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先秦諸子的經濟倫理思想在中國思想史上占有重要的歷史地位,主要體現在“以義制利”優秀民族品質的形成、誠實守信經濟倫理原則的產生和經濟倫理規范體系的初步構建等方面。
關鍵詞:先秦;經濟倫理;歷史地位
中圖分類號:F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19-0250-02
一、“以義制利”優秀民族品質的形成
先秦諸子“以義制利”的義利統一思想體現了社會穩定與發展的要求,這種處理義利關系的原則在任何社會都具有普遍意義,它已經成為我們優秀民族品質的一個重要方面。
遠在西周時期,古人就提出了初步的義利觀,這在西周文獻《周易》中有詳細的記載。《周易·坤》記載:“‘直’其正也,‘方’其義也,君子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習無不利’,則不疑其所行也。”這句話說明一切行為應以“義”為準則,同時又說明,行為合“義”就會獲得物質利益。可見,謙合于義,義則生利。《周易·系辭下》說:“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探究事物之義,是為了改善物質生活,物質生活的改善又能增崇美德。比較明顯地體現《易傳》義利合一思想的是《周易·乾》中的兩句話,“‘利’者,義之和也”,有利是事義的和諧;“利物足以和義”,和者,合也。施利于他物便合于義。亦即利在義中,義在利中。這種“以義取利”、“見利思義”的統一觀是較為符合儒家經濟倫理思想的。
在春秋戰國的變革中,儒家的入世精神,法家的現實態度,有助于克服和彌補道家一味超世避世的缺陷;儒家對偉大道義和高尚人格的追求,可以克服法家唯利無義而生的弊害;道家呼吸萬象的胸懷和氣度,有助于彌補儒墨法過于執著現實而來的局限(張國鈞,1995)。這樣使各家互相批判、互相整合,就能使先秦義利論進入新階段。
二、誠實守信經濟倫理原則的產生
“誠”是真實無妄,不自欺欺人,不弄虛作假。朱熹在注釋四書時說:“誠,五常之本。”(《朱子語類》卷94)一個人做到誠,就會公正不偏,無私無欲;對國家,對民族事業忠心耿耿;在處理經濟交換等關系時,就能為人誠實,待人誠懇,講話坦誠。違背了誠,勢必陷入虛偽,邪惡奸詐的境地,誠實是經濟行為中做人的最基本的品德,荀子說:“君子養心莫善于誠,致誠則無它事矣。”(《荀子·不茍》)誠是真實不欺的品德。朱熹又說:“‘誠者,真實無妄之謂,天之道也。’此言天理至實而無妄,指理而言也。‘誠之者,未能真實無妄,而欲其真實無妄之謂,人之道也。’此言在人當有真實無妄之知行,乃能實此理之無妄,指人事而言也。蓋在天固有真實之理,在人當有真實之功。”(《朱子語類》卷64)誠即是要求人們有真心,真言,真行,對人對事時時保持純真,所反對的是欺詐、虛偽。追求“誠”應是經濟活動中的為人之道。“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誠的具體要求在于不自欺欺人,“明善是格物、致知,思誠是毋自欺、慎獨”。(《朱子語類》卷56)對誠來說、更重要的是不欺騙他人。其中最基本、最通常的要求是不以謊言,為一己私利而騙人。在社會經濟交往和社會實踐過程中,這些“誠”的內涵深深印入了中華民族歷代子孫的頭腦中,“誠信守實”成為中華民族的一個優秀的品質。
“信”是誠實無欺,遵守承諾的高尚品德,它是處理經濟關系最基本的道德原則。先秦諸子將其視為美德,孔子曰:“所謂君子者,躬行忠信,其心不買。”(《大戴禮記·哀公問五義》)“言忠信,行篤敬”(《論語·衛靈公》)。可見“信”在孔子心中的地位之高。秦漢以后,“信”更受人們重視:“五性者何?謂仁、義、禮、智、信也。”“信者,誠也,專一不移也”(《白虎通義·性情》)。于是,信遂成為中國傳統經濟倫理的基本內容之一。信的基本要求是對人誠實不欺,這與誠是一致的。在兩者中,誠是基礎,信為根本。所謂:“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張載,1978)《周易程朱傳義折》卷9:“夫欲上下之信,唯至誠而已,茍盡其至誠,則何患其無助也。”就是說信生于誠,無誠則無信。對人誠實是信的重要內容與要求,孔子說:“與朋友交,言而有信。”(《論語·學而》)就是這個意思。《左傳·襄公二十二年》記載:“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圖之。”守信方能立足于社會,信乃是做人的根本原則之一。這是因為,人能守信。其言行可靠,才能取得他人的信任。與他人建立并保持正常社會經濟的交往,所以說“若人無信,則語言無實,何處行得。處家則不可行于家,處鄉黨則不可行于鄉黨”(《朱子語類》卷24)。人若無信,所言所行皆不足以信賴,這是難以在群體社會立足的。孔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論語·為政》)如果人在社會經濟等交往過程中缺少誠信,社公秩序必將一片混亂,難以維持。如果人人守信,即可消除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建立起相互信賴的和諧經濟關系。
因此,誠信是協調經濟關系,建立健全社會秩序所必不可少的。這些誠信倫理原則皆來自于先秦諸子的倫理思想體系,這是毋庸置疑的。
三、經濟倫理規范體系的初步構建
