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采用狀態空間模型分析方法探究了京津冀金融生態環境和區域經濟發展之間的動態關系,研究發現京津冀三地的財政缺口、固定資產投資與金融機構資產對GDP均有正向的拉動作用,但影響彈性不同。財政缺口每增長1%,對GDP增長的影響在河北和天津兩地為0.4%,北京為0.07%;而北京的固定資產投資彈性系數大約為0.7,該指標遠高于河北和天津兩地。
關鍵詞:金融生態環境;區域經濟;狀態空間模型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07-0115-03
引言
根據新古典經濟學的基本假定,在生產要素自由流動與開放區域經濟的假設下,隨著區域經濟增長,各國或一國內不同區域之間的差距會縮小,區域經濟增長在地域空間上趨同,呈收斂之勢(Solow and Swan)。中國長三角、珠三角的發展也有力的證實了這一理論。京津冀都市圈作為經濟增長的第三極,它的發展對于拉動華北、環渤海經濟增長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2004年11月,國家發改委正式啟動京津冀都市圈區域規劃的編制工作。同區域經濟增長相對應,有的經濟學家也針對20世紀50年代之后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經濟差距日益增大情況,提出了區域經濟不平衡增長理論,主要有繆爾達爾(Myrdal,1957)的“循環積累因果理論”、赫希曼(Hirschman,1958)的“核心—邊緣理論”等。繆爾達爾認為,在市場機制作用下,發達地區在發展過程中不斷積累對自己有利的因素,落后地區則不斷積累對自己不利的因素,循環積累的作用使經濟在空間上出現了“地理二元經濟”結構,即經濟發達地區和經濟不發達地區同時存在。赫希曼的觀點與此類似,1958年他在《經濟發展戰略》書中研究了區域經濟發展問題,認為增長在區際間不均衡現象是不可避免的,核心區的發展會通過涓滴效應在某種程度上帶動外圍區發展,但同時,勞動力和資本從外圍區流入核心區,加強核心區的發展,又起著擴大區域差距的作用,由于極化效應的影響,使生產進一步向條件好的高梯度地區集中。弗里德曼(Friedman)在有關區域間經濟增長和相互傳遞的理論基礎上提出了較為系統、完整的“核心—邊緣”演變模式。區域經濟不平衡增長理論在某種程度上解釋了京津冀經濟發展的現狀,在京津冀都市圈內,北京位居“龍頭”地位,其發展經濟、金融的集聚優勢無以替代,天津次之,河北位居第三。由于瀕臨北京、天津,人才、資金向兩地的流動趨勢明顯,某種程度上阻礙了河北經濟的快速發展。繆爾達爾(Myrdal,1957)認為,要縮小區域差距,必須加強政府干預,加強對欠發達區域的援助和扶持。
與金融市場概念相比較,金融生態環境更強調金融系統與所處地區的制度、法律、政策環境的相互依存、相互影響以及協調發展。具體而言,金融生態環境是指金融機構所處層面或區域的外部運行環境,既包含微觀層面的金融環境,也包括整個金融市場成長的環境。研究區域金融生態系統,分析其與區域經濟的結合方式與程度,對于加強金融生態環境的區域性整體建設,推動區域經濟協調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京津冀是中國經濟、科技、文化最為發達的地區之一,也是經濟發展速度快、經濟總量規模大、最具發展潛力的地區。2004年11月,國家發改委正式啟動京津冀都市圈區域規劃的編制工作,該區域面積占全國的2.3%,人口占全國的7.23%,包括北京市、天津市以及河北省的8個地級市,秦皇島、唐山、廊坊、保定、石家莊、滄州、張家口、承德。在京津冀都市圈內,北京位居“龍頭”地位,其發展經濟、金融的集聚優勢無以替代。金融中央監管機構“一行三會”(中國人民銀行、證監會、保監會、銀監會)和四大國有銀行總部均設在北京。北京聚集了中國50%~60%的金融資產,是全國性金融監管和信息發布中心。而天津濱海新區和唐山曹妃甸新區的建設發展,也為在該區域構筑金融發展的大格局創造了有利條件。但是由于受到區域分割管理的限制,區域內的金融差距很大,地區間金融合作渠道仍然不夠暢通,資金分布極端不平衡,資金回報率和成本差異也十分顯著(安虎森、 彭桂娥,2008),這為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設置了障礙。
一、金融生態環境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
