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紅樓夢》中的詩詞揭示了人物的精神面貌和性格特征,渲染了作品的主題。本文從“音美”、“意美”和“形美”對霍克斯和楊憲益夫婦翻譯的《柳絮詞·臨江仙》的兩個譯文比較賞析,探討《紅樓夢》詩歌英譯的美學價值。
關鍵詞:紅樓夢;音美;形美;意美
作者簡介:牛歡歡,女(1986.09.21-),籍貫:河北保定,河北大學外國語學院。專業:英語語言文學。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6--02
1.《紅樓夢》作為中國古典文學四大名著之一,是封建社會走向崩潰的真實寫照。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翻譯的The Dream of Red Mansion;以及大衛·霍克斯和約翰·敏福德合譯的 The Story of the Stone。而《紅樓夢》中的詩詞是故事情節和人物勾畫的重要組成部分。下面就針對第七十回中《柳絮詞·臨江仙》的楊譯和霍譯版本進行分析。
2.從三美角度看待兩種譯本
意美,即意境美。意境是中國古典詩歌的精髓,也是詩歌譯本再現原詩并擁有自身活力的源泉和基石,因此,意境轉換成為中國詩歌翻譯的關鍵。
“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的均勻”1。霍譯為“In mazy dances over the marble forecourt, Wind-whorled, into trim fluff-balls forming”,以靜寫動,以“dances”名詞再現“舞”的動作,展現春風輕卷柳絮的動態美。而楊譯選擇直譯“Dancing at ease in spring before white jade halls,Swirling gracefully in the spring breeze”。通過“Dancing、Swirling”動態詞傳達原詩動態美。楊譯以直譯展現春風中柳絮翻飛的生機,而霍譯以意譯展現靜態柔美。“東風卷得均勻”,一團一團卷的多均勻,多美好。霍譯為“trim fluff-balls forming”即修整過的小絨球,直觀形象,而楊譯中的“graceful”側重其在風中飄搖的姿態之美。相較而言,前者更顯柳絮之可愛。
“蜂圍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1霍譯為“Like fluttering moths or silent white bees swarming: /Not for us a tomb in the running waters,/Or the earth’s embalming.”“like”一詞表明霍克斯仍采取意譯手法。在他看來,既然“蜂圍蝶陣亂紛紛”與前一句“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的均勻”是用句號隔開的,這就表示蜜蜂、蝴蝶與“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在語義上聯系更緊密,他認為蜜蜂、蝴蝶在生命終結之時既不隨流水飄零也不是魂埋芳塵。在這一點上,柳絮和蜜蜂蝴蝶是一樣的,故而采用“like”一詞。而楊譯為“While whirling all around me/Are butterflies and bees.”由此句可看出,楊認為蜜蜂、蝴蝶是在圍著柳絮飛舞。且與原本不同,他將此小句獨立成句,更明確了譯者意圖。總體而言,楊譯更符合中國人的理解。盡管“蜂圍蝶陣亂紛紛”與前一句用句號隔開,但這并不表示語義上也是隔開的。春風中柳絮翻飛、蜜蜂、蝴蝶飛舞才更像是一幅完整的畫面。而霍譯的理解則有失偏頗。此外,譯文中二人對于蝴蝶這個意象的翻譯也不同。霍譯將“蝴蝶”譯為fluttering moths。“fluttering”一詞生動描繪出振翅起舞的蝴蝶意象。但霍克斯將“蝴蝶”一詞譯為moth,與楊譯的butterfly相比,有失美感。但對于“亂紛紛”一情景,霍譯的“swarming”優于楊譯的“whirling”。“swarming”更生動描繪蜜蜂的嚶嚶嗡嗡之聲,“whirling”更側重蜜蜂、蝴蝶上下翻飛的動作。對于“芳塵”,楊譯直譯為“dust”,而霍譯的“earth’s embalming”含有“ filling with sweet odors ”之意。中國人對于美好事物的消亡常采用“芳塵”“香消玉殞”等委婉之詞以表示其美好與純潔。因而“earth’s embalming”更能表達其清高無瑕之意。
總之,霍譯多采用意譯,多用名詞,符合英語表達習慣,展現一幅靜態美景,而楊譯采用直譯,多用動詞,符合漢語表達,具有動態美感。
1.音美
漢語詩歌中注重平仄的搭配,以造成聲音節奏高低快慢不同的音樂感。原本中,第一句“東風卷的均勻”與最后一句“送我上青云”押韻,都為/yun/。此外,第三、五、七、八小句韻腳都為/en/。該詞的上闋為“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的均勻。蜂圍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
Dancing at ease in spring before white jade halls,
Swirling gracefully in the spring breeze
While whirling all around me/Are butterflies and bees.
