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發達地區農村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的動機研究

[摘要]工作動機是指直接引起、推動并維持人的工作，以實現一定職業目標的內部動力。文章通過對中山市新倫村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的心理特征進行深度訪談，發現當地婦女在參與鄉村旅游過程中，由于受到家庭經濟條件、地區經濟環境、就業心理、地區傳統文化等多方面的影響，表現出為孩子樹立榜樣、逃避緊張工作、展示興趣愛好、提高家庭收入等工作動機，具有明顯的地域特殊性。這些就業動機導致了當地婦女低層次、高流動率的參與，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鄉村旅游的升級與發展。

[關鍵詞]工作動機；鄉村旅游；經濟發達地區；新倫村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2)02－0037－06

1 引言

鄉村旅游是以鄉村地域自然環境和鄉村社區文化為對象的旅游活動形式，“鄉土性”是鄉村旅游的獨特賣點，也決定了當地婦女在鄉村旅游發展中的主導地位，“在鄉村旅游中，有一件事情是不變的：妻子控制著旅游業”，而男性受到行業的排斥。在經濟欠發達地區，當地婦女通過各種方式參與鄉村旅游的發展，促使其生活方式從農業勞作轉變為農業生產與經營活動相結合，提高了家庭收入，促進了婦女的家庭地位、社會交往和自主性。但是，在經濟發達地區，由于受到城市化進程的影響，鄉村旅游的經濟功能受到制約，當地婦女具有經濟欠發達地區無法比擬的擇業空間及物質生活條件，而當前在鄉村旅游企業工作的員工工資普遍在1000～1500元之間，遠遠低于當地的制造業工資水平，因此，經濟發達地區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的特征和心理動機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但這一問題尚未引起國內學術界的關注。本文擬以中山市民眾鎮新倫村為例，通過對社區內婦女的深度訪談，從認知角度探析在眾多經濟因素干預之下，當地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發展的動機。

2 國內外研究進展

工作動機的研究主要是基于倫敦(London)的職業動機理論，屬于心理學范疇，是指直接引起、推動并維持人的工作，以實現一定職業目標的內部動力。由于工作動機可以決定個人的職業選擇、職業參與、職業行為決策等，因此被廣泛用于職業領域的研究。20世紀70年代以來，隨著世界范圍內旅游業的不斷發展，其他領域勞動者轉移到旅游業的現象引起了部分學者的關注，并將工作動機理論引入旅游研究領域。戈德索普(Goldthorpe)認為，勞動者流入旅游業有4個方面的工作動機傾向，即改善經濟收入、對旅游業自身的喜愛、旅游業幫助擺脫以前不如意的工作以及旅游業適合創業等。伊迪絲·薩茲旺斯(Edith Szivas)對經濟轉型中的匈牙利旅游從業者進行研究，通過對數據進行因子分析證實了戈德索普提出的4個工作傾向，并發現最強的動機是把旅游業作為從其他行業失業后的“避難所”。尼科爾·沃基奧(Nicole Vaugeois)對加拿大溫哥華島從事旅游的職員和企業家調研發現，生活方式和企業家愿望是8個動機中最主要的動機。但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的動機往往更加多元，M·多洛斯·加西亞一拉蒙(M·Dolors GarciaRamon)發現，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婦女參與農場旅游的動機是維持小規模農場經營及鄉村環境保護。

隨著我國鄉村旅游日趨紅火，特別是在國家旅游局將2006年確定為“中國鄉村游”之后，學界對鄉村旅游研究日益增多，農村婦女就業問題受到關注。鄉村旅游的發展不僅為農村婦女提供了廣泛的就業機會，也重構了她們與鄉村資源的關系，并導致了權利與責任的社會性別再分配。特別是在經濟欠發達地區和民族地區，由于婦女經濟、社會地位都較低，她們參與鄉村旅游的動機主要是提高經濟收入、改善在家庭和社會中的傳統地位以及增加她們參與社會活動、發展自己、表現自己的機會。她們通過手工藝制作和銷售、歌舞表演、經營餐飲和家庭旅館等活動，提高了自身在經濟上的獨立性，促進了婦女的消費結構、生活方式、觀念等的變化。