傳統的研究金融與經濟增長的文獻通常采用回歸分析檢驗、協整關系檢驗、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VAR向量自回歸模型、VEC向量誤差修正模型等的研究方法,最具代表性的是中國人民銀行洛陽市中心支行課題組(2006)采用層次結構分析法,人民銀行廣州分行課題組采用因子分析和層次分析相結合的計量方法評估金融生態環境,張瑞懷(2006)以湖南省68個縣為樣本,將BP神經網絡模型應用到農村金融生態環境綜合評價中,并在構建指標體系的基礎上,分析了農村金融生態環境各構成要素的綜合評價值。上述這些方法都是用固定參數模型來研究金融與經濟之間的關系。而金融生態系統各個子系統的發展(由一系列基本性狀表征)對經濟發展的影響作用是不同的,它們對經濟發展的影響處于不斷變化之中。因而,傳統的固定參數模型不適合反映金融生態系統與經濟發展之間的動態關系。實際上近年來,隨著經濟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各種各樣的外界沖擊如次貸危機和頻繁的貨幣政策變化等因素的影響,經濟結構正在逐漸發生變化,而用固定參數模型表現不出這種經濟結構的變化,以及每個時期由于不可觀測原因而產生的金融和經濟相關程度的變化。因此,我們引入具有可變參數性質的表示動態系統的狀態空間模型來進行分析。狀態空間模型包括兩個模型:一是狀態方程模型,反映動態系統在輸入變量作用下在某時刻所轉移到的狀態;二是輸出或量測方程模型,它將系統在某時刻的輸出和系統的狀態及輸入變量聯系起來。
二、數據來源與參數估計
本文選取了1995—2009年間北京、天津、河北的年度GDP、固定資產投資、財政收入、財政支出、存款、貸款、上證指數、社會商品銷售總額、保險行業原保費收入、進出口額、上市公司總市值和股票流通總市值等數據,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和《金融統計年鑒》,2002年以前的固定資產投資數據來源于《新中國55年統計匯編(1949—2004)》。但通過檢驗,只選取了固定資產投資、財政收入、財政支出、存款、貸款這五組最具代表性的數據。
根據內生金融發展理論的簡易框架,金融生態系統和經濟增長之間可以有如下函數關系:
Y=AF (1)
Y 表示經濟增長變量,可以用國民收入或國內生產總值表示;F 表示金融生態系統變量;A定義為除金融生態系統外的所有影響經濟增長的元素集合。金融生態系統發展可以定義為表征金融生態系統一系列基本性狀的發展過程。本文選用GDP代表經濟發展變量,選擇財政缺口指標(FG)、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指標(INV)、金融資產指標(FA)作為影響金融生態環境的變量。
財政收支缺口(FG)的存在刺激行政干預的沖動與偏好,用該指標可以反映金融生態系統的可持續性。一般而言,缺口比例越大政府越存在干預的偏好,而行政干預的強弱將在某種程度上影響金融機構信貸資產質量的優劣。金融系統是個高風險的行業,其內在風險性和外在脆弱性都要求必須遵循市場經濟的自然規律,而違背市場經濟自然規律的行政干預從長遠來看最終必然以犧牲金融市場健康運行為代價。
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指標(INV)可以作為衡量經濟增長的輔助指標和獨立的被解釋變量進入方程,因為按支出法核算的中國GDP,資本形成額所占比重很大,投資拉動效應明顯,因此可用它來分析中國金融發展與經濟整體的投資規模和效率之間的關系。
關于金融資產指標(FA),在本文中指存款和貸款余額的總和,該指標可以反映區域資金的吸納能力(王建,2001),反映金融生態系統與區域經濟的結合方式與程度,體現了金融生態系統的根植性特點。存款余額增加表明當年區域內吸收的資金大于流出的資金;貸款余額增加表明當年區域內企業在資本市場上新籌集的資金大于到期收回的資金。由于存貸款余額的持續增長,使得投入到區域內企業用于經濟發展的資金總量增加,相應帶動了資源、技術、勞動力等相關資源要素的流動,加速了整個區域內經濟的發展,反之GDP可能保持原狀或下降。
利用狀態空間的變參數模型方法建立動態的金融生態系統模型。
lnGDPt=lnA+SV1lnFGt+SV2lnINVt+SV2lnFAt t=1,2,…,T (2)
FGt=?準fg,0+?準fg,1FAt-1+?著1t (3)
FAt=?準fa,0+?準fa,1INVt-1+?著2t
INVt=?準inv,0+?準inv,1FGt-1+?著3t
也可擴展為(μt,εt)′~N00,σ2 00 Q t=1,2,…,T (4)
方程(2)和(3)被稱為狀態空間模型。觀察系數SV1、SV2、SV3的時序變化即可以知道在不同年份不同金融生態系統參數對GDP的彈性。通過比較京津冀區域參數的不同即可了解不同參數對GDP的影響程度,從而得到有指導性的結論。
