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柏格森夫婦在小說《啊,拓荒者!》中不是主要角色,很少有人論及他們在小說中的作用。本文運用拉康的主體理論分析柏格森夫婦對亞歷山德拉極具爭議的性格特征形成所產(chǎn)生的影響。在家庭關(guān)系中父母分別扮演著傳統(tǒng)社會賦予男性和女性的角色身份,在履行身份定位的同時也影響著亞歷山德拉,而亞歷山德拉為了獲得主體身份不間斷地與周圍的人進行認(rèn)同,她兼具的獨特特征就是她與母親和父親先后認(rèn)同的綜合體現(xiàn)。
關(guān)鍵詞:柏格森夫婦 亞歷山德拉 影響 認(rèn)同
一、引 言
柏格森夫婦是薇拉·凱瑟的西部小說《啊,拓荒者!》中的女主人公亞歷山德拉的父母,兩人在小說中屬于很次要的角色。凱瑟對兩人著墨不多,父親約翰·柏格森在小說開始不久就帶著遺憾離世,柏格森太太在約翰逝世后也淡出。自小說出版以來,凱瑟塑造的亞歷山德拉由于顛覆了傳統(tǒng)女性形象而引起了眾多學(xué)者和評論家的關(guān)注。人們運用性別研究、生態(tài)主義、生態(tài)女性主義等理論分析亞歷山德拉的反傳統(tǒng)形象,然而幾乎無人討論過柏格森夫婦對亞歷山德拉的影響。小說開篇時亞歷山德拉已經(jīng)成年,作者很少提及她的年少生活,因而涉及柏格森夫婦的描寫便相應(yīng)少了,但是我們不能忽視柏格森夫婦在亞歷山德拉成長期間對她的影響。本文試圖用拉康的主體理論來分析柏格森夫婦對亞歷山德拉身份建構(gòu)的影響。人的主體身份不是與生俱來的,是在生活的經(jīng)歷中通過他人來獲得自己的形象,亞歷山德拉正是在父母親的影響下形成了她獨特的個性。
二、柏格森太太的影響
柏格森太太最先促成了亞歷山德拉女性性格的形成。在父權(quán)社會,男人和女人分別履行著社會賦予各自的性別職責(zé)。女人是感性的,應(yīng)該具有關(guān)心他人和自我奉獻的精神,而男人是理性的并具有堅強的毅力。柏格森太太顯然就是一位典型的賢妻良母。柏格森太太并不想來到大草原,但因為嫁給了地位高于自己的丈夫而被迫來到了西部。拉康曾經(jīng)分析過女人在婚姻中的地位,女人是作為以男性為中心的家族間的交換物品被介紹到具有象征意義的契約婚姻中來的,男人在婚姻中具有絕對的能支配婦女的權(quán)力。女人要順從,要有自我犧牲的精神。柏格森太太就是這樣的一位女性,縱然不愿意,她依然沒忘記自己的角色和相應(yīng)的責(zé)任。雖然對混亂的邊疆生活感到極其失望,但她仍然竭盡全力維護以前的生活習(xí)慣,使在西部的生活步入正軌。由于她的努力,整個家庭免于精神上的分崩離析,她也因此有了賢妻的稱號。母親做果醬的天賦深深吸引了亞歷山德拉。母親經(jīng)常到野地找果子并把它們加工成各種各樣的果醬,還用以前沒用過的材料試驗新品種。柏格森太太的這種生存能力讓亞歷山德拉敬佩不已,即使被丟棄到孤島上柏格森太太也會感激上帝的裁決,然后開辟一片花園找些材料來腌制果醬。因為柏格森太太喜歡秩序井然,她總是盡可能地把生活經(jīng)營得舒心愜意。母親的一舉一動對女兒的成長起著關(guān)鍵作用,母親是最重要的他者,是孩子主體形成的必要參與者和見證者。在亞歷山德拉主體的發(fā)展過程中她和母親建立了很親密的關(guān)系。亞歷山德拉很關(guān)心母親的感受,知道母親能從舊習(xí)俗中獲得滿足并能給家庭成員提供舒適的生活,她就盡力不讓母親感到焦慮或不安。