在經濟欠發達地區，尤其是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旅游作為一種強有力的現代性力量，改變了社區的社會結構，也改變了人們的社會角色，對當地婦女的影響尤為深刻，使其成為研究熱點，但對農村婦女參與鄉村旅游動機的研究至今空白，只能通過學者們關于鄉村旅游對當地婦女的社會影響研究中去推導。同時值得關注的是，鄉村旅游不僅在我國欠發達地區及民族地區發展迅速，在經濟發達地區也獲得了蓬勃發展，以工業化較發達的珠三角為例，9市分布著近60個具有一定規模的鄉村旅游點，占全省的55％，在廣東省的14個全國農業旅游示范點中，其中9個在珠三角。我國經濟發達地區鄉村旅游發展中當地婦女的參與度如何?參與動機是什么?表現出什么特征?這些問題尚未引起學者們的關注，因此，研究經濟發達地區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的動機不僅是農村婦女就業研究的重要內容，也是對旅游社會學、旅游人類學的補充和完善。

3 研究案例及研究方法

3.1 研究案例

新倫村位于中山市民眾鎮，緊靠珠江口，北接廣州番禺、南臨中山火炬開發區，與香港、澳門、深圳隔海相望。由于地處橫門和洪奇瀝之間的大沙田地區，新倫村民風淳樸、自然生態環境保存完好，保持了蛋家人獨特的嶺南水鄉文化，被嶺南畫派的掌門人關山月老先生命名為“嶺南水鄉”。由此，新倫村于2000年將沿河涌一帶開發成嶺南水鄉景區，在鎮政府的引導下，引資將嶺南水鄉旁的果園開發成豐本農業科技園，形成了中山市較為知名的景點“嶺南水鄉”和“豐本農業科技園”，并獲得“廣東省最美鄉村”及“中山市旅游特色村”稱號。新倫村地處經濟較為發達的珠三角，具有明顯的客源優勢，近3年來，兩景區接待游客量均在50萬以上。景區游客主要來自珠三角地區，目的是在欣賞水鄉風光、體驗民風民俗、品嘗亞熱帶水果過程中休閑放松，但由于景區旅游產品較為單一，游客在兩景區停留時間通常為2小時左右，人均消費大約60元左右，主要用于門票、坐船和購買水果。兩景區共吸引了126位村民直接從事旅游業，其中98位為當地婦女。

3.2 研究方法

由于對當地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的動機研究需要從她們自身的工作感受角度分析，本研究采取了深度訪談的田野調查方法。筆者于2010年12月27～29日對新倫村鄉村旅游發展情況進行調研，并訪談了嶺南水鄉和豐本農業科技園的管理人員(包括男性)及普通女性員工，涉及35人，訪談內容包括7大部分：個人基本情況、家庭狀況、工作經歷、工作內容、工資收入、工作感受、工作對個人及家庭的影響，獲得較為充實的一手資料。

4 新倫村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發展的特征

4.1 當地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的比例相對較高

從嶺南水鄉開業時的十幾名村民到現在的100多名村民參與地方鄉村旅游，一直以來都是以本村婦女為主，這在外來勞動人口極為充裕的珠三角來說較為特殊。“剛開始需要的人不多，就十幾個人，本村人更了解這里的文化特點、風俗人情，我們主要考慮招聘本地農村婦女。但隨著景區規模變大，我們需要的人越來越多，想招點外地高素質的人才，但工作不了多久都走了，因此，一直以來，本村婦女所占比例都很高。”嶺南水鄉的負責人在談到景區員工結構時，充滿了無奈。從兩個景區的人員現有統計情況來看，本村人約占95％，而本村婦女占景區總員工人數的74％，約占全村適齡婦女勞動力總數的10％④。

4.2 參與程度較高

由于嶺南水鄉和豐本農業科技園員工數量較少，兩景區在管理體制上實行了總經理負責制，全權管理各個部門的運作，沒有設置主管、經理等管理崗位，嶺南水鄉的負責人對此解釋到：“這里的工作簡單，彼此都很熟悉，我一個人管理就夠了。”因此，當地婦女在參與鄉村旅游發展過程中，只能從事一線接待服務或后勤工作，主要從事導游、餐飲、表演、船務、種植、養殖、財務等工作，涉及各種工作崗位。她們不但承擔了很多專屬女性的工作，如表演、接待，也承擔了部分原本應該由男性從事的工作，如船務和養殖，已經成為新倫村鄉村旅游發展的支柱力量。當地婦女參與程度高的主要原因是這些一線崗位不需要過高的學歷和技能，很多崗位也不受年齡限制，這在一定程度上符合當地婦女學歷程度普遍較低、技術技能缺乏的現狀。

