公孫儀是聰明的,對度的把握是絕對性的。
(二) 度的相對性
度的相對性,即不確定性,指同一事物的度,它的量的活動范圍的上界和下界并非絕對精確和一致,而是帶有一定的模糊性和差異性。度具有相對性的主要原因有:
其一,世界上的事物是共性與個性的統一。同一類事物都有自己相同的度,都具有自身的規定性,都是質和量的統一,這是共性、普遍性,也就是度的絕對性。同類事物的度,表現在某個具體事物上又有其差異性,即相對性。比如,人們對聲音感到舒適的限度是55分貝,能忍受的限度為65分貝。這個劃分只是根據正常的健康人而言,但是對于病人、神經衰弱者、心臟病人等這肯定不是一個合適的度。世界是由萬事萬物構成的,構成同一類事物的各要素又有量的不同,就算是同一事物在不同的情況下,質和量又有不同的界限,不能一概而論。因此,事物的度有著不可避免的相對性。
其二,度隨事物的變化而變化。度是與事物的質相統一的定量,它隨事物的產生而產生,隨事物周圍條件的變化而變化,條件變了,度也會有所變化。例如,水在一個標準大氣壓下,保持液體狀態的度是0℃~100℃,如果加壓或減壓,水要保持液體狀態的度就會有所改變。同一事物的度的變化會因為周圍的環境要素不斷發生變化,世界總是在發生不斷的變化和發展,事物周圍的環境要素也在不斷發生變化,如果不考慮這些就會犯形而上學的錯誤。客觀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如果還是根據以前的方式、方法辦事,肯定會導致失誤。因此,我們一定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只有這樣才能根據變化的實際來合理地把握事物的度。
其三,世界上的事物是精確性與模糊性的統一。精確與模糊屬于事物本身所固有的兩個方面的屬性。有些客觀事物的本質主要通過精確性反映出來,有些客觀事物的本質主要通過模糊性反映出來。例如,醫學中一些生理和病理數據,由于個體差異和誤差,往往使正常與異常、升高與降低的標準成為相對的,很難把它們的“分水嶺”界定在哪一個精確的量上。在日常生活中,遠與近,熱與冷,美與丑,好與壞雖有程度的差別,但也是相比較而言的,沒有截然的界限,不好精確測量,只能模糊地描述。比如中國古典哲學中的一些經典詞句就很能說明“世界上的事物是精確性與模糊性的統一”這一點,“禍,福之所倚;福,禍之所伏”⑥和“否極泰來”⑦意思是禍與福互相依存,可以互相轉化。比喻壞事可以引出好的結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壞的結果。這說明事物是精確性和模糊性的統一,事物的質和量沒有絕對的、清楚的界限。因此,度具有相對性。
(三) 度是相對性與絕對性的統一
人們對度的認識具有相對性。度是事物質與量的內在聯系。度是相對性與絕對性的統一的主要原因是:
首先,受人類社會實踐、科學技術及設備條件等的制約。恩格斯說:“我們只能在我們時代的條件下進行認識,而且這些條件達到什么程度,我們便認識到什么程度。”⑧隨著科技的發展,人們對度的認識也越來越精確。1983年7月30日《人民日報》報道:空軍某醫院耳鼻喉科主任羅尚功經過幾十年的研究、實驗,取得飛行員耳膜承受的耳氣壓可增加400毫米汞柱的數據,推翻了原來不能超過90毫米汞柱的理論。科學實踐和人們的社會實踐決定人們的認識能力,也決定人們對事物度的合理把握。比如古代成語“貽笑大方”,⑨貽笑:讓人笑話;大方:原指懂得大道的人,后泛指見識廣博或有專長的人。貽笑大方意指讓內行人笑話。讓內行人笑話這說明人的社會實踐和對事物認識深度的不同也決定人們對事物認識的深刻性和對度把握的準確性。
其次,對度的探求需要一個過程。度是事物的質和量的內在聯系,是事物的質所規定的量的活動范圍,這個活動范圍往往由一定的數量關系反映出來。例如,社會主義制度的本質特征是以公有制為主體的社會主義所有制關系及以按勞分配為主體的社會主義分配制度等。這一兩個“主體”反映了社會主義社會所有制和分配問題上的質和量的關系,對于社會主義所有制和分配問題的度的把握直接關系到我國社會主義事業建設的成敗。只有把握好社會主義建設的度,才能促進社會主義社會的和諧可持續性發展。
