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紅巖》雜志社發起的“紅巖文學獎”,擬取消其中的“報告文學單項獎”,直言當下報告文學缺乏有思想性和藝術性的好作品。于是,文學批評家們對報告文學是否走向衰落進行了一番分析,或言其已經“淪為商業掮客”,或言其是“評獎舞臺上的戲子”,或言其已經成為“應景式快餐”。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批評家們指出的問題,確實存在。但是,報告文學是否真的已經走向衰落,目前可能也還只是一孔之見,未必客觀公正。一方面,我理解傳統文學陣地及其批評家們對報告文學“式微”的焦慮;另一方面,我似乎又看到了報告文學在新時期的裂變與繁榮。美國著名文學批評家希利斯·米勒曾經說過:“文學是一切時間、一切地點的一切人類文化的特征。如今,所有關于‘文學’的嚴肅反思,都要以這兩個互相矛盾的論斷為前提。”對如今報告文學的規狀及其未來走向的判斷,我們也應該遵循這個邏輯。
在報告文學的評獎領域,2008年發起設立的紅巖文學獎,目前的分量還難言一言九鼎。真正有影響力的,一是80年代中國報告文學學會設立的“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二是90年代在中國文學最高獎項“魯迅文學獎”中設立的“優秀報告文學獎”;三是2001年以徐遲的名字命名的“徐遲報告文學獎”。目前,這三項最有分量的報告文學獎不僅依然在按章程評選,也并沒有得出和“紅巖文學獎”類似的判斷。
當前之所以存在對報告文學現狀的不同判斷,本身的根源一直存在,相比于詩歌、散文、小說等,報告文學的獨立性一開始就存在爭議,其獨立地位本身就是最晚才獲得認可的。報告文學該不該獲得獨立地位,傳統文學視角一直是持否定態度的,認為其“敘述倫理”不舍法,后又有人將報告文學分為狹義的與廣義的,狹義的特別強調新聞性和文學性,廣義的則將非虛構類紀實作品都納入包括田野調查、通訊特寫、回憶錄、傳記、紀實等,甚至將紀實片、紀錄片、政論片等影視形式也納入。
從狹義的角度得出“報告文學衰落”并不為怪。目前,不僅存在對報告文學的擔憂,就連文學本身,也有很多人發出在這個“不同媒體有各領風騷的時代”,文學存在和共生的條件已經變了,“文學就要終結了”、“文學已經死了”的聲音不也曾一度引起國內外學界的激烈爭鳴嗎?但我們別忘了,希利斯·米勒同時也說過:“文學雖然末日將臨,卻是永恒的、普世的。它能經受一切歷史變革和技術變革。”我想,報告文學也會如此。
在這塊陣地上,我們一方面看到《報告文學》雜志因生存困難在2009年底被迫停刊,另一方面,《人民文學》、《當代》、《收獲》、《十月》、《鐘山》等又紛紛開設了“敘事”、“非虛構”等欄目,在刊發紀實作品方面投入了較大版面。同時,不僅《家庭》、《知音》這樣打著紀實旗號的通俗刊物大有市場,而且新創辦的《人物》、《南方人物周刊》、《名人傳記》等也形成了熱銷的局面。
時代在變,報告文學也在變,它有一個視角里的“低潮”,也有另一視角里的“高潮”。對報告文學做出絕對的“衰”,或者絕對的“盛”的論調,都是要特別小心的。
(摘自《中國圖書商報》 作者: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