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采訪人:孟湄(M) 受訪人:馬丁· 韋默爾(W)
Q A
Q I您來自哪里?能用一句話說一下您自己的故鄉嗎?
A I我來自德國。
Q I您對北京印象的關鍵詞?
A I像柏林一樣大。獨特的文化。快速。
Q I您最喜歡北京,和最不喜歡的是什么?
A I喜歡北京人,不喜歡北京的空氣。
Q I 在北京最喜歡的一個去處?
A I太多了,夜里在四環路上坐著出租車穿過城市。
Q I如果在北京有可能做一件事,您會做什么?
A I開一間餐館。
我第一次看到馬丁·韋默爾(Martin Wehmer)的繪畫作品時,真真是被打中了眼球。那是在今年5月“藝術北京”的EGG畫廊的展臺上。馬丁的畫讓我無意中停住腳步。畫面上是一個側面頭像,嘴被一只灰色的口罩掩住。我一時說不出它向我傳達了什么,只是覺得它敲打進了我的心靈深處。作為一個普通觀眾,我不知道怎么準確地描述他的作品,不是抽象的,也不是具象的,但色彩濃烈,線條鮮明,畫面充滿了張力。我可以感覺到畫面背后的創作者在向外強烈地表達著什么,他用畫面把你拉到了文字形式以外的地方展開思索。
不久后,EGG畫廊在草場地為馬丁專門做了一次個人畫展,我看到了馬丁更多的作品,這個26歲的德國小伙子讓我覺得有點意思。我們聊起天來,馬丁同意我參觀他的畫室。
應該說馬丁的畫室給我的震撼感,絕不亞于我第一次看到的他那幅畫所帶給我的。他的畫室在一座大雜院中的老廟里,離798 不遠,門前有棵松樹。那是一個位處城市邊緣的外來打工者聚居的大雜院。馬丁的老廟畫室被一群低矮的平房包圍,其中有很多是臨建的木板房。住家和小加工廠參雜在一起,機器和冷氣機轟轟地響成一片。但走進馬丁的畫室,就進入了另外的世界。畫室簡陋,水泥地面坑坑洼洼,四面白墻已不算白。屋子里擺了一架木頭梯子,一張沾上了顏料的破舊雙人沙發,房間正中央還有一個巨大的木質工具臺,上面的各種顏料畫具擺放得有條有理。馬丁的作品隨意地放在四周的地上,也有幾幅掛在墻上。廟里不再有其他任何雜物,倒也顯得清爽齊整。
馬丁還帶我看了看掛在老廟外面山墻上的他的兩幅畫作,一幅近兩米高的畫中,是一個沒有面孔的呈跳躍狀態的人(馬丁筆下人的面部總讓人迷惑),另一幅是抽象畫。畫旁臨時停靠著一輛三輪車,車旁還有幾只垃圾袋。一幅畫因此進入了一個不再是空白背景的空間,而是有了特定的元素與繪畫相對照,味道特別,讓人想起有位法國藝術家把詩人蘭波的畫像直接掛在巴黎某些角落的頹墻斷壁上。看得出來,馬丁對他的大院相當熟悉和親近。在我們聊天的過程中,有個小女孩過來跟他問好,馬丁跟她講英語。小女孩的媽媽(看上去是外來打工者)也從家里出來微笑著跟馬丁打招呼。馬丁告訴我,春節的時候,他的這些外來打工者鄰居倘有家人從外地來,他們都會把家人領來介紹給馬丁,給他拜年,這讓馬丁很高興。馬丁告訴我他住的地方也在附近。“噢,不能給你看,條件很差。”馬丁住的那個大雜院門口有一個公共廁所,廁所門口是個大垃圾場。馬丁告訴我他有時候會自己做飯,“簡單的”,“聽說有食品安全問題”。我問他是不是不容易習慣這樣的衛生條件,我這樣問是因為我認識的老外幾乎沒有一個說能夠習慣中國公共廁所的條件的。馬丁卻很坦然,“我覺得適應一下沒什么不好。比如說你能看見一個人蹲在廁所里若無其事地打電話,慢慢悠悠地聊著天;我還見過有人蹲著的時候抽著煙,很有意思不是嗎?”我們后來一起去798, 馬丁帶我抄了一條近路。他說他常去798的咖啡館。我說798的建筑形式包括那些巨大的熱汽管道都跟柏林的相似,我問他是不是對798有親切感。馬丁笑起來說:可不是嗎,我在這里有在自己家的感覺。
我對面的馬丁有一種安靜的幽默和平實,雖才26歲,作品卻已經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介紹過,在德國和中國都有畫廊收藏和出售他的作品。他扎扎實實地做著他的藝術工作,并不在乎周圍的潮流與時尚。他的身上有一種可貴的尋常。這份尋常中,透著歐洲人的一種人性感、社會感,以及在精神追求上的勇氣和實踐。
(訪談的話題是從馬丁選出的一幅作品中的猴子面具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