最后,受思維方式的影響。正確的思維方法往往是人們成功的關鍵,而某種思維定勢一旦形成,又具有很大的慣性,有時也可成為人們發現新事物的思想束縛。例如,在化學史上,由于人們習慣于用百分率計算,這種計算方法在長時期里竟成了發現倍比定律的障礙。1803年,道爾頓從原子論導出并證明了倍比定律。但他之前,不少人做過大量的測定化合物的百分組成的工作,并沒有發現倍比定律。這個例子給我們的教訓是很具有積極的理論和現實意義。我們一定要解放思想,突破思維定勢對我們的影響,一方面要認識到事物的優點,更要善于發現事物的缺點,變不利因素為有利因素,促進事物質的飛躍。
三、正確把握度的意義
度是絕對性與相對性的統一,人們對度的認識也是絕對性與相對性的統一。在實踐活動中,我們既要看到度的絕對性,度的確定、度的穩定,這是主要方面,否認這方面,就會否認事物質的界限。同時,也要注意度具有相對性,度是不確定的、可變的,看不到這一點,也會使我們的思維僵化,形成定勢思維,不能正確認識事物。只有用絕對性與相對性統一的觀點予以考察,才能比較全面正確地把握事物的度,實事求是并合情合理地認識處理問題。
為什么要研究度、把握度呢?因為這個問題關系到能否正確認識世界、改造世界。正確把握事物的度,對于我們在理論上豐富和發展唯物辯證法,在行動中自覺運用唯物辯證法,按客觀規律辦事,都具有重要意義。正確理解和把握事物的度,對指導人們的認識和實踐有重要的方法論意義,度是客觀事物固有的。人們想要真正了解事物,就必須準確地把握事物的度,只有這樣,觀察問題和處理問題時才能做到“胸中有數”,才能在實踐中從容應對不斷變化和發展的環境。
把握度是一個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無限發展過程,需要不斷摸索和不斷總結經驗;需要不斷分析新情況,解決新問題,需要時刻注意事物的變化和發展。總之,把握度的重要意義在于:首先,把握了事物的度,就能在一定層次上認識事物發展的規律,使認識達到深化、精確化;其次,把握了事物的度,就能以這種認識為依據,預見某種未被發現的事物和事物的新方面,從而擴大知識領域,推動認識向前發展;最后,把握度,有助于人們克服表面性、片面性等主觀盲目性,在行動中實現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的飛躍,獲得真正的自由。
綜上所述,人們想要在改造自然和改造社會中取得勝利,就必須實事求是,按照客觀規律辦事。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把握事物發展的度。把握好度,是把握和認識事物變化發展的客觀規律,在行動中取得正確結果的核心要素之一。
[注 釋]
①黑格爾:《小邏輯》(上冊),商務印書館1966年版,第364頁。
②《列寧選集》第4卷之《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人民出版社1959年版,第257 頁。
③黑格爾:《小邏輯》,商務印書館1974年版,第243頁。
④黑格爾:《大邏輯,黑格爾全集》,格洛克納本第4卷,第413頁。
⑤清·王先慎:《韓非子集解·外儲說右下》,中華書局1998年版, 第338頁。
⑥熊春錦校注:《老子·德道經》第21章 《為正篇》,中央編譯局2006年版, 第61頁。
⑦《周易·否》和《周易·泰》。
⑧《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第585頁。
⑨方勇譯注:《莊子·秋水篇》,中華書局2010年版,第3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