亞歷山德拉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能滿足母親欲望的人,然而她漸漸發(fā)覺母親的欲望是“缺失”,而那個“缺失”在別的什么地方。母親總是逆來順受、沉默寡言,盡管討厭邊疆的長途跋涉和陌生地的艱辛、孤獨,但她別無選擇只能跟隨丈夫。柏格森太太對自己身份的定位完全符合男性中心和父權(quán)制的社會要求。她常常被家庭忽視,這在丈夫死后子女爭論土地的事件中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因為對土地失去了希望,兩個大弟弟提議賣掉土地,而亞歷山德拉持反對意見,她知道父親的堅守。在這場爭論中柏格森太太完完全全地被排除在外,她只能在那兒“靜悄悄地”抹眼淚。雖然亞歷山德拉竭盡所能去安慰媽媽,希望自己所做的能讓媽媽高興,但是失敗了。她發(fā)覺自己不是那個能使媽媽滿意的人,因為媽媽要求能呆在那兒以后和丈夫葬在一起,這使亞歷山德拉明白了母親的欲望在父親那兒。這就是為什么媽媽會同意丈夫的決定移民到邊疆,亞歷山德拉不再崇拜母親并在感情上與母親疏遠起來。
這種疏遠表現(xiàn)在對光腳的不同態(tài)度上。柏格森太太喜歡干凈整潔討厭邋遢不修邊幅,因此她很不喜歡愛打光腳的瘋子伊萬和李太太,她常常告誡孩子們要遠離伊萬,說他肯定干過可怕的事。卡魯斯認(rèn)為母親與律法有著重要的聯(lián)系,應(yīng)該在母親那兒探索萬法之法,掌控“罪”理論的法,所以兩個大兒子都聽從母親的話不理伊萬,但是亞歷山德拉拒絕遵從母親的警告,她不但接受伊萬的所作所為,還采納伊萬的瘋言瘋語來打理土地,在伊萬年老走投無路的時候還收留他。
三、約翰·柏格森的影響
拉康認(rèn)為,父親就是一個象征,它代表了父權(quán)社會的各種法和秩序。以莎朗·奧布賴恩為代表的很多評論家都認(rèn)為凱瑟塑造的偉大女性的形象使她筆下的男性都很矮小,約翰·柏格森——亞歷山德拉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很典型的男性人物,他們認(rèn)為約翰就是一個被大自然打敗的農(nóng)民。
實際上,作為一家之主的約翰在家族的發(fā)展中起著很重要的作用,尤其在亞歷山德拉的成長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無論在日常家庭生活還是在開拓荒野中約翰都彰顯著強烈的個性,這種個性是亞歷山德拉在母親那里找不到的。與母親疏遠后,亞歷山德拉開始崇拜父親,漸漸地與父親認(rèn)同,這為她今后的生活奠定了基礎(chǔ)。
歷史告訴我們約翰在荒野的努力不是掠奪者的行徑,而是勇敢的開拓者的創(chuàng)舉。這片土地在19世紀(jì)70年代早期柏格森一家移民到大草原時完全是一個“壞脾氣的野東西”。很多拓荒者以前都不是務(wù)農(nóng)的,他們摸索著開墾這片新土地,不斷總結(jié)哪些莊稼適宜在這片未農(nóng)耕過的土地上推廣,其實就是不斷實驗和失敗的過程,這個過程不知摧毀了多少拓荒者的美夢。亞歷山德拉知道父親就是這樣的一個移民,對耕作毫不知情,所以十二歲時她就開始替父親分憂了,她親眼目睹了父親拓荒的經(jīng)歷。父親有著堅強的意志并且相信這片土地,在他的弟弟放棄之前的一切努力而選擇回城時,他仍然決定留下,就像當(dāng)初無視夫人的不快堅決移民一樣。父親在家中的權(quán)威說明了男人在家庭重大事件中的決定權(quán)是至高無上的。經(jīng)過幾年的辛苦耕作,父親成功了,是眾多失敗者中的一個例外,父親不但有了償還債的能力也有了留給后人的財產(chǎn)。父親的成功成為亞歷山德拉力量和決心的源泉。她向弟弟們解釋父親是如何的不同于其他農(nóng)民:“為什么我們可以生活得比任何一個鄰居好?因為父親更有頭腦。”父親從文化上為亞歷山德拉樹立了一個典型的男性人物形象。