先秦經濟倫理思想是以儒家道德為基礎,同時吸收法家、墨家、道家等思想精髓,用以指導和規范人們經濟活動思想體系。先秦經濟倫理思想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涉及生產、交換、分配、消費等經濟生活的方方面面,構建了具有中國文化特點的經濟倫理規范體系。
在生產倫理方面,先秦經濟倫理觀一貫重視社會生產,認為社會生產是國家發展的基礎,生產的直接目的是創造物質財富,滿足國家和人民的需要,即“富國富民”、“利國利民”,最終目的是實現人際關系的和諧和社會政治局面的穩定。孔子對生產的重視源于他的“民本”思想,他注重調動和保護芳動者的勞動積極性,注重順應農業生產的規律,孔子說:“所重:民、食、喪、祭。”(《論語·堯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論語·顏淵》)。指出民以食為天、只有發展生產,使民眾溫飽以足,國家才能安定。孔子主張“富之”(《論語·子路》)、“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論語·堯曰》),他特別提出:“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的主張,告誡統治者要愛護民力。他還說:“四時行焉,百物生焉。”(《論語·堯曰》)先秦時期的孟子、荀子、墨子等也一貫重視生產的發展,提出了發展生產、富國富民的思想。先秦時期的生產倫理重視發展生產,保護勞動者的生產積極性,是中國古代經濟倫理思想的核心內容。
在分配和消費倫理規范方面,先秦儒家在分配和消費問題上形成“制禮義以分之”(《荀子·榮辱》)的分配觀和崇儉黜奢的消費倫理規范思想。先秦主要分配倫理規范實際是一種按等級制度“制禮義以分之”的均分思想,分配財富不可僭越等級所規定的原則,孔子是等級制度的積極維護者,他說:“貴賤無序,何以為國?”倡導“有貴賤之等”的經濟經濟倫理分配觀。孟子則提出:“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義也。”認為統治者理所當然去“食人”,而勞動者理應“治于人”。荀子對按等級分配的原則說得更為明確:“夫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是人情之所同欲也。”孔、孟、荀的“制禮義以分之”的分配倫理思想,是維護等級制度的,維護統治者的根本利益的。但是從“民本”思想出發,從經濟性活動的終極道德目標出發,他們又反對政府對勞動者的橫征暴斂,要求“取民有制”,滿足百姓的基本生活需求,如《荀子·王制》記載:“故修禮者王,為政者強,取民者安,聚斂者亡。故王者富民,霸者富士,僅存之國富大夫,亡國富筐篋,實府庫。筐篋已富,府庫已實,而百姓貧,夫是之謂上溢而下漏,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戰,則傾覆滅亡可立而待也。故我聚之以亡,敵得之以強。聚斂者,召寇、肥敵、亡國、危身之道也,故明君不蹈也。”勞動者深受等級制度的束縛,他們沒有或者只有少量生產資料,終年勤勞耕作,多數勞動成果都被掠走,因而反對按等級名分的分配制度,要求財富的平均分配,要求實現分配公平。
在消費倫理規范方面,先秦經濟倫理主要提倡勤儉節約,反對奢靡。《左傳·文公十八年》記載,縉云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兇,謂之饕餮”。西周時期,黜奢崇儉仍然是人們倡導的消費觀倫理規范,周公在總結夏商滅亡的教訓時指出:“上帝引逸,有夏不適逸;則惟帝降格,向于時夏。弗克庸帝,大淫泆有辭。惟時天罔念聞,厥惟廢元命,降致罰;乃命爾先祖成湯革夏,俊民甸四方。”從而提出“無逸”的道德主張。“無逸”就是要勤勞儉約。同時告誡統治者“無總于貨寶”不要追求過度的物質享受,要保持勤勞節儉的作風。孔孟荀等儒家、道家和墨家皆倡導崇儉抑奢的主張,成為中華民族優秀的民族品德之一。
在交換倫理規范方面,先秦經濟倫理思想一般主張“重義輕利”的價值觀,但并不否定商品買賣中的經濟原則和價值規律,認為那種遵循經濟原則和價值規律,善于預測市場供求關系,審時度勢,遵循“禮法”而發財致富者皆為良商、廉商,皆可為“利從義生”。先秦古人善于做買賣的,如《戰國策》卷20云:“夫良商不與人爭買賣之賈而謹司時。時賤而買,雖貴已賤矣;時貴而賣,雖賤已貴矣。”這里肯定了“時貴而賣”是商人在流通領域中取利的基本經濟規律和原則。而且先秦時人以國家社稷為重,以個人私利服從于國家公利的優秀經濟倫理品質流布于后世。這種“重義輕利”、“樂善好施”和“仗義疏財”的交換倫理觀念,為社會經濟的和諧發展作出了積極有益的貢獻。
先秦諸子注重經濟活動的道德價值追求和經濟活動的最終道德目的,并初步構建了中國傳統社會經濟倫理規范的體系,提出了豐富深刻的經濟倫理思想,為社會經濟活動提供了道德行為準則以及道德價值判斷標準。這些原則和規范,理論根基深厚,道德評價取向鮮明,在當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生活中,仍然有效地規范著人們的思想和行為,引導著人們的生產、交換、分配和消費,調整著人們之間的經濟關系,從而保證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正常運行,形成了一個比較和諧的經濟生活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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