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儒職業教育思想探微

摘 要 何清儒提倡職業教育是著重于職業生活的一種類型的教育，應具有一定的高低層次，其功能在于使職業生活與人生更加圓滿；職業教育課程設置應突出實用性，彰顯職業教育的本質屬性；職業教育教材采用職業工作分析的方法編制；職業教育教學采用通過個人分析的因材施教及與實際工作相符的教學方法。何清儒的這些職業教育思想對我國當今的職業教育發展具有著重要的啟示與借鑒意義。

關鍵詞 何清儒；職業教育；職業教育思想

中圖分類號 G719.2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2）19—0070—04

何清儒（1901—1985），天津人，畢業于哥倫比亞大學，獲博士學位，歷任美國安提亞大學心理學助教，紐約美西公司人事研究主任，齊魯大學教授，清華大學秘書長，民國教育部職業教育設計委員會委員，中華職業教育社研究部主任、副總干事，中華職業教育社駐香港辦事處主任等職，民國時期我國職業教育、職業指導、職業心理學領域杰出的學者與愛國知識分子。1941年，何清儒出版了我國歷史上第一本《職業教育學》，堪稱“職業教育中國化的標志”[1]。在一定意義上，《職業教育學》是對20世紀上半葉我國職業教育學知識、經驗的一次總結，理論性較強，論述內容比較全面，體系比較完備，代表了當時我國職業教育原理著作的最高水平[2]。本文以何清儒《職業教育學》為主，以他發表在《教育與職業》上的論文為輔，旨在通過對其文本進行分析，探索何清儒職業教育思想內涵及其對當今職業教育發展的啟示。

一、職業教育的本質內涵

“職業生活是人生中的主要行為。人若沒有職業，其他各種行為都必受影響，所以教育以職業生活為目標之一，是極有道理的”[3]，“教育包括職業的目的，乃是古今教育家一致公認的”[4]。“職業教育與別種教育不同的地方，不過是在著重點上。所以職業教育并不是完全獨立，與別種教育毫無關系的。”“普通教育本來包括職業的目的，因為在最初的時候，教育即是對日常生活中各種活動的訓練。”后來普通教育逐漸趨向文字理論方面，與實際生活愈來愈遠，于是就產生了專門著重于日常生活與職業需要的職業教育。

何清儒認為，教育本身是單純性質的一種工作或事業，因受教育者的目的不同，教育可分為許多不同種類。對于種類繁多的教育，他提出了兩種分類方法：一種是根據受教育者的階段分類；另一種是根據受教育者的目的性質分類。前者是根據受教育者個人發展的順序，將教育分為嬰兒教育、幼稚教育、初等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等，這種分類結果的教育是一個階段的教育，前后階段的教育是相互銜接的，其特征是具有鮮明的階段性與層次性。后者是根據教育目的側重點不同，將教育分為社會教育、家事教育、體育教育、工程教育，等等。這種分類結果的教育是一個性質的教育，每種教育都在突顯某一性質，各種教育之間是平行的橫向關系，而不是相互銜接的縱向聯系，其特征是沒有鮮明的階段性與層次性，但各類型均具有鮮明特征，“都不過是特別著重一方的訓練，力求達到一種特殊訓練的目的”。

何清儒認為，職業教育是按性質分類的一個名詞，“職業教育是教育的一種，著重對于職業有關的訓練，使人在職業上發展個性，服務社會”[5]，其主要使命在于供給與職業有關的知識技能，使個人具備從事職業的能力。“職業教育專以職業生活為對象，目的是供給職業的知識技能，并培養職業的精神、道德，以充實職業的效能，滿足職業的需要，使人有從事對個人及社會有益的工作。職業教育是整個教育的一部分，與別種性質的教育有平等的地位。”[6] 雖說職業教育是教育中的一種，但職業教育還可以分為許多種，且每一種職業都可以有一種職業教育。職業教育可分為正式的職業教育與活動職業教育，正式的職業教育指在有組織的學校中所施行的職業教育，其又分為中等職業教育（初級中等職業教育和高級中等職業教育）與高等職業教育；活動職業教育指形式比較活動的職業教育，如職業補習教育、職業訓練，等等。一言以蔽之，何清儒認為，職業教育是一種教育類型，在職業教育內部存在著一定的低、中、高層次教育，職業教育并不是一種低層次教育，職業教育也可以晉升為高層次的教育。