根據1995—2009年的宏觀數據的實證分析,財政缺口、固定資產投資與金融機構資產對GDP均有正向的拉動作用。從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的對比中可以發現,三省的財政收支缺口均對GDP有穩定的拉動作用,其中河北省、天津市大體上是財政缺口每增加1%,將帶動GDP增長0.4%,而北京市大致只有0.07%,作為金融中心的北京市金融生態系統發育完善,政府主動對經濟干預的程度有所弱化,這方面對GDP的影響較小。而河北省和天津市由于金融資產規模相對較小,自身造血能力不足,政府通過財政支出刺激經濟增長的動力仍然存在并在一段時期是保持GDP增長的重要因素。從固定資產投資對GDP的帶動作用來看,河北省和天津市固定資產投資對GDP的帶動作用相近,彈性系數與財政缺口的彈性系數相近。北京市固定資產投資的彈性系數約為0.7,這是由于首都北京作為北方經濟、政治、文化中心,人口聚集程度大,固定資產投資特別是房地產投資對經濟的拉動作用非常明顯,同時北京作為北方的科技中心,固定資產投資回報率更高,對GDP的拉動作用自然要比其他兩地區更為明顯。為了研究金融機構資產對GDP的影響,需要獲得各地區金融資產的統計數據,而國內沒有直接的統計數據,本文選取了各地區存貸款余額數據代表金融資產數據。Goldsmith在1969年提出了金融相關比率(FIR),作為衡量地區金融結構和金融發展水平的指標。FIR被定義為現存金融資產和國民財富之比,實證研究中常簡化為金融資產總量與GDP之比。作為金融生態系統發育比較完善的代表北京市,FIR始終顯著高于其他兩省,2009年的FIR達到7.2,而同期的天津市為3.3,河北省為2.1。但實證分析表明,北京市的金融機構資產對GDP的拉動作用卻低于其他兩省。同時還可以看出天津、河北兩地區金融資產對GDP的拉動作用比較穩定,北京市卻并不穩定。金融生態系統完善的北京市的金融資產對GDP的拉動作用,其變化趨勢與中國股市上證指數還具有一定的正相關性。北京市的SV3系數與滯后一年的上證指數顯著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630。故北京市的金融資產對GDP的拉動作用相當于一種正反饋機制,股市走高則市場繁榮,金融資產的拉動作用加大,而若股市低開,則相反,這種現象對于維持一個金融生態系統長期穩定是不利的。以上說明在北京金融生態已經發育至成熟期,金融資產的再投入對經濟的拉動作用低于津冀兩地,處于邊際下降趨勢,而風險卻高于兩地。
三、推進京津冀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途徑
本文從金融生態學的角度,利用狀態空間模型研究了金融生態系統與經濟發展之間的動態關系,這種動態關系更符合經濟運行的現狀,能夠更加深刻地反映區域金融發展和經濟增長之間的規律。固定資產、財政缺口、金融資產反映了金融系統有效性、可持續性和根植性的特點,這些變量的變動對京津冀經濟發展的影響呈現某種程度的不一致性,但總體都呈現正向拉動作用。特別值得注意的是,京津冀金融生態系統中財政缺口的變動反映了在中國金融體制改革中地方政府對經濟運行的控制影響(張杰,1998),但這種影響在現階段的天津和河北的經濟發展中還是需要肯定的,政府融資平臺一刀切的治理方式從天津和河北的發展來看仍有待商榷,當然隨著金融生態系統的逐步完善,地方政府對經濟的控制會逐步減弱,最終市場的力量會占據主導地位。
在京津冀區域經濟的發展過程中,各地要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優化區域內的信貸資金配置,形成合理分工和最優化的產業鏈。北京地區要繼續加大固定資產的投資力度,發揮科技優勢,促進加快科技轉化為生產力的步伐。同時北京作為金融決策的中心,應該提供相關的優惠政策,鼓勵外資、銀行、非銀行金融機構、社會資本向天津、河北進行梯度轉移。天津濱海新區作為金融創新示范區,近幾年在金融業務創新方面功能的發揮不容忽視,但應該處理好與北京的分工和功能定位,依托港口經濟,完善外匯市場、期貨期權市場、股權交易市場、衍生品交易市場,增強吸引資金的能力。河北無論在金融人才還是融資渠道等方面都遠遠落后于北京和天津,金融創新能力不足,對省內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的融資支持不足,地方政府對經濟的控制作用明顯。為加快區域經濟協調健康發展,河北迫切需要加快金融基礎設施建設,完善金融組織體系和金融信息交流機制,改善金融服務,提高資金使用效益,發揮金融機構籌融資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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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吳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