4.3 絕大多數婦女年齡在35歲以上

雖然有近100位當地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發展，但這些婦女的年齡相對偏大，其中93位年齡在35歲以上。由于當地土地基本都出租出去進行規模養殖魚蝦或種植果樹及花卉，只留下少量土地種菜自用，當地婦女已經告別了傳統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家里也沒什么事情，公公和婆婆在家種點小菜，我的任務主要是接送小孩。”35歲以上的婦女愿意在村里工作，參與鄉村旅游主要有3個原因：一是要照顧小孩，即使外面有更好的工作機會，也更加愿意留在村中參與鄉村旅游，“主要是工作時間比較好，上午8點半上班，下午5點半下班，不用熬夜加班，正好可以照顧孩子”；二是文化層次低，擔心在外面找不到工作而被迫留在村中；三是缺乏吃苦耐勞的精神，相對于外來勞務工，本地婦女有著天然的優越感，“他們的工作太累太辛苦了，以前還有人做，現在本地人都不會做了。”村里年輕婦女基本不考慮留在村里工作，“她們有文化，這里的工資才1000多，當然不愿意工作啦”。

4.4 流動率較高

新倫村與經濟實力雄厚的廣州番禺僅一河之隔，緊鄰中山市經濟最發達的火炬開發區，以當地人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摩托車只需20分鐘就可以到達兩地，且民眾鎮自身也在不斷發展工業和現代化農業，吸引了不少企業投資生產，因此，新倫村婦女擁有較多的就業選擇。雖然部分婦女因各種原因愿意留在村里工作，從事鄉村旅游，但外面的工作機會更多，工資也更高，本村在企業上班的婦女或自家親戚朋友時常都會帶來新的工作機會信息，并最終影響到當地婦女從事鄉村旅游工作的意愿，導致流動率很高。“她們容易受外界信息影響，來做幾個月就走了，有的甚至一兩個月，我們招工也挺難的”，嶺南水鄉負責人告訴筆者。從嶺南水鄉的員工信息來看，在財務部工作的婦女最為穩定，其中，1人工作了8年、1人工作了7年、1人工作了3年，但在廚房、樓面(餐飲服務)、歌舞團工作的婦女流動率都非常高，其中樓面18人，工作時間都不超過兩年，2009年入職7人，2010年入職11人，每年的流動率超過60％以上。

4.5 普遍缺乏進取心和創新意識

在經濟欠發達地區或民族地區，婦女參與的方式多種多樣，除了日常接待工作之外，還涉及經營家庭旅館、紀念品商鋪等工作，促使部分女性成為中小型相關企業管理者、家庭收入創造者和決策者。但新倫村鄉村旅游發展了10年，至今沒有一家鄉村旅館，也沒有紀念品商店，景區附近也沒有一家特色餐廳，在景區工作的婦女基本上都是基層員工，她們只是被動的接受工作，并沒有表現出高水平參與鄉村旅游發展的愿望。“有個工作就行了，家里也沒什么壓力，賺錢那是男人的事情”，在男人就近工作、工資普遍較高的背景下，當地婦女表現出一定的男尊女卑思想。當問及是否有過開鄉村旅館的打算時，答案全是否定，“有房子出租就行了，現在村里來的外地人越來越多了，將房子出租出去，租金每年收入至少有一兩萬元，有的甚至達到五六萬元，我們現在還在籌錢新蓋一棟房子呢。”由此可見，傳統的家庭觀念和收入來源的多元化限制了當地婦女的高水平參與。

5 新倫村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的動機分析

德西(Deci)和瑞恩(Ryan)提出的自我決定動機理論中，動機是一個自我決定水平不同的連續體，主要有內部動機和外部動機。內部動機是滿足尊重、認可、欣賞、人際等心理需求而工作的動機，可以驅動員工自發主動、積極地去工作；外部動機是員工為了實現獲取豐厚物質報酬、改善生活條件等目標而工作的動機，也就是說，員工為了生存、為了滿足基本的生活要求無奈地投入工作。在對新倫村婦女的調研中發現，她們工作的動機基本都不是為了獲取豐厚報酬、改善生活條件；同時在同村人眼里，在景區做接待服務工作并不太好，“那是伺候人的事情”，即使在景區里工作的婦女也不覺得工作能給她們帶來更多的尊重和欣賞，還經常被別人勸說應該到別的企業工作，因此，參與鄉村旅游發展的新倫村婦女存在外部動機或內部動機缺失的情況。筆者從35個調查樣本中選取4個典型個案，分別就其家庭情況、就業經歷、心理特征進行描述性分析，以此來分析當地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發展的內部動機和外部動機。