二、職業教育的目的功能

“人生對于教育是認作一種工具，使這種工具發生優良的效果。沒有這種工具，生活即失掉了許多意義及效能。”“教育以人生為對象，人生以教育為工具。”何清儒認為，職業生活在整個人生中占有重要地位，職業教育是著重于職業生活的一種類型的教育，職業教育對整個人生的生活圓滿具有重要意義。教育與人生的關系甚為密切，教育的目的是使生活更加充實。“教育的目的，簡單說來，是求人生的圓滿。職業教育是求職業生活的圓滿。”[7] 職業生活能否圓滿主要看人與事是否適合，所以，職業教育的成功與否不僅在于養成做事的能力，還在于學習合乎實際需要，在于有無應用的機會。“職業教育的目的是根據個性養成應付職業需要的能力，以維持個人生存、促進社會福利。”[8] 這只是職業教育總的目的，過于廣泛，并沒有指出職業教育進行的途徑，于是何清儒進一步指出了具體的職業教育的目標，主要包含職業的知識、技能與性格。

何清儒指出，“無論人生哲學如何，人生的活動都是在相同的范圍之內：一是謀求個人的福利，一是增加社會的發展……一個人的生活，大概都出不了這兩大范圍以外。所以人生的總目標，可說是為個人福利及社會發展”。他認為，職業教育的功能在大的方面也在于個人福利與社會發展，具體來說就是增加國家的生產、提高個人的效能和充實教育的意義。何清儒指出，不管是開發資源，還是經營生產，資本、天然資源和勞工是必不可少的三要素。三要素中勞工是最重要的，勞工不接受教育，就沒有知識、不能發展生產，要增加國家生產就必須用教育的方法訓練勞工職業發展，惟此，才能開發資源，提高效力。他認為，職業教育在提高生產效能的同時也提高了個人的效能，若不接受職業教育，勢必集聚在無技巧無技能的低報酬勞動中，不可能提高個人的效能。若接受職業教育，則可提高個人的效能，使從業者從擁擠的低級工作提升到高級優酬的位置。何清儒認為，普通教育對職業生活不能有充足的貢獻，普通教育失去一部分職業生活的意義，職業教育彌補了普通教育的這一不足，有了職業教育，職業生活才更有意義，人生才能更充實圓滿。

三、職業教育的課程教材

（一）職業教育課程的特性

何清儒認為，以發展整個人生為目的普通教育采用的教材比較廣泛，相對而言，以應付職業需要為目的的職業教育采用的教材則較為特殊，其特殊性表現在三方面：一是普通教育的課程多數是書本知識，忽視學生的實際生活，職業教育課程不僅包括關于職業的書本知識的課程，還包括關于職業經驗的活動課程，“各種科目的活動經驗性質不同形式不同，但不論在什么科目中，都應成為課程的一部分”。二是普通教育課程的目的是屬于概論性、廣泛性的，職業教育的課程目的卻是屬于確定性的，有確定的職業需要，以能達到預定目標為歸宿，不管形式、性質如何，只要能達到這一目標的知識與技能，都應成為職業教育的課程教材；三是普通教育的課程有固定的量度及期限，職業教育的課程則沒有，有較大彈性和伸縮性，職業需要不同，則教材性質及形式也應有所不同。

（二）職業教育課程的結構

職業教育的課程包括基本學科、職業學科和實習三方面。基本學科不是專門的職業學科，而是與職業有間接關系的學科。職業學科是指與職業有關的專門知識，其內容又分為重在培養職業需要的技能教材與重在培養職業需要的知識教材，技能教材由目的、工具、動作、道德、問題、設計等方面構成；知識教材由目的、知識、方法、問題、參考等方面構成。實習是培養實際工作技能的實際訓練。這三種課程類型的具體分配比例見表1。

從表1可以看出，在初級職業教育階段，基本上是理論課程與實習課程并重，專門的職業學科課程與基本的學科課程兼顧。但隨著職業教育層次的提高，理論課程與實習課程的比例趨于一致，專門課程的比例有所提高，而基本課程的比例有所下降。從表1中還可以看出，不論是非正式的職業補習教育，還是正式的學校職業教育，實習均占了很大比重，表明了實習在職業教育活動中的重要性，突出了職業教育課程的實用性，彰顯了職業教育是著重于職業生活圓滿的一種類型的教育。

（三）基于職業工作分析的教材編制

教材編制是利用教材內容，重新分配項目，變為有組織、有段落的文字。何清儒認為，教材編制應遵循職業分析和細分節目兩個原則。“職業分析的意思，即將一種職業分成若干部分，明了實際的內容、需要等，以為施行職業教育改進的參考。”[9] 他認為職業教育的內容要切合實際職業的內容，編寫符合職業需要的教材。“職業教育功在實用，欲求實用，必須在教材上、教法上切合實際的情形。”[10] 職業教育教材在實際職業中有實用的價值，要達到實用的價值，須先將現存的職業加以分析，做到每種教材都以一種工作為單位，不管職業中有多種工作，每種工作均有一種教材。教材內容的編寫順序應與工作分析的順序前后一致，工作分析的順序依次為：職業概論，如職業的沿革、目的、環境、需要、報酬等；各部分的工作，如理發業的剪發、洗發、剃發等。只有通過職業分析明確職業中的需要、工作、設備、方法等，方可編制教材。惟此，才能達到職業教育實用的目的。細分節目是將分為許多事項的每部工作作為課程的一個段落，每個段落根據每個事項又分為許多課程內容的節目，課程內容的節目主要包括工作的動作、工具的使用、工作的知識、工作的技能與工作的道德，等等。