I have never followed the following stream,
Why then should I abandon myself to the dust?2(楊譯)
In mazy dances over the marble forecourt,
Wind-whorled, into trim fluff-balls forming—
Like fluttering moths or silent white bees swarming:
Not for us a tomb in the running waters,
Or the earth’s embalming.3(霍譯)
從音韻而言,楊譯中大量使用鼻輔音(如/m//n//?/),如dancing,swirling, whirling。 霍譯中也使用了如下鼻輔音:forming,fluttering,swarming. 這些鼻輔音的妙處在于展現柳絮飄飛、蜂飛蝶舞的盎然春意。詩中柔和的輔音/s/和/l/在不同單詞的不同部位多次重復,有機地配合了內容,也有利于這一氛圍的營造。此外,楊譯本中還運用到了輔韻:如“Dancing at ease in spring before white jade halls ”中“dancing”與“spring”,這些輔韻創造出嚶嚶嗡嗡的音樂效果。霍譯中也有類似的輔韻。該譯本中還使用了頭韻,如“Wind-whorled”,“fluff-balls forming”,這不僅能增強語言的韻律美和音樂美,還描繪出形狀如絨球的柳絮在風中飄拂的可愛場景、烘托出對此無比喜愛的感情,加強了語言表現力。
由上可見,二人雖沒有采用嚴格的韻律格式,但都在不同程度上使用鼻輔音、頭韻和輔韻等,增加譯文的音樂美,讀起來朗朗上口,反映了譯者爐火純青的翻譯技巧。
2.形美
原文共四句,第一和第三句分別又有兩個小句組成,第二和第四句分別由三個小句組成,共十個小句。而楊譯將原文的第三、四、五行的“蜂圍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拆為兩句來翻譯,因而其譯文為十一行。霍譯在形式上做到了忠實,與原詞一樣共十行,且每行的句意上做到與原本對應,屬于形式忠于原文。尤其是將“Into the skies”單獨成句,既做到了形式上忠實又強調柳絮不落俗塵。此外,這兩種譯本標點符號的運用各具特色。楊譯譯本中一個問號的使用很準確、到位。即將“豈必委芳塵。”譯為“Why then should I abandon myself to the dust?”因為“豈必”一詞意思為又何必,用反問的語氣表示不必,更能表達此意。而且反問語氣更能表現那種清高不落俗塵之氣魄。若以句號結句則顯平庸。霍譯兩次靈活運用冒號,還有一個破折號起到解釋說明之意。如“Do not, earth-child, our rootlessness despise: / When the strong wind comes he will whirl us upwards/ Into the skies.”
3.結語
本文從“三美”的角度,對《柳絮詞》兩種英譯本進行對比賞析,詩歌的翻譯是譯者以另一語言來重建原詩的形式與內容,再現原詩的意境與神韻。由于英漢語言本身、押韻方式和平仄韻律等方面存在著差異,音美、形美不易再現,意境美更是難以傳達,但這兩種譯本的譯者憑借高超的技藝,再現了原作大部分的藝術美以及文化內涵,成功地再現了原作的意境。
參考文獻:
1、曹雪芹,高鶚.紅樓夢.湖南:岳麓書社,2004.
2、Yang Hsien -yi Gladys Yang (1978)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s Press.
3、Hawkes, David (1973) The Story of The Stone.London: Penguin Group.