李大姐家中4人，丈夫在澳門打工，兩個小孩分別在念高中和初中。由于丈夫在外收入較高，家庭生活條件富足，因此，家中并不寄望李大姐通過自己的辛勤工作獲取更高的報酬。

由于土地已經出租，李大姐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家照顧小孩，“最開始還種點小菜，但我們這里菜便宜，后來連自留地也沒留了”，已經完全步入城市生活。每天送小孩上學后，上下午空余時間基本都在菜市場旁的麻將館賭錢，“和我這種情況相同的家庭婦女還是不少的，大家聚到一塊混時間。”這種無業婦女聚眾賭博的現象引起了鎮政府的重視，并開始了長期的說服教育工作，鼓勵這些婦女走上工作崗位。“最初我并不想來上班，畢竟不自由，但村委在勸說我要注重對孩子的家庭教育，不能為孩子樹立懶做好賭的形象。確實孩子大了，什么都懂，我不希望孩子今后像我一樣。在村委的介紹下，我來到這里做采摘工作。”

李大姐這種情況在村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由于家庭殷實，衣食無憂，在工作還是做家庭婦女之間可以自由選擇。她們參與鄉村旅游既不是為了改善家庭收入，也不是對旅游業的喜愛，在事業上也沒什么追求，真正促使她工作的動機來自家庭教育的需要，希望為孩子樹立自力更生、勤勞務實的形象。由于村里有為婦女提供臨時就業的“大嫂坊”，且沒有工作時間限制，這為她們提供了多種就業選擇，因此，她們在景區中工作并不穩定，但很多婦女在鄉村旅游就業中改變了原來的不良習慣，即使離開景區，她們也會選擇“大嫂坊”，而不再參與賭博。

案例2：小楊，29歲，之前在企業里做文員、銷售，現在景區當導游

小孩已經兩歲多，主要由婆婆照顧，丈夫在鎮區做企業管理。小楊2002年大專畢業后在企業里做文員、銷售，2006年結婚回到村里后一直在景區中做導游，且于2010年拿到本科文憑。在不甚重視教育的新倫村，小楊已經算是婦女中的高學歷代表，同時具備較豐富的工作經歷。

小楊最初回村里的目的是結婚生子，“但總要找點事情做，不能老在家呆著，所以就到這里做導游了。”以小楊現在的基本條件，原本可以在周邊企業找到更好的工作，“但這里工作輕松，沒什么壓力，人際關系也簡單，基本上都是村里的熟人，大家都認識，關系也挺好的。”在問及是否想借助現有的鄉村旅游條件創業時，“這里確實沒有完善的接待設施，客人參觀游覽一下就走了，沒有發展的條件。在這工資還是很低的，我想休整一段時間，也要到外面企業上班，畢竟外面工資高很多。”

以小楊為代表的有知識文化和工作閱歷的年輕婦女，她們不想像年紀稍長的婦女一樣依靠男人，而是工作積極上進，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取更好的生活條件。她們原本可以在鄉村旅游發展過程中有更高層次的參與，為村里鄉村旅游的持續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但受到景區用人機制和外部經濟環境的影響，即使在景區中工作，也只是將其看作臨時就業的落腳點，等待各方面時機成熟后，便離開村里到外面尋求更好的發展機會。

案例3：王大姐，37歲，之前家庭主婦，現在景區做表演，兼職導游

小孩已經13歲，寄宿中學，丈夫在酒店做行政總廚，家庭條件較好。王大姐高中一年級后退學，一直在家務農，結婚生子后在嶺南水鄉工作，已經在景區工作8年，最初做導游，后轉為民俗表演，扮演結婚時的新娘、媒婆，兼職導游。

談及工作，王大姐較為興奮，“我本來就喜歡唱歌、跳舞，景區開始編排節目時，我就轉到了歌舞團，就一直做到現在。”雖然在相同崗位上工作8年，但王大姐仍未厭倦，“每天都可以見到不同的游客，甚至好多老外。我覺得工作很開心的，輕松，沒有壓力。”由于能夠將興趣愛好和工作聯系在一起，王大姐對工作很滿意，“我覺得這里的工作挺好的。年紀大了不能扮演新娘，當媒婆總可以吧。”