四、職業教育的教學途徑

（一）基于個人分析的教學設計

何清儒指出，一個人應該受何種職業訓練，如何受某種職業訓練，都按照個人的情形，有不同的解決方法。職業教育在教材教法上應按照個人差異，采取不同的教學方法才能收到最大效果，滿足職業需要。為更好地做到因材施教，他還通過考試、測驗、檢查、調查、評量、面洽等方法研究與職業生活關系密切的學生生理、智力、性格、興趣、教育程度、成長環境、機械能力和社交能力等個人差異，判斷其是否適合哪種職業教育，是否適合所設置的職業課程，否則，職業學校不予錄取。此外，他還提倡學生進校后關注他們的學習方法、興趣轉變和心理問題等各個方面，及時調節教學內容與進程，做到因材施教，他甚至將學生畢業后的出路也按個人情形分別設法指導，使不同學生不走同一條路，分別走出自己的輝煌職業之路。

（二）符合實際工作的教法

何清儒指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最大的區別在于實用的性質。職業教育不但要供給職業知識，還要培養職業技能，因而，職業教育必須理論結合實際，做到理論與實習并重，在具體的某一職業教育上理論與實習并重的程度可根據實際需要有所不同。何清儒還指出，職業教育不但在內容上與實際的職業內容相一致，在方法上也應與實際的工作方法相符合，并以電器裝修為例，進行了詳細說明：在教授電器裝修的方法中，必須與電器裝修行業中所通用的方法相一致，否則，走上工作崗位后還要重新學習實際方法，這都對教育界與實業界造成了不必要的消耗。此外，何清儒還主張職業教育的教法要利于實際操作，要想增加職業效率，不能僅靠講解，還要靠實際練習。凡有實際操作機會，都要實際操作，只有實際操作，才能促進技能養成，提高職業效率。

五、職業教育的師資理論

在分類方面，何清儒將職業教育教師分為基本教師與職業教師，基本教師是普通科目的教師，沒有專門的性質，教授基本科目，不承擔實習任務；職業教師是教授職業科目的教師，不僅專于灌輸職業知識，對于技能訓練與精神培養乃至實習指導都承擔相應責任。在任職資格方面，何清儒認為，基本教師的資格為大學畢業、具有本學科知識和基本的職業概論，在基本教師中，何清儒特別強調大學畢業，認為大學畢業不僅代表知識，更代表不同的訓練、眼光及態度，而這些都是影響教學效果的重要因素。對于職業教師并不一定要求其大學畢業，且教育程度沒有固定標準，只要具備實際經驗與職業訓練的能力即可，對于職業教師他更強調知識經驗與知識技能。在培養與考核方面，何清儒認為，訓練內容主要有職業教育的理論，如職業教育的意義、原則與方法，教材編寫，本業知識、技能和職業精神，他尤其強調精神態度，認為精神態度與知識、技能態度同樣重要。在來源方面，何清儒重視專科或大學校培養的職業教師，鼓勵引進沒有教育資格卻有職業經驗的人才做職業教師。此外，他還提出通過直接觀察學生的學習成績和學生畢業后的社會服務效能等方面評價考核教師，提出了學生評教的方法。可以說，何清儒在職教師資方面提出了一個較為完整的職業教育師資理論體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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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米靖.二十世紀中國職業教育學名著選編[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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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10]何清儒.職業教育學[M].長沙：商務印書館，1941：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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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何清儒.職業教育如何估值[J].教育與職業，1935（3）：165—166.

[8]何清儒.我國職業教育應有的目標[J].教育與職業，1935（2）：101—104.

[11]王曉慶.何清儒職業指導思想初探[J].河南職業技術師范學院學報：職業教育版，2009（3）：80—82.

[12]李興軍.民國時期職業教育學的代表——讀何清儒《職業教育學》[J].職教論壇，2007（7）：59—64.

Analysis on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Thoughts of He Qingru

NIU Jin—cheng1， YANG Ying—li2

（1. North China Institut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anhe Hebei 065201；

2. Hebei 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 College， Cangzhou Hebei 061000， China）

Abstract He Qingru advocated that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a kind of education that cares for the occupational life of people， it should have different levels from low to high， and its function is to enrich the occupation life of people； the curriculum setup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should stand out practicality， and manifest the essence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the compilation of teaching materials should adopt the method of occupational working analysis， and adopt the teaching method of teaching students in accordance of their aptitudes and adaptable to practical work. He also put forward complete theoretical system for teaching staff development. All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thought of He Qingru has significant reference meanings to the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today.

Key words He Qingru； vocational education； vocational education thou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