凱瑟在把約翰塑造成一個身心疲憊歷經(jīng)打擊的人物時,也展示了作為丈夫和父親的約翰愿意為了家人奉獻自己生命的一面。在他們初到邊疆之際,父親就盡力讓家人感到舒適,別人住草棚,他為妻子建了木屋,在交代后事時特意囑咐兒子不要忽略母親的要求。在亞歷山德拉的眼里父親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有力量的人,面對父親的離世亞歷山德拉陷入了迷惘,她甚至希望能跟隨父親一起上路。約翰全心全意地支撐著整個家庭,亞歷山德拉不知不覺地被父親同化了。很多時候她的行為舉止完全符合實用主義的父親的要求,以前父親常常說她很像她的祖父,那是父親以自己的方式夸獎女兒的智慧,因為亞歷山德拉具有祖父堅強的意志和父親以簡單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的能力。在言傳身教的影響下,約翰將女兒塑造成了另一個自己。實際上亞歷山德拉崇拜父親和祖父并愿意效仿,因為在他們身上她能找到自信和權(quán)威,這些都是母親沒有的,只有這樣她才能與父親認(rèn)同并獲得男性氣質(zhì)。男子氣概是支配他人的代碼,是決定她今后的命運能否在父權(quán)社會獲得管理家庭權(quán)力的關(guān)鍵。父親的影響在她后面的生活中顯得尤為突出。父親離世后亞歷山德拉成為了一家之主,她是家庭大小事務(wù)的決策者,弟弟們都得服從她的權(quán)威:“你們必須聽我的,我知道的就這點。”
四、結(jié) 語
柏格森太太是一位傳統(tǒng)的女性,一直遵循著父權(quán)社會賦予女性的性別角色,作為一名女性,亞歷山德拉無意識地受到了母親的影響。而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約翰也非常出色地扮演著作為父親和作為男人的雙重角色。母親的影響漸漸讓位于父親的魅力;亞歷山德拉對父親的崇拜,讓她有意識地接受父親的形象,以至于最終拋棄母親而與父親認(rèn)同。父親是家里唯一有權(quán)做決定和發(fā)號施令的人,接受父親的安排為扮演男性角色管理農(nóng)場打下了基礎(chǔ),然后亞歷山德拉借此獲得了機會與對土地滿懷希冀的父親認(rèn)同。綜上所述,亞歷山德拉形成了雙重特質(zhì)是受柏格森夫婦影響的結(jié)果。
參考文獻:
[1] Cather, Willa. O Pioneers!Boston: Houghton Mifflin
Company,1988.
[2] 黃作.不思之說——拉康主體理論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12.
[3] Lacan, Jacques. Ecrits: A Selection (1966). Trans. A. Sheridan. New York: Norton, 1977: 692.
[4] Caruth, Cathy. Unclaimed Experience: Trauma, Narrative and History.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UP,1996:109.
[5] O’Brien, Sharon. Willa Cather: The Emerging Voic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7.
[6] Billington, Ray Allen. Westward Expansion: A History of the American Frontier. New York: Macmillan, 1967: 708.
[7] Chodorow, Nancy. The Reproduction of Mothering:Psycho?鄄analysis and the Sociology of Gender. Berkeley and Los Angeles: U of California P, 1978: 75.
作 者:陽海英,碩士,綿陽師范學(xué)院文學(xué)與對外漢語學(xué)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xué)。
編 輯:康 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