由于嶺南水鄉的娛樂表演和豐本農業科技園花草果樹種植、觀賞魚養殖等工作都可以和個人興趣相聯系，王大姐這種在工作中發揮個人興趣愛好的情況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她們愿意將自己的熱情放在工作上，且由于家庭經濟狀況較好而能堅持多年，但只安于現狀，思想保守，在事業上同樣沒有過高的追求，維持現狀就是她們最理想的狀態。

案例4：王大媽，46歲，現在景區餐廳中做洗菜工作

丈夫及大女兒在鎮上企業打工，小兒子在本地念大學。由于兒子一年要花費近2.5萬元，家中經濟情況相對緊張，王大媽在兒子上大學后放棄了原來的水果種植，來到景區餐廳做洗菜工作。

王大媽由于現實生活的需要而選擇在景區中工作，“原來將家里種的水果送到珠海去賣，每個月也能賺1000多元，但每年每季收成不一樣，少的時候只有幾百塊。到這里來工作，主要是考慮兒子上學，每個月都有穩定的收入，我們三個人打工供養兒子上學問題就不大了。”由于景區中的餐廳只有逢年過節時生意較好，平時較為清淡，大多數時間下午五點便可以離開，因此，可以在工作之余照顧家庭，“一般情況下，下午下班后還可以回去為老公做飯，由于不用加班，老公晚上加班回來之前還可以做好夜宵。”

王大媽代表了家庭條件一般、且文化水平低，年紀較大、外面就業相對較難的婦女，她們受到自身條件局限，只能在鄉村旅游發展中承擔最底層的工作，如在餐廳中擔任服務接待、在景區中負責清潔衛生、參與娛樂表演、售賣水果等。這些婦女放棄了傳統的經濟農業種植，到景區中工作的動機是增加家庭收入、改善家庭的生活條件，即使工作相對其他工作崗位辛苦，她們也甘于接收，但容易受到外界信息的干擾，只要有獲得更多工資收入的機會，便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6 結論

新倫村雖然地處資本較為發達的珠三角，但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觀念仍然根深蒂固。在家庭收入(主要為租地租金、土地分紅及工資)相對豐裕的情況下，當地婦女的就業情況相對分散和復雜，她們參與鄉村旅游的動機既區別于戈德索普認為的工作動機傾向，也缺少經濟欠發達地區婦女提高自身地位、發展自己的動力，而表現出為孩子樹立榜樣、逃避緊張工作、展示興趣愛好、提高家庭收入等工作動機，具有明顯的地域特殊性。

新倫村婦女參與鄉村旅游發展主要受到家庭經濟條件、地區經濟環境、就業心理、地區傳統文化等多方面的影響和制約。她們動機多元化和特殊性的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基本物質條件得到保障后，職業選擇的自由度促使當地婦女可以根據自己的家庭狀況調整個人角色；二是鄉村旅游工作內容的豐富性能提供給當地婦女各種工作崗位，接納各個層次、不同需求的農村婦女就業。需求與供給的結合使當地婦女成為鄉村旅游的重要力量，但在社會經濟環境的影響之下，這種關系較為脆弱，鄉村旅游尚難成為當地婦女職業發展持續的推動力。

雖然鄉村旅游給當地婦女就業帶來了一些機遇，但她們的就業動機導致了其低層次、高流動率的參與，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鄉村旅游的升級與發展，導致新倫村鄉村旅游產品結構、服務質量等基本還維持在10年前的水平。這在珠三角地區具有一定的典型性，雖然各地都在發展鄉村旅游，但至今規模和影響力都欠佳，其產品的滯后性和日益膨脹的需求之間形成矛盾，這在一定程度上與當地婦女的參與程度相關。因此，經濟發達地區鄉村旅游發展中，在改變當地婦女對旅游業的認識與觀念，增加她們的職業預期的同時，還應進一步做好當地婦女人力資源的培養工作，增加她們教育和旅游培訓的機會，從而提高她們參與鄉村旅游的層次，這對經濟發達地區鄉村旅游的持續發展至關重要。

[責任編輯：翟佳羽；責任校對：宋志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